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哦不
細流剛進入宋祁淵張開的嘴巴裏，這孩子就趕忙閉上了嘴巴，并且臉色驟然變紅，身體幾乎支撐不住，我扶了他一把，一低頭正對上這孩子一雙湧上血絲的雙眼，他的牙關晈的死緊，從縫隙中擠出幾個字，分外吃力，“師父不用擔心我，我死不了。”
我一愣，鬼使神差的摸了摸他的發頂，回他，“有我在，怎麽會讓你死掉？”
他點點頭，凝住心神，閉上眼睛，強撐着挺直背脊，小小的身板仿佛蘊含着無窮的力量。
對，這就是我塑造出來的主角，強大，堅韌，永不服輸，即使再大的困難都能闖過去，永遠挺直背脊撐住自己，成為所有人的支柱。
生活能讓人變得堅強，而宋祁淵是必須變得堅強，他十歲之後的人生沒有親人，沒有疼愛，有的只是師父，朋友和傾慕他的女人，後來他傾慕的女人還被俞柯搶了，真的是無處不心酸。
可是就是這麽一個人最後走上了這個世界的頂端，他有他的驕傲和不能踐踏的尊嚴，也确實擁有了與這份尊嚴相對應的實力，只是誰都不能明白這份實力的背後到底付出了多少痛苦，也許只有身為劇情締造者的我才能體會的更加深刻。
我總感覺他和我在鐵籠裏看到的宋祁淵有些不同，雖然還是一副稚嫩的面孔和乖巧的模樣，但就是覺得不太對勁兒，像是半天之內成熟了太多，懂事了太多，雖然會像孩子一樣發些小脾氣，但發的也是很适當。
當初鐵籠裏關着的宋祁淵雖然一直硬撐着但總有會透露些許脆弱的時候，現在的宋祁淵卻沒有了那種脆弱，變得更加的內斂了。
別問我為什麽看出這麽多東西，畢竟我現在實在是無聊，這孩子在經歷着第一個苦難，我卻只能幹瞪眼，看着他漲的通紅的臉上漸漸布滿細密的汗水，心疼之餘也暗嘆他的忍耐力之強大。因為從開始到現在我沒聽他喊過一聲疼，屋子裏甚至很安靜,靜的只能聽到他略顯粗重的呼吸聲和我并不怎麽平靜的心跳聲。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宋祁淵的臉色也開始回轉，我湊上去，試探性的摸了摸他的脈門，發現他的髒器治療的相當不錯，至少已經不像之前那麽糟糕了。
“祁淵，祁淵，還有意識嗎？”
喊了兩聲，就見他睜開了眼睛，沒有焦距卻比之前精神了不少，然後這孩子就喇開嘴笑了一下，“師父別擔心，我醒着昵。”
我斟酌了_下覺得照他現在的身體狀況和良好的心态來看他應該還能吸收不少輪回果的效力，然後我就說出了之後讓我反悔很久的話，“那就繼續吧，趁着輪回果的效力保存最完整的時候吸收最好，很大程度能夠治好你被俞柯廢掉的手腳。”
自己的名字從自己嘴裏冒出來真是迷之尴尬，我眼尖的注意到他在我提到俞柯這兩個字眼的時候身體一僵，卻到底沒說什麽只是點點頭表示自己沒意見。
他再次張開嘴巴，這次我大膽的引了二十五滴進去，然後……就沒有然後了……這二十五滴一進他的嘴，只見的他的直挺挺的小身板猛地一顫，之後便措不及防的保持着直挺挺的姿勢躺倒在了床上……
番外 第一個世界，宋祁淵視角俞
Advertisement
柯死了。
竟然真的死了，我沒有想過他會死的這麽早，甚至沒有想過他會死。
因為這個人給我的感覺永遠是恣意妄為狂妄自大并且生命力強的可怕。我仍然記得他剛落到我手裏的時候沒有_點該有的慌亂，還能扯起嘴角沖我惡劣的笑，當時他對我說，“啊呀，兜兜轉轉這麽多年，到頭來還是我輸了。”
我不太明白他話裏的意思，他知道自己會輸給我？他曾經讓我失去了一切，還差點兒殺了我，當初的自己與他相比就像是路邊一顆不起眼的小石子，在不斷變強的道路上我甚至還質疑過自己是不是永遠追不上他，報不了仇，反被這個翻手遮天的人—巴掌碾死。
我厭惡他這種淡然的态度，他應該對自己接下來會經歷的事情感到恐懼，他應該對自己的處境感到迷茫和絕望。
就像……當初年幼的自己……
可是他終究是沒有如我的願，我用盡了各種辦法折磨這個人，言語上的侮辱，殘忍的刑法……我以為我會很痛快，但實際上一點兒都沒有。因為我看不到他痛苦的表情，吐了三天血，被鐵鏈穿透四肢吊起來的人竟然還能沖我笑？
他是怪物嗎？
腦海中不禁浮現出十歲那年我第一次見到這人的場景，我撲在父親的屍體上哭號着，罵着這個人惡鬼。
當時他的紅衣被鮮血浸染，笑得張狂，趁着整張臉與一地的屍體詭異的可怕。
自從俞柯落到我手裏之後，我每天都在絞盡腦汁的想辦法把他毀掉，摧毀他的精神再把他殺了以慰藉宋家的亡魂。
卻都不能如願。
他像是沒有痛感，我說再多的話他都不會回，有時候低着頭，有時候咧嘴笑，渾身是傷口和血水的人心态竟然和當初站在世界頂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魔尊沒有任何區別。
直到……我将那只朱雀帶上來……
那是我第一次從他的臉上看到慌亂和心疼的表情，第一次覺得他是個有血有肉的人。
終于有點兒意思了。
體內流動的血隐隐有沸騰的錯覺，我終于尋到了他的軟肋，那麽接下來我就能把早就磨的鋒利的尖刀沖着這處軟肋刺進去，把他剜出來，再細細的碾碎，讓這人痛不欲生。
果然，接下來我從他的臉上見到了他半月來最為豐富的表情。
看着他抱着朱雀蛋卷縮在臺子上，我笑了，第一次覺得這麽痛快。
沒想到吧，俞柯，你也有今天。
朱雀涅盤會重生，俞柯心中應該還有希冀，如果我把它毀掉，俞柯又會露出什麽表情昵？
絕望？
真的是很期待啊。
可是沒等到看他臉上的絕望表情，他就死了。
這件事發生的太過突然，我到底是千算萬算算漏了當初逃掉的顧錦城還活着，并且混跡在了我身邊。
俞柯的屍體被打撈上來的時候整張臉都泡的水腫，沒了血色也沒了曾經美好的輪廓，肥胖發白的臉醜的不像他。
他就躺在我的腳邊，狼狽不堪，沒了一絲生氣的身體開始散發出難聞的氣味，畢竟沒了我吊着他的命，以他的傷勢腐爛的速度肯定會很快。
說不清是什麽感覺，我把鞋子離着這人遠了一些，卻突然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什麽好，甚至忘了随着衆人去追顧錦城，只是孤零零的站着。
茫然，奇怪的茫然。
午時的日頭散發出的光有些刺眼，散在俞柯身上，晃了晃我的眼睛。
半響，我聽到自己對弟子們鹡，“把這魔頭扔到他自己養的魔寵籠子裏吧，記得先把他們餓上幾天。”
擎蒼派弟子做事向來不拖泥帶水，以至于第二天俞柯的一切就徹底從我的世界裏消失了。
整個修真界再沒了一個叫俞柯的人，并且沒有人敢在我的面前提起，大概是因為那天的自己表情太過恐怖了吧……我這樣想着，躺在床榻上卻怎樣都無法入眠。
以我的修為其實并不用休息，只因醒着實在是無事可做，心裏發空。
而現在我的處境卻是想睡都睡不着。
我……到底是怎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