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又在為那個該死的前夫哭……
第21章 第 21 章 又在為那個該死的前夫哭……
溫祈尴尬地扯了個笑容:“你醒啦?”
被賀卓鳴用戲谑的目光一瞬不瞬盯着, 溫祈難受得像是身上有東西亂爬,他當着他的面,按下語音鍵:“那位不是顧總, 下次別亂認。”
發完以後, 溫祈輕咳一下, 解釋:
“我們新來實習生, 什麽都不知道,認錯人了。”
賀卓鳴彎了彎唇,拖着懶洋洋的腔調:“哦。”
他随口似的問, “你那幾個同事呢,也全都認錯了?”
溫祈沉默了一下。其實他們公司不少人能認出顧程言,他接自己下班被撞見過好幾次,但都是之前的事了。
溫祈只好道:“他們之前都在別的部門, 沒見過他。”
“這樣啊。”賀卓鳴勾了下唇,“我還以為是他沒空去接你呢。”
溫祈無法反駁,更有點難以招架賀卓鳴奇怪的态度,他重新拐回到原來的話題:“總之他沒有別的意思, 希望沒冒犯到你。”
賀卓鳴挑眉:“原來還能有別的意思?”
溫祈當即啞然。
賀卓鳴笑起來:“開玩笑的。”
他丢下一句,“不算冒犯。”
這句可以有許多種理解方式,比如賀卓鳴很大度, 不會生氣, 比如賀卓鳴随性, 不在乎誤會,也比如賀卓鳴…不介意那個錯誤的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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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祈幾乎能感受到身旁的視線, 那雙黑眸深不見底,一瞬不瞬落在自己身上,似乎帶着某種別樣的情緒。
心跳陡然漏了一拍, 溫祈掩飾似的別過頭:“那就好。”
車子沿着夜色裏前行,不時有飛掠而過的光影照亮這一方空間。
賀卓鳴長睫半斂,他舌尖從牙齒邊緣齒尖劃過,有細細密密的痛感傳來,使得他能壓抑住某種沖動。
車內重新陷入安靜。
溫祈輕輕舒了口氣,僵直的脊背這才緩下來。
周末,溫祈久違的和姜璇又見了一面。
這次是他主動約的。
姜璇起初還心情很好地吃飯,聽到他和顧程言因為白茗安吵架就已經眉頭緊鎖,等到錯過兩周年紀念日時簡直勃然大怒,就差拍案而起:“出軌!這就是出軌!!”
出于一些逃避心理,溫祈一直控制着不讓自己去想這個詞彙,他自欺欺人了這麽久,在此刻被姜璇一語戳破。
他心裏反而輕了幾分。
“難怪,上次在冰淇淋店我就覺得不對勁。”姜璇冷笑,“他顧程言很閑嗎?天天陪人家裝畫室,那麽有空怎麽不來我工位把地掃了?”
說到這個,顧程言其實從前也會抽時間陪溫祈,為了上班方便,顧程言還專程陪他去提車。
溫祈預算有限,只能在那些他壓根不屑一顧的車型裏打轉,但顧程言沒說什麽,反而全程耐心跟着。後來這件事被他那群朋友知道了,每次都大呼小叫地說溫祈有福氣。
那時到現在,也不過就一兩年光景。
有人願意分擔他的情緒,溫祈心裏郁氣散了許多,甚至還反過來安慰了姜璇兩句。
“那你怎麽辦啊?”姜璇擔憂,“你們要離婚嗎?”
說出那兩個字時,她自己聲音也頓了下。
這次過了好一會兒,溫祈才搖頭:“他不想。”
姜璇哼道:“看來那邊也不是真愛。”
她問:“可是不離婚…別告訴我你打算就這麽繼續下去?”
溫祈抿了下幹澀的唇,掙紮的神色幾乎寫在了臉上。
姜璇又問:“等等!你不會還愛他吧?”
這次溫祈沉默的更久。
從前他會因為顧程言開心而開心,所以情願自己受累也讓他滿意。
但不止何時起,顧程言不會再因為他開心。既然永遠無法顧程言滿意,那留給溫祈的就只有無盡的疲憊和自我懷疑。
跟姜璇分開後,溫祈找了家面館打包一份辣子雞面,然後去往丁海所在的私人療養院。
一路上,他努力清空大腦,擺脫想到顧程言所帶來的負面情緒,讓自己看起來與平常沒什麽兩樣。
丁海的病房在最左轉第二間,走廊不遠就是護士站,每次路過值班的小護士每次都和他問好。
這回是個新來的小護士,溫祈報完房間號,她笑眯眯道:“你也來啦?”
也?溫祈不解:“除了我還有別人來?”
隔着厚厚的口罩,小護士朝他眨了眨眼。
溫祈頗感疑惑,快步走到病房,和要從裏面出來的人撞了個正着。
賀卓鳴穿了件飛行夾克,下面則是淺色工裝褲,配上那張臉看起來又酷又拽,屬于放進大學校園能一人刷遍表白牆的程度。
唯一破壞畫面的,就是他手中拿着丁海的翻身輔助器,一塊藍色的大海綿。
賀卓鳴似乎也沒想到會遇到溫祈,兩人狹路相逢,就這麽在門口大眼瞪小眼足足有十秒。
直到丁海發問:“小祈來啦?”
溫祈連忙揚聲:“是我。”
然後他又壓低聲音問賀卓鳴:“你在這幹嘛?”
賀卓鳴:“有點塌了,我去換一塊。”
溫祈:?
他指的是這個嗎?!
溫祈小聲:“我爸這有護工!”
賀卓鳴:“他請假到後天。”
溫祈一時失語。
怎麽好像賀卓鳴比他還知道。
就在這時,丁海又道:“你來就來,幹嘛拽着人家程言不放。”
溫祈唰的把腦袋轉回來,看向賀卓鳴的眼睛瞪得像大金魚。
賀卓鳴輕咳一聲:“好。”
然後繞過溫祈,身影迅速消失在走廊裏。
溫祈走到床頭,表情有點一言難盡:“爸,你管剛才那個人…”
丁海露出個笑容:“你說程言?他最近,經常來。”
“還陪我解悶。”他指了指桌上,有象棋盤,撲克牌,以及其他一些丁海愛擺弄的小東西,種類齊全到甚至有九連環。
溫祈心裏涼飕飕的:“他第一次是什麽時候來的?”
丁海回憶不起來了,只說是上次他們一起時。
也就是說,之前溫祈去找醫生,托賀卓鳴在花園裏照顧丁海,當時他就已經誤會了?
丁海咧開嘴,讓溫祈附耳過來。他說自己下棋故意耍聰明,結果賀卓鳴沒有戳破,反而順坡就驢。丁海挺高興,覺得他替溫祈考驗了對方,是個能讓着他,對他好的。
溫祈簡直哭笑不得,但丁海看起來神采奕奕的,溫祈都不記得多久沒在他臉上看到過這樣的神色了。
他一時心頭泛酸,話就哽在了喉嚨,解釋的話都變得難以出口。
反正賀卓鳴自己都配合,那他也沒必要拆穿。
後面找機會再慢慢說吧。
“行了。”溫祈道,“看我給你帶什麽了。”
他把辣子雞面的打包盒放到床頭。
袋子打開,濃郁的辛香味瞬間竄了出來,極為刺激食欲。
丁海以前發下工資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巷子口的面館買份辣子雞面,名曰改善夥食。但因為治療用藥的緣故,已經忌了很久的辣椒,溫祈特意問過護士,現在能稍微放開一點限制。
溫祈挑辣椒少的部分,分出大概四分之一的量:“解解饞算了,晚飯還得吃。”
丁海連連點頭。
他埋頭稀裏呼嚕,不時咳嗽兩聲,溫祈就坐在一旁看着。
等丁海吃完,戀戀不舍舔筷子頭的時候,溫祈突然說:“爸,你在這住得怎麽樣?”
丁海:“挺好。”
“那,要是換個地方呢?”
“去哪?”
溫祈想了想:“比如…家附近的公立醫院或者療養院,就像你剛生病時候住過的那種。”
治療水平和環境的都大打折扣,而且也不可能是單人間,但他會努力保證繼續請護工。
丁海看着他,他皮膚黑黃,眼睛周圍布滿了細小的皺紋。
“行。”他半點沒猶豫:“聽你的。”
他一表态,溫祈反倒陷入某種愧疚,無力感幾乎快把他吞沒。
“我以前住塑料棚床都沒有,也過來了,怕啥?這地方貴,我還怕給弄髒呢。”
丁海又說了些早年的事,有的溫祈聽過許多回,但知道他是為了讓自己安心,還是耐心聽完了所有。
“怕什麽,安心住你的。”溫祈朝他勉強勾出個比哭難看的笑。
丁海是這個世界上最需要他待在顧程言身邊的人,但只要自己說出離婚,他也會是最支持溫祈離開的。
他以為已經壓下去的那些委屈和難過又有些泛上來,溫祈離開病房,氣息顫抖不已。
但随後,他就被迫跟門口的人對上視線。
賀卓鳴顯然回來已經有一會兒了,他手裏拿着新的大海綿,就這麽堂而皇之站在門口,如果不是溫祈出來,恐怕他就要進去接着演顧程言了。
“怎麽,他連醫院都不讓住了,要趕你們走?”賀卓鳴說,“雖然大家多少都缺德。但像這麽缺德的事,一般還是做不出來的。”
這人絲毫不掩飾自己聽到的內容,甚至還饒有興致開始評價。
可惜溫祈此刻喉間酸得厲害,就連瞪他也是淚眼朦胧的。
賀卓鳴又說:“我是真的想安慰你,但考慮到你這個眼光,實在很難說好聽的話,我盡量吧。”
幾乎話音落下的同時,他手裏的海綿被溫祈一把搶過去,下一秒,又狠狠砸到了他的胸口。
硬質海綿打得賀卓鳴“嘶”了一聲,還得連忙接住。
“你閉嘴!”
溫祈再也壓抑不住,他吸了吸鼻子,眼眶紅得厲害,裏面盛的淚水幾乎能清晰得看見界限。
一不小心欺負過了。
這麽令人心動的眼睛,可惜又是為那個該死的前夫哭。
賀卓鳴看了許久,輕哂一聲,他極為無奈似的,做了個投降的手勢。
可溫祈依然死死咬着唇,用受了天大委屈的眼神看着他。
“我們是朋友嗎。”賀卓鳴突然道。
雖然是問句,但他用了肯定的語氣。
溫祈不明所以:“嗯?”
他還在迷蒙,忽然腰間一緊,被賀卓鳴牢牢抱緊了懷裏。
幹燥溫熱的手掌就在後腦,很輕地撫着他柔軟的頭發,又帶了幾分不由分說的意味。
面前的人輕聲道:“只能少哭一會,哭多了你頭疼。”
溫祈面頰埋在他肩膀上,眼淚決堤的瞬間,悶悶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