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章

18、第 18 章

柏常很是理解地點了點頭,将早就準備好的信封遞給她:

“嗯,沒問題,推薦信已幫你寫好了,再送你一程也無妨,反正我約的船是今晚子時才開。”

阿媮雙手接過,簡直是感激涕零:“三爺,這世上真的再也沒有比您更好的人了!”

“既然如此,那就現在動身吧,天色也不早了,”柏常放下茶盞,就站起來準備離開,快到門口時,他又頓住了腳,狀若無意地轉頭囑咐道:

“多提醒你一個,我現在被逐出府,只帶了你一個丫環這事,很快就會被廣傳開來,說不定現在門外,已經有人盯着我們的去向了。在金州,李府可以說是只手遮天,就算你已落發為尼,若是李府派人前去用個莫須有的罪名要将你帶走,庵廟怕也難以抵抗。”

聞言,阿媮簡直是吓傻了:“那,那到時奴婢應該怎麽辦?”

柏常捏捏眉心,很是認真地想了想,才有點為難地說:

“我現在已跟李家脫離關系,改随我生母姓謝,今晚就回洛川故居,若是無事,以後應該不會再來金州的了。不過,若是得知你蒙冤受困,看在我們相識一場的份上,自是不會袖手旁觀的。但山長水遠,鞭長莫及,怕是也很難看顧得上。”

在阿媮的記憶裏,兩輩子加起來,這位爺對自己說過的話,都沒有這一刻鐘說的多,語氣也是從未有過的溫和。正是因為如此,她才聽得格外的仔細,字字句句都落到了她心裏,瞬間就覺得:整個金州都是狼窩虎穴!

阿媮整個人都不好了,伸手就扯住了他的衣袖,祈求着脫口而出道:

“三爺,要不,您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把奴婢一起帶到洛川去吧?”

柏常剛才說的那些話雖然有故意的成份,但也不完全是诳她,以她這樣的相貌,又是在這風口浪尖上,不管是薛氏還是其他心存歹念的無恥之輩,都絕不會讓她在庵廟裏安靜地做姑子。

若說全是出于一片仁義之心,倒也不然,這世間可憐之人多的去了,他可從來沒有做老好人的習慣。

見她終于想通,柏常心情不錯,不過面上仍是不顯,

“行是行,不過,你跟我去洛川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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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常想着,只要小丫環說出想跟在他身邊服侍的話,他便順水推舟地應下,這樣,一切就名正言順了。

而此刻的阿媮哪懂男人那拐了十八個彎的心思,為了說服這爺同意帶上自己一起走,她就差剖心肝了:

“三爺,奴婢會洗衣做飯,燒水徹茶,縫補灑掃,路上無論有什麽髒活累活,都任憑您差譴,到了洛川,奴婢就找個庵廟出家,絕不會再給您添麻煩。再說,現在整個金州城都知道奴婢是您的人了,若是日後奴婢受辱,也有損爺您的顏面是不是?”

“......”竟還想着出家!

話都說到這份上,若是再不答應,就說不過去了。

柏常沉吟半晌,才‘勉為其難’地應下:

“也行吧,但路途奔波,你要有心理準備,想想有什麽需要的,現在趕緊去置辦,出了城,想買什麽就不方便的了。”

.

既然同路了,柏常把那包‘家當’還給她時,阿媮就沒有再推卻,自覺擔當起随行侍婢的職責,吃的用的都得看着買些。

她是非常不能理解這位爺的,哪怕是她這樣第一次‘跑路’的新手,也知道收拾個小包袱,裏面塞兩套換洗的衣物。他倒好,兩手空空,全身上下幹淨利索,就這麽光棍着準備遠行了。

“爺,您沒有行李嗎?”

想到他說的已經跟李家脫離關系,阿媮稱呼時就自覺地把排行去掉了。

拿不準脫離父子關系這個對他來說,算不算是件悲傷的事,要不要寬慰幾句什麽的,不過轉念一想,又覺得太自作多情了,他是爺,自己是丫環,人家只是好心捎她一程,她哪有資格去過問主子的私隐?還是恪守本份為好。

“嗯,嫌麻煩,沒帶。”柏常如信步閑庭般走在她身側,看她在各種小攤前挑挑揀揀。

“您總不能一路上都不換衣裳吧?”

“唔,不能。”他答得理所當然,卻是一副事不關已的樣子。

“......”懂了,這不是爺應該操心的事。

沿着街走,阿媮終于找到了間成衣鋪:“爺,若您不嫌棄,就在這挑幾套成衣可好?”

一般的富貴人家,四季衣裳都是量身訂做的,确保腰肩寬窄、衣袖長短的每一處都合身得體。阿媮拿不準這位爺是不是那麽講究的人,但現在時間緊迫,也沒有多餘的功夫請裁縫做了,于是征詢他的意見。

“可。”他爽快地應了。

進了店鋪,柏常随手就指了幾套,雖然式樣普通,但都是上好的料子,價格并不便宜:

“一共十八兩五錢,承蒙貴客惠顧,零頭抹掉,付十八兩整就可以了。”掌櫃的展着他菊花般的笑臉報帳。

阿媮站在櫃臺前,捏着小布包,很窘:剛才買了一路的小物什,如方便随身攜帶的行軍水壺、洗臉用的帕巾等,都是她用自己的那包‘家當’付錢的,現在給爺買衣裳,她卻付不起了。

“錢不夠?”

早已站到門口處等着的柏常像是才發現她的困境似的,很自然地把一個沉甸甸的錢袋子抛到她手上:“接着。”

真的只是個錢袋子,并不是什麽荷包——灰黑的長方布袋,一根松緊帶收口,沒有任何花樣,裏面倒是滿滿實實的,都是銀子。

阿媮還是把自己僅有的七兩碎銀全付了,不夠的才用男人錢袋裏的補上,結完帳出來,她就把錢袋子還回去:“爺,剛才用了十一兩銀子。”

這較真的樣子,有點可愛。

柏常沒有接錢袋子,只是伸手把她肩上裝着新衣雜物的大布包拎了過去,“拿着吧,路上要用銀子的地方多得很,你看着打點即可。”

阿媮想想也是,但凡有點身份的少爺小姐出門,錢袋子都是放在随行的丫環小厮身上的,她現在,就是随侍的身份,當即從善如流地應道:

“嗯嗯,爺,奴婢曉得了!”

“東西都沒買齊了沒有?”

“奴婢想着,應該差不多了。”

柏常掃一眼她那小得可憐的小包袱,提示道:“我們走水路,今晚啓程,船上不會有女子的衣裳,海面夜裏氣溫會低些,大概要七八天後才到洛川。”

如今已入夏,阿媮确實沒有想到還會寒涼的問題,捏着錢袋子,她很是過意不去:“那,又要爺破費了。”

柏常沒跟她啰嗦,微擡下巴示意:“快點,可以多拿幾套。”

他站在鋪面門口沒動,雖然這爺今天真的溫和好說話得過份,但阿媮知道他并不是一個很有耐心的人,不敢讓他久等。

這是城西最有煙火氣的街,所以雖然天色已暗了下來,大多的鋪面都還未打烊的,店裏用燈籠燭火照得通明。掌櫃雖然沒聽見門外的兩人說什麽,但見阿媮又倒了回來,就知生意又要來了:

“姑娘,這有剛上貨的時新的料子,要不要挑幾塊?”

“有沒有适合我的披風?便宜些的,能禦寒即可。”

這個季節披風已不暢銷了,賣剩的也被收了起來,掌櫃的很是殷切地應道:

“有的,有的,姑娘稍等,這正好還有一件适合您,上好的錦面,填了輕盈的柳絮,式樣好看,價格又實惠。”

抖開,是一件淺紫布面白絨滾邊的簡易帶帽頭的樣式,簡潔,長短也适中,阿媮覺得不錯:

“這個多少銀子?”

掌櫃一副扼腕的肉痛樣道:“姑娘,實話跟你說,這披風原是一位小姐定做的,只是她的丫環來報錯了尺寸,只得另外又做了一件,原本是八兩銀子,您要是看上,我虧本賣,算六兩給您好了。”

阿媮不是五谷不分的大小姐,一聽這話,就覺虛得很,

“一兩銀子,能賣你就給我包上,另外我再挑幾套成衣,不成,就算了,我再去別處看看。”不覺,她就學了柏常平時那面無表情的樣子。

掌櫃剛才就有點摸不準這兩人是什麽關系,那年輕男人雖然衣着普通卻是氣度不凡,這個美貌少女有點唯唯喏喏,穿着的這身交領錦緞月白襦裙卻是價格不菲,不像個普通的丫環,可亦無侍妾外室之流那以色侍人的媚意。

觀其神态,少女雖然舉止謙卑,但男人對她卻有種難以言說的縱容,又無絲毫的情/色暖昧之意,主仆不像主仆,兄妹不像兄妹。

最主要的是,掌櫃看出了這是過路客,不會回頭的了,所以剛才這披風他确實是價格報高了些,但遠沒有到漫天要價的地步,卻沒想到這少女竟是落地還錢的主:

“哎喲,姑娘,哪有您這樣殺價的啊,您看這披風的質地......”可這看着沒脾氣的少女卻一點都不好糊弄,竟轉身就走了,沒辦法,掌櫃的改口道:

“這樣,一口價,三兩銀子給您帶走!”

“二兩,一文都不加了。”

“行行行,就獨這一件,算是虧本賣了也罷,姑娘您再挑挑別的......”

阿媮包袱裏帶着的,是兩套灑掃婆子穿的粗布仆裙——本來她是想着帶去庵裏當姑子時穿的,因為養花閣的姑娘,再普通的衣裳,穿出去都很是惹眼。但若是跟在主子爺身邊,穿得太寒酸也不妥當,所以又選了兩套中規中矩的普通棉布裙衫衣褲。

結完帳出來,阿媮趕緊上前報數:“爺,剛才又花了四兩銀子。”

柏常不甚在意地應道:“嗯,裏面有張五百兩的銀票,現銀差不多花完了再找錢莊兌。”

阿媮吓了一跳,說話都結巴起來:“爺,您,您怎麽不早說?奴婢,奴婢不知道裏面有這麽多銀錢啊!”

本來揣着這一大袋銀子她都夠緊張的了,原來裏面還有五百兩銀票!

作者有話要說:

PS 柏.大灰狼.常試着伸出勾引的腳腳:小姑娘,看過來,爺有很多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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