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關于私定終身

關于私定終身

回到祁墨白府中，花在溪先是找到正在和棋聖切磋棋藝的洛盛光。好不容易等到他下完棋，才敢拿着遮瑕膏、眼線筆和妝粉的配方去和他談談自己的打算。

洛盛光倒是很驚訝，畢竟這是花在溪自己研發的産品，竟然會第一時間拿給他放到绮羅堂銷售。他很是感動，感覺兩人必須要成親，否則他也不好意思拿她的配方。

花在溪：“不要開玩笑啦……我是說真的，你快去寫封信給你阿娘，告訴她這件事。”

洛盛光問：“你指的是告訴她我們要成親還是要告訴她你想在绮羅堂售賣化妝品？”

花在溪輕輕推洛盛光，面帶紅粉：“當然是後者。”

洛盛光嘆氣道：“難道對于你來說，你就那麽不想和我成親麽？我已經不小了……”

花在溪心想，洛盛光才20歲，這在自己的世界裏都還沒到法定結婚年齡呢，這就焦慮上了。

花在溪搖搖頭，說：“我沒有那個意思，只是我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在沒弄清楚之前，我沒辦法和你成親。”

談戀愛是可以考慮的，結婚不是小事。再說了，兩人不過相識了幾個月，還得再考察考察。

洛盛光小鹿般濕漉漉的眼睛馬上暗了下去，說：“好吧……洛某現在回房給阿娘寫信。”

花在溪看着洛盛光那麽失落，只好把做手工的工具都帶進他的房間陪他一起做事，免得他胡思亂想。

花在溪一邊拿着刻刀，一邊好奇他怎麽能把字寫得那麽漂亮，一不小心竟然把手指割破了皮！

“啊——”她捂住受傷的手，疼得直冒眼淚。

洛盛光被花在溪的動靜吓了一跳，直接把毛筆一扔，墨點染黑了整張信紙。他抓住花在溪受傷的手，下意識放到嘴裏舔//舐，希望這樣能為她止血。

直到花在溪臉紅到要冒煙後，他才突然想起這時應該喊個郎中來。

洛盛光：“對不起！我……我家阿兄和阿妹小時候受傷了，我們都是這樣做的……我去喊個郎中來！”

花在溪縮起手，搖頭道：“沒事……傷口很小。我去沖洗一下就好，問題不大。等郎中來估計都已經痊愈了。”

洛盛光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眼看着花在溪面帶赧意地跑掉。

由于古代的衛生條件有限，花在溪不敢直接用井裏的水沖洗傷口。她讓凝香燒了點水，等水涼了之後才倒了一些在傷口上。不過傷口其實真的很小，現在已經不流血了。只是使不上勁，這幾天不能做木工了。看來有時候真的欲速則不達。

正在花在溪郁悶之際，洛盛光的聲音忽然在門外響起，随之而來的還有敲門聲。

“叩叩——”

洛盛光：“是我，盛光。你好些了嗎？我找墨白要了一些給傷口消炎的藥，我給你塗一些吧。”

花在溪委屈巴巴地開門。洛盛光誤會花在溪手還在疼，趕緊趁着屋子裏沒人抓着她的手背偷偷親了起來。

洛盛光：“這樣會好一些嗎？”

花在溪被洛盛光可愛的模樣逗笑了，想要調戲一下他，說道：“不夠。”

洛盛光立馬紅了臉，問道：“那我可以親親你的臉嗎？”

花在溪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趕緊站起身：“你想得美~”随後她在床前晃了晃，求道：“你今天不要和墨白下棋了好不好？我手不能動彈了，你陪我去汴州四處玩玩吧？”

洛盛光聽到花在溪主動要求要一起出去玩，自然一口答應，“沒問題。洛某來安排！”

由于擔心花在溪去到市集會太興奮，于是洛盛光安排了兩人去清樂坊聽戲曲。那裏有戲看，又有東西吃，可以悠閑消磨一整天。

随着馬車停下，花在溪來到一座宏偉的建築前。在清樂坊入口兩側，有兩個朱紅色的燈籠高高挂起，映得所有進入此地的人都是春風滿面的。聽聞這裏是整個汴州城最多人來聽曲的地方，一位難求。要不是洛陽留守之女高寶亭出手幫忙，估計今天兩人也進不來這裏。

花在溪第一次來，什麽都覺得新鮮。她随着夥計步入園中，首先映入眼裏的是那在大院中央的舞臺。臺上擺着金絲楠木制作的絲綢屏風，上面繡着繁複的山水圖案，畫中雲霧缭繞，更讓花在溪好奇待會要上演的戲曲會有如何神奇的展開。而在四周柱子上，每一處都雕刻着花卉吉獸的花紋，令人嘆為觀止。清樂坊不僅是表演藝術的地方，其建築本身也是個巨大的藝術品。

等他們進了雅間，夥計端來一排排點心，又沖好了茶，低聲說：“請客官耐心等待”。花在溪往四周望去，像他們這樣的雅間還有七八個，全都圍着舞臺而建，皆用白色的薄紗遮住，以保護賓客的隐私。往下看去，下面坐的幾十桌客人早已入座，看來現在是在等對面兩間包房的客人。

在等待之初，一股悠揚的琵琶聲忽然入耳，如同溪水潺潺流過，花在溪靜靜聽着，心想自己什麽時候才能達到這個水平。

洛盛光看到花在溪閉上眼欣賞，故意湊到她耳邊問道：“花花，你是在想什麽時候可以練琴嗎？你好像很久沒有練琴了哦~”

花在溪睜開眼，被突然出現在眼前的洛盛光吓了一跳，趕緊喝了一杯茶平複心情，說道：“靠那麽近幹什麽？你們唐朝人不是最喜歡說男女授受不親了嗎？”

洛盛光被花在溪的話逗笑了，說：“哈哈，唐朝人。難道花花你是三國時期的人？”

花在溪這才發現自己說漏嘴，趕緊夾了一個甜點塞住洛盛光嘴巴，“這個好吃，你多吃點。”

洛盛光沒發現花在溪的心虛，畢竟她本就古靈精怪，洛盛光早已習慣了。他吃下花在溪喂來的甜點，很快抓着花在溪的手讓她把筷子放下，說：“花花，我自己來就好。你的手還沒好，別亂動。這幾天就讓我喂你吃東西吧。”

她傷的是右手，确實有些不方便。但也沒有到需要別人喂飯的程度吧……但既然洛盛光願意照顧自己，花在溪還是很開心的。

等兩人你侬我侬了一輪，在弦音纏綿下，戲曲終于要開始了。

花在溪小時候在電視上有聽過粵劇，不過像今天這樣特意來到戲院裏聽戲，她還是第一次。她緊張得屏住呼吸，生怕聽不懂臺上的演員在唱什麽。

在一陣哀哀的琵琶撥弦聲中，兩位主角踏着小碎步像會飛一樣挪步行走到舞臺中央。花在溪仔細望去，其中一人像是書生模樣，而另一個人看着有耳朵有尾巴，難道扮演的是狐妖嗎？她記得在古代，像書生愛上女狐妖這樣的故事特別多，尤其是蒲松齡的《聊齋異志》和紀昀的《閱微草堂筆記》中就多次提到狐妖這個角色，她應該是民間故事中最常出現的虛構人物。感覺頻次僅僅低于現代小說中的霸總。

只見狐妖語調哀婉，輕聲吟唱道：“只願與君共白頭，奈何世俗多艱阻。”

洛盛光害怕花在溪聽不懂，湊到她旁邊低聲解釋：“這個應該是說一個書生和狐妖相愛，私定終身的故事。”

花在溪應了一聲，心想自己也沒那麽笨，看來還是大概能聽懂唐朝時期的戲曲的。即使聽不懂，也大概能夠憑靠演員的服飾猜得出來一些。

随着鑼越敲越響，故事也到了最緊張的部分。只見書生的家人一股腦從舞臺後沖了上來，人手帶着一根長槍将狐妖逼迫在地，要求她離開書生。

狐妖又唱道：“萬般紅塵皆成空，不羨鴛鴦不羨仙。但願天公憐吾意，來世與君續前緣……”随後，狐妖被書生家人帶來的道士作法打死，書生跪在地上抱着狐妖痛哭，直接抽起桌上的青銅寶劍自刎大哭：“今生情深，奈何緣淺。惟願來世重逢，化作比翼雙飛鳥，逍遙天地間！”

随着铙钹的響聲越來越急促，書生和留有一絲氣息的狐妖悲情對望。書生的聲音顫抖得厲害，讓花在溪聽了渾身起了雞皮疙瘩，如臨其境一樣。看着書生和狐妖兩人緩緩倒下，花在溪心中的悲傷久久不散。

她本想今天出來輕松一些，沒想到竟看到如此令人悲痛的戲曲。這臺上的書生和狐妖，不就代表了想要私定終身的洛盛光和自己嗎？他們是不同階級甚至是不同時空的人。難道也要像故事中的男女主角一樣，只能寄托于來世才能再續前緣了嗎……

洛盛光喝了杯茶，默默看着眼含淚花的花在溪，許久才開口問道：“花花，在你的家鄉，像這種私定終身的愛侶很多吧？”

花在溪點點頭，說道：“大家都是自由戀愛的。”

洛盛光很是羨慕。

花在溪反問道：“怎麽，盛光也想學習那位書生，和別人私定終身？”

洛盛光放下茶杯，杯底擲于桌上時清脆一響，他目光灼灼地鎖定着花在溪的唇，說道：“不是別人。是和你，花在溪小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