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給惠的蛋糕二
第3章 給惠的蛋糕二
‘祝價值十個億的惠生日快樂～’
因為過于奇葩，夏對自己今早在蛋糕表面寫下的祝福語記得格外清楚，不過她原本以為這只是玩笑話而已。
畢竟十個億，粗略換算一下，就是她在木葉拼死拼活為暗部賣命九年存下錢的一百多倍……哪怕她不缺錢都有點心動。
不過大人才感興趣的事可以先放一邊，單從祝福語事件出發，五條悟的提議實在太蠢了。
什麽為了提高孩子對自己價值的認識，讓他不要每次買吃的用的都買打折貨就選了這個。
呵，典型的出生以來就坐在純金王座之上人的思考方式。
真正會這樣精打細算委屈自己也不求助的孩子，肯定早就在內心給自己築了一堵厚厚的牆，這樣直白淺薄攻城石，只會讓他把圍牆築得更厚而已。
巧的是，對付這樣的孩子，她的心得還挺豐富的。
***
“喲，惠，津美紀，我回來啦～”
“歡迎回來！”
“……歡迎回來。”
五條悟的家，是和他性格有些不符的傳統日式住宅，大的可怕卻空蕩蕩的，小客廳裏的兩個孩子，是夏在這個家感知到的唯二活人氣息。
不過從五條身後走出來，看清這兩個孩子面容後，她發現事情比她想象的還要麻煩。
一男一女兩個七八歲左右的孩子……津美紀毫無疑問是個女名，也就是說，價值十億的就是這個一臉防備的男孩。啧，這防備程度，大概有父親剛死那段時間卡卡西的水準了。
還是從女孩子入手好了，個子高些大概是姐姐？看到她也只是好奇地打量了兩眼，小臉笑容不變，應該是個好說話的聰明女孩——
“大姐姐，你是五條先生的女朋友？”
……好不好說話先保留，這個女孩子在識人方面絕對不聰明！
“不，我只是五條先生請來的甜品師而已。”
“就是，這種性格惡劣的家夥完全不是我的喜歡的類型。”
夏和五條幾乎是同時給出了否定的回答，但他們二人截然不同的回答內容，讓惠和津美紀陷入了沉默。
好過分，就算是五條先生這麽說也過分了！而且他到底是哪裏來的勇氣說別人性格惡劣的？
兩只小伏黑偷偷地把目光轉向當事人，意外地發現對方完全沒生氣，還是溫溫柔柔地笑着，和時尚雜志的封面模特一樣漂亮耀眼。
這個大姐姐脾氣真好，或許，他們兩個真的能好好相處？
明顯，小伏黑們還不了解大人世界的虛假險惡，對夏內心幾乎想把面前白毛撕成白絲的沖動一無所知。
你還要靠這家夥告訴你這個世界的情報。你還要靠那些情報找出回原本世界的辦法。你還要回到原來的世界看卡卡西過上正常生活好給父親燒香交代。
在心底把不能暴走的理由反複默念了幾遍，夏總算止住了自己把人砸進地裏的沖動，只是動作稍顯粗暴地把搶過了五條悟手中的蛋糕，并繞過他走到小客廳唯一的方桌面前，朝兩只伏黑招了招手示意他們也過來。
“因為五條先生這次預定的蛋糕有點特殊，所以我就一起過來，向你們展示一下吃法。”
把蛋糕盒放到桌上，已經收拾好了心情的夏拆開緞帶，露出了裏面精致可愛的生日蛋糕，朝眼藏期待的黑發男孩衷心祝願：
“七歲生日快樂，惠～”
“啊好可愛！上面有小狗，小刺猬，小兔子耶～”
作為一個普通的小孩，津美紀的目光很快就被墨綠蛋糕表面或趴或坐，繞了蛋糕小半圈的小動物吸引了注意。
這些巧克力醬繪的可愛小動物雖姿态各有不同，瞪大了眼睛炸毛的神态，卻又都各有各的相同。
而且仔細一看，這些動物的神态……好像，不，是真的和正瞪着五條悟的伏黑惠一模一樣！
有趣的是，伏黑惠明明都氣得呆毛翹起來了，說話的語氣還是十分禮貌，沒有流露出半點不滿，連詢問的語氣都十分平靜：
“謝謝，請問我可以切了嗎？”
“惠你的反應好好冷淡啊，這些小動物可是我和夏小姐一起商量了很久設計制作出來的——”
“設計和制作的人都是我，你只是在一旁一邊玩手機一邊制造噪音而已。”
夏微笑着打斷了五條毫無意義的垃圾話，以免自己一年不如一年的忍耐力破功做出什麽不可挽回的事情。
今天是惠七歲的生日，要微笑，微笑。
“嘛嘛，這些小裝飾先不說，切蛋糕之前，要先插蠟燭許願。”
因為前天恰好有一家三口來咖啡廳給孩子過生日，夏對這個世界有趣的慶生流程有了一定的了解，這會便活學活用，靠着丢苦無練出來的手速，飛快地在蛋糕表面插了七根蠟燭并點燃。
而五條悟也，在此時做了今天至今為止最符合他身高年齡的事情——把客廳的燈關上。
反應飛快的津美紀小可愛立刻拍手接上，唱起了生日歌。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生日快樂，惠！”
在三人不怎麽相合成調的拍手節奏中，耳尖泛紅的惠鼓起腮幫一口氣吹滅了蠟燭，但等到燈光重新亮起時，蛋糕表面上的小動物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兩行用巧克力醬寫的，歪歪扭扭的字。
——謝謝你的‘歡迎回來’，今後也拜托惠了。
小動物變成了字！不過和這兩行字的內容比起來，這點小魔術就不算什麽了。
這個，難道也是五條先生授意寫的？
深知監護人本性的兩只伏黑遲疑地轉頭，懷疑的目光從五條悟自由炸起的白毛往下一直掃到皺起的褲腳，仿佛下一秒就要開口問他是不是本人。
“喂喂，你們那是什麽眼神？為什麽剛露出感動的模樣，下一秒就懷疑地朝我看過來了？！我哪裏長得像壞人了？”
不滿抱怨着的五條摘下了墨鏡，藍眸與孩子們對上的下一瞬，就出現在了因視覺沖擊而呆住的姐弟背後，一手搭一個，嬉笑着大力揉搓他們的腦袋。
“我這樣好心的good looking監護人全世界也找不到第二個，你們要好好珍惜，知道嗎？”
“我知道了！！！你快放開我，我要切蛋糕了！”
“嗯！五條先生最好了。”
第一次看到不着調監護人的臉，兩只伏黑都在美顏暴擊下失去了大部分思考能力，只能糊裏糊塗地順着對方的話往下說。
而一直坐在他們對面目擊了一切的夏，飛快地打開早已準備好的手機，拍下了面前一白兩黑三個腦袋，耳廓都可疑泛紅的照片。
然後在五條出手争奪前把手機收好，幫紅着臉的惠把切好的蛋糕分給大家。
“好好吃，這個抹茶蛋糕的奶油紅豆餡一點也不膩！反而有一種……”
攥着叉子的津美紀一遍鼓着腮幫咀嚼，一遍努力思考蛋糕中熟悉味道的來源。
但可憐的孩子平時點心吃得少，吃了小半塊都沒想起來，最終還是被吃完了一塊已經朝下一塊伸出魔爪的弟弟一語點破。
“放了姜。”
“啊是的！不過，姜啊～”
深知自家弟弟口味的津美紀笑嘻嘻地看了他一眼，成功獲得了對方惱羞成怒的瞪視一枚。
“嘛，因為我有個朋友的弟弟不愛吃甜的，所以我過去做紅豆餡點心的時候會這樣加一點姜減輕膩味，這次因此被找來，我也是有點意外。”
手捧熱茶的夏笑眯眯地把話題圓了過去。
此時，她對面坐着兩只時不時上演可愛互動的兩只小伏黑，旁邊是以差不多頻率一把把往咖啡裏加方糖的五條。
是的，大概是因為夏做的蛋糕不怎麽甜，五條這一晚上往咖啡裏加糖的頻率已經引起了另外三人的無數次側目。
被三個人或明或暗地盯着，五條悟的動作卻半點不受影響，攪拌完後潇灑地把攪拌棒丢開，一口蛋糕兩口咖啡，幸福眯眼的模樣，和曬太陽的小貓沒什麽區別。
“……這家夥，一直是這樣嗎？”
因為身邊的大人太讓人無語，已經吃飽了的夏扭頭看向對面的兩只小伏黑，打算和他們聊天順便套套情報。
不過後者失敗得十分徹底。
“嗯，五條先生一直是這樣。”
好孩子津美紀第一時間回答了夏的問題，不過回答內容過于簡單沒有任何有用的信息。
“沒錯，因為他是五條先生。”
惠以一種世間常識般的語氣回答，神情之篤定，甚至讓夏想回去翻翻字典，看看這世上是不是有一個名為‘五條先生’的特殊詞語。
這種會和七歲小孩鬥嘴，愛吃甜食，變扭傲嬌不願表達自己內心喜歡之情的家夥，真的是有那麽厲害？難不成和自來也先生一樣，人品和實力呈反比？
“好了，小孩子吃完了蛋糕就去刷牙洗臉睡覺，要不然會長不高的。”
被夏嚴重質疑人品的五條依舊我行我素沒有半點大人自覺，頂着滿嘴角的紅棕色豆沙餡站起來，一手推一個伏黑，趕他們去睡覺。
“這才八點，誰——”
“時間是不早了，我明天值日還要早起，就和惠一起先回去睡了。”
津美紀一把拉過皺眉抗議的小壽星，捂住他的嘴飛快地把人拖走，從方桌到拉門，總共耗時不超過三秒。
如果沒有臨走前那個過于明顯的眨眼，夏大概會感謝這位姑娘的清場幫助。
雖然她是真的有話要和這個白毛說，但絕對！和津美紀那孩子腦海裏想的事情半點關系也沒有！
這種只有臉能看的性格輕佻惡劣唯我獨尊的家夥，如非必要，她連招呼都不想打一個。
不過說到惡劣……這家夥剛剛有說她性格惡劣吧？這個無理無據的結論他是從哪裏得出來的？
“因為夏你，只關心你關心人的事情吧？”
五條悟的聲音還是一貫的輕佻散漫，但他這仿佛能讀懂人心的插話，讓夏藏在桌底的右手下意識擺出了結印的姿勢。
“東京的咖啡廳每天客人人來人往，榎本梓絕不是你見過的唯一一個被詛咒纏上的人，卻是你唯一想采取行動的人。”
“只對自己關注的人采取行動，其他人就半點不管，所以我才說你性格惡劣。”
“對小孩子會下意識露出溫和笑容，看到老人會扶他們過馬路，被人問路哪怕自己不知道也會用手機幫忙搜索……是堪稱社會楷模的好人。”
“但——”
原本懶散支着手的銀發男人忽然身體前傾，骨節分明的手掌撐在桌上，弓起的背脊像是獵豹一樣，将本就緊繃的空氣瞬間點燃。
“但這只是假象，一旦觸及到可能會危機自己重要東西的事情，你就會像膽小鬼一樣縮回手，任由這些與你‘無關’的人自生自滅。”
和式小客廳的方桌不大，五條悟個子又高，往前一探，兩人之間不到一臂的距離就消于無形。夏稍一擡眼，就能看到他妖精一樣長而卷翹的潔白眼睫，還有倒映出她一成不變溫和笑容的瞳孔。
五條悟的眼睛，是比晴空下的大海還要清澈明朗的藍，也蘊藏着和大海一樣深的魔力。
被這雙眼睛緊盯着，人甚至會生出種被深海妖精拽住的錯覺，像是被迫拉往無盡深海一樣的無措茫然。
但夏沒有逃避，坦然地任由他審視。
因為這個問題的答案，她在止水死天，和鼬一起在慰靈碑附近用體術瘋狂對打了一一天一夜後，徹底想明白了。
——當你一眼就能看到自己有限能力界限的時候，就只能精打細算，把這些精力放到最重要的事情上。
要不然，你會連自己最寶貴的東西都守不住。
“個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優先保護自己重要的東西，不是人之常情嗎？”
夏笑容不變地平靜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