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白色蘋果樹(05)

白色蘋果樹(05)

随着畢業日越來越臨近,一方面顧新畢業後接手軍團的報道沸反盈天,陸成聘卻一反常态地不但沒有任何動作連多餘的反應都沒有。

恍惚讓顧新對陸成聘絕對沉不住氣的判斷産生了嚴重懷疑。

另一方面,江承緒在顧新處心積慮的精心照顧下,傷勢逐漸痊愈,羁絆值最終卡在了42%,像是進入了瓶頸期,不但完全不再往上動,甚至顧新如果太過無事頻登三寶殿,還有偶爾下滑的趨勢。

眼看這種“烈女怕郎纏”的招式不管用了,顧新利落地放棄了在這方面繼續努力,開始專心致志準備畢業。連續半個多月,不再上趕着獻殷勤後,羁絆值升了降,升了降,目前暫時穩定在了41.6%。

臺下除了聚攏的同學,還有各個媒體報社的記者,開畢業慶典的會廳,被圍堵的水洩不通。

院長在剛才被安保護着已經離開了,帝國學院的畢業典禮是一年一屆的大事,廣泛引起着社會與聯邦政府的關注,雖然每年都會有記者進行采訪報道,但今年明顯人數更多,更加混亂,難以控制。

顧新從宮銜手中接過話筒,完成交接,電流不穩,話筒內響起細微的雜音。

顧新站在臺上,穿了修剪得體的白色西裝,璀璨奪目的藍寶石胸針在燈光下閃爍。

溫和緩慢的聲線通過音響在廳內響起,“很高興能代表本屆畢業生在此講話,我是陸潤,海陸空的陸,潤澤萬物的潤。”

人群如潮水一般往前湧,記者雖然站在一截臺階下,但舉起的數十只話筒,完全怼到了顧新嘴邊。

“陸先生,您作為此屆畢業生中各項考核成績最高的一位,為何優秀畢業生名單中沒有您,您是否有被學校故意針對?”

“陸先生可知,聯邦在各州頒下法令,帝國學院每屆最優秀的畢業生可直接加入“白色蘋果樹”計劃,不知道陸先生對這個計劃有多少了解?是否是有意放棄?”

“如今各個媒體報社都在報道說,陸先生畢業後就能立馬接受陸氏軍團,但據我們所知,陸先生這些年一直專心學業,并沒有出席任何軍團活動,陸先生覺得自己年紀輕輕可以勝任這份職位嗎?軍團可會接受您?”

“您如果真的接手軍團,陸先生又将如何安置你的叔叔,現任執行首席陸成聘先生。”

顧新保持着微笑,“謝謝諸位對我的關注,我想每個人都有最重要的事情,家族和聯邦是非常明晰的選擇。”

話筒被搶過,“陸先生對“白色蘋果樹”計劃如此抗拒,是知道什麽隐情嗎?”

顧新難得蹙緊了眉,忍住沒有回問,“白色蘋果樹”計劃是什麽東西,在此之前,不論是從外界還是系統,他都對這個計劃無印象,像是憑空冒出來一樣。

但以目前的場景來看,這個計劃應該是早就存在,所有人都默認知曉的事情,他至今能對此一無所知,只可能是系統屏蔽了陸潤的一部分記憶,對他也有刻意的隐瞞。

顧新暫時無法确定這個計劃對劇情有什麽關聯和影響,“抱歉,我對此并無了解。”

記者不依不饒,“那陸先生可知,除宮先生之外,另一位優秀畢業生是何人,他搶走原本屬于你的名額,是對‘白色蘋果樹’計劃非常感興趣嗎?”

顧新耐着性子回答,“抱歉,我也和你們一樣并不知道這位神秘的優秀畢業生是何人。”

又一柄話筒擠到了顧新面前,在記者開口之前,毫無準備,會廳內所有音響設施發出了一陣尖銳的嗡鳴。

會廳內的燈光接連關閉,短暫地陷入了片刻詭異的漆黑寂靜。

顧新愣了愣,擡頭穿過人群,在接近會廳口,看到一段刺啦作響的藍色電線被捏在一個人手裏。

安靜只是幾秒鐘,接着就是巨大的喧嚣與恐慌。

顧新默默吞了口唾沫,聽到那人開口說了第一個字,從他手中握着的話筒裏傳出,聲音清晰地響在所有人耳畔。

“另一位優秀畢業生是我,不知諸位有何意見?”

人群迅速往那人跟前挪移,但再距離兩米之外的地方,全部都默契地停了下來,近乎驚悚地盯着他手中還在冒火花的電線。

江承緒随手将電線扔在了一邊,即使擡頭,及頸遮眉的碎發,還是掩住了瞳眸中的神情,他的吐字很慢,非常平靜,“你們可以問我問題,任何想知道的。”

記者群騷動,躍躍欲試,江承緒接着補充,“如果誰明日就想從這個行業消失,可以再往前走一步提問,我一定回答。”

顧新将話筒塞進了離他最近的宮銜手裏,奮力推開人群,擋在了江承緒面前,面對記者道:“今日先到這裏,下次有機會,我一并回答。”

事發突然,學院老師和學生終于如夢初醒般地反應過來,開始勸離記者阻止騷動。

顧新伸手拉江承緒,想借着混亂溜走,但一拽竟然沒有拽動,他震驚不解地轉頭。

發現江承緒正盯着他看,準确來說,從顧新撥開人群出現為止,江承緒的視線就沒有從他身上移開過,這種盯人的方式,實在有些毛骨悚然,顧新莫名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努力忽視掉,又嘗試拉了一下,"先離開這裏。"

江承緒還是沒動,記者群推擠着,很快就要再次圍住他們。

正當顧新耐心耗盡,不想管江承緒的意願,拉着直接走。不知從那個方向響起了一聲槍響。

嘭得一聲,幾乎響在會場內每一個人的耳邊,顧新面前一個記者應聲倒地。顧新已經不是管不管江承緒的問題了,他下意識地把人往身後拽。

嘭!相同的方向緊接着又是一聲。顧新可以确定是沖着他來的,猶豫只是一剎那,下一秒已經松開了抓着江承緒的手。

他預想到,只要是個反應正常的正常人,江承緒多少都會下意識躲一下,但江承緒不但沒有躲,還反握住了他的手。

在子彈穿透江承緒後背,擋在顧新面前,暈倒的最後一秒,顧新甚至看見江承緒一貫平靜的眸底,浮現了一點笑意。

像是惡作劇成功的小孩,天真到頑劣。

系統的提示音在腦中接連響起。

【與江承緒羁絆值提升:45%,50%,55%,60%,65%】

顧新不受控制地頭皮發麻,手心觸到了江承緒後背鮮血的黏稠與溫熱,江承緒緩緩地倒在了他的懷裏,柔軟的頭發貼着胸口,心跳平穩,整個人輕得不可思議。

但直到被送到了搶救室,江承緒抓着顧新的手依然沒有松,醫生擡頭看了一眼顧新,确定這人不是進了手術室會尖叫發瘋的類型,快速做了決定,“沒時間了,一起進。”

顧新支椅子坐在病床邊,觀摩了手術的全程,除了偶爾痛苦地皺眉,江承緒全程都很安靜,但汗水還是濡濕了他額前的發,在手術燈光的照射下,皮膚白的像發光的玉瓷。

有那麽一點非人的不真實。

手術的最終結果很成功,江承緒并沒有性命之憂。

從手術室轉移到監護病房,顧新的右手還是被緊緊抓在江承緒手裏,顧新半邊身子都麻了。芭菲從地面跳到病床上,拿額頭頂了頂相握的雙手,長嘆了一口頗為滄桑的氣,趴在了床邊。

窗外的天色早就黑的看不出來是什麽時辰,顧新從江承緒蒼白的臉上收回視線,毫無預兆地開口問:“這個任務,是我在攻略任務男主,還是任務男主在攻略我?”

芭菲本來百無聊賴,昏昏欲睡,聞此,整只貓瞬間都驚醒了,“你...你怎麽會突然這麽想?”

顧新像只是随口一問,“沒什麽,只是在想羁絆值和好感值什麽區別?”

芭菲一頭的霧水,“有什麽區別?”

顧新道:“如果以狹義的解釋判定,好感值是單方面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好感評價,而羁絆值該是兩個人,互相與對方的聯系深淺。”顧新突然低頭看向芭菲,鄭重其事道:“你之前誤導我了。”

芭菲語無倫次,“我沒有誤導你,好感值與羁絆值真的是一個東西!”

但明顯顧新不信它,以這些天顧新的觀察,他發現系統本身要比芭菲的可信度高,而且高的還不是一星半點。

顧新轉頭看向相握的雙手,其實準确來說,是他的整只右手都被攥緊在江承緒手心,抓着他的手腕雖然纖細,但力度并不小,被指腹捏住的地方能看見一片青紫的痕跡。

似乎生怕他跑了,顧新為自己的這個想法驚了一下。

以他目前與江承緒的交情,和剛剛掙紮到及格線的羁絆值,到不了這個地步。

抓着他的手指輕輕動了一下,有蘇醒的前兆,顧新計算着時間,想着麻藥确實也該過了。

果然不一會兒,躺在病床上的人便緩緩睜開了眼。

緊抓着顧新的手也松開了,顧新抽回胳膊,活動了一下,問:“感覺怎麽樣?”

江承緒掙紮着似是想坐起,顧新猶豫了一下,拿過枕頭放在床頭,本打算扶他起來,沒成想,人是扶起來了,但并沒有往枕頭上靠,而是順勢依在了他的肩膀上。

江承緒的呼吸還很微弱,顧新忍住沒有把他推開,從床頭櫃上取了一杯溫水,喂江承緒喝下。

幹裂無血色的唇瓣被水潤濕,終于顯出了一點顏色。一整杯水完全見底,顧新将玻璃杯放回了床頭櫃。

回頭卻看見江承緒注視着他動作的眸中,浸着一抹笑意。

顧新自認自己是個絕對正常的人,所以對于江承緒把自己搞成這麽個鬼樣子,還能笑出來的心态,完全不理解。

手比想法更快,已經觸到了江承緒的額頭,“發燒了?”

“沒有。”雖然能說話,但江承緒的聲音非常虛弱沙啞,他低眸看着顧新右手腕上被掐出來的青紫痕跡,伸手摸了上去。

顧新沒拒絕,好意地提醒,“你捏的。”

從江承緒喉間溢出了一聲輕笑,“我知道。”

顧新能真實地感覺到他的愉悅,他深呼吸,把越來越明顯的詭異感強制按下,抽回手腕,道:“你父親馬上就會過來,開槍的人也已經抓住了,相信多少都能審問出一些東西。”

“不用審問,他會說的。”

江承緒的話語說得篤定。顧新滿腹狐疑,“你怎麽知道?”

“因為是我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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