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白色蘋果樹(22)
白色蘋果樹(22)
顧新換好衣服出來,江承明也收拾妥當,許是面具實在與真人過于相似,顧新怔愣了一瞬。
随口誇了一句,“眼光不錯,挺好看。”
“你也是很可愛。”
顧新:……多餘搭理。
覆面舞會在拍賣場的地下層舉辦,顧新與江承明一同坐電梯下行,出口有專門負責接引的侍者,如江承明所說,果真沒有再進行搜身檢查,只恭敬地遞給他們每人一張黑金劵,祝賀玩得愉快。
黑金劵上除了描金的暗紋之外,沒有字更無圖畫,顧新翻來覆去看了幾遍,也預測不出是幹什麽的。
倒是腦海裏的系統先出了聲。
【恭喜任務者,您已成功進入慈善晚宴支線任務】
【信息解鎖成功】
【斯特沃爾家族靠給聯邦貴族提供色.欲交易起家,覆面舞會每月第三個星期的星期三舉辦,全球搜集優質“貨品”,供給貴族挑選】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明晰這場覆面舞會絕對是既不合規也不合法的灰色産業,但眼前出現的場景,還是讓顧新久久無法平息。
這哪裏是舞會,這根本就是一場只剩動物本能欲望的狂歡。
它們旁若無人地交.歡在椅子上,吧臺旁,枝葉遮掩的花燈樹下。
顧新終于明白為什麽面具牆上會有那麽多的動物面具,将近占所有面具的三分之二,因為來到這裏的每一個人無一例外第一選擇都是動物面具,野獸猙獰或憨厚的毛絨面孔遮蓋下,可以毫無負擔地抛棄作為人的廉恥與道德。
【參加舞會的權貴可憑借兌換金卷進入“供選區”,選擇專屬于自己的“貨品”,主宰他們全部的情感、完整的身體以及鮮活的生命】
冷靜理智的電子音繼續。
【對于“貨品”而言,斯特沃爾家族是絕對的主宰者,但事實上,在掌握絕對權位的上位者眼中,斯特沃爾家族也不過是工具,其地位與“貨品”而言并無差別】
江承明突然拉拽了顧新一下,顧新踉跄往後撞進了他懷裏,聽到旁側樓道拐角處,玻璃酒瓶破裂的聲響,戴着貓偶面具的消瘦青年将一瓶紅酒狠砸在了一名虎頭男子肩胛上,碎片砸破了脖頸皮膚,紅酒混着血液浸染了半邊身子。
虎頭男子一掌揮開了試圖接近阻止的侍者,惡狠狠地道:“都來這裏了,裝什麽清高!”
臃腫的身軀還未撲到貓偶青年跟前,青年站着的腳步都未動,右手後摸,不知從哪裏又撈到了一瓶紅酒,這次砸下去的力道,比第一次更加狠厲更加精準。
男子身體搖晃了兩下,頭破血流,直挺挺向後栽倒。
整個宴廳靜得落針可聞,青年甩了一下手上淋到的紅酒,施施然轉身。
顧新盯看的實在過于專注,沒有預料到青年轉身後,竟然向和他們一樣的方向走來,冷不防對上了視線。
顧新從進到這裏後,就開始後悔自己選的面具過于無害,但比起青年的貓偶面具,顧新的面具都算比較兇惡了,青年的面具非常乖順,貓咪頭顱以假亂真,眼睛很圓,瞳仁幽黑透亮,鼻尖嫩粉,可愛乖巧。
江承明掰過顧新的肩膀,道:“只要是今晚出現在這裏的人,都可以成為其他人的“獵物”,尤其是孤身一人,幾乎等于是明晃晃的邀請。”
這個地方再一次刷新了顧新的認知,他都覺得自己之前的二十多年白活了,深呼吸了一口氣,回過視線之前又忍不住多看了剛剛的青年一眼。
顧新從小感知就特別準,他覺得青年熟悉,雖然戴着面具,無法看見樣貌,可身高和體型改變不了,尤其最重要的是,乖順外貌下狠戾的作風,很難讓他不想到一個人。
可江承緒怎麽可能會出現在這裏?
而且還很健全,之前的車禍給他一點創傷都沒有留下?
這不科學,車禍顧新可是抱着只能活一個的心态撞的,江承緒沒真的死,他就認了,可沒一點兒問題,就很讓人破防。
那他在精神病院遭了這麽久的罪算什麽?算他倒黴嗎?
江承明感覺顧新突然瞪了他一眼,他伸手握住了手,輕聲道:“跟緊我。”
江承明帶他去的地方是這場蒙面舞會最核心的區域--“供選區”。
很長的一段甬道,一眼望不到頭,甬道兩側是透明的玻璃隔間,每一個隔間裏站着一個赤身裸.體的人,統一的淡妝、統一的及肩披發,顧新能辨認出唯一的不同就是瞳色與發色。
江承明将兌換金券交給旁邊的侍者,轉頭對顧新道:“有喜歡的嗎?選一個。”
“真人還是機械?”顧新問了一個近乎白癡的問題,不怪乎顧新會如此問,這般場景,他也只在前世視察一家智能機械制造公司時見到過。
江承明沒回答,一旁的侍者接道:“這裏都是真人,先生。如果您想要機械人,我們也可以安排。”
顧新往旁側退了一步,讓出了選擇權,“你選吧,我對此沒什麽需求。”
“行,那我選。”江承明不論做什麽都格外認真,點頭應下後,果真仔仔細細地開始挑選,“你喜歡什麽瞳色?藍色漂亮還是紫色,或者金色呢?看起來很明麗。”
顧新皺緊了眉,“你選這個要做什麽?”
“能做什麽?”江承明一派理所當然,“當然是咱仨一起。”
顧新表情奇怪,“你以前這樣玩過?”
難得,江承明竟然沉默了,他回避了這個問題,轉身繼續研究瞳色搭配,“綠色這個倒挺好看,看起來很鮮活。”
“那就這個吧。”這種把人當“貨品”挑選的場景顧新還是很難适應,出聲速戰速決。
玻璃門升起,裏面的“貨品”眼珠輕輕轉了一下,嘴唇翕動,本來無神的五官逐漸展現出神采,淺綠色眼眸溫柔似水。
直到此刻,顧新才敢完全确認,真的是真人,不是智能人。
”貨品”從玻璃隔間中走出,看到的第一個人是江承明,眸中浸着濃烈的愛意。他随後也看了顧新一眼,但與看向江承明的眼神完全不同。
顧新全身的不适感幾乎化成實質,他完全猜測不到江承明到底要做什麽,他站在一旁,看着侍者給“貨品”穿上合适的衣服,說他叫雲夢。
雲夢亦步亦趨地跟在江承明身後,進到一個獨立包間。
入目就是一張過于寬大的床榻,幾乎占據了包間的三分之二,剩餘三分之一,放置着沙發和擺滿各種酒瓶飲料的茶幾,最旁邊靠牆立着一人高的衣櫃。
房間內燈光很暗,燃着兩根囍蠟。
雲夢從一開始就沒有穿鞋,進到包間後,直接跪在了地上,他慢慢用膝蓋移動到江承明腳邊,微微擡頭,衣領将敞微敞,漏出的脖頸纖細瑩白。
江承明伸手撫在了雲夢的臉頰上,指腹緩緩摩挲着下颌,道:“你真漂亮。”
雲夢低首,紅暈覆上耳廓,羞怯道:“先生喜歡,便是雲夢的榮幸。”
顧新站在玄關沒有往進走,面無表情地看着,到目前為止,他仍然不知道江承明要做什麽。
雲夢的下巴被擡起,毫無預兆,手槍的槍口抵在了雲夢的額頭,江承明眼角含笑,聲音依舊輕柔,“這樣呢,還是你的榮幸嗎?”
笑容僵在了雲夢臉上,靜默半響,雲夢并沒有避退,依舊虔誠地仰視着,道:“不論先生如何待雲夢,都是雲夢的榮幸。”
“陸潤。”江承明保持持槍的姿勢不變,喚了顧新一聲,語含戲谑,“你來幫我看看,他說的是真情還是假意。”
顧新的眉頭幾乎擰成了川,不答反問,“這種問題的答案重要嗎?”
咔噠一聲,江承明扣響了扳機,盯着雲夢,一字一字道:“當然重要,我想知道他是已經完全被藥物控制,還是至少殘存着幾分理智。”
不等顧新做出回應,江承明突然反手一槍身直接甩在了雲夢大半張臉及脖頸上,強悍迅猛的力道,直接将人扇向了地面。
連聲音都來不及發出,雲夢白皙的半張臉腫起一大片猙獰紅痕,唇角鮮血淋漓,剛剛挽起的頭發也被震散。
顧新失聲呵止,“你瘋了?你幹什麽!”
江承明對顧新的呵斥完全置若罔聞,彎腰俯身,皮鞋踩在了雲夢垂落在地面的頭發上,強迫他必須低頭,維持毫無尊嚴匍匐在地的姿勢,聲音冷寒,“我再問你最後一遍,這樣呢,還是你的榮幸嗎?”
雲夢的半張臉緊貼着冰冷的地面,竭力擡頭,也只能看見江承明冷硬如鐵的側顏輪廓,他只要一張口,唇齒間的鮮血根本就含不住,汩汩地往外流,淺綠色的瞳眸逐漸渙散。
明明正在承受着極大痛苦,他還是艱難開口回答,“是……是榮幸。”
在江承明擡腳踹向雲夢胸口之前,顧新看都沒看抄起一瓶酒直接甩向了江承明坐着的位置,從他腳下将雲夢撈到了背後,怒道:“夠了!你發什麽神經。”
江承明拍了一把衣襟坐好,神色從剛剛的暴虐快速恢複到一貫的溫文爾雅,看着顧新道:“你既不讓我試,那你幫我判斷判斷,他現在還算是有自我意識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