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亂心
10、亂心
聽到這句話,成青心中登時浮現了好幾種猜測。
“修行”,這兩個字的含義實在太多,一時間,她倒也弄不清楚法海這話到底是什麽意思,當然也就不知道該擺出什麽表情,說些什麽話來應付。
故而她只能呆呆站在那裏,什麽話都說不出來,維持着半張着嘴巴的樣子直直盯住法海看。
想必這樣子是十分的傻,法海的笑容竟罕見地加深了些許。雖然他的眼神仍然冰冷,但仔細看去,卻似乎已跟之前的有了些不同。
他便這樣維持着合掌的姿勢,低頭凝視着她的眼,一字一句,極其認真地道:“若你能助我修行……我便放過你和白蛇,助你達成心願。”
成青心中一動,喃喃道:“你知道我的心願?”
法海低低喧了句佛號:“阿彌陀佛,一切自知,一切心知。”
得,又來了。成青認命地扶額敗退,心道當和尚有的時候還真是方便,無論什麽時候都可以丢幾句偈子出來,讓聽的人雲裏霧裏不說,還不得不覺得他特高深,特有份兒。繼而不由自主地開始信任和臣服。
比如,現在。
看着他莊嚴肅穆的臉,聽了他寥寥數語,她那從穿越伊始便一直未曾平靜過的內心,竟開始慢慢變得安寧祥和了起來。心中一直七上八下的那個角落,仿佛被忽然填滿了一般,踏實而篤定。
是啊,他是法海,他是法力高強無比的金山寺住持。
如果他真的要幫助自己,那麽,回家,或者也許就不是那麽遙遠而渺茫的夢想了吧?
看來她的運氣似乎還不錯,這個法海似乎沒有傳說中那麽兇狠和不近人情,或許,她的心願,很快就能達成了。
雖然,他開的條件有點讓人摸不着頭腦,但想到遙遠時空中自己心系之所,成青還是咬了咬牙,瞬間便做出了決定。只是心中仍是有些疑慮,故而她當即開口道:“好,要是你真的願意幫我,我答應你便是。只是你說的這修行,到底要怎麽個修法?”
聽得她這麽問,法海臉色微微一變,略頓了頓,方才答道:“若你能亂我的定力,我願傾力助你。”
Advertisement
原來如此。
她微微愣住了片刻,忽然便有些好笑,又有些覺得惱怒,卻還隐隐夾雜着些許莫名其妙的雀躍……
亂定力啊?果然夠勁爆。沒想到這小和尚還挺敢想敢說的,只是到底還是道行淺了點。注意到他一向保持很好的冰塊臉已經有些維持不住的趨勢,和已經開始慢慢變紅的耳垂,成青情不自禁地露出一個微笑,全身放松下來,不怕死地調侃道:“哦,原來是要我勾、引你啊?”
想來是給成青太過直白的說法吓到,聽見“勾、引”這兩個字,法海的面部肌肉明顯地抽搐了兩下。然而他終于還是忍住了沒有開口回應,仍是靜靜盯住成青看,只是那眼神卻又有些不同了。
成青給他這麽一看,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起來。雖然她剛剛說得挺豪放,大刺刺地直說什麽“勾、引”,但是考慮到二十多年來一片空白的感情經歷,她卻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涼氣。泥煤,她連個初吻都還沒有過,這男人,到底該怎麽個勾、引法啊?杯具了,真是書到用書方恨少啊。
好在她的心理調試能力一向不錯,很快就振奮起了精神。事已至此,有啥好怕的,沒吃過豬肉,還沒有見過豬跑麽?加油啊,成青!帶着現世青春時代小言和肥皂劇的熏陶,不要大意地上吧。
反正對手是個禁、欲的和尚,而且連小言和肥皂劇都沒得看,算起來絕對還是她占優勢。怯場的話,可就先輸了。
成青暗暗給自己鼓了鼓勁兒,深深吸了一口氣,扯出了一個自認為最“邪魅”的笑容。然後掐着嗓子,在法海掩飾不住的震驚目光中栖身上去,嬌聲道:“法海大師,我來了。”
考慮到冰山系的法海很可能是個羞澀悶X男,成青故意采用花魁模式開始攻擊,然而迎接她的,卻不是法海羞澀的、欲迎還拒的胸膛,而是,一潭冷冰冰的潭水。
她這一招自我感覺相當不錯的“餓虎撲食”給身手矯捷的法海毫無懸念地輕松閃開,于是她便遵循着慣性定律,筆直地撲進了他身後的水潭裏。
水潭之上是飛奔而下的瀑布,成青吭都沒吭出來一聲兒就給激流打中,直接沉入了潭底。幸而水不甚深,她嗆了兩口水之後便掙紮着爬了起來,只是整個人,也沒有任何懸念地從頭到腳都濕透了。
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珠,她恨恨地沖着岸上的罪魁禍首吼道:“不是要我勾、引你麽?你躲什麽躲啊。”
法海有些愕然,又有些尴尬,末了仍然強作鎮定道:“大膽!妖孽!你……”
他“你”了半天,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句什麽來,看來這位年輕有為的高僧對這男、女之事确實沒有什麽經驗。
成青心中愈發輕松,這角色扮演的臨場發揮,便更是自由自在、淋漓盡致了起來。她輕輕嘆了口氣,故意激他道:“哎呦!怎麽了?莫非咱們的法海大師害怕了?”
可憐的涉世未深的法海同學終于給她撩撥地沉不住氣了,有些氣憤地脫口喊道:“放肆,我怎麽會怕你這妖孽。”
果然還是太年輕。
成青心中暗喜,微微一笑道:“既然不怕,你敢不敢跳下來?”
她話音未落,便覺得水面輕輕一蕩,那白衣的僧人已經飄落在身邊。只是跟她毫無形象地載倒在水底不同,他整個人竟如同一片樹葉一般,輕盈地浮在水面上。
成青氣鼓鼓地将滑落的頭發撥到耳後,擡頭喊道:“知道你法力高強,咱別顯擺了成不?你這樣我夠不着你。”
法海沉默了片刻,終于撤去法力,盤坐了下來,緩緩沉入水底。潭水澄澈,水位也不深,剛剛好沒到他胸膛的位置,他整個上半身便得以全部露在了水面之上。
一切都很順利地按照成青的想法發展,接下來,成敗就看她自己最後這一哆嗦了。
成青深深吸了一口氣,死死捏住自己有點顫抖的手心,佯做輕松地道:“好,既然這麽着,那咱們,就正式開始吧。”
話是這麽說,但真做的話,她的心中還是難免忐忑不已。手抖個不停不說,連說話的尾音都有點顫抖了起來。
幸好,法海老早就閉上了雙眼,看上去比她還緊張,似乎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她這個名義上要進攻的人,其實比他這個防守的還要緊張。
似乎過了一萬年那麽久,成青終于挪到了法海身邊。
閉目盤腿而坐的法海,如同陷入熟睡一般安詳。他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在白皙的面容上投下小小的暗影,讓她想起小時候最喜歡的蝴蝶的翅膀。
清晨的陽光,從瀑布的側面斜灑下來,映照的他整個人如同天神雕琢的一般俊美無俦。特別是在如此近的距離看去,更是美得讓人窒息。
成青死死咬住下唇,卻根本控制不住自己越來越快的心跳。她認命地放棄了扮演和僞裝,靠上去,輕輕地環住了他的身體。果然,如同想象中的一般瘦削而精悍,有一種讓人安心的踏實感。
成青沉醉地抱住他,幾乎再也不想放手。然而她卻也能感覺的到,從她抱住他開始,他的身體便在瞬間變得僵直,甚至,在微微顫抖。
這一場情、事,對他來說,是場修行,是個挑戰,對她來說,又何嘗不是。不同的只是,他在抗拒,而她沒有。男人和女人,佛子和妖精,如此迥異的存在,卻是最致命的吸引。
只不過一個擁抱,成青便覺得心中激蕩,整個身體似乎都要開始燃燒了起來。有什麽東西沖破了理智的束縛,嘶吼着要求更多。她嘆息了一聲,順應自己的心意,對準他的雙唇,慢慢地,慢慢地吻了下去。
如同靈魂的契合,如同碎片的重聚,這一吻自然而然,卻又暴風雨般地席卷了她的整個身心。她的理智蕩然無存,如同本、能一般地,緊緊環住他的身體,深深地吻,輕柔地愛、撫,無師自通般地,用自己的一切誘惑着這冷俊的男子。
起先還能感覺到他的抗拒,不知道什麽時候,一切都消失了,他們如同兩頭初生的小獸,翻滾、撕咬,耳鬓厮磨,唇齒相接,赤、裸、以待。天地間,再沒有什麽東西能夠進得了他們的世界。
衣衫褪盡,赤裎相見,年輕的軀體,炙熱的溫度幾乎讓潭水沸騰。不知過了多久,成青感覺到他熾熱的溫度抵住了自己,才猛然醒悟,原來不知道什麽時候,他早已經反客為主,壓在了自己身上。
沒有遲疑地回吻過去,她将身體打開,準備迎接宿命般的沖擊。然而他卻忽然擡起滿是汗水的臉,大叫了一聲退了回去。
幾乎與此同時,天空中響起了一串驚雷,暴雨傾盆而下。法海的法力忽然激、射、而出,周身水汽氤氲,如入魔障一般嘶吼着拔足狂奔而去。
成青愣怔了片刻,終于在暴雨肆虐中恢複了清醒。果然亂定力這種事,實在還是太難了。只怕他的定力還沒有亂,她的心已經先亂。
摸着被暴雨打得生疼的皮膚,她苦笑了一聲,撈起衣服裹在身上,掙紮着爬上了岸,慢慢地開始朝着山外走去。
暴雨如同要把她浸死一般地瘋狂降落,法海忽然失控的法力給她造成的損害也漸漸顯現。成青拼盡了力氣出了這個山谷,便再也走不動,幾乎虛脫倒下的時刻,忽然聽得遠處有人焦急地呼喚自己的名字。
微弱地應了一聲,下一瞬,便倒在了一個溫暖的懷裏。她聞着那熟悉的味道,忽然有種想哭的沖動,終究卻還是扯出了一個微笑,安心地、緩緩地,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