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怪物

第51章 怪物

“什麽啊?本以為會是什麽厲害的人, 結果只是兩個毛小子啊?”

男人嘴上說着刻意激怒齊木與空助的話,實際上卻悄悄調動起了全身上下的靈能力。

不妙啊,相當的不妙。

剛剛那個粉發小鬼的一拳, 要是他沒有極強的靈能力去防身的話,怕是連自己的內髒都被打碎了。

雖然不明白面前這些只靠着“個性”的人是如何摸進時之政府的結界的,但是男人還是抱着僥幸心理。

——沒錯,他可是靈能力相當強大,已經兢兢業業工作了百年多的審神者, 政府一定會馬上派出相關的勢力來援助他, 這兩個小鬼根本不足為懼。

齊木捏緊拳頭,一步一步向男人靠近。

雖然齊木全程默不作聲, 卻讓男子打心底産生了恐懼感。

“別, 別過來!”男子看着手中的刀劍, 宛如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色厲內荏,咧唇威脅道:“如果殺掉我的話, 她的刀劍你們一輩子都沒辦法尋找到了。”

?!

齊木運用最快的速度奪走男人手中的刀劍本體, 并将他禁锢在半空中。

“騙——你的!”男人感受着周身空氣抽離的窒息感, 狂笑道:“在從她的精神空間剝離刀劍的那一刻,我就将十振刀扔到了自己才知道的地方,要是你們敢殺我的話, 就将接下來的後半生都花去尋找好了!”

“無所謂。”空助拍了拍安安的脊背, 慢慢給她喂下了平複個性和恢複體力的藥劑, 微笑着回過頭:“不管是你, 還是你那個所謂的政府, 我都能用最快的速度揪出來,無論安安的刀劍被你藏匿去了何方, 我都有足夠的信心去找到。”

男人面色發白,方才狂妄嚣張的氣焰轉瞬即逝。

……接下來,這兩個異能者會對他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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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的!時之政府不是讓他負責教導新人“規矩”嗎?為什麽看他遇到危險還是默不作聲?

……他會死嗎?

就像那些折斷在戰場的刀一樣,咔擦一聲,被折斷脖子?

“你已經活了很久了呢。”空助見安安已經能夠自主坐起了,幹脆走到了男人的面前掃視他:“你口中的時之政府,獎勵給了你很多的壽命吧?所以這副皮囊裏其實裝着個上百歲的腐朽老人……”

“閉嘴!”男人惱羞成怒:“你們這種不能長生的凡人懂什麽?”

沒錯,擁有無窮無盡的壽命,碾壓衆人的力量,還有能夠滿足他霸淩欲的付喪神……

他早已經滿足于此,堕落于此,成為了自己最厭惡的人。

而那個曾經發誓要保護好每一振刀劍的純真審神者少年呢?早就死在了這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機械時光裏,和他那些在面前被折斷的刀劍們,死在了一起。

男人的目光迷離,朦胧間,他看到坐在地上的小姑娘,一點一點的向着自己的付喪神靠近。

哦,鶴丸國永,因為稀有度和外貌性格,的确是個讨喜歡的刀劍。

“鶴丸……”安安握住付喪神冰涼的雙手,不顧腦袋的劇痛,忽略掉她可能已經失去了某些同伴的壞消息,試圖将靈力傳遞過去。

“喲,吓了一跳吧!我完全沒事哦!”

鶴丸擡起另一只手,放在少女的額頭上,恰巧阻止了她繼續傳遞靈力的行為。

即使聲音虛弱,他也在盡力使自己的語調顯得更加俏皮一些。

他的臉上仍然帶着日常熟悉的笑容,卻讓安安在看到的一瞬間便再也憋不住,仰頭號啕大哭起來。

“鶴丸……嗝……大家……都沒有去保護……嗝……”

眼淚啪嗒啪嗒,順着臉頰滑落,更顯得小臉狼狽無比。

與此同時,四振刀劍也突破了空間的禁锢,刀尖向下,牢牢鑲嵌進結界的地表,又瞬間恢複了人型。

鶴丸的表情有些慌亂,想要強行支撐起身體來安慰一下她,卻被某刃搶先。

“安安,你已經做的足夠好了。”

穿着藍色狩衣的青年付喪神,斂去神色中的憤怒,用極溫和的語氣勸導着懷裏的小姑娘:“你已經足夠努力,去試着保護大家了,無需自責。”

一旁的鶴丸爬到半截被摁回去,繼續空虛寂寞冷的躺着,只有藥研動作一點也溫和的幫他上着藥,惹得他發出了一陣抽氣聲。

“忍着點。”藥研嘴上這樣說着,語氣也挺嫌棄,實際動作卻放輕了一些:“白山不在,只能這樣将就着給你上藥了。”

原本,留在現世的刀劍男士一共有六振——陪伴安安上學的鶴丸和藥研,留在安安家中輔助空助研究狐之助的三日月和小烏丸,負責營業事務所的一期一振和長谷部……

在得知安安被擄走的消息之後,藥研用最快的速度和安安的哥哥,現世的刀劍男士取得了聯系,用最快的速度循着安安身上的定位器,配合之前從本丸摳出來的時空傳送裝置,空助現場造出了一個定位更加準确的儀器,帶他們一道來踢館。

日常能夠同時出現在現世的刀劍,最多只有六振而已,就和出陣編隊的數目一模一樣。

也就是說,剩下的刀劍,都只能待在安安精神空間的本丸裏。

萬幸的是,除去被男人抽離藏起的十振刀劍,和打算當着安安的面刀解的刀劍之外,本丸的其他刀劍,這時候身體狀态還算好,雖然剝離的一瞬間失去意識,很快便又回複了。

只不過……精神狀态就……

不,現在不是急着焦急尋找同伴的時候,必須要齊心合力,照顧好眼前的人,将面前的威脅鏟除才可以!

“主!有沒有什麽地方不舒服?如果可以的話,我的肩膀也可以借你依靠!”長谷部并沒有着急去為難那邊審神者的意思,只是目光擔憂的看着安安。

“主公,退他還好好的,主公剛剛有努力保護好退,現在……也不會出任何事情了。”一期一振蹲下來,似是粟田口沒有任何異常,溫和的勸慰道。

安安的抽泣聲漸漸小了,為了不讓大家繼續為她擔憂,她在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緒。

其他的刀劍……未嘗不是如此。

唯有被齊木控制的那個審神者,看着被刀劍們簇擁着的安安,眼睛發酸。

不可置否的,他在打心底的羨慕,甚至嫉妒。

嫉妒着能夠像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過一樣,和刀劍男士們坦誠相待,心意相通的那個女孩。

透過她,就像看到了最初的自己。

的确啊,最初抱着天真的想法,誤以為自己便是那些刀劍們的守護者,彼此做出了承諾,在最艱難的時刻彼此依偎着……

但是,有人親手摧毀了這一切,在他面前折斷了他的數十振刀劍,只給他留下了三振刀劍,以及一個本丸的“冒牌貨”。

沒錯,他将其他的刀劍視為冒牌貨,幾乎将自己所有失去夥伴的怨氣都發洩在他們身上。

尤其是那振新來的五虎退,性格怯懦膽小的短刀少年……他每次看到那振五虎退時,都能想起自己和第一振五虎退在現世的往昔,和他在自己面前被第一次折斷的樣子。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變成了自己都不認識的樣子。

在他高高在上的對着所有的刀劍發號施令時,在他肆無忌憚的将付喪神的頭顱踩在腳下時,最初留下來陪着他的那三振刀劍,用注視陌生人的目光看着他,眼裏只剩下畏懼。

“主公……”日常會對他露出陽光微笑的物吉貞宗,這時候,只是愣愣的看着他,流下淚來:“主公,真的是原來的主公嗎?”

“為什麽主公會變成現在這種樣子?”

“為什麽……當初要選擇留下我們,而不是其他人?”

物吉的話沒有喚醒原來的那個少年。

愧疚,羞恥,內疚,對自己的厭惡……

他糾纏在這堆鋪面而來的情緒織成的網裏,深陷泥沼之中,最後,親眼看着最初的三振刀劍毫不留戀的躍進刀解池,看着自己不會随着歲月蒼老的雙手……

那上面沾滿了刀靈的血。

為什麽會妒忌呢?

這樣啊……在百年前,他也是和那個孩子一個樣子的啊。

“你有思考過,這個時之政府存在的意義到底為何麽?”

少年的聲音虛無缥缈,忽遠忽近。

審神者擡起眼睛,看着面前這振紅衣太刀,目光呆滞。

就連時之政府也沒理解透徹的刀劍之父小烏丸,這時候,正站在他的面前。

小烏丸看着他的表情沒有厭惡,那雙墨色的眸子裏沒有任何情愫,反而……透着一絲絲的憐憫。

“我都要被你們殺死了,哪有心情思考這些事情。”審神者冷笑道,“馬上,我就會下地獄,撫慰那些被我刀解的付喪神的內心,它們說不定就會直接成佛——”

“時間溯行軍的數目驚人,似乎所有的刀劍男士花費無窮無盡的時間也無法将他們消除。”小烏丸看着審神者,緩緩踱步上前:“為父已經活了很久了,輾轉過很多世界,輾轉在各個人的掌間,見證一切事物的來往變遷。”

“時間溯行軍,其身軀雖為刀劍,卻誕生于人心和刀劍之心,誕生于各式各樣負面的情愫之中。”

他到底在說什麽?

“審神者”的心中隐隐約約有了某個猜想,他卻不敢去承認。

“你還不明白嗎?”小烏丸輕聲嘆息:“這個所謂時之政府的意義并不在于毀滅時間溯行軍,相反,他們在用各式各樣的方式制造溯行軍。”

……真相望望是那樣的殘酷,撕開外表後,整個事實顯得格外鮮血淋漓。

這樣啊。

原來,從頭到尾,他存在的意義便是這樣的怪物制造機器。

他并不是維護歷史的審神者,只是為了讓刀劍的內心絕望産生更多的溯行軍而制造出的某個東西。

政府并非是放棄了他。

從頭到尾,他就是個随時可以被抛棄的東西。

“一直以來……”

男人遙遙的看着在刀劍的安撫下重新展露出笑顏的少女,言語中帶着不加掩飾的羨慕:“都在想着,那個時候,如果有人也能夠救救他們,該有多好。”

他沒有理會齊木兄弟冰冷的目光,望着小烏丸的眼睛,迅速加快語速對他說道:“關于被我藏匿的那些刀,有兩振在大正時代——”

男人的聲音戛然而止,還沒來得及說完整句話,他的面孔和身體便發生了可怕的扭曲,最後爆開凝成了巨大的蜘蛛怪物,再也看不出方才的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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