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白色蘋果樹(26)

白色蘋果樹(26)

江承明來見顧新的那天是一個早晨,像是熬了一個大夜,連軍裝都沒有來得及換。

黑金配色的軍裝,肩膀上佩戴着璀璨的五角星徽,筆挺又威嚴。

顧新整個人窩在沙發椅裏,懷裏抱着一只白貓,手邊的桌子上擺放着一副茶具,熱氣騰騰的茶香萦繞屋子。

江承明進門,脫了軍帽,視線從屋內一衆擺設回到顧新身上,挑了下眉,“在等我?”

顧新撸着懷裏的貓,“不一定,也有可是在等承緒。”

江承明坐下,哼了一聲,不置可否,“你什麽時候養的貓?”

許是在自己家的緣故,顧新穿的很随意,簡單的黑色長褲和白色襯衫,襯衫是休閑款式,有些寬松,不但手腕的紐扣沒有扣,胸前的紐扣攏共也就扣了三顆,白皙的鎖骨約隐約現,似是怪嗔,“早就養了,你并不關心我。”

江承明表情扭曲了一下,恢複鎮定,“我想我已經足夠關心你了,但你還是能脫離我的掌控,幹出一些我完全不知情的事情。”

“比如呢?”顧新一派好奇。

“比如。”江承明轉頭,視線掃向書櫃上擺着的一個長頸球形黑色玻璃瓶,瓶子裏的生物感覺到有人看到,瓶身細微地抖動了一下。“你既然已經抓住了它,怎麽不告知一聲。”

顧新輕輕笑着,特別真誠,“我以為江大公子神通廣大什麽都知道,哪裏需要我多嘴。它是我在伊甸園精神病院的朋友,我離開後,它跟着我回了家,沒什麽攻擊性,腦子也不太好,我權當養着留個念想,江局長應該能理解吧?”

江承明:要收繳。

顧新:我不給呢?

江承明:由不得你。

顧新傾身坐起倒了一杯茶,放到了江承明手邊,軟聲道:“江局長開開恩,通融通融。”

握着茶杯的手還沒有來得及收回,江承明一手就覆住了顧新的手背,眸色一寸一寸變寒,拽着顧新的整個身體傾斜向他,“你怎麽變成了這個樣子?”

顧新牽着唇角,不惱也不怒,“那我應該是什麽樣子?或者換一種問法,江大公子覺得我該是什麽樣子?你對我是不是有些過于失真的認知?”

手中力道突然放松,顧新栽回了座位。

江承明竭力壓着怒火,“你到底給承緒說了什麽?”

“實事求是地陳述了一些事實。”顧新道:“即使我不說,你也瞞不了他多長時間,這你應該很清楚,跑到這裏來跟我興師問罪,沒有道理。”

槍艙上膛,下一秒冰冷的槍口已經抵在了顧新的額頭,江承明的聲音像淬了冰渣,“你很清楚自己是不是實事求是。”

芭菲從顧新懷裏跳到了桌面上,緊緊盯着一坐一站對峙的二人。

江承明身形高大,将顧新全部罩在陰影裏,拇指滑動扳機,只要再移動半毫,子彈就能貫穿顧新的額頭,“我果真是小看你了,你真是處處能給我驚喜,你覺得我不會殺你嗎?承緒不會永遠是你找死的底氣,他也沒這樣的能耐!”

顧新迎着江承明凜冽嗜.殺的目光,還能笑出聲,“猶記得幾天之前有人向我誠摯道歉,只要我想取他的性命,随時都可以,這才幾天呀,就将槍抵在了我的頭上了,是貴人多忘事,還是習慣了說話不走心。”

江承明愣了愣。

顧新伸手握住了槍筒,站起來一步一步逼近江承明,“你可以殺了我,這對你來說也不過是動動手指扣動扳機的事,但是會讓事态有任何變化嗎?“顧新唇角的笑意誇張地擴大,“我告訴你任何變化都不會有,我的死亡無幹緊要,斯特沃爾,江家,陸家,整個聯邦權貴層的覆滅板上釘釘,就算僥幸覆滅不了,也必将會扒一層皮。”

江承明像是第一次認識顧新,顧新的聲音輕柔,他保持着微笑控訴,“你告訴我,我何曾做過任何一件對不起你,對不起江家的事。就算一開始我蓄意接近承緒抱有目的,可目的也不過是他能愛我,但你們是怎麽對我的?你利用我和叔叔的矛盾栽贓陷害,讓陸成聘深陷輿論,奪取陸氏軍團,江承緒為控制我将我撞進了監獄,你生怕我逃跑給我下藥讓我覺得自己斷了雙腿,并送我進精神病院。”

“可這些還不是結束,你連送我進精神病院也有目的,你利用我失蹤的消息與斯特沃爾家族博弈,徹查和摧毀伊甸園實驗區。在做這些的時候,你可曾有半分想過我的生死,我幸是對“藍色生死戀”藥劑免疫,我如果沒有這樣的體質,你從精神病院帶出來的我會是什麽?怪物?“貨品”?”

“可就連這樣半死不活的我你還是不願意放過,你認為我一定認得出“藍色生死戀”,對于“藍色生死戀”的效用和副作用也當熟悉,壓榨我身上剩餘的所有價值。我當然能給你驚喜,因為每一次你都沒有想過我還能活着。”

江承明認認真真看着眼前人,道:“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我可太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了。”顧新狠聲道:“我就是要覆滅整個聯邦的統治,我要讓所有殘酷冷血、喪心病狂的人從他們如今的位置上落下來,付出該有的代價,不止斯特沃爾、包括你在內,在這裏看到的一切都令我惡心。”

江承明收回槍戴上軍帽,走到門口,道:“你很清楚我絕對不是心慈手軟的人,這樣的殊榮和耐心,今日是第一次也會是最後一次,下一次你不會還這麽命大。”

芭菲憂心忡忡地看着江承明的背影消失,返身回到顧新身邊,用額頭輕輕頂了頂手心,“你好像徹底惹惱他了?”

“我知道。”

芭菲愁的臉都皺成了苦瓜,“他真的會殺了你。”

顧新依舊平靜,“我知道。”在這般境況之下,他竟然還有閑情雅致玩笑,“我如果真的被攻略男主殺死了,系統有沒有什麽可以複活任務者的金手指?”

芭菲很是嚴肅,“你這次如果死了,就真的沒了。”

“好吧。”顧新悻悻地躺回沙發椅,像是自己說給自己,“我總覺得這個世界任務我不是第一次做,我好像已經做過許多許多次,多的我已經記不清了,有成功,也有失敗,我應該倦怠了,厭惡了,這一次一次沒有盡頭的重複,我想我是想過真的能死,是不是這一切都會結束。”

芭菲語無倫次地否認,“呸呸呸,你說什麽呢,你不會死的,你一定會完成任務,你要相信自己,你沒有什麽事情是完成不了的。”

顧新突然伸手,手掌撫在了芭菲毛茸茸的臉頰上,漆黑貓瞳因震驚而睜大,映着顧新清晰的虛影。

“芭菲。”顧新聲音輕柔地問,“在我們可能認識的時光裏,我與你是什麽關系?”

芭菲眼神閃躲,呆愣了許久。

顧新道:“不會是寵物,我應該不會養寵物,那對我來說是無形的責任與牽絆。”

芭菲的胡須抖了抖,它邁步往近走了一步,腦袋蹭着顧新的手掌,親昵又矜持。

*

民衆的起義要比顧新以為的還要來的迅猛慘烈,前仆後繼,聯邦政府外的廣場上,凝固着洗不淨的鮮血,雖然明明知曉政權的更替與反抗怎麽可能沒有流血與犧牲,但在某些時刻,從那面巨大的液晶電視上看到這些,顧新還是忍不住地迷茫。

他不知道自己做的對不對,他始終沒有把自己當做過這個世界的人,他只是一抹異魂,甚至,他對這裏存在的每一個人,都沒有确切的實感,這裏的一切,與他而言與一場夢,一場游戲毫無區別。

冷眼旁觀,等待覆滅。

自那次不歡而散之後,除了在新聞上偶爾能聽到一些消息外,江承明再沒有找過他,似已經認清現實,就算把顧新殺了,除了洩憤之外,并不會有任何其他用處。

江承緒跟着也一起消失了。

顧新原本以為也就這樣了,沒想到,雖沒有等到江承明或江承緒任何的消息,倒是接到了一份江老爺子的邀請函。

邀請他去江氏名下的一棟私人別墅。

【此支線具有極大危險性,請任務者謹慎選擇是否接受】

【任務者若選擇接取支線,請做好準備工作,保證自身安全】

【系統溫馨提示:劇情線進度91%,劇情線到達100%,将開啓結算。在此之前,請任務者檢查攻略任務,若未完成攻略任務或攻略任務完成率較低,将直接影響最終結算,導致任務失敗】

藍色西服包裹下的身形優雅又清俊,顧新牽了牽唇角,鏡子裏的青年跟着他牽動唇角,明明不論容貌還是身形與一開始并無變化,但顧新無端覺得就是不一樣了,開始的陸潤是溫和的,如玉如水,如今的他,唇角下彎的弧度冷而恹。

明知刀山火海,明知禍福難測,明知是場鴻門宴,可他還是得去。

手.槍與匕首被他安然存在系統空間內,他沒有後退的可能,他得不惜代價在劇情線到達100%之前,讓羁絆值也達到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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