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撫養權
第10章 撫養權
安德瓦來到醫院時,所做的第一件事并不是去觀察下轟的身體是否有大礙,也沒有任何想見見自己名義上妻子的意思。
他憑借着自己的主觀臆想,對于他的女兒好感度掉到負值,已經厭惡到了極致。
他認為,如果沒有這個小鬼存在,轟冷就不可能偏執到性格大變,甚至對他視為成功品栽培的焦凍出手。
擔心?也許有那麽一絲絲微乎其微的擔心吧,但是在見到坐在病房門前縮着身體似在抽泣的安安時,遷怒早已經占據了他心中的不安。
“如果你沒有出生的話......”
在轟焦凍出生之後,安德瓦自然沒有繼續将轟冷當做生育機器的意思,畢竟他所需要的已經得到了。
——但是她那時産後抑郁,仿佛魔怔了一般,一直念叨着想要個乖巧聽話的女兒。
為了讓身為成功品的焦凍得到母愛,讓轟冷恢複正常,她的願望得到了實現。
但這時,初始的縱容已然埋下禍患,變故生起時,安德瓦毫不猶豫的将轟冷的變化與焦凍的受傷歸結到這個女孩的身上。
只會哭哭唧唧的小東西,實在怎麽看都看不順眼。
“果然,當初就不應該容許你的出生。”
安德瓦冷冷的看着安安。
只會向他人示弱,果真是個失敗品。
——他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轟焦凍與轟冷到底是怎樣被送往醫院的。
畢竟,在極度厭惡某個人時,對于對方的一切付出,他都會選擇性忽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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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揪緊袖擺,難得沒想試圖去讨好安德瓦或者為自己辯解。
——無論她做了什麽,換回來的只會是安德瓦的厭惡而已。
然而,安安這次的沉默反倒更加加劇了他的怒火。
他不屑于承認自己那微乎可微的擔心,只會将這時的憤怒遷怒于小女兒。
從頭到尾,似乎都選擇性忽略了她身邊所站的人。
“令人作嘔的小東西。”
仿佛營養不良的瘦小身軀,無助的神情,就像對全世界宣誓着自己到底有多可憐。
似乎是為了揮散觸及女兒眼神時,心底條件反射生出的憐憫,安德瓦擡手欲對她的臉頰揮下——畢竟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已經不會再有猶豫。
安德瓦的大掌并未來得及觸及安安的身上,而是被某種幾乎無法掙脫的力氣生生攔下。
他不悅的瞪大眼,看到一位穿着浴衣的藍發男子正笑盈盈的回望着他。
忽略掉扣着自己手腕的力度,他還真以為對方要來與他唠家常。
他一向注重鍛煉體術,此時居然連一位身材瘦削的男性握力都能超過他。
——為何?
“讓開。”安德瓦冷下眼,用命令的語氣開口道:“我在教育自家的孩子。”
“我可從未聽說過,職業英雄的教育方式會是家暴。”
三日月的笑顏裏藏着數年來積攢的怒意。
正如某些審神者不配作為審神者是一個道理,安德瓦甚至不配作為一位父親。
他不動聲色的加重了手掌的力氣,直到這個胡子着火的男人手腕的骨骼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音。
安德瓦死死盯着他,眼裏仿佛能燒出火。
——職業英雄并不能傷害普通民衆。
否則他現在早就沖上前将對方燒成碳了。
三日月密不透風的上前一步,用背部護住安安,如若安德瓦不屬于安安名義上的父親,他不介意用對待時間溯行軍的方法去對待他。
一人一刀互相凝視着對方,僵持良久。
“她不配作為我的女兒。”安德瓦抽回手,一字一句道。
是你不配成為她的父親。
三日月還未開口反駁,方才安靜的站在安安身後不遠處當個背景板的銀發少年,已經不知何時一步一步走到了安安的身邊。
“感知到敵性反應擴大。”白山凝視着安德瓦,緩緩來了這樣一句。
安德瓦:“?”
三日月推測,這孩子的意思,應該是将安德瓦視為的敵人。
這讓他略有欣慰,覺得至少這個腦袋像機器的孩子還是勉強可以溝通的。
“是否下達作戰命令,主人?”
白山機械式的回過頭,詢問安安。
那是什麽?中二期的熊孩子在陪這個失敗品完角色扮演游戲?
平日,見到一臉兇相的安德瓦,就算是他的粉絲都會被吓的瑟瑟發抖,更別提擾亂社會秩序的家夥。
但面前這個青年和這個孩子,非但沒有對自己産生俱意,反倒望的他渾身不自在。
他們将安安擋的嚴嚴實實,讓安德瓦無法靠近。
明明是從未見過的人......居然這樣護着這個失敗品。
就和她的母親一樣,整日哭哭啼啼,自怨自艾,遲早心裏也會出毛病。
正僵持着,從他們的身邊匆匆忙忙跑過一個中年女性,來到了轟冷所在的病房之前,好不容易剎住車,回頭焦急的開口詢問他們:“小冷她現在怎麽樣了?已經清醒過來了嗎?還有焦凍呢?他的身體還好嗎?”
她是齊木久留美,轟冷的大學同學,也是轟冷真正意義上這些年來的交心朋友,她方才在電話裏與轟冷交流之後就将整件事聽出了個大概,慌忙拜托兒子帶她來到了醫院。
——久留美是唯一一個在轟冷當時被逼迫婚姻以及被全家人洗腦時,試圖阻止她的人。
她知道轟冷一直以來脆弱內向,所以也一直鼓勵着她,經常抽空來到安德瓦家拜訪陪伴着她,勸慰着她離開那個男人,轟冷卻以孩子為由拒絕。
她從未想過,轟冷真的精神失控到對自己的孩子動手。
“安安......”
久留美自然十分心疼着轟冷這個可憐的孩子,無視掉安德瓦,直接撲上去将她攬在懷裏:“抱歉......阿姨沒有及時過來,你一個人一定吓壞了吧?原諒媽媽,安安的媽媽一定不是故意的......”
久留美對于安安來說,不僅是一個經常來家裏探望她的阿姨,同時也是安安的心靈寄托之一。
雖然她來到家中的次數不多,每次都會為安安和轟帶來合心意的小禮物,而且每每在媽媽與她聊天時,媽媽都會難得的展露笑靥。
“安安不害怕。”久留美的到來讓她安心了許多,她垂下眼:“安安知道的,媽媽只是心在生病才會變成那樣。”
身體上的疾病總會有愈合的那一天。
安安樂觀的想着,如果是心上的疾病,也一定會很快就會恢複。
等到那時候,媽媽又會變得和以前一樣了。
久留美将安安抱的更緊了一些,随即憤怒的回過頭瞪向安德瓦:“我要安安的監護權。”
眼下,轟冷一時半會一定無法恢複,用腳趾頭想她也知道安德瓦不可能将作為成功品的兒子讓給她養。
但是久留美明白,即使她沒有提出這個要求,在這次事件之後,安德瓦也一定會随意找戶人家甚至福利院将安安送走。
“可以。”安德瓦回報以嘲諷的視線:“只要你不要嫌煩,兩天後将這個失敗品掃地出門就好。”
久留美一直以來都是個極其溫婉的女性,仿佛最正統的大和撫子。
除了自家的老公,她從未對誰發過火。
但這次,在安德瓦話音剛落,她居然渾身顫抖着站起身,對安德瓦的臉頰揮出狠狠的一巴掌。
“啪”的一聲脆響,聽起來格外刺耳。
這一巴掌讓三日月對面前這位女子的好感度大大提升。
......原來現世世界真的還存在着敢直接動手打安德瓦的人。
安德瓦沒有躲過去,迎面接下了這一巴掌,雖然這力度對他來說,仿佛蚊子叮,根本不痛不癢。
“你沒有作為父親的權利。”久留美放下顫抖着手:“我尊重作為英雄時的你,尊重你為社會帶來的一切貢獻,但我唾棄你對家人的不作為,看不起你這樣稱呼自己的女兒。”
“說完了?”
面對轟冷這個朋友,安德瓦難得沒有勃然大怒,甚至出奇的平靜。
“明天我會讓人與你辦手續,你今晚就能把它領回家了。”
甚至用“它”去稱呼安安。
久留美氣到內心發懵,她剛要沖上前繼續左右開弓給安德瓦多來幾巴掌,卻被某只粉毛正太攔住了。
齊木楠雄擋在失控的母親面前,沒有說話,很慢很慢的搖了搖頭。
似乎是在告訴母親,這樣并不值得。
“小楠!”久留美仿佛切換了角色,開始和兒子訴說心頭的委屈:“你聽我說,那個壞人,欺負了小冷,又來欺負安安......”
冷靜的等待母親緩和了心情,見安德瓦已經頭也不回的消失在了走廊角落,齊木向蜷縮在長椅上的安安伸出手。
【回家吧。】
他似乎輕易的接受了自己多了個領養的妹妹的事實。
之所以制止母親繼續對安德瓦發洩情緒,是因為齊木他不想看着溫柔的母親變成被憤怒所左右的人。
一巴掌,也許已經夠了。
至于原因......
齊木能夠聽見所有生物的心聲,可是他自從來到這裏之後,再也沒有聽到一句誰心中的獨白。
除去母親朝安德瓦揮去那一巴掌時,他在心中自言自語的那句:也許這是我應得的。
不,你所應的并不止這些。
時間終會對你造成應該有的懲戒。
而現在懲戒安德瓦的,不應該是他或者他的母親。
他現在所能做的,也許只有——
安安擡起頭,怯生生的看了這個頭上插天線的小男孩一眼。
這幾年來,任何的事情在她眼裏,好像都很糟糕。
但是今天,似乎有哪裏改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