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咬.吻

咬.吻

“我問誰叫什麽，與你何幹？”

酒樓燈暈裏，樓尋微斂着瞳道。

“與你何幹，與我何幹，這是你口頭禪嗎？”蕭長宣擡起腳，負手一搖一晃下樓，“每次我赤誠忠告，樓半仙總是這副疏離面貌，為何從都不考慮我心情？”

他走到樓尋身邊，探過頭來，發絲蝴蝶銀鏈在燈火昏暈之中細閃如星。

微熱的呼吸落在樓尋肩頸，樓尋微攏起眉，偏過頭。

“……”蕭長宣見此，唇角微笑漸緩。

随後他直起身，和樓尋拉開距離，發出一聲輕嘆：“你意識還能撐多久？是回家還是……就近？”

樓尋其實靈脈已經在生疼了，藏在衣袖裏的手緊攥到青筋暴起。

若是以往，都不用等到蕭長宣問，樓尋就已經把他當成一個疏導魔氣的工具人啃了上去，但現在……

他不太能說出口。

思緒明明還算清明，混沌感卻萦繞着理智，樓尋覺得自己現在狀态十分怪異，可又說不出來哪裏怪異。

“那回家吧。”

見樓尋沉默，蕭長宣幹脆替他做了決定，還貼心地把手伸過去，“你也先可以咬我一口試試，說不定血也有用呢——如果實在害羞的話。”

“誰害羞？”樓尋轉頭，跟蕭長宣四目相對。

“……嗯？”蕭長宣挑眉看他。

樓尋原本就不穩的呼吸開始錯拍。

又來了。

這種灼燒的感覺，像什麽高溫的東西從目光流進血管，又輕又癢滾過，害得他渾身發麻，口幹舌燥，連牙齒都在生癢。

情緒激蕩狀态下，他甚至有種想把蕭長宣拆吞入腹的沖動。

他就在這樣的沖動下盯着他。

“……眼神可真吓人。”蕭長宣笑眼彎彎，指尖若有似無拂過樓尋腰際。

樓尋立刻舔了遍牙，擡手扯住他衣領咬了上去。

唇齒接觸的一瞬間，傳送陣從兩人腳底一閃而過，眨眼蕭長宣就被樓尋摁在酒樓空房間的牆壁上。

“我的，我的半仙，別咬舌頭……”蕭長宣竟還在悶笑，“嘶……”

“跪下。”樓尋肆無忌憚舔過他舌尖血，把他摁了下去，“夠不到。”

“……遵命。”蕭長宣眼底暗紫愈發濃郁，脊背貼上酒樓雕花木門，扶着樓尋腰，仰頭與他接吻。

溫熱感從唇畔交纏至唇齒，親了這麽多次，樓尋也學會了怎麽撬開人齒關，何況蕭長宣慣會配合，不僅包容樓尋青澀的技巧，還無聲示範與引導。

鬧得人面紅耳赤的匝密水聲和急促呼吸聲交織，樓尋甚至都來不及感受魔氣有沒有疏散，他只覺得主導權好像在悄無聲息換位，從他亂無章法地吞咬，變成了蕭長宣糾着他纏吻。

暈乎乎的，呼吸很急，舌頭被吃得發麻。

不太舒服，但是又很舒服，對方唇舌津液裏有些若有似無的甜味。

“你別……”樓尋喘着氣想歇，卻發現蕭長宣下意識往他追了一寸。

那一瞬的追随生生卡住他的話音。

樓尋鈍澀的情竅忽然被撬開一點，破天荒意識到這是蕭長宣無聲的詢問。

問他可否繼續。

呼吸在燒，心跳在亂，但神智已經清明，樓尋沒再覺得靈脈刺痛，只是湧上了一股另一種更難耐的疼。

或許不是疼，樓尋想。他眼睫微微顫着，還沒在混亂的思緒裏想出個所以然，蕭長宣瞳色先撞入他眼眸。

魔尊輕輕擡眼，绛紫在其中濃郁泛濫，像場神秘暧昧的夢，在引他沉淪。

他直覺危險。

于是開口拒絕。

“可…”

話音停了。

樓尋咬住舌尖，不肯承認剛剛那幹澀輕軟的聲音是自己發出來的。

“……”蕭長宣仰起頭，莞爾看他。

樓尋這才發現他嘴巴邊有抹開的血跡，髒在白淨的皮膚上，襯得他眉眼妖冶秾麗，一眼看去漂亮得驚心動魄。

這人一似乎被親就會長得更好看些，像個豔鬼。樓尋被他這笑勾得心癢，理智逐漸向情感傾斜——

“樓半仙。”蕭長宣倒是對自己微啞的嗓音适應良好，他往樓尋跟前湊了湊，“你渴嗎？”

豔鬼纏上來了。

“……”樓尋艱難跟自己混亂的理智鬥争了一會，最後惱火屈服美色，“……手，從腿上拿開。”

蕭長宣立刻無辜攤手，“只是好奇樓半仙的腿環……嘶。”

他喉嚨滾動吞掉口水，随後捧離樓尋的臉，笑眼彎彎。

“阿尋……別咬，要吻……”

“吻我。”

他舔過樓尋舌尖。

*

與此同時，酒樓另一個偏僻的房間，李七金正面對着兩個孩子不知所措。

被拖過來的野火幫少主被他們裝好定位器後就放回了他父親身邊，蕭周和樓尋鬧完事後一個沒注意就不見了人影，白澤通訊也不回，就只剩他跟趙裏面對這兩個被帶過來的小孩。

兩個……鬧別扭的小孩。

李七金揉着太陽穴，先看了一眼坐在長凳最左邊的女孩，又看了一眼站在長凳最右邊的男孩。

“有什麽矛盾可以敞開了說，”李七金勸解，“都是一家人，煩擾到你們樓半仙也不好，你們覺得呢？”

“沒鬧矛盾。”女孩冷冷接。

“不會煩擾。”男孩淡淡說。

李七金：“……”

他看向年輕些的趙裏，視線只相接一瞬，趙裏就欲蓋彌彰地打開白澤系統，悻悻道：“老大，我想起系統還要調試，我先走了。”

他剛說完，長凳邊上的兩個也像收到了什麽消息，煙熏妝的女孩站起身，“李隊長，如果沒什麽需要我們幫忙的，我們就也回去了。”

“你們不用上學嗎？”

“今天發生了這種事，放假。”女孩答道。

“哦，”李七金有些不放心，“時間也不早了，你們半仙回去了嗎？需不需要我們派個治安員送你們？”

“不用，”這回是男孩回的話，“她能不顧危險高速槍殺別人，沒什麽可擔心的。”

這話說得小聲，像是鼓着氣出口，怎麽聽怎麽陰陽怪氣。

女孩立刻擰眉轉頭看他，男孩默不作聲，拒絕對視。

眼瞧着兩人劍拔弩張，各有各的倔，李七金更不放心了，“要不還是我送你們吧？畢竟……”

路上打起來也不好。

“不用。”女孩聲音比冰還涼，收回眼神就越過他們走了出去。

男孩也默默說了句不用，在原地晃蕩一會跟女孩隔開距離，才擡腳往前走。

李七金汗顏。

趙裏瞅了瞅那邊，又看向李七金：“老大，真不送嗎？”

“算了，又不是咱家的孩子，”李七金想起那不見蹤影的兩人，“讓他們家長去解決吧。”

*

家長是兩個時辰後才回到傘鋪。

走進來時正好聽到林空青和萬山游争吵。

彼時兩個孩子，一個坐着拿刀具磨傘骨，一個系着襻脖在鋪傘面，估計是怕鬧到樓上的歡姐和孩子，吵得并不是很大聲，但一言一語也畢顯尖銳。

“優柔寡斷婦人之仁，”慣常溫和的林空青不給萬山游留一份餘地，“如果不是你幾次三番回頭落後，我又何至于強殺那兩個仿生人？”

“那你怎麽不說你冷血無情，”萬山游聽起來像是被說哭了，邊哽咽邊洩憤般磨傘骨，削木聲越來越大，“仙醫不就應該醫濟天下，好多無辜之人因為你慘死你看都不看！我當時救你就是為了——”

“我求你救我了嗎？你也要拿救命之恩綁架我嗎？！”林空青哐地一聲放下傘骨，“如果真想救我你就不應該跟來！”

萬山游一縮，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林空青，“你說什麽？我什麽時候拿救命之恩……”

林空青和他對視一眼，又迅速偏開視線，昏暗的光線裏，女孩許久都沒說話，最後她沉沉吐了口氣，聲音恢複到以往的平穩。

“沒什麽，誰都別說話了。”

萬山游起身，落下一身木屑，“不是，林空……”

他剛出口，傘鋪珠簾嘩啦輕響，蕭長宣走了進來。

于是追問被咽了回去，萬山游瞥了眼林空青，又看了眼蕭長宣，緩慢挪回了磨傘骨的小板凳上。

“怎麽不吵了？”蕭長宣道，“剛剛聲音大得門口就能聽見，怎麽我一來矛盾就解決了？”

“……”

“不是什麽大事，”林空青鋪着傘面，都沒擡眼，“半仙不必憂心，我們可以處理好。”

聞言，蕭長宣看向一邊眼眶已經紅了的萬山游，“你确定？”

“嗯，”林空青點頭，“确定。”

“行，”蕭長宣道，“那你跟我上去吧。”

林空青一愣，意識到蕭長宣是要跟她談那兩個靈力仿生，遲疑道：“現在嗎？”

“你想要什麽時候？”

“……”林空青朝門口看了一眼，“樓半仙不和我們一起嗎？”

“他聽見吵架不想管。”蕭長宣走上樓，斂眸瞥了一眼她。

【你有用我自不會動你。】

林空青抓緊手中傘骨，又朝門口看了一眼，察覺到待在門口的人确實不打算插手後，她洗掉手上漆膠，忐忑不安地跟了上去。

在一邊的萬山游抽噎也不耽誤用餘光觀察情況，見林空青和蕭長宣上樓，他放心不下，也打算起身跟上，卻被一只手按住肩膀。

“想做什麽？”

熟悉的聲音從頭頂落下，萬山游擡眼就看見了樓尋銀白的發絲，還有昏暗中微光淺爍的眼眸。

“半、半仙，”萬山游面對樓尋會下意識磕巴，“我有些擔心小林，畢竟魔尊好像不太……”

“他不殺人情況下最大的情報手段就是溯洄，”樓尋仰頭看了眼樓上，“與其擔心謝氏怎麽應對自家招數，你不如先擔心你自己。”

萬山游頭皮倏地一麻，整個人如遭雷擊，站起身臉色蒼白道：“半仙，這，這是什麽意思？”

“天靈根、非凡間世家還純良過頭，”燈火氤氲，樓尋黑衣銀發，立于萬彩斑斓的傘面之前，望向他的眼神淡漠無比，“你覺得林空青能注意到的，我們為何注意不到？”

萬山游往後退了一步，“半仙，我……”

“既敢相随入局，也該想到早晚盤問底細。”樓尋打了個響指，極隐蔽的封鎖陣盤便瞬間浮現在萬山游四面八方，叫他逃也不得。

萬山游手心發汗，嘗試談判：“半仙，我也并不知曉您的底細……”

“所以呢？”樓尋說着擡指，一個金色陣盤又浮現在萬山游腳底。

萬山游只低眸看了一眼，臉色就刷的一下慘白，咬緊下唇和樓尋重新對上視線。

樓尋看他表情就知道猜測對了大半。

他目光一錯不錯地盯了他須臾，最後緩緩吐出一句話。

“你原來真是九重天上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