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零二九

第32章 零二九

最終,丸井、桑原、柳生和仁王分別住滿了一層,幸村、真田和柳住在二樓,空出的那間房被用來當作臨時的會議室,雨宮則一個人住在頂層。幸村本想幫她拎行李,但少女表示自己沒帶多少東西,便一個人上去了。

雨宮走後,幸村、真田和柳也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間整理,其實帶的東西并不多,但少年依舊把習慣貫徹到底。

之前U-17集訓的時候,幸村被不二和白石帶進了更寬廣的植物的好奇世界,加上仙人掌比較好攜帶,這次他從家中帶來了兩小盆,留下來看門的小雛菊就拜托妹妹招待。

在整理好自己的房間後,幸村正準備上樓去找雨宮,卻正好與她在樓梯遇到。

“我正準備上去找你呢,給你帶了盆仙人掌。”停下了腳步,幸村牽起她的手。

“這麽巧,我也帶了點東西想拿給你,正準備下來呢。”雨宮對于自家男友熱愛接觸的這個行為十分沉溺。

“我陪你上去拿吧。”

“好。”

通往頂層的樓梯轉呼轉呼,不落地的雕琢檻窗并未切割掉園外風景,有着陣陣草木花香,玫瑰花壇雖遠,就連黃昏才亮起的燈柱,高度看下去倒更如是鑲銀的塑像,是邂逅的感覺,于是心髒也伴随牽着的手咕嚕咕嚕。

幸村随雨宮進入房間,映入眼簾的幾乎全是書本,全部整齊地擺放,桌上的電腦亮着光,仿佛白晝在這裏是靜止的,流動處于最深的地方。

他瞥了一眼,發現頁面停留在搜索欄,上面寫着東京大學醫學部。

“美泉是想讀東大嘛?”這讓少年不由得脫口而出。

“啊,精市看到啦,”窗外的紅色有了褶皺,她攥了攥手,最後還是攤開了掌心,“嗯…很想哦。畢竟東大的醫學部,應該是影響力最大和實力雄厚的,雖然我還有研究別的,慶應啦…還有慈惠醫大,但權衡起來…其實還是想自己沖刺一下東大。”

少年看着她,餘光還在那疊重量身上,呼吸之間都在往天空的澄澈而去,卻不耽誤他對電腦前少女的幻想——她肯定一直坐在那裏,一會縷縷已經被撓的亂糟糟的頭發,一會驚奇,一會嘆氣。

畢竟日子開始起風了。

雨宮說起自己的想法,在幸村看來,少女正散發着迷人的光彩。努力追逐夢想的人并不狼狽,相反,這樣的人身上都有着無盡燃燒的能量,他倒很喜歡。

“想不到你已經鋪墊那麽長遠呢,我們還在一年級。”

“下了決定就去做嘛。而且你應該也知道,成為一名醫生的話…或者說,是學醫的時間,要花費很多精力,”雨宮和他打趣,“如果我不抓緊的話,也許以後等精市拿到大滿貫了,我都還在實習呢。”

幸村被她亮晶晶的眼睛逗笑了。明晃晃地急劇收縮,又快速膨脹,剛才牽着的手還在熱得滾燙,半開着的窗戶還在飄着悠長氣味,院子裏的花果然很香。

“說起來,柳生家和冰帝的忍足家都是行醫出身,美泉如果拿不定主意的話,我也去幫你問問看吧。”

“真的嘛!沒想到柳生桑他們竟然…”

“呵呵,是呀,不過我也還沒聽說過柳生的打算。”

“還早啦,我們才一年級生~”雨宮打趣地重複了他說的話,“謝謝你啦…一下就為我想到這些,雖然我還是想去東大。要是方便的話,精市就幫我問問看什麽書吧?”

“好,”幸村的笑容愈發燦爛,像是什麽禀性使然,“美泉真是可愛呢。”

“啊,說了那麽久我都差點忘了…”

她立馬竄進背影的模樣像個團子,軟糯糯的,還有不再豎起的茸毛,伸手往箱子裏找尋的手又造就了稀稀疏疏的音符,是風吹過的樹葉作響,奶油蟠桃倒是成熟了。

拿出一袋包好的茶葉後,雨宮回過頭,遞給幸村,“這個是我和媽媽在家曬好,然後按照分量包裝好的花茶,精市可以拿去放在水杯裏,如果用不完的話,帶回家或者和真田他們一起用也好,希望…可以緩解點疲勞啦。”

夏天似乎突然就有了具體的形象,淡淡的甜甜的,帶着桃子的紅紅味道。

“好。”幸村覺得,自家女友其實真的很完美,因為真正的完美并非是流于表面,而是發自內心對所有事情的掌控力和專注,甚至同時還能想到自己,再做出最适合的決定。

嗯,這次合宿,自己也要更多去努力了…還有不要浪費掉帶來的作業。

-

午飯後,因為不能剛吃飽飯就進行運動,于是利用這段空閑的時間,雨宮和幸村一起下了樓,在大廳學習。

對于四天寶寺的到來,雖然衆人感到意外,但也十分歡迎多了對手,看來,他們就是跡部口中說的其他學校之一了,不過這次來的并非是全部成員,只有白石藏之介和忍足謙也。

因為忍足謙也決定和冰帝住在一起,與幸村稍微熟絡一些的白石則決定住進了立海大成員們住的別墅,與幸村住在隔壁。

收拾完的白石正準備找幸村聊會,聽見一樓傳來聲音,走了下來,發現少年正和一位烏黑及腰的少女并排而坐。

“幸村,好久不見,這位是?”

早在跡部華麗的開場白中,白石就聽說了幸村談戀愛的事情,作為相處過一段時間的舍友,他對此很有興趣。加上若是自己沒有聽錯的話,剛才似乎兩人正在讨論學醫的事,這可讓白石精神了些——因為他和忍足謙也差點在華麗無比的直升機內犯頭暈。

“白石,好久不見了,”幸村與他握了握手,“這位是我的女朋友,雨宮美泉。”

幸村往雨宮的身側又挪了挪,少女對于他的貼近有些害羞,不過還是鎮定地與眼前這位少年打招呼。

“你好雨宮桑,我是白石藏之介。”

“白石桑好,這幾天請多指教了。”

“客氣客氣。沒想到幸村竟是最先抱得美人歸的那位呢,嗯——Ecstasy!”

十分有眼力見這件事不是蓋的,白石利落坐到了兩人對面,見他們确實在看醫學的資料後,也一起加入了話題。

畢竟,比起往日幾位大名鼎鼎的部長聊天,說什麽魏爾倫、莎士比亞或者古典音樂,這個稍微相關的話題還是不那麽無奈。

“聽雨宮桑的意思,是想考東大的醫學部嗎?”瞄到桌上的資料,白石确定了自己的順風耳。

随即回應的眼神稍有躲閃,但少女點頭得很堅定。

“很有想法呢。”白石看向幸村,對面是一臉他從未見過的寵溺。

微笑殺手太強了…他好像快要打個冷顫怎麽辦。

“說起來,剛才我們也有提到白石桑呢,”三人的聊天需要cue點新鮮,少女的指尖往男友的地方挪了挪,冷不伶仃靠過去的感覺反而火種蔓延得飛快,“令堂令尊似乎也是從事這方面的,真是讓人佩服…很厲害呀。”

“啊哈哈,感謝你們擡愛,不用客氣的。”白石就差要在這須臾之間進入平日與隊友的吐槽役階段了,關西關東的熱情果然是不相似的說。

“其實她還在初步學習中,”再不打斷寒暄,幸村感覺好夥伴就要坐不住了,從半看戲的氣氛裏脫離後,直接切入正題,“美泉對這方面很有熱情,我也想着幫她請教一二。”

“這樣啊,不過我也還沒正式接手家裏的事務,頂多是在植物入藥方面就涉獵一些,”白石點點頭,“如果雨宮桑需要的話,訓練結束我可以把筆記整理給幸村。”

“那真的是太感謝了,麻煩你了白石桑,不着急的,”斑駁的陽光映照着桌上明亮,原本想和男友看作業的雨宮決定把時間留給他們,“那你們先聊啦,我在這看會。”

“你去吧美泉,我們不打擾你。”

“幸村,一會集訓完你打算做什麽?”

“白石呢?”

“我啊…要不一起去夜跑?聽說這邊風景不錯的。”

……

-

轉眼便到了要訓練的時間,過時不候,白石也随立海大衆人,坐上跡部安排的接駁巴士,來到了不知多遠的網球場。到達的時候,冰帝和青學的正選們已經在等待許久。

這次集訓的指導教練是冰帝國中部的榊監督,在他的安排下,前兩天先進行綜合訓練,等數據充足以後,再去進行分級練習。

因為答應了自家男友,雨宮也跟着來到了球場,不過是外圈——在侍從的指引下與冰帝的經理坐在一旁。

少女事先也詢問過幸村,得到了賽時不需要記錄的回複,于是開始趕工,畢竟肘下的工作量還有可多可多,抽空學一會就是一會的說。

耳機隔絕了直球,mp3裏的英文單詞還有些空靈的“嘿!”“哈啊!”伴奏,在這意外即将發生的時候,雨宮正入神,并未注意冰帝的經理從他們下車開始就盯着自己。

黑影徐徐靠近,來到陽傘下的時候,雨宮才想起來和她禮貌的打個招呼。正當她擡頭,卻發現引入眼簾的是一個自己再熟悉不過的身影。

“啊嘞…聽說立海大的部長這次帶上了女朋友,沒想到啊雨宮美泉,你現在已經這麽大的本事能攀上高枝了。”

大概是因為挖苦的意味太過明顯,而這并不平鋪的聲線又太過熟悉,這讓雨宮沒有想到,冰帝的經理居然是當年推自己入水的那個親戚小孩。

她本能地感到怒從心燒,但如今自己家和他們已經脫離了關系,并且是在合宿,她不是一個人,是和立海大一起受邀而來,要捎帶耐心,不能對此有所退縮。

“…不好意思,請問你是?”雨宮決定當不認識。這也怪不得她,反正他們早就和本家脫離了關系,這麽說才是聽着最正常的語言。

“裝傻可不是什麽好方式哦。啊哈,我明白了,是因為…還有人不知道你們被鹫宮家掃地出門的吧?”山間果然是沒有靜默的,對面多少有些冷臉咆哮的趨勢。

雨宮家是鹫宮家的分支,從鹫宮家第六代開始,便幾乎沒有過多去參與本家的內務。但是雨宮爸爸是其中的一個例外,當年這位正在挑釁的鹫宮雅同學,她的父親,由于生性散漫,沉迷于花花世界,惹出了太多幺蛾子,雨宮爸爸的祖父只能為本家提攜自己的孫子上位。不過最後,雨宮爸爸并未選擇繼承,而是離開了這個早已覺得腐爛的大家庭。

大約是在距今二三十年前,鹫宮家其實就隐約有中空之勢,只是撐到如今,剩下的已算是缥缈的聲名了,算不上優秀大名門。可以說,如果不是雨宮爸爸在離開之前提拔了自己的後輩,鹫宮家大概在這代已經是要成為不存在的歷史。

當年到底具體是什麽情況,雨宮并不清楚,她并未出生,加上父母也不願意提及艱難的往事,所以少女對這個所謂的本家毫無感情,只有厭惡。更別提站在自己面前的還是一言不合的鹫宮雅。

“怎麽,說到你的傷心事了?也是,出身在分家的你,那麽急不可耐地想出人頭地,我很理解呢。”

鹫宮雅不停對着她一頓輸出,但任由她如何謾罵,雨宮就是不為所動,只是坐在一旁看着自己帶來的學習資料。鹫宮面子上有些挂不住,突然拍桌而起,站到她的面前就是一巴掌把少女手中的書奪去。

“你什麽意思?”雨宮也不是軟柿子,盡管之前一直一忍再忍,但影響到她學習的情況下,她真的很想給這個大小姐一頓教訓。

“我什麽意思?你怎麽不問問你什麽意思?啞巴了嗎,被我說中心事就搞透明這套,我就是看不慣你們那種虛僞模樣…說什麽為了大局,不知從哪來的野小子就敢将我父親拉下臺?傳統和臉面全都丢完了。”

傳統傳統…聽到這些雨宮就覺得壓抑得很,怎麽這大好山水輕井澤正在給枯草包圍呢。

鹫宮的音量有些響,眼看場上正在訓練的少年們要察覺這邊的異常,雨宮拉起她就是往陰影處走。

“冰帝的經理就是靠吼來做事的嗎?我沒有做過一件虧心事,還有,現在不是你我二人,若是你還把自己當作是鹫宮家的人,就克制一下出門在外的行事作風如何?”

“顧全大局這種話從你這樣的人口中說出口你都不覺得諷刺是吧,真是搞不懂,跡部部長他們經常欣賞的幸村精市竟然會選擇你,真是丢臉丢到一塊了。”

“我還是建議你收斂一點,不然我不介意一起再下水一次,這次可沒人替你收拾後事的。”聽見幸村無辜躺槍,雨宮的忍耐到了極限。有些回憶本已經伴随轉學而遠去,現在卻慢慢湧上心頭。

相同的是,兩人的眼圈都有些紅紅的,照應着最遠的玫瑰花壇,四目相對後,最終誰也沒有再出言,一前一後回到了休息區。于是雨宮重新帶上耳機,思來想去後,把音量調高,打算兩袖清風,什麽都不管了。

因為她管不了。突如其來的重逢再次要将她拉回那種黑暗裏去,所以只能盡力管住自己了。

背後有些涼風徐徐,輕井澤的午後再次起了風,少女忽然感慨萬千,原來這嫣紅不僅能代表她的撲通撲通,還能舉例說明面紅耳赤的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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