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搜集司雲琴以前醉酒說的文章,倒也不難第二日那幾篇文章就被送上了沈言心的桌案。

沈言心看了下确實是文采斐然,更重要的是裏面說的內容。

如今的昭國還是沿用之前朝代的舉薦制度,朝中官員多是出自世家大族,司雲琴文中所說卻直接指出其中弊端,認為朝廷應廣開學堂,讓想讀書者有書可讀,任人唯才而非家世。

這文司雲琴酒醒了之後聽到傳聞就想抽自己兩巴掌,這文中說出來的東西,可不是得罪一兩個朝廷官員,而是得罪了不少的世家。

好在她在那些世家眼中不過是一介女流之輩不值一提。

但還是在天下年輕士子心中掀起了一個小小的角。

看完這一篇,沈言心又看了另一篇。

“這個是皇後醉酒後與一名世家公子當衆辯論的言論。”

“說什麽了?”沈言心問道。

“這,奴婢不敢說。”藍汐跪了下去,低垂着頭。

“但說無妨。”

藍汐跪在地上,斟酌了一會,還是小心翼翼的說了:“是晉大将軍的次子所說的,認為先帝沒有乘勝收複東南的舉措是為軟弱。”

“皇後反駁于他,說天下戰亂已有百年,中原更是多次被北方游牧洗劫,世家大族站着說話不腰疼,殊不知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說百姓乃一國之根基,百姓苦寒國将危矣。”藍汐說完頭都不敢擡,生怕沈言心動怒。

“起來吧,又不是你說的。”沈言心嘴角微微上揚:“看來太傅所言并非虛言。”

“司空府養出了一個離經叛道的皇後啊。”沈言心雖說着司雲琴離經叛道,但臉上卻是贊賞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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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如今國庫空虛,而我朝抵禦北方游牧多年,軍士疲乏,然南方小國休養生息多年,國庫軍備皆充足,有一統天下之志向是好,但莫要逞匹夫之勇,以己之短攻人之長,是為愚人。”沈言心念了一遍,眼中贊賞之色更濃。

“當真是不輸天下男子。”沈言心說道。

藍汐在旁看出沈言心的欣賞,而後補充了一句:“聽聞前日皇後與元德太妃講故事之時說了一句,英雄乃是英勇之人,美者乃是容貌上佳者,與男女有何幹系。”

沈言心放下手中的紙張,重新拿了一張繼續看完了。

“皇後所言倒也無錯。”藍汐跟了沈言心很久,知道她的性格和驕傲,也知道司雲琴這話怕是說到了沈言心的心裏。

“你說,本宮若是讓皇後輔助朝政,她會如何?”沈言心忽然覺得司雲琴是一顆明珠,不該讓她就此在後宮之中荒廢了。

“怕是朝中大臣會有異議。”

“本宮代為執掌朝政他們也不同意。”沈言心嗤笑道。

藍汐想想也是,又聽沈言心道:“她怕是不樂意的。”

“奴婢愚鈍,皇後為何會不願?”藍汐覺得這可是莫大的殊榮,多少人都求之不得。

“若是願意,今日本宮能看到的就不僅僅是這三張殘缺的言論的,還都是酒後沖動說出來的。”沈言心搖了搖頭,這家夥分明就是胸有乾坤,但不願給自己添麻煩,也難怪太傅恨鐵不成鋼了。

“原是如此。”

不過藍汐也理解,畢竟女子并不能封官入仕。

沈言心将那幾張紙壓在鎮尺下:“皇後今日在何處?”

“這,奴婢不知。”藍汐哪能天天關心着皇後在何處。

“罷了,下去吧。”沈言心想了想也沒問了。

不用想也知道不是在永安宮,就是在各個後妃宮中,這麽喜歡往後妃宮中走動,莫不是當真好女色。

真要是這般,讓她入宮,倒是正合了她的心意了,沈言心不免想到。

要是司雲琴知道她心中所想,大概會很認真的反駁她,那肯定還是宮外快樂,宮外她可以擁有一整個美人森林,而且沒有那麽多的規矩,快樂多了。

但是既來之則安之,也不能天天愁眉苦臉的不是。

司雲琴在自己宮裏莫名的打了個噴嚏,司茵和旁邊的大宮女擔憂的問她是不是着涼了。

轉頭看着涼亭外的陽光,怎麽可能是感冒了,肯定是有人說她壞話。

宸妃也在旁邊,手中還握着筆,司雲琴在對面,教她寫字。

看過司雲琴的字之後宸妃才知道司雲琴所說的字醜純粹是騙人的,司雲琴的字不是工工整整的那種,倒是有種灑脫自然的飄逸,和名家相比自然是不行,但在普通人眼中還是好看的。

司雲琴教宸妃識字,也不是說說,宸妃今年二十九歲,說大其實也不是很大,主要先皇駕崩的時候也才剛剛四十歲,算是死得早了,畢竟太祖皇帝享年七十五歲高齡。

她只是覺得宸妃談吐為人都是極好的,且處事周到,只是不識字,用她自己的話說,看話本都看不懂。

有時候覺得也挺慘的,想想她上輩子,至少身邊的人都是識字的,能愉快的上網。

反正司雲琴在皇宮之中最不缺的就是時間,教教宸妃也無妨。

但她的教學很不符合這個時代,她是用拼音教的,拼音識字在她看來是最簡單的,畢竟她的教學先生教他們識字,其實也會用相同讀音的字來标注輔助學習複雜的字。

不過司雲琴還是覺得不宜張揚,畢竟這個方法多多少少有點超前了,在另一個時空拼音可是清末才出現的東西。

但是對宸妃來說,這個辦法确實實用很多,每天認的字不多,慢慢的學,學會了再抄寫幾遍,進度慢但也總好過沒有。

往日宸妃看司雲琴總像看晚輩,如今看她,卻覺得她有着不屬于她這個年齡的沉穩和見識。

司雲琴自己說是少時父親帶着她到處走動見識到的。

宸妃覺得有些不對,但又說不出哪裏不對勁。

只當是司雲琴天生聰慧。

司雲琴在自己宮中,倒是沒有那麽拘謹,比在太妃宮中更加的放松幾分,宸妃在練字,她就自己在旁邊繡花,看起來是有模有樣的,但她都是自己先畫好,甚至是畫好格線,按着格線繡的,手法也簡單,不過這對司雲琴來說已經很不錯了。

琴棋書畫,琴學了半吊子會彈點簡單的,棋好一點能和巷子口的老頭下十局贏一局,書的話限于字不難看了,畫的水平也不咋樣,用太傅的話說就是有其形無其意。

就這樣司雲琴都想誇誇自己,很厲害了,畢竟上輩子除了個素描這些東西都不會。

宸妃聽着她愉快的哼着小曲,也不是聽過的曲調,有些奇特。

曾經好奇的問過,司雲琴只說自己瞎哼唧的,也不知道哪裏來的。

宸妃每天在司雲琴這裏練習的時間不長,也就一個半時辰,中午司雲琴與她一起吃了午飯,而後宸妃便回去了。

司雲琴美美的睡了個午覺,醒來聽說小皇帝來她宮中找她玩。

懶腰伸了一半司雲琴愣住了:“陛下來找我玩?”

她又不是孩子王,找她玩什麽?

“這就不知道了。”司茵搖了搖頭,她跟着司雲琴時日久,兩人說話也随意一些。

“算了去看看就知道了。”司雲琴說着擡手拿過旁邊的衣服準備自己穿,司茵知道她的習慣自覺的退到了旁邊。

倒是一旁的大宮女林楓走過來:“娘娘,還是讓奴婢們替您更衣吧。”

司雲琴見她伸手,冷冷的掃了她一眼:“本宮不喜人近身。”

林楓被她這般冷淡的看了一眼,連忙下跪:“奴婢知錯。”

“起來吧,別動不動的跪,看得心煩。”司雲琴自己穿好衣服,只是這妝容發飾還是讓司茵來幫忙了。

簡單穿戴整齊司雲琴便走出去了,林楓和司茵跟着她。

小皇帝在她宮裏倒是什麽都覺得新奇,司雲琴最近還尋思着将永安宮的一處改造成練武場,不用很大反正她也就一個人。

上輩子是能不動絕不動,這輩子倒是體會到了舞刀弄劍的快樂。

司雲琴找到小皇帝的時候,他正盯着自己的弓。

“陛下,這弓您可用不了。”小皇帝看到她轉過身欣喜的看向她。

“皇後姐姐。”小皇帝聲音脆生生軟糯糯的,司雲琴倒是挺喜歡的。

“陛下怎麽過來了?”司雲琴好奇的問道。

小皇帝對她咧嘴笑:“我功課做完了,不可以找皇後姐姐玩嗎?”

司雲琴笑了笑:“可以,陛下想玩什麽?”

她蹲在小皇帝面前,和他平視。

小皇帝搖頭:“不知道,我忘了帶飛行棋。”

司雲琴眼眸一轉:“那今日教陛下玩彈弓如何?”

“那是何物?”小皇帝宇文洛自小身邊可沒有人陪他玩這些。

“好玩的,走。”司雲琴順手将人抱起來,宇文洛也依賴她,伸手就抱着她的脖子。

司雲琴抱着宇文洛到了後院,司茵取了彈弓過來,司雲琴給宇文洛演示怎麽玩,看的宇文洛格外興奮。

畢竟是小孩子,放開了天性還是活潑的。

一邊教他怎麽玩,司雲琴也告誡他:“切不可對着人知道嗎?”

“為何?”

“會傷到人的,若我對着陛下,陛下怕不怕疼?”司雲琴認真問他。

宇文洛認真的點頭:“怕的。”

司雲琴對他笑了笑:“那他們也怕。”

“朕知道了。”宇文洛乖乖的應着。

“不過武器可以用來對準你的獵物,其中一點就是必須快準狠。”

司雲琴說完打出一弓,看得小皇帝驚奇不已。

這下倒是坐實了孩子王的位置了,她不是入宮做皇後的,是幫沈言心帶娃的,但又覺得也不算,沈言心不稀罕她幫忙帶娃,指不定還覺得她教壞小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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