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章
第 47 章
轉眼到了長假,原本以為只是侯奕宬出面,沒想到侯兆的祖母親自登門,跟薩爽的爺爺奶奶見面。原本以前就有過交集,現在再見面,是聊孫輩的婚事,也是借機敘舊,三位老人聊了很久。都是快活成“人精”似的年紀了,很快就把事情都談好了。
因為薩爽晚上要去酒吧盯場,第二天侯兆特意安排了下午再回家,讓薩爽睡到自然醒再行動。下午回家見個面,晚上再一起吃頓飯,這就算是走完了形式。午後小馮把他們二人送回家,侯昭玙率先到門口去迎接,看薩爽下了車,她快步上前拉住薩爽的手,來回翻看一下,道:“這樣就好。”
“啊?什麽意思?”薩爽不明所以。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侯昭玙故作神秘地笑了笑。
之前在祖母的壽宴上都見過了,這次雖然是“第一次”登門,倒是也不算完全陌生。薩爽應對自如,一家人湊在一起吃完晚飯才各自散去。剛一上車,薩爽就重重地呼出一口氣,把手舉到侯兆面前:“快給我摘了,好沉。”
侯兆一邊幫薩爽摘下手腕上的镯子,一邊笑道:“我還以為你打算一直戴着呢。”
“帶一串是嗎?”薩爽無奈道,“那是上刑呢。”
“奶奶給你的玉镯留着吧。其他的我幫你摘了。”
“诶……你分得清哪個是哪個嗎?”薩爽問。
“放心,管家早就記好了,回去會幫你整理好的。”侯兆把最後一個金镯子從薩爽手上摘下,放到盒子裏,“好了,這回輕松了。”
薩爽揉着自己的手腕,說:“幸好就這麽幾家,要是再多點兒,我都怕我被金子給墜死。”
“別胡說。”侯兆握住薩爽的手,“不過想想也是,我這一輩一共十多個堂親表親,我都不敢想,以後我侄子侄女結婚的時候,這手腕上得帶多少。”
“到時候真得跟古裝劇似的,身後跟個人端着盤子接禮物了。”薩爽看了看手腕上的玉镯,“這玉的要不也摘了吧,萬一哪天又跟人打起來了,我怕給摔了。”
“沒有那個萬一。”侯兆說,“我不可能再讓你遇到危險。”
“願望是好的。不過……”薩爽頓了頓,道,“也對。那就戴着吧,戴着它我就得小心點兒,時刻提醒着我現在不是一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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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還差不多。”侯兆拉起薩爽的手,親吻了她的手背,“你不是一個人,也不用再一個人去面對未知。無論未來有什麽,都有我陪着你。”
車行過半,薩爽的電話響了,她給侯兆看了眼屏幕,然後按下了接通鍵。
“爽姐!”打電話的是王成明,他的語氣中帶了幾分邀功的意味,說道,“爽姐,之前您托我辦的事情,有眉目了。”
“別賣關子,直說。”薩爽按下了免提。
王成明清了清喉嚨,說道:“我蹲了那姓田的五個月,終于讓我蹲到了!那個田昭澤,他在倒騰不幹淨的東西。”
“黃賭毒哪一個?”
“是氣球。”王成明又補充說,“我找人打聽了,氣球現在不算毒,但如果量大的話也會被抓。我蹲到了他交易的過程,也知道了他上家和下家。”
薩爽立刻道:“你把所有證據都交給我,我來處理,你千萬別再跟了。太危險。”
“我知道,我拍了照片之後就立刻撤了,沒被他發現。爽姐您現在方便嗎?”
“給我地址,我現在去找你。”
“我就在我公司。”
挂斷電話,薩爽跟小馮同步了一下地址,又給翟迪峰發了信息,讓他帶人先去王成明的公司保護着。都安排好之後,她才跟侯兆解釋起來。
“氣球”就是一氧化二氮,俗稱笑|氣,這是一種還不算作毒品的成瘾性物品。因為還沒被明确列入毒品行列,所以現在即便是抓到吸食笑|氣的,也不能按照買賣或持有毒品來定罪。但因為笑|氣又是管制類化學用品,私下買賣是違法的,所以現在抓到的人,如果有交易,會按非法經營來處理,而吸食的,會酌情以非法使用危險物質來處理。
因為沒有被列入毒品行列,這些處罰相對于真正吸毒販毒來說是很輕的,而笑|氣又跟毒品一樣會造成依賴和成瘾,同時也能達到“致幻”的效果,所以這東西已經形成了灰色鏈條。有吸的,有賣的,成瘾之後自然就有持續的需求。
酒吧畢竟屬于娛樂場所,相對敏感,一個不小心就容易造成“容留吸毒”的場面,所以薩爽對這些了解得很多,平時也非常小心。
“這田昭澤膽子夠大的啊。”薩爽嘆道,“這東西都敢碰,真是不要命了。”
侯兆沒有接話。
“兆兆?想什麽呢?”
“嗯?”侯兆回了神,他握住薩爽的手,說,“沒什麽,我就是突然想起來,之前你跟我說過,田甜從王成明那裏借過一筆錢,而且按時還上了。”
“對。怎麽了?”
“她借錢的時候我爸還活着呢。她就算再能揮霍,這些年我爸給的也足夠多了,她不可能手裏一點積蓄都沒有。借五百萬,周轉半年,還能連本帶息地按時還上,她幹什麽去了?”
“田甜用她弟弟的名字開了家公司,搞物流的。”薩爽停頓片刻,看向侯兆,“物流?!不會他們一家都在倒買倒賣吧?那可真是玩得太大了。”
“要真是這樣,那可真是……”侯兆輕哼一聲,“原本是想着殺雞儆猴,拿賈倩娜開刀,這倒好,田昭澤先把自己送到刀下了。”
“喲。”薩爽擡手摸了摸侯兆的耳垂,“難得看你露出這樣的一面,真帥。”
侯兆瞬間紅了臉,他拉住薩爽的手:“別調侃我了。”
“真可愛。”薩爽笑道,“這次我不管了,全看侯少如何殺雞儆猴。”
從王成明手中拿到全部的證據之後,侯兆還讓家裏派了人先把王成明保護起來,他說自己沒被發現,不代表他真的沒被看到,所以還是要給他提供相對的保護。王成明拍到了很多“實錘”,連田昭澤正在吸食笑|氣的照片和視頻都有。拿到那些東西之後,侯兆立刻開始了策劃。
半個月後,侯兆借着要談父親遺産分割的理由,把田甜母子和賈倩娜母女約到了一起。賈倩娜之前找人“跟車”,雖然沒鬧出太大的事情,但總歸是心虛的。她膽子小,耳根軟,被田甜威逼利誘着才做了那事。這次見面又都帶着孩子,賈倩娜的女兒賈昭沄才13歲,她既怕侯兆興師問罪,又怕女兒聽到了不該聽的,所以她見到侯兆和薩爽之後連對視都不敢,全程低着頭。
見到跟在侯兆身邊的薩爽,田昭澤最先有了反應,他惡狠狠地盯着薩爽,咬牙道:“你還真上位了。”
“正常戀愛和當小三可不一樣。只有小三才有上位這麽一說。”薩爽輕飄飄地一句話,把在場除了侯兆以外的人都噎了一下。
田甜翻了個白眼,端着不知道哪裏來的傲氣,說:“一天沒結婚你都只是外人,現在跑我面前擺少奶奶的譜,太着急了吧?”
“對啊,一天沒結婚都只是外人,那你呢?你不也是外人嗎?”薩爽反問。
“你……!”
薩爽嗤笑一聲,坐到了椅子上:“我算是知道田昭澤為什麽這麽笨嘴拙舌了,遺傳。”
田甜向前邁了一步,侯兆緊接着就擋在了她身前,冷聲道:“我未婚妻想說什麽就說什麽,還輪不到你在這裏指指點點。你要是不想談,現在就請離開。”
田甜哼了一聲,轉去另一側的椅子上落了座。
等所有人都坐好,侯兆才道:“律師也在,關于我爸的遺産問題,今天就來個了結。之前我就說過,有什麽要求你們可以提,我爸已經沒了,身後就留下了這麽點兒東西,他做人怎麽樣我不評判,到底誰是過錯方現在糾纏也沒意義,總歸孩子是無辜的,只要是合理的要求和想法,我都會盡量滿足。咱們談一錘子買賣,之後橋歸橋路歸路。”
“一個億。”田甜開口就說出了個石破天驚的數字。
定力足如薩爽,也還是眼角跳了一下。侯兆倒是沒什麽表情,只是看向律師。律師心領神會,很快就打開平板逐條講述起來。
“侯奕遠先生在世期間,從個人賬戶為田甜女士轉賬總計九百七十六萬八千餘元;購置房産兩套,價值總計五千三百萬元;購置轎車三輛,價值總計三百九十萬元;在田昭澤先生成年之後,向其支付海外留學教育費用總計一千萬元,以生活費為明目轉賬共計七百三十萬餘元;購置轎車花費八十七萬四千元。同時,侯奕遠先生以隐名股東身份,入股田甜女士及其弟田園先生所經營的公司長達十年,出資總計兩千七百餘萬。這些可追溯的固定資産及支出總計一億一千一百八十四萬兩千餘元。這些都是侯奕遠先生與範卿恩女士婚姻存續期間的夫妻共同財産。現在我受範女士的委托,正式要求田女士及田先生返還所有費用。”
“你憑什麽——”
“我這裏有侯奕遠先生親口承認與田女士育有一子即田昭澤先生的視頻與錄音。同時,侯先生的銀行流水也可以證明這一點。現在我只是初步将這些證據整理出來,如果今天我們談不攏,那麽明天我就會攜帶這些證據去法院立案。”律師接着說道,“另外,侯兆先生所經營的餐廳在去年八月份的時候遭遇了惡意競業事件,經過調查,已經确認是受田昭澤先生的委托。這件事給侯兆先生的餐廳帶來五萬元的經濟損失,這是需要田昭澤先生來賠償的。今年二月,田昭澤持械闖入薩女士所經營的酒吧,砸毀損害財物總計四萬一千八百二十三元。”
“這個我已經賠了!”田昭澤搶話道。
律師看了眼他,接着說道:“造成的經濟損失已經賠償到位,但酒吧員工向田先生提出的精神損失賠償尚未到位,目前已尋求法律途徑解決。”
“你這是敲詐!”田甜氣得直拍桌子。
侯兆擡了手,示意律師先暫停,而後說道:“你也可以擺事實出來,我說了,合理條件我會接受。”
“阿澤就是事實!”田甜怒氣沖沖地說道,“他是你爸的兒子!就算是私生子又如何?一樣有遺産繼承權!別以為我不懂法!”
“證據呢?”侯兆反問,“你說是就是,證據呢?”
田甜擡手指向律師:“他剛才都說了有錄音錄像,你爸親自承認了!”
“嗯,姑且算一個。但這還不夠。”律師接話,“還需要親子鑒定,或者記錄有侯奕遠先生名字的孩子的出生證明,又或者是其他證據。”
“人都死了你讓我上哪兒找親子鑒定去?!”田甜氣急敗壞道。
侯兆靠在椅背上,緩緩開口:“田甜,你最好冷靜一點,因為接下來我說的事情很重要。”
田甜哼了一聲,但還是安靜了下來。
侯兆這才說道:“我爸确實有遺産,但沒有你想的那麽多。這兩年我跟家裏律師一起整理,前幾天才最終梳理清楚。我爸名下只有兩百萬現金,兩輛車,以及一套房子,這些都是夫妻共同財産。車很便宜,加起來不到一百五十萬,房子貴點兒,四千萬。就算我認可你們分遺産,這四千三百五十萬裏也有一半是我媽的。剩下兩千多萬,我媽、我奶奶、我,田昭澤和賈昭沄均分。也就是說,田昭澤只能拿到四百多萬。”
田昭澤道:“你騙人!你剛才都算出一億多了!這會兒又只剩下幾百萬了!你真當我傻嗎?”
“你當然傻。”薩爽被吵得耳朵疼,忍不住開了口,“就允許你花家裏的錢,不允許別人花家裏的錢嗎?人活着的時候從家裏拿生活費,人都沒了,自然沒有生活費了。這麽簡單的道理你不懂?”
侯兆接着說:“你要一個億,但你們欠我媽一個多億,就算我真能答應給你,你還得倒賠我媽一千多萬。”
田甜道:“你去起訴啊!你起訴了不就證明阿澤是你爸的孩子了嗎?那我們自然就能分遺産!”
“你可想好了。确實如果受理了法院可能會認定田昭澤是我爸的孩子,那我爸在婚姻存續期間花出去的錢你就都得還,他拿四百多萬遺産,那是他的,跟你無關。就算他把遺産全都拿來給你,你也還得繼續還夫妻共同財産。這劃算嗎?”
“你……!”田甜瞪着侯兆,半天才憋出一句話,“那你的意思就是什麽都不給我了?!”
知道田甜這是已經沒了底氣,侯兆心裏更有了把握,他說:“兩套房三輛車都留給你,我不收回,從此互不打擾。”
“不可能!”田甜顯然不接受這樣的結果。
侯兆聳了聳肩,看向薩爽。薩爽把一疊照片放在桌上推到了田昭澤面前:“之前咱倆打過交道,你大概也稍微有那麽點兒了解。我呢,一直都不是什麽好人,我手狠,心更狠。誰惹了我,我一定是睚眦必報的。你砸了我的酒吧,我當然不可能就那麽輕易放過。真不巧,我這人朋友多,眼線也多,稍微一放出風去,就有照片飄回到我手上了。”
“這……這不可能!”田昭澤驚恐萬分,連連否認。
“那幾個人叫什麽來着?”薩爽用食指點了兩下桌面,“老鬼、阿皮、洪哥……還有大張和小張兄弟倆。”
“你……他……他們……”
“大小張是五天前進去的,剩下那仨是昨天進去的,你猜,警察多久能找到你?”薩爽淡然一笑,“剛才你媽說我是外人,那現在呢,我還是外人嗎?”
田昭澤看着薩爽,眼神從驚恐變成了哀求,他抓住薩爽的手,話都說不利落了:“不、不是外人、是一家人!姐!嫂子!我求你,你有能耐,你救救我,我不想坐牢!我求你救救我!”
“我為什麽要救你?”薩爽冷冷地抽開手。
“我不要錢了,我不要了,房子、房子我也不要了,我都還給你們!求你,別讓我進去!我知道你有辦法,我求求你!”田昭澤哭求着,幾乎要跪倒在薩爽腿邊。
“什麽都不要了?”薩爽轉而看向田甜。
田甜當然知道這是個連環套,但她現在已經沒有辦法了,沉默片刻,她咬牙說道:“算你們狠!好!我不要了!都還給你們!”
律師适時遞上一份文件和一支筆:“請二位簽字确認。”
确認兩人都簽字按了手印之後,薩爽站起身打開了包間的門,緊接着,幾名便衣民警走了進來,亮明身份之後把田昭澤和田甜一起铐了。
這次選的會面地點是薩爽之前代持的一處茶樓,這既不是侯家的地盤,也不是薩爽明面上所擁有的酒吧,除了侯兆以外,沒有人知道這裏屬于誰,田甜她們也料想不到,會有警察等在這裏只為抓他們。
“我可沒能耐救你們。”薩爽靠在門邊,對着瘋狂咒罵哭號的田昭澤和田甜淡淡說道,“都說了,我不是好人。”
警察押着田甜和田昭澤離開,咒罵聲還在耳畔,薩爽卻毫不在意,又重新坐回到侯兆身邊。
侯兆握了握她的手,轉而看向賈倩娜和賈昭沄。
賈倩娜知道輪到自己了,她顫抖着出了聲:“我……我……不要,我也不要了……”
侯兆看了眼旁邊明顯被吓到的賈昭沄,嘆了一聲,說:“我爸給你們買的房子和車歸你們所有,她成年之前,每個月生活費五千,學費我出。本科階段無論在國內還是國外,我都出學費,生活費自己負責。如果再要深造讀研我就不管了。你考慮一下。”
“行!可以!”賈倩娜立刻答應下來,“我同意!簽協議,現在就簽!”
侯兆又說:“從此各過各的,別在外面打着我爸的旗號。”
“可以!我們不會打擾你們的生活!你放心!我發誓!”賈倩娜急迫地說,“我有工作,我們娘倆能好好生活,絕對不打擾你們的生活!”
侯兆點了頭,示意律師把協議遞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