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白色蘋果樹(24)

白色蘋果樹(24)

而且這個結局耗時太長了,他等不了。

汽車在別墅停下,顧新斂住眸色下車,陸成聘似乎是想說話,但看着顧新大跨步邁上臺階,已經消失的身影,只能将到口邊的勸解吞了回去,嘆了口氣。

卧室內芭菲趴在床上,虎視眈眈地盯着眼前的一個透明玻璃瓶,只要玻璃瓶裏面稍微有一點兒動靜,芭菲就擡起爪子拍一把。

顧新推門進去,順帶倒鎖了門。之前離開時将芭菲留在了別墅,這段時間他們之間一直在通過系統聯系,知道芭菲靠系統內三百六十度全方位的監控留像。

成功将出現在他卧室的東西找到了,顧新快步走近床榻,問:“沒其他人發現吧。”

芭菲将按在瓶子上的爪子挪開,“沒有,我找到它的時候,它好像暈了。”

顧新回頭瞥了一眼已經換好的嶄新窗戶,不知道制作窗戶的玻璃用了什麽工藝,非常堅硬。

用身體硬生生撞碎逃脫,能不暈才怪,顧新将玻璃瓶舉起來,在燈光下仔細觀察,裏面一團黑乎乎,将整個瓶子塞的滿滿當當,一點兒縫隙也不留。

似乎感受到了有人在看它,黑乎乎一團竟然如水一般開始緩緩流動。

顧新搖了一下瓶子,立馬又不動了。

顧新轉頭問芭菲,“你看清了嗎?是個什麽東西。”

“很難形容。”芭菲滿面糾結,“你可以倒出來自己看看,他沒有攻擊性,而且好像還是個……傻的。”

顧新:?

被評價為傻子的黑團凝固住:???

半個小時之後。

一人一貓趴在桌子上,桌子正中央用水畫了一個圈,圈裏縮着像小章魚般的黑色生物,它努力縮小着自己的體積,不碰到圈沿半分。

芭菲舔了下爪子,百無聊賴,“我就說吧,畫個圈就能把它困住。就是奇怪的是,它特別喜歡鑽洞,不管什麽洞它都喜歡鑽,我找到它時,它就把自己縮在假山的孔隙裏,如果不是知道它的氣味,恐怕就算是本喵親自出馬,也不能這麽快就找到。”

“我見過它。”顧新道:“在伊甸園實驗室,它應該與其他實驗體不一樣,夏知謙對待它很特殊。而且,也不是目前沒有表現出攻擊性,真就無害,不可以掉以輕心。”

顧新邊說着,用手指給水圈擦出一個缺口,缺口處倒放着一個長頸球形玻璃瓶,如芭菲判斷,它确實對孔洞沒有什麽抵抗力,只要出現就喜歡往裏鑽,開始還有些膽怯,慢慢地探出了一個小觸手摸索。

在确定并沒有人阻止,它移動的速度明顯變快了,只有一厘米口頸的長頸玻璃瓶,它順暢地滑了進去,鋪在瓶底。

顧新仔細觀察着,最小可以縮成直徑五厘米的球形體,最大目前沒見過,但身體延展性非常好,還可以增大,顧新甚至不懷疑,在可能的情況下,它把自己的身體捏造成一個人形,站他面前他都不會驚訝。

顧新給這一團奇奇怪怪的異形體,下了最終判定--加強版史萊姆。

保姆在外面敲門,“少爺,有客人找你。”

顧新順手将玻璃瓶推給了芭菲,“看好,別讓它逃了。”

能來找他的人少之又少,顧新一只手都數得過來,而且他剛剛回到別墅,連一刻鐘都不到,還是淩晨四點這種陰間時辰,來找他的只剩下兩個選擇了。

一、發現他把“藍色生死戀”偷走,怒氣沖沖趕來要東西的江承明。

二、銷聲匿跡許久的江承緒,終于舍得詐屍了。

顧新一邊往樓下走,一邊回憶剛剛覆面舞會上出現的貓偶青年,身形氣質,顧新基本能有八成的把握一定是江承緒,但他不太确定江承緒有沒有認出他和江承明。

剛走出廊道,就看見客廳內陸成聘擋在樓梯口,“你若再敢往進硬闖,莫要怪老夫不客氣。”

站在他對面的青年果真就是江承緒,剛剛在覆面舞會上的西服都沒有來得及換,只摘了面具,熟悉的面頰上,多了好幾處青紫擦傷,但即使如此,顧新覺得江承明應該是在發現是自己弟弟後,收了力道有所顧忌,不然以當時的情況,江承緒未必就能全須全尾地站在這兒。

顧新走動的腳步不算輕,皮鞋蹭着地上,緩慢清晰的腳步聲吸引了客廳正在對峙的二人。

陸成聘剛準備擡頭,眼前一陣風般就竄過去了一個人影。

顧新猜不到江承緒要幹什麽,他站在二樓樓梯口也沒動,垂着冷淡的眸子看着客廳。

驀然,江承緒在擡頭看清顧新身影的剎那,毫不猶豫撞開了陸成聘的阻攔,沖上了樓梯。

顧新全身僵硬,被江承緒沖來結結實實抱了一個滿懷,青年的力道要比他以為的重很多,心跳的也迅猛,“對不起……對不起。”

顧新感受到了江承明身體上傳遞來的溫度,他站着沒動,沒拒絕也沒有回應,他很難在這一刻描述自己的心情。

這些時日的痛苦經歷,他該怪江承緒嗎?可他從一開始接近這個人就是抱有目的,清楚地知道他是一個怎樣的人,最後會發生什麽,想要摘取玫瑰,不能怪玫瑰刺紮了手。

顧新低眸,觸到了客廳陸成聘憂心忡忡的表情,他遞眼神讓他放心。

回應江承緒,“進去說吧。”

終于等到了顧新一絲半點兒的回應,像找到糖的孩子,江承緒眸中的激動不似作假,“嗯。”

顧新半開着門扉,給江承緒倒了一杯茶,問的直接,“你突然找我是有什麽事嗎?”

江承緒的目光追随着顧新的動作,道:“自從車禍之後你沒有了消息,我就一直在找你。”

顧新觀察着江承緒的表情,這話不像是騙他,江承明做的很多事情,未必就會告訴他這個弟弟。

“那我出現在慈善晚宴你是不是很驚訝?”

“不驚訝。”

出乎意料的回答。

江承緒斂眸,壓住眼底一閃而逝的暗光,他慢慢道:“我在“白色蘋果樹”計劃實驗體的名單上見到過你的名字,只是……我以為你被放進了‘供選區’。”

顧新确認,“你去覆面舞會是為了找我?”

“嗯。”

顧新莫名覺得有點兒諷刺,“你知道這段時間我消失是在哪裏嗎?”

“知道了。”江承緒擡頭,直直地注視着顧新,忽而又低下頭來,似愧疚般道:“我知道我哥将你送進了實驗園,成為了“藍色生死戀”的實驗體,他瞞着我,我怎麽也找不到你……”

顧新聲音平靜,“你既然知道了,就應該明白不止是江承明,也包括你,我現在一個都不想看見。”

江承緒顫抖道:“我可以補償。”

“你想怎麽補償?”

“只要我能做到,什麽補償都可以。”江承緒突然起身蹲在了顧新腳邊,神色偏激而執拗,“只要你不再生氣,也不要不想見我,怎樣都可以。”

“你兄長有沒有告訴你,我們一起在慈善晚宴上拍得了一瓶藍色生死戀,但被我趁亂拿走了。”

江承緒眸中顯出一瞬的茫然。

顧新手長腳長,伸手從旁側的櫃子裏拿出來一管吸滿藍色藥液的針筒,換成随時可以注射的姿勢,溫聲問:“怎麽樣?敢試試嗎?”

顧新不錯過江承緒眸中一絲一毫的情緒變幻,他肯定江承緒絕對不可能不知道藍色生死戀是怎樣的效用,他在賭,賭江承緒清楚的知道,又當如何選擇。

不可置信,憤怒,掙紮諸多情緒全在江承緒臉上出現了一遍之後,他終于有了動作,在顧新觀察他的時候,江承緒也在觀察顧新,他竭盡所能,想從顧新漂亮的湛藍色眼睛裏,看出一點兒不忍。

可是江承緒失敗了,顧新連在他面前裝一裝,都不願意裝。

他并非是遲鈍木讷,所以才孤僻獨來獨往,恰恰相反,他對每一人落在他身上的情緒感知都太敏銳了,他清楚的知道那些是真心那些不是真心,亦如一開始,就知道陸潤接近他必當有目的。

但只要演技可以,樣子做足了,他其實也可以不在意,可人總是會越來越貪心,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能接受陸潤并不愛他的事實,但不能接受陸潤喜歡上別人。

他想過斬斷他的羽翼,把他鎖起來,他無所謂愛不愛他,最起碼也不會愛別人不是嘛?

顧新感知到了一股突如其來的危機,可他垂眸看向依舊半蹲在他面前的青年,雖是同年,但江承緒的模樣要青澀很多,溫順而柔軟,唯獨眼角上翹的一點兒弧度,給人一種精致的魅惑。

雖沒有發現哪裏不妥,但顧新并不敢掉以輕心,他太清楚江承緒的危險和不确定,他有那麽一點兒後悔,似乎把人逼急了,真把江承緒逼急,顧新完全想象不出他會幹出什麽。

心思百轉千回,其實等待的時間并不算久,江承緒就傾身靠過來,保持着半蹲在顧新腳邊的姿勢,環臂抱住了他的腰身。

江承緒身上是很淺淡的玫瑰香水味,貼靠到顧新懷裏的頭發也柔軟,顧新只要低眸就能看見,江承緒敞開的領口,露出纖細蒼白的頸項。

像是獸類袒.露胸腹,江承緒也把自己最脆弱敏感的一塊毫無保留地袒.露在了顧新面前。

顧新捏着針筒的手不可控地顫抖了一下。

聽到江承緒悶聲細語道:“我曾想過把你永遠困在身邊,只能看見我,這樣就算讨厭,也只讨厭我一個人,可我知這不可能,那麽讓我留在你身邊,目之所及,身與心全都是你也當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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