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
第 20 章
懸浮在最後的邪印低聲笑道:“希夷死士,希夷殿培養百年的殺傷性最大的利器——當然,它們在謝二殿主面前還稱不上最強。不過,有了符印的加持,可就未必了。謝盡蕪,你做夢都沒有料到它們竟會為我所用吧?”
謝盡蕪的神情沒有任何波動,眼中甚至現出了一絲厭惡:“你對他們的魂魄動了手腳?”
邪印笑道:“是啊,這樣他們的殺傷性不就更大了?”
“反正這些人當年在希夷殿也是死士,地位低得還不如一把刀。也就謝二殿主你才會想着照顧他們了。”邪印做作道,“除夕夜,你自己都無處可歸了,竟還會用俸祿去買餃子分給他們吃!哈哈!好善良呀!”
邪印生長在他的識海中,早已清楚地看到了他的所有記憶。
邪印的聲音忽然冷了下來:“可是有用嗎?!謝盡蕪,後來對你展開追殺的人,不也是你的這些昔日同僚嗎?我問你,你的善心可曾為你帶來半點好處?”
死士們只聽從老殿主的命令。
謝盡蕪将他們誘到一處人煙稀少的密林中,在幽暗的月色下,将這些死士全部殺了。
古木斷折,遍地劍痕與鮮血。
謝盡蕪自始至終連眉頭都不曾蹙一下。他甩去劍上血珠,頭也不回地離開。
客棧外,河岸旁。
“但這也不是你折辱他們的理由。”
謝盡蕪阖上雙眼,不再刻意壓抑周身的靈力,銀制護腕锵然一聲掙脫,周身氣勁忽地暴漲,霎時攪動狂風大作,壓倒性的威壓逼得河邊死士齊齊後撤半步。
死士們肩頭垂下的符印暗紋閃爍明滅,如得了攻擊的指令一般,渾身爆發出巨大的力量,一閃身便逼近謝盡蕪身前不遠處。鋒利尖銳的五指舉起狠狠刺出,眼見就要刺入他的肩胛骨。
謝盡蕪提劍格擋,手背青筋一瞬暴起,靠着腰背的力量硬生生擋住并逼退了四條死士的攻擊沖力,繼而長劍一瞬撤離,目光落在四條死士裸露在外的慘白喉嚨上,手腕翻轉,長劍漾出冷凝澄澈的殺意,一劍劈斬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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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了花香的晚風中,一瞬寂靜,四只死士的喉管一齊被攪碎,卻感不到痛楚般毫不收勢,妄圖再進一步傷害謝盡蕪。
謝盡蕪迅身後撤,袖擺鼓起,劍穗飄飛。
死士們喉嚨處迸發的濃腥的黑血在風中拖出四道墨跡淋漓的筆劃,像是墳茔之中高懸月下的黑色招魂幡。
死士們的身體終于僵住,猩紅的雙眼逐漸暗淡下去,腦袋也垂下來。五指卻維持着張開的姿勢,指尖鋒利的刀尖閃着寒光,蒼白的喉嚨皆被開了道大口子。濃墨一般的血潑灑在地面上,又立刻蒸發殆盡。
冷凝的長劍沾染了濃墨般的血,血珠沿着劍身緩緩滑落。
謝盡蕪眉目淡然,用力一甩長劍,血珠在青石磚道濺出一道利落的痕跡。
他的目光落在河邊的黑霧:“若我是你,絕不會将它們的致命弱點暴露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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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岸邊草淺露重,霧氣打濕了葉清圓的裙角和鞋面。
孤月清寒,剛走到客棧所在的那條小巷,葉清圓就嗅到一股晚風送來的、濃腥到令人忍不住幹嘔的腐爛血腥之氣。
她有點惡心,忙不疊捂住口鼻,猛然發覺不遠處客棧前面竟濃霧遮天,刀光劍影,立刻謹慎地頓住了腳步,左右望了望,尋到河岸邊一株尚且稱得上粗壯的柳樹後躲了起來,只露出一雙瞪大的眼睛,觀察着前方的情況。
數不清的細竹竿似的黑影圍聚在河邊,墨色的濃霧彌漫整條河道,黑影們手中鋒利的刀光在月下亮得刺目,它們似乎準備采用“人”海戰術,浪潮般一波又一波攻向對面負手而立的一道身影。
葉清圓定睛一看,客棧前,那人一身玄衣,腰背挺拔,站在繁花開遍的梨花樹下,渾身氣質絲毫不受旖旎的燈光影響,滿是不近人情的肅穆與冷漠。
謝盡蕪怎麽會在這,還與一幫黑衣人打上了?
“叮!請宿主把握時機,在黑影死士的包圍下,救出攻略對象【謝盡蕪】,提高該角色對宿主的好感度。”
葉清圓頓時瞳孔劇震。
什麽?我?
纖細的手指指向自己的臉。她沒聽錯吧?
系統機械冷漠的聲音再次響起:“系統将會在合适的時機為宿主創造條件,幫助宿主推進任務,攻略謝盡蕪。”
葉清圓震驚地回想起,确實是有這麽個任務。當時她還覺得這個系統終于有點人性化了,懂得為宿主提供便利。
但是這個時機把握得是否太過随便!
讓她在那群不知是人是鬼的黑影手中救出謝盡蕪,簡直離譜到好笑。
“系統,你覺得就現在的戰況,有我出手的餘地嗎?”
無數黑影争先恐後地湧向謝盡蕪的身前,鋒利尖銳的手指裹挾着寒光,直沖沖地朝着他的天靈、喉嚨和心口攻去,完全是要置人于死地的殺招。
而謝盡蕪始終神色沉靜。他手中長劍薄而輕,月下清澈得宛如一泓寒光,劍勢變幻莫測,靈壓洶湧如江河傾瀉而下,勁氣激蕩,不過瞬息之間,數十道森然而立的黑影就被逼得不住後退,刻滿符咒的黑色衣帶也被劍勢割斷,随風飄落。亮銀色的繁複符咒光芒一閃,逐漸黯淡下去。
與此同時,謝盡蕪神色微斂,眼中流露出一抹痛苦之色。
系統似乎也覺得這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補充道:“宿主請盡力一試,盡力即可。”
好的,試試就逝世。
天選打工人葉清圓悲催地思索解決辦法,最終還是從荷包中摸出符紙,同時咬破指尖。
除了用符咒,她還真沒別的辦法。
黑影群中為首的那個身形最為巨大魁梧,連手中鋒利的尖刀都要更長幾分,在月光下閃着懾人的寒光。
它上前幾步,右手随意揮動,看似毫不費力的一招,身旁一棵粗壯柳樹頓時被攔腰截斷,轟然倒塌!
葉清圓瞪大雙眼,目光看了看自己身前用來掩蔽的這株柳樹,頓時欲哭無淚。
河岸邊,那團黑霧依舊翻湧:“為什麽收劍?不肯殺這些死士?”
謝盡蕪強忍着胸中翻湧的不适,面容平靜道:“太過殘忍。”
黑霧靜默了一瞬,繼而哈哈大笑起來:“你?這天下還有你覺得殘忍的事?可笑!”
話音落下,蓄勢待發的黑影們當即一擁而上,踩着刀尖的足踏在磚道上發出刺耳尖銳的聲響。為首那個黑影高舉右手,刀鋒自上而下朝着謝盡蕪的天靈下劈而去,出手即殺招。
謝盡蕪側頭避過,下一秒掌心凝聚靈力狠狠拍在黑影的心口!
轟然一聲爆響過後,黑影的胸膛被他一掌打穿,心口處當即空出一個洞。謝盡蕪攥住它的手腕,用力一扔,死士整副骨架般的身軀也随掌力踉跄着向後撤去,龐大的身軀撞向了它身後一群奔襲而來的黑影,嘩啦啦撞倒了一片!
謝盡蕪分毫未停,手腕微動,動作迅疾地掐住了旁邊黑影的喉骨。
他的手勁極大,一只手掐着死士的喉管直接将它提得雙足離地。威壓攪動的氣勁帶動狂風漫卷。黑影頭上的兜帽嘩地被風掀起,月光潑灑而下,露出它皮肉腐爛、白骨嶙峋的臉和一雙猩紅猙獰的眼。
惡臭的腥臭味瞬間彌漫了整條長街,葉清圓躲在樹後,被這味道熏得差點吐出來。
謝盡蕪不閃不避地與它對視,眉目間不僅沒有絲毫厭嫌,反倒有種揮之不去的悲意。
他的薄唇微動:“與其這般神識被控,出賣一切屈居惡徒之下,不若就此消散,複歸天地。他日若功德圓滿,未必不能在輪回盤上重修一世。謝某恭送諸位同僚一程。”
話音落下,五指驀地收緊,手背青筋暴起,只聽“喀!”的一聲爆響,他竟是硬生生掐斷了黑影的喉骨!
黑影那骨架般精瘦的身軀登時塌陷,像是被捆綁在一起的金屬棍,失了支撐束縛便立刻零散下來,發出重響。肩頭衣帶上刻印的銀色符印也逐漸暗淡。
謝盡蕪捏住它斷掉的喉嚨,将它整個身軀用力向前方一扔,擊退了随之奔來的黑影們,在蟻潮般密不透風的包圍圈中打出了一片空地。
他上前一步,面朝月光。淨白修長的手指點在虛空,卻仿佛是一支蘸了朱砂的筆點在符紙上,空氣霎時隐隐震顫、波動起來。
他的手指微動,劃出流利又神秘莫測的弧度,指尖所過之處,亮起純澈的金色光芒。
葉清圓睜大了雙眼——五雷符!
謝盡蕪不是邪修嗎?按照原書設定他可是學了一身的歪門邪道啊,怎可能會畫點靈世家最高階的雷符,還是根本不需用到符紙的指空畫符!
大反派,你到底還有多少驚喜是我不知道的?
謝盡蕪垂着眸,神思凝聚。符咒每畫出一筆,手腕處萦繞的靈力便更磅礴淩厲幾分,隐隐有雷電之力纏繞在他的指尖。
在他所站立的地方,以他為中心延伸至十丈遠的位置,一道刻滿法符的大陣也緩慢成型、運轉。
符印最後一筆落下的瞬間,謝盡蕪周身的氣勁翻湧激蕩如狂風大作,烏黑的發與衣擺在風中飛揚起來。
他一身威壓陡升,站在陣法之內的幾道黑影竟已承受不住,膝蓋被山石般龐大的靈力硬生生壓彎,“砰!”地一聲跪在了地上!
謝盡蕪薄唇微動,口中默念法訣完畢。手掌一翻,無數道金色的雷光霎時從天而降,雷火四濺,塵煙滾滾,湧動的黑影尚且來不及擡頭,就被這至剛至陽的雷鳴擊得身軀碎裂成齑粉,當場随風消散。
葉清圓躲在樹後,震驚到極點,表情甚至出現了一瞬的茫然。
她的手心裏還攥着一張剛畫好的雷符,專門滴了三滴指尖血,可以發揮出更大的威力。
憑她現今的靈力,這一張法符預計可以炸掉六個黑影左右。
而謝盡蕪一招指空畫符,眨眼間就将十倍數量的黑影打到灰飛煙滅。
雷擊的威壓巨大,裹挾着河岸的花樹亦簌簌震顫不止。
大約一刻鐘之後,煙塵才逐漸散去,紛落的梨花雨中,謝盡蕪顯出身影。
他依然是眉眼平淡如水的模樣,周身氣勢卻有種劍拔弩張的淩厲。淨白的臉頰在皎潔的清輝下,在淩亂的花雨中竟奇異地顯出些許秾麗。
法陣仍舊在運轉,隐約雷鳴之聲。系統再次提醒道:“請宿主加快任務進度,在黑影的包圍中救出謝盡蕪。”
“請宿主加快任務進度,在黑影的包圍中救出謝盡蕪。”
入耳魔音一般的提示聲在腦海中回蕩,葉清圓一咬牙,不管了!手指捏緊了符咒,直起身從藏身的柳樹後繞了出來。
鞋子踩在松軟的淺草地上,發出沙沙的摩擦音。
謝盡蕪聞聲,移目看過來。
高大瘦削的黑影們察覺到陌生的氣息,也轉頭“看”向她。
于是,本來劍拔弩張對峙的氣氛,就這麽被葉清圓的突然出現給打亂了。
她社恐得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在幾十雙“眼睛”的盯視下,硬着頭皮走了出來,尴尬程度堪比全校開會時想要偷偷離席卻被校長當場點名關懷。
“什麽味兒?我怎麽聞到了本命珠的味道?”
“就是本命珠!”那團黑霧像是嗅到食物的獵狗,一看清她的臉,立刻興奮了起來,濃霧不停地翻滾湧動着,克制不住的殺意在空氣中彌漫。
它本是一團濃霧虛無缥缈,卻輕易叫人感覺到它滿是威脅與貪念的目光,如有實質,“謝盡蕪!獵物上門了,你還不殺嗎?”
獵物?
葉清圓的手指捏着一張畫好的符紙,一雙明亮的眼眸定定瞧着謝盡蕪。
出乎她意料的是,謝盡蕪卻不絲毫理會黑霧的叫嚣,望向她的目光中沒有半分訝異,仿佛早就知道她躲在樹後觀察着這一切。
他的眉目微斂,眼中還有尚未消去的戾意,看向葉清圓的目光冷得讓人不寒而栗。
黑霧急切得快要甩尾巴:“你不是一直想拿回本命珠嗎?謝盡蕪,別忘了你的目的!快殺了她!”
葉清圓扭過臉去瞪視着那團黑霧,眉心蹙起,眼中浮起一點愠色:“你別在這裏挑撥離間!”
黑霧:“啊?我?”
濃霧翻湧,黑霧低沉的聲音透露出不可置信:“不是,我、你們,我怎麽成挑撥離間的了?”
謝盡蕪的目光始終沒有從葉清圓的臉上離開。
他微垂着眼,那雙黑曜石般漂亮深沉的眼眸中,此時盛滿了冷漠與疏離,真如溪底冷石,不帶溫度。
他淡聲問道:“你來幹什麽?”
葉清圓才不會在乎他的态度,笑道:“我啊,我當然是來幫你打退這幫怪物了。”
謝盡蕪打量她半晌,唇角突然扯起一抹弧度,眼中卻隐約嘲諷,似乎是覺得她的話太過不自量力。
系統的提示音在腦海中響個不停,葉清圓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笑道:“謝公子,這些黑影都不像是人,為何不想辦法把它們都超度了呢?”
謝盡蕪偏過頭,像是不太想回答她。
葉清圓眨眨眼:“嗯?”
黑霧莫名地笑了聲:“哈哈,可愛。”
謝盡蕪冷冷看了它一眼,這才道:“他們生前所犯罪孽罄竹難書,死後魂魄才會被拘,須在希夷殿服役百年,待到功過相抵之時,方可重入輪回。”
葉清圓頭腦極其聰慧,一點就透:“然而它們現今已經被這團黑霧控制住了,無法再将功抵過,也就失去了被超度的機會,對嗎?”
謝盡蕪的眉梢訝異上挑,輕輕颔首。
“這團黑霧還真是壞事做盡啊。”葉清圓說,“謝公子,讓我來對付它吧,我有辦法讓它消失。”
謝盡蕪垂眸看她,半晌後終是點了頭。
他右手負在身後,掌心卻逐漸凝聚了靈力,準備在葉清圓出招失敗之後,迅速補刀,一擊消滅剩下的黑影。
葉清圓沒有注意到他的動作,只是揚起臉,很認真地說:“有時候想要擊退敵人呢,并非一定要殺死他們,可以有別的方法。”
手指拈起那張符紙,葉清圓凝神聚氣,快速地默念法訣完畢,指尖向着墓碑般森然伫立的黑影們一點:“出入無間!”
話音落下,黑影肩頭垂挂的符箓齊刷刷顫動起來,簌簌聲在風中響起宛如萬千枯葉一齊拂過青石磚,鋼鐵般細瘦堅硬的身軀也不斷搖晃着,仿佛在被一股強大的吸力拉扯,來不及眨眼的瞬間,在場将近半數黑影竟都消失了幹淨!
月光澄明,青石小巷終于恢複至原本的靜谧。
葉清圓睜大雙眼,看那張穿山透壁符被火苗燒得蜷縮起來,她松開手指,讓符紙在微風中化作灰燼。
這張符咒的威力也太大了!難道是系統在暗中幫忙嗎?是嗎?是的吧!
骨節分明的手頓在半空,指尖的瑩藍火焰霎時熄滅。謝盡蕪的眉很輕地挑了一下,頗有些意外:“反用穿山透壁符,怎麽想到的?”
葉清圓還是小孩子心性,從他的話中聽出了贊賞的意味,立刻得意地笑起來:“臨場應變呀,我厲害吧?”
她一笑起來真是生動極了,那雙漂亮的眼更顯得端麗明豔,眼頭勾圓,眼尾飛揚上挑,天然三分媚意。
可她的眼神卻青澀純澈,臉上也未施粉黛,一張素面幹淨瑩潤得像是凝結了露水的梨花瓣。兩種堪稱矛盾氣質撞在一起,竟叫她透出一種青澀卻微甜的氣息,既讓人生不出什麽旖念,卻又移不開眼睛。
謝盡蕪意識到自己的失禮,匆忙別開了臉,頗為頭疼地閉了閉眼睛。再睜眼時,眸中又是一派冷淡:“一般。”
葉清圓琢磨了一下這個回答,覺得謝盡蕪這樣的人能說出“一般”也堪稱難得。
遠在河岸邊的黑霧有些摸不着頭腦,他們交談的聲音被晚風與花樹阻隔,傳過來後顯得有些模糊,只聽出那姑娘的聲音隐約帶着笑意,卻不太清楚說的是什麽。
黑霧出言嘲諷:“愚蠢的女人!擾人興趣!”
謝盡蕪嘆了一口氣,噩夢與打鬥讓他有些疲倦,葉清圓的中途搗亂又讓他沒興趣再打下去,他收劍入鞘,淡聲道:“你回去吧。”
黑霧頗為不贊同地埋怨道:“不行,不能讓她回去!必須要給這女人一個教訓,叫她好好地吃些苦頭!”
謝盡蕪眉宇間的煩躁都要藏不住了:“我說讓你回去。”
“什麽?我?”黑霧一瞬間憤怒至極,各種聲音混雜着怒罵起來,“謝盡蕪你個小沒良心的……”
話音未落,謝盡蕪耐心耗盡,手腕翻轉,掌心靈力明滅恰似天幕月輪。
與此同時,黑霧突然極為劇烈地翻湧起來,仿佛在痛苦地掙紮着。
靈壓磅礴如浪滅頂壓下來,狂風漫卷花雨與綠葉,圍繞着黑霧逐漸凝聚、翻湧,越來越快,像是瀕臨爆發時的抵死掙紮。幾息之後,“嘩!”地風聲響起,整團黑霧爆開,邪氣就此消失無蹤。
漫天花雨紛亂落下,青石街的地面很快覆蓋了薄薄的一層白,像是下了一場浩大而靜谧的雪。
初夏的夜晚寂靜,唯有微風拂動花枝的細微聲響。
葉清圓的視線始終落在謝盡蕪的臉上,借着月光,她清楚地看到,他的眼尾似乎長着一道黑亮的東西。
而随着黑霧的消散,那一道“鱗片”亦就此隐去,薄薄的肌膚上,唯餘一道紅痕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