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

第 22 章

小胖鳥摔在姜白胸口, 蹬着腿站起來,每一根毛上都透着僵硬和茫然。

像極了剛做完什麽錯事。

姜白躺在床上,眼睛緊緊地閉着, 面色蒼白, 看起來一副不舒服的模樣。

他眉心中浮現出一個殷紅的翎羽紋樣, 頭發也長長了很多,鋪開在床上, 發色也從黑色變成了燦金色,好似浸滿了陽光,透着威嚴又溫暖的感覺。

漂亮。

非常漂亮。

樓折翡怔了許久, 伸出手, 像抓住光一樣,撩了他一縷頭發,繞在手指上把玩。

姜白身上意外的變化, 讓他确定了一些事,比如姜白和小胖鳥的聯系,比如姜白的身份。

這些很重要,但在此時, 又顯得不那麽重要。

樓折翡盯着姜白眉宇間的痛色,眼底黑沉彌漫, 他神色難測, 從表情上根本看不出心裏在想什麽。

玩夠了姜白的頭發, 樓折翡撩起眼皮, 冷冷地瞧了眼一旁戰戰兢兢的小胖鳥:“你害的?”

毛絨絨的黃團子一瑟縮,顫顫巍巍地“啾”了聲, 心虛得不行。

樓折翡眼神清冷冷的:“他什麽時候能醒過來?”

他的目光很涼, 小胖鳥只覺得陰嗖嗖的, 本能地縮了縮脖子,将自己團成一個圓滾滾的毛球。

“……”

樓折翡看明白了,這貨八成是不知道姜白什麽時候能醒過來,擱這跟他裝聾作啞呢。

“那他醒過來會變回去嗎?”樓折翡撚着那縷頭發,遞到它面前,“這個,還有額頭上,會恢複原樣嗎?”

毛團子這次沒有逃避回答,很堅定地啾了聲。

其實樓折翡對這個答案已有預料,姜白之前長出來的翅膀也沒維持多久,八成是身上有什麽秘密,這次的變化和翅膀差不了多少,很可能也是昙花一現。

“昙花一現啊……”

樓折翡匆匆下床,從櫃子裏找出一把小銀剪,之前趁姜白不在,他已經将這房間裏的東西擺放摸透了,找點什麽方便得很。

小銀剪很精致,樓折翡用指腹蹭了下刃,他手上裹了靈力,并不會割破。

确認銀剪很鋒利後,樓折翡滿意地勾了勾唇,向着床榻走去。

銀剪閃着森森的寒光,令小毛團渾身一滞,抖索篩糠。

樓折翡好笑地看了它一眼,壞從心起,一把把試圖後退的毛團子抓了回來。

“有沒有告訴過你,不能吵?”樓折翡坐在床邊,指尖慢條斯理地動作着,将它短小的翅膀勾出來,“叫那麽大聲,說不是反了天了,都沒人信,你自己說,該不該受懲罰?”

毛團子抖個不停,尤其是翅膀,快速顫動着,像是恐懼極了,但它的小眼珠子還在四處張望,看不出太多懼色。

樓折翡全都看在眼裏,一只小雛鳥,還沒辦法在他眼皮子底下裝模作樣。

小胖鳥根本不知道自己刻意賣乖的事已經被發現了,它讨好地蹭了蹭樓折翡的手,軟軟地“啾”了聲,一副乖到不行的模樣。

樓折翡已經看透了這鳥的脾性,欺軟怕硬,賣的一手好乖,下次就是不改,好聲好氣跟它說沒用,只能給它一個教訓。

他輕輕勾了勾唇,托着它,往姜白面前一送,壓低聲音,用商量一樣的語氣:“下次再敢害他不舒服,你的小翅膀就不用留了,好不好?”

銀剪“咔嚓”“咔嚓”地響着,像魔鬼的催促,小胖鳥一個激靈,不知道下一剪子會不會落到自己翅膀上。

最終小胖鳥先投降,低頭耷腦地“啾”了聲。

識海中冒出一股愧疚的心情,樓折翡知道,這次的威脅起作用了,他無意繼續吓毛團子,随手将它放在一旁,開始做正事。

樓折翡拈起姜白的一縷金發,比了比長度,用銀剪剪斷。

燦金色的長發像一束光,樓折翡将兩頭捏在一起,打了個結,頗為滿意地欣賞自己的傑作。

“啾?”

小胖鳥隐隐有種上當的感覺,那銀剪不是拿來剪它翅膀的嗎?

樓折翡摩挲着燦金色的頭發,笑吟吟:“不覺得很好看嗎?”

……

小胖鳥搖搖晃晃的往旁邊挪,躲到姜白的頭發裏,多虧它現在不好看,不然一準要被剪掉翅膀。

樓折翡将頭發收起來,拎着毛團子下了床,他拿下螢火燈的燈罩,将半個巴掌大小的毛團扣在裏面:“之前是和你算你吓他的賬,現在該算算你吵我的賬了。”

燈罩寬大,正好能将毛團子罩在裏面,小胖鳥用嫩紅的爪尖撓撓燈罩,不明所以:“啾?”

樓折翡彈了彈燈罩,将燈罩扣在桌上:“好好反省,等他醒了就放你出來。”

毛團:“……”

別以為它傻聽不出來,這是威脅,竟然又威脅它!

姜白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接近傍晚了。

他眉心的紋樣褪下去了,頭發也變成了之前的樣子。

樓折翡倚靠着床頭,手上拿着一本書,饒有興致地翻着。

書是從屋子裏找的,每一頁或寫或畫,有時是歪歪扭扭的字,有時是亂七八糟的畫,都留着稚嫩的痕跡。

姜白揉揉眼睛:“阿翡?”

樓折翡将目光移到他臉上,那裏還殘留着病态的蒼白:“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沒有。”姜白坐起身,揉了揉太陽穴,“現在什麽時辰了,我是睡了一覺嗎?”

樓折翡挑了挑眉:“不記得發生什麽事了?”

“只記得我好像睡醒了,然後看見一只特別胖的鳥。”

“噗,有多胖?”

姜白用手比劃了一下:“這麽大吧,像只球一樣,都看不見脖子。”

樓折翡抱着肚子笑個不停,識海中彌漫着一股似有若無的幽怨:“這麽聽來,确實挺胖的。”

姜白不明白他為什麽會激動成這樣:“怎麽了嗎?”

樓折翡笑着搖搖頭,指了指桌上的燈罩:“你過去看看,那是不是你說的沒脖子小胖鳥。”

毛團:“……”

好氣!

姜白拿開燈罩,眼睛一亮:“沒錯,就是它!”

毛團子努力挺直身體,将腦袋往上擡,試圖露出脖子。

你好好睜大眼睛看看,我是有脖子的!

“真的沒有脖子诶!”

“……”

毛團搖搖晃晃地往後挪,躲避他的觸碰,又萌又兇:別碰我,你去找其他鳥吧!

樓折翡抱着胳膊,狀似無意道:“看你挺喜歡它的,要不要養一下?”

姜白揉了揉小胖鳥:“它這麽可愛,應該有主人了吧?”

毛團抖抖翅膀,蹭了蹭他的手指:“啾。”

看在你誇我可愛的份上,就原諒你吧。

“這麽胖,不一定有人願意養。”樓折翡不動聲色地瞪了眼試圖反駁的小胖鳥,繼續道,“都跑到你房間裏來了,你要是不養,還有誰會養?”

姜白本就心動,經他一慫恿,順勢答應下來:“既然要養它,是不是得給它起個名字,總不能一直‘它它它’,‘小胖子’的叫吧?”

樓折翡最煩起名字,他瞥了眼期待的毛團子:“你想叫它什麽?”

姜白思索了一會兒:“這麽胖,要不就叫肉包子吧!”

樓折翡沉默了。

滿懷期待的小胖鳥也沉默了。

肉包子和胖有什麽必然的聯系嗎?!

姜白興沖沖地解釋起來:“吃肉包子就會胖,更何況這名字一聽就很有特色,絕對不會和別家的鳥重名,阿翡,你覺得呢?”

小胖鳥轉頭盯着樓折翡,期待他可以讓姜白放棄肉包子。

一人一鳥,都巴巴地看着他,樓折翡遲疑了兩秒,選了眼睛大的那個:“我覺得挺好的。”

起碼姜白很乖,不會讓他頭疼。

姜白捧着小胖鳥親了一口:“肉包子,以後叫你肉包子,好不好?”

小胖鳥,即新上任的肉包子:“……”

它做夢都沒有想到,自己會得到這樣一個令鳥一言難盡的名字。

肉包子蔫頭耷腦,明顯情緒不高。

姜白皺着眉頭苦惱了一會兒:“肉包子你是不是餓了,怎麽沒精打采的?”

沒精打采還能因為什麽,肯定是在鬧脾氣呗。

樓折翡不打算插手,好整以暇地看戲,姜白一根筋,肯定看不出肉包子的心思。

“餓了你就叫一聲,帶你去吃飯。”

肉包子小嘴緊閉,誓死不發出一點聲音,它的心被傷透了,現在不想輕易原諒姜白。

最後肉包子也沒叫,姜白逗了幾次它都沒反應,就沒再管它了。

養鳥嘛,要給出自由的空間。

兩人在家裏吃了飯,是姜白煮的面,樓折翡在一旁指揮。

一通操作下來,做出來的面竟然像模像樣,味道很不錯,兩人都吃了不少。

吃過飯後,姜白又準備往書房裏鑽,樓折翡伸了個懶腰,揪住了人的衣領:“吃太飽了,出去散散步?”

姜白腳步一頓,轉了個方向:“走,阿翡想去哪裏?”

樓折翡思索了下:“什麽地方蟲子比較多?”

姜白看了眼站在他肩頭的肉包子,撓了撓頭:“我都忘了要喂肉包子,青鸾姑姑也養鳥,去她家拿點鳥食就行了。”

“不,讓它自己找吃的。”樓折翡幽幽道,“它再胖下去,就飛不起來了。”

姜白仔細一想也是,完全不顧肉包子的反對,禦劍帶着他們往北飛去。

為了照顧樓折翡,姜白禦劍的速度并不是很快,約摸過了半個時辰,才到達目的地。

“這裏是縱雲林,因為樹木高可入雲得名,裏面有很多鳥獸,是青鸾姑姑打獵的地方。”姜白收起劍,牽着樓折翡往裏走,“之前提到的霧潭,就在縱雲林深處。”

縱雲林的樹木奇高,樹幹也粗,枝葉卻少,仰頭看去,好像從天下落下來的石柱子。

樓折翡朝四周打量了一番:“這裏有危險的猛獸嗎,通人性的,會吃人精氣修煉的那種?”

“你說的是妖獸吧。”姜白笑了下,“放心吧,縱雲林裏沒有妖獸,只有一些普通靈智的野禽。”

樓折翡挑了挑眉,沒作聲,暗自将神識鋪開,觀察着四周的動靜。

姜白撓了撓他的手心:“阿翡放心,就算有妖獸,我也會保護好你的。”

站在樓折翡肩頭的肉包子也跟着“啾”了一聲,似乎在附和一樣。

樓折翡一怔,彎了彎唇:“好,那我可要抱緊阿白的大腿了。”

姜白不好意思地應了聲,指着樹林中的東西,依次給他介紹。

就在這時,頭頂突然黑了下來,從樹林各處飛出一群鳥,以他們為中心,盤旋在半空,揮動翅膀的響聲簌簌一片。

姜白将樓折翡護在身後,安撫道:“別怕,以前我來這裏,林子裏的鳥都會這樣,等一會兒它們就散了。”

樓折翡眯了眯眼,餘光瞥向一旁叉着翅膀,意氣風發的肉包子,隐隐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總覺得事情不會那麽簡單。

果不其然,等了半天鳥群也沒散,反而有越來越多的鳥聚集過來,黑壓壓一片,像一團即将壓下來的雲。

突然之間,鳥群中發出嘹亮的叫聲,一只巨大的鵬鳥長鳴三聲,然後快速朝着他們俯沖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三更晚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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