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分離

第15章 分離

“媽媽?”

踮起腳,透過門口狹窄的玻璃窗,看到轟冷蜷縮在床上,垂下的劉海将她的面部遮出一片陰影。

“媽媽?”

無論安安怎樣锲而不舍的呼喚她,她也沒有回應安安的話。

“帶孩子離開吧,別讓她繼續看了。”主治醫師将久留美帶到拐角,低聲解釋道:“雖然病人已經清醒過來了,從昨天開始卻一直一言不發,對外界的聲音沒有任何反應,護士一碰到她,她就會也會開始砸東西和自殘,甚至強行去扯手上的針頭。”

“怎麽這樣......”久留美擦掉眼角的淚水,聲音哽咽,喃喃道:“小冷她…怎麽會變成這樣?”

明明在大學時,是那樣一個樂觀溫婉的女孩子,也會害羞的告訴她,不期望未來的男朋友個性多強大,家庭背景如何,只要是個願意關心她,愛着她的人就夠了。

那個曾經無比溫柔的女孩子,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樣?

“她的抑郁症已經演變為躁郁症,甚至已經開始朝孩子發洩,不排除暴力型抑郁症初期的可能......我們推薦病人居住在療養院之類安靜的環境中,适當引導進行簡單的活動,保守治療,也暫時不推薦家人和熟人與她正面交流,避免加重病情。”

“......我明白了。”久留美消化完這些信息,沉默了一會兒,緩緩點了點頭。

說到底,都是那個男人的錯——

他拯救過那麽多人,拯救那麽多家庭,卻唯獨摧毀了自己的家庭,毀掉了妻子和孩子的未來。

她能夠拯救被安德瓦抛棄的安安,但是如果繼續将焦凍留在那個男人身邊的話......那孩子在未來會變成什麽樣子呢?

“安安。”久留美牽住安安的手,将她帶離窗臺:“去看看哥哥吧,媽媽現在在休息呢,還是不要打擾她了。”

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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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病床上的轟冷,保持着一個姿勢,雙瞳呆滞沒有焦距。

也許她仍然沒能接受親手傷害了自己孩子的事實。

無論安安呼喚多少聲母親,現在的她也聽不見了。

轟冷的眼神刺骨的冰涼,和她的個性一樣。

接觸到媽媽的眼神時,安安幾乎感覺自己的手腳也流逝完了溫度,打了個寒顫。

“安安。”

久留美握緊安安的手,将掌心的溫度傳遞過去。

安安擡起頭回望,久留美的笑容柔軟:“媽媽會好起來的,所以安安要保持好心情等着媽媽喔,媽媽也不想看到安安難過的樣子不是嗎?”

媽媽以前說過,最喜歡看到安安笑着的樣子了。

安安握了握久留美纖細的食指,然後緩緩的點了點頭,面上艱難的浮現出一個笑容。

沒錯,媽媽一定能好起來的。

——

“哥哥!”

趴在病房門邊,安安小心翼翼的對躺在床上的轟喚了一聲,卻怯怯的不敢上前。

哥哥的臉上裹着厚厚的繃帶,遮住了他的眼睛。

“安安?”

一聽到妹妹的聲音,轟甚至激動到想立刻坐起來,被身邊的護士摁了回去。

“安安,到哥哥這裏來。”

原本害怕哥哥清醒過來後會心态變差,但現在的哥哥卻表現的和以前沒什麽區別。

安安放下一半的心,啪嗒啪嗒跑上前,将小腦袋擱在轟的懷裏,眨了眨眼。

轟将手掌摸索着向上,揉了揉安安的頭發。

原本,轟此時的心情是如墜冰窖的,但待到這時的妹妹依偎在他的懷中時,便完全恢複了過來。

不過……現在的他也想通了。

絕對不能繼續将妹妹留在那個牢籠一般的家中。

那個男人已經毀掉了媽媽,不能再讓他來毀掉安安。

所以,即使離別将自己的心剜去一塊那麽痛苦,他也必須要讓安安離開那個所謂的家。

“……安安,在久留美阿姨那邊時,要聽她的話。”

“嗯。”

齊木望着這對兄妹溫馨的互動,欣慰的同時,突然有了點不詳的預感。

“喔?沒想到你那麽快就能接受自己的妹妹要喊我們哥哥的事實啊?”

在他堵住空助的嘴之前,已經來不及了。

清秀的少年面上挂着惡劣的笑:“你知道嗎?昨天安安一來家門口,就非常熱情的張口就喊,喊我哥哥呢,稱呼起來完沒有心理負擔呢。”

這家夥到底是什麽意思?

挑撥這對兄妹的關系?讓轟焦凍的心态當場崩潰?

不論空助到底是怎樣的心态說出這樣的話,都能看出來他不安好心。

“只是個稱呼而已。”轟淡淡道:“而且,承蒙你們将安安當做妹妹的照顧,她會稱呼你們為哥哥,這并不奇怪。”

空助的笑容更加旺盛:“哎呀,真不愧是小猴…安安的哥哥,這樣的禮貌大度。”

齊木對空助投出殺必死視線,卻莫名其妙的發現他的眼中有絲醋意。

沒錯,醋意。

就像小孩子被奪取了喜歡的物品時暴露出的情感,雖然只有萬分之一,齊木卻還是看出來了。

這是什麽意思呢?

不,不管這家夥現在到底是什麽意思,他的出發點如果是破壞這對兄妹的感情,就是不能被容忍的。

齊木提着空助的衣領出去了,一直将他拎到拐角,壁咚警告:“以後不能這樣做了。”

“如果能因為我的三言兩語感情就被破壞,這樣的兄妹情還需要來做什麽?我只不過是在考驗她的哥哥而已。”空助笑眯眯的望着齊木,伸手想摸一把歐豆豆的臉,被嫌棄的推開。

“不需要你的考驗。”齊木的語氣冷冰冰的。

空助誇張的捂住胸口:“啊,被楠雄嫌棄了,哥哥我的心好痛好痛。”

兄弟倆進行友好交流的這段時間,齊木居然沒有注意到病房裏的異狀。

“既然已經不是我的女兒了,那麽你與焦凍也就沒有任何的聯系了。”

安德瓦攔在病房前,身材高大的像小山,帶來的壓迫感滿滿。

“以後,也不要随便來打擾他的生活。”

“你這是什麽話?什麽叫他們兄妹已經沒有關系了?”久留美為安德瓦的話感到震驚。

這真的是人類會說出的語言嗎?

安德瓦的意思很明确。

既然這個女孩是屬于轟的軟肋,就由他親手拆掉這個軟肋,變成他最完美的作品。

“嗯。”

“所以……以後,就不要見面了,安安。”

轟緊接而來的一句話,讓試圖據理力争的久留美愣住了。

轟透過繃帶,似乎看到了安安這時充滿震驚和無助的表情。

他心如刀絞,咬住下唇,舌尖觸到鐵鏽味之後,又輕聲繼續重複了一遍:“以後,就不要見面了。”

轟垂下頭,劉海遮住了他裹着繃帶的上半部分臉,小小的少年籠罩在安德瓦的背影裏,顯得離她們那樣的遙遠。

但是,哥哥……為什麽看起來那樣的遙遠呢?

“這也在你的預料之中嗎?”齊木望着他面前唇角帶笑的空助,擰眉:“我不覺得這有什麽好愉悅的。”

“不,不,你看,美好的事物當着自己的面被打碎,多藝術的畫面——”

“變/态。”

齊木憤憤丢下一句,松開揪住他衣領的手,大踏步往後而來。

但大家萬萬沒想到的是,面對轟的話,安安居然沒有表現出絲毫沮喪,而是極其平淡的點了點頭:“嗯,以後,就不要見面了吧。”

哥哥他現在展現出的情愫,真的很悲傷,很悲傷。

在哥哥強大到保護自己之前,遠遠的将那個男人抛在身後之前,就不要見面了。

所以,哥哥才會為了保護她,說出這樣的話。

但是安安相信。

她相信,總有一天,他們會親手打破這種牢籠。

她和哥哥,一定能一起脫離這種禁锢。

安德瓦高高在上的看着這個小女孩,發出一聲不屑的笑:“有自知之明也好,和你這種死皮賴臉的東西待在一起,焦凍遲早會被污染的軟弱不堪。”

他早已經習慣性的貶低小女兒。

雖然面前這個,名義上已經不算自己的女兒了。

這樣也好,不再有零個性的女兒這樣的污點。

至于她是否擁有個性?與他有什麽關系?

原本,她的誕生只是為了穩定轟冷情緒的一個物品罷了。

“好啦好啦,那探監也到此為止啦,一起回家吧,安安。”

空助上前牽住安安的手,動作很輕,卻是将她帶離了安德瓦身邊。

他回過頭望着安德瓦冷冷的視線,唇角帶笑,明明是在與安安交流,卻毫不顧及安德瓦的身份。

“安安,那樣的家庭,你有什麽好留戀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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