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春宵一夢
春宵一夢
雲歸處回答道:“我也很累了,我要找個地方去休息。”
試霜刃好像忽然松了口氣,他說:“我還以為你要丢下我逃掉。”
雲歸處簡直哭笑不得:“我丢下你逃掉幹什麽?”
試霜刃又說:“既然你要休息的話,為什麽不跟我一起躺在床上?這床不是很大麽?”
雲歸處卻斬釘截鐵道:“不要。我不想和睡姿很不好的醉鬼躺在一張床上,你會半夜把我踹下床的。”
試霜刃道:“我不會。”
雲歸處道:“你會。”
試霜刃皺眉道:“我才不會。”
雲歸處嘆息道:“你真的會。”
試霜刃有些怄氣:“我不想同你在這裏作小孩子似的吵,既然你那麽不領會我的好意,那你走罷,我再也不想見到你了。”
雲歸處無言。
誰說小孩誰是小孩。
更何況這個人本來就是個年紀不大的孩子,更不要說在他還喝了酒腦袋不清楚的情況下。
下一刻,試霜刃就閉上眼往後一趟,順便将整張床鋪占去大半,讓雲歸處事後就算後悔也沒有辦法繼續躺上來了。
雲歸處沒有在意,只是走到桌子旁邊,找了張寬大的軟塌躺下了。
Advertisement
不過他身量高,人也壯實,一個大男人要這麽委委屈屈地擠在給嬌小女子用的軟塌上,多多少少還是有些不舒服的。
但再怎麽也比睡在馬車上好受。
趁着追兵還沒有發現的時候,他打算好好睡上一覺,也好應付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
結果吹滅蠟燭眼睛閉上還沒有多久,他的耳朵就敏銳地聽到了旁邊傳來的窸窸窣窣的聲響。
他一開始還以為是試霜刃又睡熟了後開始滾來滾去,但是等再過片刻,那聲響卻依舊沒有消失,反而變本加厲地響了起來,間或夾雜着幾聲粗重的喘息。
雲歸處一下子就睜開了眼。
同樣身為男人的他當然知道這樣奇怪的聲響是怎麽發出來的。
只是他不知道,先前同那些花娘們随口所說的“姜小公子喝醉後會發酒瘋”的這件事情居然一語成谶……
雲歸處只覺得心裏哀哀戚戚的,感覺好像做了一場古怪的夢。
……
“我怎麽感覺渾身上下都很痛……”試霜刃坐在馬車上,臉色有些蒼白。
他其實還是說得太委婉了。
非要形容的話,都不要說是被人打了一頓皮肉痛這麽簡單的事情。
他的身體好像變得有些奇怪。
他只知道有的女子在來月事之前會經歷這種疼痛尴尬的事情,竟不知道男人也會這般。
今天的姜小公子坐姿有些別扭。
不要說雲歸處了,連只是看了一眼馬車裏的馬夫都看出來了。
他抽了抽嘴角,心想雲歸處這“禽獸”的名號想必是坐實了。
真是的,昨晚都對着比自己小那麽多的孩子做了什麽呀……
但如果他問出口的話,雲歸處只會很無奈地一攤手,說:我根本沒做什麽呀。
而現在身為當事人之一的雲歸處卻只是好整以暇地坐在一旁,慢悠悠地說:“沒辦法,畢竟姜小公子昨晚太放縱自己了。喝了這麽多的酒,會感到難受才是理所應當的事情罷?”
“不過我竟然不知道,姜小公子酒量居然這麽差。”
“但我不清楚,姜小公子難道還不知道自己的酒量到底是怎麽個回事麽?怎麽突然就喝了這麽多酒,害得我怪擔心的呢。”
雲歸處低聲說道,臉上盡是溫和的笑意。
這就要說到今天第二個奇怪的事情了——
因為不僅僅是試霜刃自己覺得自己奇怪,好像連雲歸處也變得奇怪起來。
他說不上這到底是什麽感覺,只知道今天的雲歸處好像變得格外的難纏。
而試霜刃想起昨晚的事情,忽然不是很想說話。
他的意識渾渾噩噩的,貌似只持續到自己在喝醉之後對着雲歸處撒酒瘋的事情。
至于他到底說了什麽做了什麽,他都忘記了。
實話實說,他确實很害怕自己昨晚對着雲歸處做了什麽出格的事情。
試霜刃輕咳一聲,以掩飾自己的尴尬:“昨晚有那麽多漂亮的姑娘相伴,一時高興喝過了頭,這對男人來說難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麽?”
雲歸處默默無言。
該說不說,男人之間找的借口總是驚人的相似。
就是不知道姜小公子能不能想起來,其實昨晚他經歷了一些沒有那麽“男人”的事情。
雲歸處微微一笑,道:“哎呀,畢竟姜小公子年輕氣盛的,看到漂亮姑娘會覺得難以抑制也是正常的事情。”
“就是不知道遠在江北天香苑的明珠姑娘聽到了這種事情,不知道會不會覺得傷心失落。”
試霜刃哽了一下,猶猶豫豫地說:“這……”
“反正這件事情只有你我二人知道,只要你不說,誰知道我來過這種地方?你昨天不是還答應過我不說出去的麽?”
雲歸處卻悠悠然道:“诶?我居然答應過這種事情麽?我怎麽不知道?”
試霜刃眼睛一瞪:“你什麽時候沒有說過?!”
他情緒激動的時候忍不住挺起了背脊,但很快面色一變,迅速彎下了身。
“好啦好啦,我開個玩笑而已,不要生氣嘛,”雲歸處伸出手,輕輕地撫摸着試霜刃的背脊,看上去好像就是在貼心地安慰他的情緒那樣。
“我保證這件事情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其他什麽人都不知道。”
外面的馬夫心道:你也沒把我當個人。
試霜刃則彎着腰,臉色古怪得很,連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不過比起身體上的不适,令試霜刃更無法接受的是,雲歸處再提起明珠的事情時,他似乎已經不如以往那麽在意了。
這讓試霜刃感到有些慌張。
難道他是這樣容易變心的人麽?
還是說其實是他生了病,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
試霜刃咬着自己的指節,不安地想着。
雲歸處眨了眨眼,輕輕地握住了被試霜刃牙齒摧殘着的那只可憐的手,使它免于破皮流血的悲慘下場,同時又惡劣地明知故問:“呀,姜小公子難道不舒服麽?”
“要不要我幫你看看?”
試霜刃咬了咬牙,很無情地拒絕了:“不用了。”
雲歸處卻情難自禁地笑出了聲。
試霜刃恨不得能立刻跟他打一架,但他現在全身上下都痛得像是被人揍了一頓似的,連跳起來都覺得累,更不要說跟雲歸處這精力旺盛的無賴繼續鬧騰了。
但是在雲歸處的笑聲中,他敏銳地察覺到了昨晚絕對發生了一些讓他很丢臉的事情。
不然雲歸處不至于像今天這樣奇怪。
也許像他這樣惡劣的人,就是故意将昨晚的事情藏着掖着,好來看他的笑話的!
他看着雲歸處,慢吞吞地問:“所以……昨晚……”
雲歸處只是微笑着:“嗯?”
試霜刃心虛地別開了視線:“昨晚發生了什麽特別的事情麽?”
雲歸處問:“姜小公子指的是什麽?”
試霜刃好像不耐煩一樣說:“就是昨晚我喝醉之後的事情!我喝的太多,什麽事情都不記得了!”其實他只是有點難為情。
雲歸處恍然大悟一般長長地“哦”了一聲,間或夾雜着些許輕微的笑意,害得試霜刃聽得提心吊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