第19章 19

第19章 19

我起身去看,陳伣走進來,看見我,走了一步,看見了我身後的林故。她擡手打招呼,笑得好看,“你好,我是她……”她指了指我,“的室友,幸會,幸會。”

林故合上書,放在自己的面前,點了個頭,笑道,“我叫林故,幸會。”

“好,那就這樣,我還約了個人,我現在先去見,到時候發地址給你們,你們直接過來就行。”陳伣說完進了房間,開了門,沒有關,窸窸窣窣一陣,出來的時候,她給自己加了條圍巾。

陳伣理着圍巾,給自己戴好,“那我先過去了,你們收拾收拾,出來吃個飯吧。”

她出門了。

林故的目光一直落在陳伣的身上,直到陳伣出了門,才收回來,看着我,“她就是茜茜你的室友嗎?”

我點了個頭,“嗯。”

“她性子好嗎?你們平時是怎麽相處的?”

“挺好的一姑娘,性子挺好,随和,為人不錯。”

“你們住在一起會不會發生矛盾啊?我記得茜茜你給我說過,你們一起合租挺久了。”

我思索了一下,“也會,畢竟住在一起,有摩擦在所難免,但是說開了就好了。”坦白來說,我其實不明白林故問這些幹什麽,但是她想問,我自然會解答。

“哦。”林故若有所思,喃喃自語,“她……長得很漂亮。”

“嗯?”我愣了一下,過了會兒反應過來,“你……吃醋了?”

林故,“……”

“是吃醋了嗎?”

“我沒有。”林故從沙發上站起身,她拿着書放回壁櫃書架,回頭看着我,“她長得那麽漂亮,又對你好……”

我走過去,擡手壓在她的嘴唇上,“但她不過只是我的陌路人罷了,興許以後我離開,或者是她離開,過個三年五載,就再也記不得生命中有出現過這個一個人了。就像那些曾經在大街上擦肩而過的所有人一樣。”

“茜茜,那我也是你的陌路人嗎?”

“不是。”我搖頭,“你不是,我永遠記得你。”

“你這是說話故意安慰我。”

“沒安慰你,說的是實話。”

“你脾氣真好,還會哄人。淨說一些好聽的話哄我。”她說完,伸出一點舌尖舔我的手指。

“你沒見過我生氣,我也會發脾氣,發脾氣的時候也很兇,身邊人都不敢惹我。”

“我怕我惹你生氣。”

“你不會讓我生氣的。”

“那如果會呢?”

“那我就打你。”

“真打嗎?”她說話有點含糊,因為她在咬着我的指頭。

我将手指伸回來,“不打你,我會不理你。”

“茜茜,你不要不理我。”她過來,雙手纏住我的胳膊。

“好,不會不理你的,收拾一下,出門吧。”

她點點頭,“嗯。”

·

陳伣在府臺路那邊定了餐廳,是個音樂餐廳,環境優美,中間有駐唱臺,去的時候已經有邀請過來的人在唱歌了。

吃飯的時候,陳伣一直沖我努嘴,“看,這個唱歌的小哥哥長得不錯吧?”

性別和性取向并不是阻礙一個人欣賞美的标準,我喜歡女的,但是這不會妨礙我覺得男的好看。

“嗯,确實不錯。”

“是吧,上次我和我朋友過來吃飯的時候就注意到了,不過他不是每次都過來,但是星期三必在。這不,我就約着你們過來一飽眼福了嘛。”

“你這是春心萌動了?老實說,陳伣你有點見一個愛一個啊?”

陳伣點點頭。“只要我愛得夠快,失戀的悲傷就追不上我。”她看向林故,“诶,小妹妹,你說是吧?”

“啊……”林故沒想到陳會突然問她,愣了一會兒,點頭,“是,是的。”

“看吧。”陳伣特神氣地沖我挑眉,意思是林故也贊同她的觀點。

我側頭看林故,餐廳燈光打得不是很亮,比較偏暖色調,她整個人的側臉都浸潤在這種色調之下,那種平時裏面白皙的膚色此刻變得有點小麥色,金黃的,像太陽一樣。

回來後,在家裏面休息了一天,第二天帶着林故去了觀龍塘。

到了地方的時候,有一道長長的走廊,上面鋪着木板,圍欄是做成樹枝的樣子。她一直拉着我的手,盯着腳下的路,讓自己的步子不要踩到木板和木板之間的縫隙,因此走得很沒有韻律,有差不多大部分的力量都是挂在我的胳膊上的。

我們在前進的過程中,對面也有人走過來,于是就一路有人看我們。

一個滿臉嚴謹,走路背脊挺得筆直,目視前方,而另一個搖搖晃晃,下一步就像是要歪倒了一樣。

我拉緊她的手,讓她貼緊我,走得穩了一些。

觀龍塘就是一個河口轉折地,每次水花拍過岸邊的時候,就會卷起一道白色蜿蜒的浪邊,因此得名。這種地方,非得離近了才有意思,而且也唯有近了才能感受到那種激情澎湃的直擊心靈的震撼。

林故看了也高興,拍了很多照片。

回程的時候遇到了一對小情侶,似乎是因為女生一直要求男生拍照,但是一直拍不好,男的就嫌煩,生氣了,女的一直在哄。

我告訴林故,“有調查顯示,男生大部分都比較容易接受姐弟戀,但女的卻不能。”

林故歪頭看我,“為什麽呢?”

“因為同齡而言,男的心理年齡大多數沒有女性成熟。簡而言之,女性很難從同齡男性的情緒或者心理上得到安撫。”

林故似懂非懂。

我就笑了笑,沒繼續說了。

記得TLK第五屆年度聯賽結束的時候,最後的冠軍隊伍Glory的小隊長young就曾在最後一戰勝利後,發博稱——男人至死是少年,少年從始都中二。

男人幼稚。

保羅·艾呂雅在《公共的玫瑰》一詩中寫道,【男人不會成熟,只會變老。】

第一次知道這句話的時候,只覺得直觀又驚豔。

但這話未免貶義過大,相較起來,young所述就顯得褒義了。且對于young當時的處境而言,不免讓人覺得熱血。

出了景點,帶她去吃飯,園區裏面其實也有吃的。但明顯都是宰客了,裏面的東西又貴又不好吃。于是趕緊打車,去市區吃的東西。

林故嘴挺饞的,愛吃零嘴,正餐不見她吃多少,一路上的時候,倒是很喜歡買一些街邊的小吃,沒見她停過嘴。

但是吃得多也不好,而且很雜,剛吃了熱的,又吃凉的,理所當然的鬧肚子了。

就帶着她回家去。

送她回家的頭一天晚上,我俯在她身上的時候,她問我,“茜茜要拍照嗎?”

“拍什麽?”我擡手支着,由上至下注視着她。

“拍我們。”她說着要去床頭櫃拿手機,我把她拽回來。

“不拍。”我埋在她的肩窩裏面,去嗅她頭發上的香味,那是我買的洗發水的味道,那是我的味道,“沒什麽好拍的。”

“為什麽不拍?”她非要一個理由,“我想拍,茜茜,我想拍你現在的樣子。”

我搖頭。

她捧着我的臉,抹開我被汗濕的額發,額頭抵着我的額頭,“茜茜,有沒有人給你說過你這樣很性感?”

我依舊搖頭。

她抱着我的頭按着往下,讓我埋在她的胸口。

我仰頭看她,她說,“不拍了,茜茜你別生我的氣。”

這時候,我看清楚她的眼睛,眼尾殷紅,眼白有些泛着青色,而在這青色之上,是鮮紅的血色,層次分明,卻又共為一體。

她要趕回家過年,她之前對我說過,她很想留下來陪我過一次年,但是她不能讓媽媽一個人在家裏面。

于是她暗示性地問我,“茜茜,我們以後有沒有機會一起過年?”

我沒回答。

大多數時候,她和我提起家裏面,只說自己的母親。

我沒特意問過她家裏面的情況,為什麽不提父親?大抵裏面有問題亦或者不好啓齒的緣由。我覺得我應該能猜到,但我沒問。

淩晨兩點,她沉沉睡去。

我起身,披着外套去了客廳。我坐在沙發上,盯着黑暗裏面的電視機輪廓。那屏幕一瞬間好似變成了一個黝黑的黑洞,要将我吞噬其中。

我這樣做對嗎?

我從來沒有仔細思慮過這個問題,她年輕、有活力,我該讓她把時間和精力耗費在我的身上嗎?

和她相處的這大半年裏,總是聚少離多,但一直以來,都是她在極力地追着我。我從未明确表達過對于這一段感情的認可,如果不是她在堅持,這時日如何過得來,怎麽可能維系得了?

第二天送她上飛機的時候,我看着她去檢票,行李托運,她只背着一個小包包。

我送給她的,她自己挑的。

粉紅色的,差不多兩個巴掌那麽大小,是Adidas的,三百多。但是講真的,那質感,如果不是貼标,上某寶十幾二十塊可能還包郵。

因此林故看中的時候,糾結得很。

我就替她做了決定。

排隊快到她了,她回頭看我,對我招手,說,“茜茜,再見。”

“再見。”

她依舊笑靥如花,那張臉上,完全見不到昨晚愁容停留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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