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誰說女子不如男~
誰說女子不如男~
洛盛光一聽到高寶亭的名字,眼底閃過一絲亮光,馬上略過身前的花在溪走到高寶亭面前,問候道:“高小娘子,多年未見,依舊如此風采照人,威風凜凜啊!”他抱拳,行了一禮。
高寶亭半眯着眼仔細打量着洛盛光,過了一會兒才認出他來,“你……是洛翰林府上的二郎洛盛光對吧??”
洛盛光點點頭,笑道:“正是在下。算起來,我們好像在學堂一別後,就再也沒見過了。”
高寶亭點頭道:“是啊。聽聞你出學堂後考了舉人,怎麽沒在朝中聽到你的大名?”
洛盛光面露窘色,回道:“敝人不才,跟着家母做些生意。”
高寶亭得意扇着絲扇,說道:“要是我是男子,早就在朝中當大官了。先不和你們說了,我還約了朋友下棋,再會。”
看着她笑得那麽嚣張,花在溪有些後悔幫了她。憑什麽欺負自己的盛光啊,可惡!
花在溪問道:“盛光,她怎麽那麽嚣張?而且你們大唐的女子不是不可以去學堂念書麽?”
洛盛光強作歡笑,道:“她爹是洛陽留守,算是朝中重臣。她甚至比一些不受寵的公主權力還大。”
聽完洛盛光解釋完什麽是留守後,花在溪總算是明白高寶亭為什麽那麽嚣張了。希望下次不要再見到她就好。
吃完午飯,花在溪跟着洛盛光到汴州的绮羅堂辦了些事情,便乘坐馬車到了洛盛光在汴州的友人府上。聽他說,他的這個朋友家中世代行醫,父親之前還是先帝的禦醫,不過他的朋友對學醫沒興趣,就喜歡下棋。
吃飯時要下棋,看書時也要下棋,總之只要眼睛沒閉上的時候就在下棋,是附近一帶著名的棋癡。
洛盛光:“墨白!快停下你手上的棋!好好來迎接我!”他張開手,等着祁墨白過來。
祁墨白和洛盛光以前在學堂裏是鄰座,關系特別好。可惜祁墨白父親告老解官後,祁墨白就跟着家人從長安去了汴州,兩人很久都沒有見面了。
“盛光!!!你終于來了!等你好久了。咦,你身邊這位小娘子是……?”祁墨白上下打量着那位和唐朝審美格格不入的花在溪,面上表情如同雨後天氣般多變。似乎是在思考,為什麽洛盛光會喜歡這樣一個奇怪的女子。
洛盛光趕緊用扇子輕輕推着花在溪來到祁墨白身前,介紹着:“墨白,這個是我心儀的小娘子……噓,不要告訴別人哦!”
祁墨白吓得合不攏嘴,問道:“你這個晚婚的絕世好郎君,終于成親了是嗎?不過我怎麽聽說你娶的是你的表妹?”
洛盛光用扇子輕敲祁墨白腦袋,搖頭說:“我洛某早就和表妹取消婚約了。現在你見到的這位是波斯來的小娘子,她叫花在溪。花兒的‘花’,飛在青雲端的‘在’,清溪清我心的‘溪’。”
祁墨白抱拳行了一禮,兩人算是打了個招呼。花在溪知道自己長得可能算是在唐朝比較奇怪的,也沒有再主動和祁墨白聊天,順便空出時間給他們兩兄弟好好敘舊。
放下行李後,花在溪和聶萱在院子裏轉着。這裏開了不少的花兒,讓花在溪是心癢癢,很想去摘幾朵作簪花。可這裏畢竟不是洛盛光的府邸,她和洛盛光也只是在此借住,她只能打住心裏的念想。要是這個時候有通脫木就好了,她就能做幾朵通草花出來。
咦?對啊,可以去讓凝香找一些來。
于是這一下午,花在溪就在院子裏教着聶萱用通脫木摘出來的白芯制作漂亮的簪花。正好院子裏有盛開的花朵可以作為觀察對象,做出來的簪花是更加栩栩如生了。等祁墨白和洛盛光從亭子裏下完後,祁墨白還以為花在溪把家裏的花兒摘了,正想發脾氣時,他見到花在溪在徒手捏着通草紙剪出的花瓣,這才明白她案前的花朵是手工藝品,這時才明白為什麽洛盛光會對她動心。洛盛光就是個風雅的男子,對一切有趣的事物都感興趣,若是有人能親手作出有趣的事物,那肯定可以俘虜洛盛光的心。
見花在溪并不是個空有其表的女子,祁墨白邀請洛盛光在晚上的曲水流觞上,把花在溪也帶來。
花在溪有聽過這個詞,可她大概知道這個娛樂活動應該是和詩詞有關的,她不懂吟詩作對,但又不想失了洛盛光的面子,也只好一口答應。
祁墨白:“那就那麽定了。今晚的主題詞是‘月光’,請花小娘子提早準備了。”
月光?花在溪只知道那句“床前明月光”啊……晚上這活動肯定要鬧笑話了。
待到竹林靜默,日落月升之時,洛盛光換了一身清雅又便于活動的銀絲素白缺胯衫來到花在溪的廂房接她。花在溪為了點題,在面上貼了流光溢彩的螺钿,面容在月光上映着銀光,像個月宮仙子似的。除此之外,她還在頭上別了幾朵通草紙做的乳白色芍藥花,更顯柔美勾魂,如同不着一塵的花神。
洛盛光:“花花……你今天真美!更像一個仙女了~我們今晚應該私奔去玩兒才對。”
花在溪莞爾一笑,發出調皮的笑聲:“你呀!怎麽變了個人似的,以前不知道你是這樣的盛光。”
洛盛光:“那以前是為了博取花花的歡心,故意裝成公子模樣嘛。現在得知花花傾心于我,自然是得意了一些。好了,不說笑了,我們快出發吧。只是下次……可不可以也打扮一番,與我單獨出門?”
花在溪眼帶笑意,暧昧非常,“都依你。”
等到了舉辦曲水流觞的院子時,祁墨白和其他賓客已經到場,院子裏的樂師正在敲擊着編鐘,一旁的舞女們正穿着清爽的紗衣薄裙,展露着她們旖旎華美的舞姿。
祁墨白:“呀,你們終于來了。等你們好久了,我們剛準備行‘飛花令’呢。不過今晚考慮到花小娘子是波斯人,要求就放低一些,只要詩歌中提到要求的字詞即可。”
花在溪一時不知道該開心還是不開心,畢竟祁墨白這樣的特殊照顧,顯得自己像個文盲。不過自己以前在語文課上又不是沒背過古詩,來就來!
她和洛盛光兩人席地而坐,透過團團白霧,花在溪發現隔壁盤腿而坐的女子有些熟悉,好像曾經在哪見過。那個女子警惕性很強,很快也發現了花在溪在看着她。兩人對視時,花在溪瞬間想起來了,這個是那日街上賣有毒的淨白丸時遇到的小娘子——高寶亭。她是豪門貴女,會出現在這樣的場合也很正常,再加上幾人都是棋癡,說不定她是祁墨白的客人。
“小娘子!”她站起身跑了過來,問道:“我們又見面了。未知娘子芳名呢?”
花在溪雖然還在介懷高寶亭上次揶揄洛盛光的事,不過今天一看,高寶亭其實并非壞人,只是身居高位,快人快語。她和高寶亭自我介紹了一通後,她趕緊喊着女仆将席位挪了過來。她說她和花在溪很是投緣,今晚要坐一起。
說是投緣,其實是為了看看花在溪面上的妝容和頭上的簪花。高寶亭覺得那面上貼的螺钿和頭上戴的芍藥花太漂亮,她也想成為今晚的月宮仙子。
高寶亭:“花小娘子,你上次給我用的妝粉實在好用,比平日裏我在市集買的高價鉛粉好用多了。你可否賣一些給我?我皮膚容易泛紅,可是用了你的妝粉,竟然沒有起紅疹。”
花在溪将整盒妝粉直接贈予,甚至還找人拿來紙筆,将配方寫下。其實裏面就是普通的米粉加上白芷、玉簪花和珍珠粉,雖然着妝力沒有鉛粉好,可是勝在天然無害,對皮膚沒有負擔,還能滋養皮膚。花在溪告訴她,這個粉在平日裏,還能加上水塗抹在面上,當做面膜用。敷一炷香的時間就用清水洗掉,面上會白皙透亮。
兩人聊得正歡,花在溪在洛盛光的提醒下才想起輪到自己行飛花令。今晚的歌題是“月”,花在溪裏面答了個李白《靜夜思》中的經典名句——“舉頭望山月,低頭思故鄉。”
這個實在是刻入基因裏了,只要會說中文,就能背出這首詩來。估計是大家覺得這首詩太簡單,全都笑了起來。還有甚者交頭接耳,覺得洛盛光不過是找了一個會化妝的小娘子,竟然還敢把她帶到曲水之宴上,實在可笑。
花在溪真是怒了,李白的詩你們都敢笑,在千年之後,世人還記不記得你們的名字都不知道呢!
不過花在溪也不敢把生氣之色表露出來,只是拿出工具箱,給高寶亭添着妝容。她說她喜歡花在溪面上的妝,她也想要個同款。這對于花在溪來說實在簡單,她拿着膠水和螺片給高寶亭一點點裝飾起來。每個人都有各自擅長的事情,如果這些人連尊重都不懂,只是将懂得寫詩視為自己高傲的一部分,也是白念書了。
等到下一輪花在溪行飛花令時,她眼珠子轉了轉,一邊給高寶亭描眉,一邊念道:“月色柔柔照清溪,秋風拂面醉逍遙。誰言娘子無才情,一筆丹青繪月嬌~”
語畢,她同步放下眉筆,洛盛光是第一個起身鼓掌的,其他人也被她的才華折服着。花在溪能一邊作詩還能一邊給高寶亭畫出如此驚豔的妝容,無論是才情還是手工技巧上都是無與倫比。
今晚之後,花在溪一時被傳為汴州一帶的才女,不少人慕名前來祁墨白的家中求花在溪前往他們的曲水宴席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