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玫瑰

第7章 玫瑰

洛臨水攥緊雙手，後糟牙磨了一下後咬住自己的舌尖，咽下即将脫口而出的髒話，抿了下唇遮掩表情。

“樓上還有空房間，讓路瑾上樓休息一會兒。這麽晚打擾別人不太好吧？”

“沒事。我們以前打電話路哥男朋友都會來接的。”

說着，江飛拿着手機又打了幾通電話過去，無一例外全都是無人接聽。他罵了一句，找到路瑾的手機再次撥打，然而結果還是和之前相同。

“操，這他媽幹什麽呢，路哥的電話都不接。”江飛小聲嘟囔了一句。

看他竟然還想繼續再打，洛臨水按下心中的戾氣勸阻：“既然打不通就算了，你把路瑾扶到樓上休息。”

洛臨水一出聲，江飛被酒精糊住的腦袋才想起來洛臨水還在旁邊呢。他收起手機看了眼對方的表情，發現沒什麽異樣後，賠着笑有些尴尬地說：“洛少，抱歉啊。他男朋友可能是有事沒接。看來今晚要住這裏麻煩您一晚上了。”

“沒事。上面還有空房間。”

“謝謝洛少了。”

江飛道了謝，和幾個人架起路瑾往樓上走去。轉過身的他，沒有看到洛臨水瞬間變的面無表情的臉，和像是下一秒就要殺人的眼神。

因為被委以重任，所以一晚上滴酒未沾的楚宏倒是蹲在一旁瞧見了。心裏打了個突，他看看樓梯上那兩人的背影再看看洛臨水，猶豫了一下後還是決定上前告辭。

“洛少，那我就先回去了。過兩天事情安排好了以後我會給您發消息的。”

看着樓梯方向的洛臨水頭都沒回，只“嗯”了一聲就讓楚宏如同大赦，迫不及待地拉着自己請來的“托”就出了別墅。

本以為洛臨水想整路瑾只是因為家世或看不順眼，不過從今晚來看，這目的可不單純啊。雖然他腦海裏的那個想法有點危險，但楚宏覺得那個不可思議的，才是正确選項。

如果真是那樣，他為洛臨水做事可就要加倍小心了。嘴上最起碼要再加固三把鎖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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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墅裏又恢複了安靜，洛臨水站在客廳像是一尊雕塑，眉眼間有着化不開的冰冷與凜冽。

腦海中回憶着今晚的一幕幕，他仔細比對着路瑾的行為和雪江眠的，真的很想知道雪江眠到底為什麽會看上這麽個人？

明明他可以有更好的選擇，而不是像路瑾那樣的，自己在外面拿着游戲和性向當借口與人暧昧，放任自己的朋友肆意辱罵不懂得尊重。

還是說路瑾僞裝的太好，雪江眠從不知情？

相比之下洛臨水更相信是後者。

雪江眠雖然內心柔軟，但他始終有着自己的原則。路瑾的所作所為要是被他知道，即使心中受傷，他也會選擇和他溝通交流，而不是默默的隐忍承受當做無事發生。

所以他的行事風格和路瑾的行為實在是太矛盾了，讓人忍不住疑惑，他們到底為什麽可以在一起整整四年？

而路瑾，他的渣已經成為定局。

一個洛臨水親眼所見，沒有一點虛假污蔑的定局。

突兀地輕笑一聲，洛臨水在心中默念：我只是想讓阿眠更加了解自己的男朋友罷了。選擇權還在他的手中，分不分手還要他自己決定。

一切，與我無關。

雪江眠。

如果說以前洛臨水只是被他的性格吸引，欣賞慢慢變成了喜歡。那麽現在他已經開始對雪江眠的整個人和內心都開始感到好奇，充滿了探究的欲望。有些迫切地想真正走進他的內心，了解他的全部。

快樂的和不快樂的，他都想為他一一撫平。更想站在雪江眠的身邊，成為他的愛人。

別墅聚會後，洛臨水沒有再在圈子裏露面。

他反而頗有閑心地每天去工作室報到，看着裝修的工人一點點把裏面填滿換新。直到楚宏的消息傳來，他才拍了一張裝修的照片，給雪江眠發了過去。

[洛水：工作室開始收尾啦。給你看看，有沒有什麽建議要給我？（圖）]

[軟眠眠：裝修方面我不懂，但是看成品很棒。]

[洛水：那我明天可以邀請你來參觀嗎？老板親自陪同觀看，絕對超值。]

這次，雪江眠的消息隔了很久才發過來。

[軟眠眠：臨水，明天……我可以找你做咨詢嗎？]

洛臨水看到這條消息後，嘴角瞬間挂上了笑意。酒窩在頰邊露面，彰顯着他的心情。

計劃進行順利。

功勞，全在路瑾身上。

手指輕快地在屏幕上敲點，他晃了一下腿心情愉快極了。

[洛水：當然可以。明天我全天有空，你什麽時間來都可以。]

[軟眠眠：下午四點可以嗎？我明天要加班，下班時間會很晚只能在下午抽空去找你。]

洛臨水自然是答應。

而且明明距離明天下午約定的時間還有很久，他現在卻已經開始滿懷期待了。

*

因為相隔不遠，所以雪江眠步行前往洛臨水的工作室。

一出電梯，他就驚訝地發現這一整層居然都被洛臨水買下來，裝修成了統一的風格。唯一的遺憾，應該是這個工作室并沒有挂牌，目前只是一個裝修漂亮的屋子而已。

前臺沒有人，雪江眠遲疑了一下推門往裏面走去。

“阿眠？”

洛臨水從一間屋子裏探頭，看到來人後他臉上挂起笑容迎了上去。

“怎麽這麽早就過來了。”

“提前忙完就過來了，希望沒有打擾到你。”

說着，雪江眠把手裏提着的禮品袋遞了過去，“開門禮物。”

這個工作室并不開放，說“開業”好像有點不太合适。雖然“開門”也有點奇怪，但兩相對比還是後者貼合一些。

“你看我這裏空蕩蕩的，像是被打擾的樣子？”洛臨水伸手接過後問：“我可以打開嗎？”

雪江眠點頭：“當然可以。”

兩人随意在一組沙發裏坐下，洛臨水拆包裝，雪江眠打量着工作室的裝修。

暖色調的壁紙和淺色的軟裝相得益彰，還有随處可見的柔軟沙發和裝滿了書的立櫃，可愛的擺件，都讓人一踏進這裏就覺得身心溫暖開闊。透過明亮的落地窗，還可以看到對面的高樓。

因為空間大，心理咨詢室又被分為了好幾個區域，除了私密地進行心理咨詢的房間，雪江眠還注意到有幾個門上挂着“游戲室”“發洩室”的牌子。

總體來說，這是一間完美合格的心理咨詢工作室。

旁邊，洛臨水把幾個盒子全都打開後，發現裏面竟然是被玻璃罩着的永生花。

“這……”

“我問了一下公司的人，大家都說開業要送花籃。但我想着你可能不會喜歡，後續的處理也麻煩，就買了永生花送你，可以擺着看很久。”

雪江眠說起來有點不好意思：“我去店裏看了看，發現只有玫瑰的最好看，其他的都有點醜。沒有其它意思。”

最重要的是，他并沒有什麽送禮的經驗。在上網查詢和問過員工後，他想了想還是決定聽從他們的意見送花。

他也自然知道玫瑰的含義，可賣永生花的店內，除了玫瑰外其他的選項實在不多。而且他在比較了幾款後，發現店家主打玫瑰款還是有道理的。

但是現在看着洛臨水那詫異的眼神，他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把禮物送錯，事情搞砸了。

雪江眠當然沒有搞砸。

“很漂亮，謝謝你送的開門禮，我很喜歡。”

“再說玫瑰的含義本身就是被人賦予的，我們把它當做擺件看，那它就是一個擺件而已。好看就行。”

洛臨水唇邊的弧度大了一些，酒窩更加明顯。只嘴上道謝還不算，他還直接起身把幾個永生花擺在了前臺和櫃子裏，用實際行動證明了自己的喜歡。

留下最後一個，他拿在手上沖雪江眠指了指挂着“咨詢室”牌子的房間，“我把它放在那裏面可以嗎？”

“我記得你對玫瑰花過敏。擺在咨詢室裏，你看着會不會覺得厭煩？”

“不會。”雪江眠搖搖頭，唇邊的笑意有些無奈：“只是過敏，我并不讨厭它。你擺在哪裏都是你的自由，不用問我的意見。”

看到自己送出的禮物被人這麽用心的對待，喜歡，他心裏也覺得高興。就連這兩天心中的負面情緒都緩解了一些。

“禮物的主人說了算。”

洛臨水推開咨詢室的門，示意雪江眠跟上，“你也進來吧。”

咨詢，才是這場會面的主要目的。

不過洛臨水認為這更像是一場嚴肅的朋友談話，而不是專業的心理咨詢。

何況如果換做別人，碰到他這個無證上崗的心理咨詢師早就有多遠跑多遠，不罵他騙子都是好的。可他遇到的是雪江眠，一位認可了他專業能力，并且不在意他沒有證書的人。

咨詢室的裝修和外面的差別不大，只是看起來更加溫馨舒适，毛毯軟墊一個不少，看着就讓人不由得放松，昏昏欲睡。

雪江眠一進門就愣了一下，因為裏面的不少裝飾，和他在洛臨水導師的咨詢室裏看到的一模一樣。雖然裝修風格不同，但他還是感覺到了一些熟悉，心裏的緊張感也少了不少。

洛臨水把永生花放在櫃子裏，看到雪江眠的反應後輕笑一聲，眼神中是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溫柔和心疼。

雪江眠的抑郁反應除了常見的失眠外，還有輕微的慢性焦慮。

具體表現是他在進入一個陌生的地方後，會感到無法避免的緊張與擔憂。甚至在熟悉的地方看不到記憶中東西時，會感到焦慮與煩躁。

更別說作為一名抑郁症患者，雪江眠鼓起了多大的勇氣才會去到陌生的國外尋求心理幫助。在積年累月中，好不容易适應了陌生的地方和人，變的熟悉。

因為他，這一切熟悉都被打散了。

而且雪江眠為什麽寧願找他這個只有心理學碩士名頭的畢業生，也不再找一個專業的心理咨詢師，洛臨水猜測可能也是因為慢性焦慮症的原因。

甚至，他的症狀已經開始加重了。

雪江眠對吃藥治療的抗拒是一往無前的堅定不肯妥協。他沒有辦法勸，只能多注意他的狀态适時給予開導。

就像是現在，陌生的人和陌生的地點，相對來說，自然是陌生的地點更容易接受。可現在，他在陌生的地點看到了熟悉的事物，心中自然會感到放松。

“謝謝你。”

雪江眠回過神來，對着洛臨水鄭重道謝。

謝謝有一個人，願意為他考慮周全。

洛臨水歪了歪頭，笑的眉眼彎彎：“這是身為一名優秀的未來心理咨詢師應該做的。”

除了愛上自己的病人外，他确實有當一名優秀的心理咨詢師的資格。

心理咨詢并不是一個單刀直入的項目。而是講究從不起眼的小事中潤物細無聲，慢慢引導着來訪者把困擾自己的負面情緒說出來，然後由心理咨詢師去分析，勸解，開導。

心理咨詢師也并不會刨根問底，他們要解決的，是來訪者願意講述的問題。

當然，那些都是心理咨詢師該做的。

雪江眠來找洛臨水，只想讓他從心理專業的角度幫助自己解答一些疑惑，并不是來尋求“治療”的。他會把他的話當成參考，最後的決斷他心裏自有定奪。

他只是需要一個旁觀者而已。

洛臨水也明白他的想法，所以他一直把氛圍控制在一個“朋友”之間的範圍，而不是對待來訪者的态度。他也一直在提醒雪江眠，他們之間并不是“醫患”關系。

身體陷在柔軟的小沙發裏，洛臨水一直專注地看着雪江眠的表情。但他也把握着度，并不會讓對方感到被人注視的不适。

話題一直在進行，你來我往的只是一些随口的閑聊。洛臨水一直耐心地陪着，等待着雪江眠把自己的問題說出。

終于，在談到人際往來時，雪江眠的表情糾結了一瞬，緩慢地說出了那個洛臨水心中預期的話題。

“臨水，你有玩的好的朋友嗎？”

“我只有一個從小玩到大的發小。”

洛臨水勾唇一笑，簡短地說了兩句：“我和我的發小是穿尿不濕的交情。小時候我覺得同齡人都太幼稚了，所以寧可整日在家裏看書也不想和他們玩。但我發小是個例外，他和我的看法一致。因為這個原因，我們才成為了好朋友一直到現在。”

“所以，好朋友之間應該有共同的話題才可以長久，對嗎？”

“從研究結果來看，是這樣的。畢竟兩個人會認識總要有一個理由，會深交自然也有一個理由。就算是你在商場上的場面朋友，也需要共同的利益來維持。”

雪江眠認同這個觀點。只是在點頭後他沉默了一下，問出了另一個憋在他心中很久，困擾着他的問題。

“那，你和你的朋友之間，玩鬧的時候會刻意保持距離嗎？”

說話時他的眼睛眨得厲害，垂眸盯着懷中抱枕的一角，語氣輕柔卻像是用盡了全部的力氣。

來了。洛臨水想。

身為知情者，雪江眠為什麽會有這麽一個奇怪的問題，他再清楚不過。

作者有話要說：

捉蟲，希望不是捉了個寂寞

楚宏做了什麽呢？

請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