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還想吃着碗裏看着鍋裏……
第23章 第 23 章 “還想吃着碗裏看着鍋裏……
乍一看到消息, 溫祈有些無措。
這些天他和顧程言互相沒有任何聯系,他幾次打開聊天框,但一想起顧程言冷淡的态度, 又感到退卻。
他無數次在睡夢裏驚醒, 幻想着如果顧程言肯來向他求和, 并且和白茗安減少私下接觸, 那他們是不是就還有轉圜的機會,不至于走到最絕的那一步。
時隔多日,溫祈終于從別人的嘴裏得到他的消息, 但那些字句組合成了一桶冰水,兜頭澆在他臉上。
震驚過後遍體生寒,期待被徹底打碎的失望将他團團纏住,難以呼吸。
顧程言還是顧程言, 他不在乎溫祈那些“任性且無理取鬧”的訴求,依然我行我素,出現在白茗安的畫室裏。
他身邊圍繞着那麽多人,哪會有空閑分擔溫祈的情緒。
從頭到尾痛苦的就只有溫祈自己。
溫祈指甲緊緊嵌入掌心, 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平靜。
微信另一頭還在給他發消息。
林易:對了
林易:你怎麽沒去。?
過一會兒,溫祈才回複:我不想去
他甚至連場面話都懶得說了。
對面又光速變成輸入中,可惜大概是溫祈太過直接, 這回輸入了半天, 也沒有任何新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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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顧程言, 大概率又要怪他不合群,不會主動建立關系。
然而就在溫祈就要切出界面時, 林易發了出來。
林易:沒什麽意思
林易:你很明智
溫祈愣了愣,心裏卻驀地一輕。
他沒再回複,而且雖說是舊相識, 但這些年沒有任何聯絡,現在的林易對他來說跟陌生人差不多,反而林方明侄子的身份更重要一點。
不多時,杜總就說有事要離開,賬已經結過了。他一走,林方明當然也沒理由待下去。于是短短幾分鐘,對面就走光了。
只剩下他們一行四人。
于婷主動拿起杯:“下午回去我就和老總彙報,大家這段時間也辛苦了。”
徐文馳瞟她:“要去也是溫祈去吧,真以為人家是沖着PPT啊。”
于婷神色頓時有些不悅。
溫祈道:“我會和部門經理彙報。”
徐文馳:“不用謙虛,之前還說助理不給預約,現在不還是說拿下就拿下?”
他朝實習生道,“這大腿你可抱好點。”
實習聲讷讷的。
溫祈放下筷子,餐具碰撞發出清脆聲響,幾人目光都吸了過來。
“我想見杜總确實很簡單。”
這種人就是如此,再怎麽努力解釋,他們只會按自己的想法揣測。
溫祈懶得講道理,不如讓他揣測個夠。
“但拿不出合理的方案,見他沒意義。”溫祈沒什麽溫度地笑了下,“合作能不能維系看的是利潤,所以你也不用妄自菲薄。”
說完,溫祈沒理會徐文馳變得鐵青的臉色,徑直離開了。
老總對這次合作十分重視,在杜總和林方明到來以後親自陪同不說,還專門帶對方參觀了生産區。
合同簽下來以後,業務就有專門的流程跟進,資金管理方面主要的負責人交給了溫祈。他雖然名義上海沒有升職,但實際已經相當于副經理了。
工作量比原來成倍增長,但溫祈處理工作時可以完全投入,讓他沒空去想顧程言,更沒空去思考賀卓鳴。
也算是有好處。
壞處就是需要經常跟淩微的人對接,溫祈每次過去,都能看到林易也在。
他看不出來林易屬于哪個部門,感覺他更像仗着身份在公司裏亂晃,偏偏別人還拿他沒辦法。
這天,工作結束以後溫祈要走,忽然被對面的負責人叫住了。
“晚上一起吃個飯?”
左右也沒事,溫祈就說行。
負責人把定位發過來,然後就說自己有事,讓溫祈先去點菜。
他發的是一家茶餐廳,溫祈點完幾個招牌,然後就接到了負責人的電話,她說自己臨時有事,來不了,但有個同事去跟他一起。
與此同時,這位頂着一頭金發挑染的“同事”也大搖大擺坐到了溫祈對面。
溫祈就算再遲鈍也反應過來了,今天根本就是林易想約他。
挂掉電話,他直接道:“你想找我,可以自己說。”
林易摸摸鼻子:“我這不是怕你介意之前的事情嗎。”
溫祈反應了兩秒,他說的之前,大概也只有上學期間了。
“不至于,早過去了。”他有點好笑,“我都結婚了,難不成別人還能繼續喜歡我?”
林易嘀咕:“那可不好說。”
他聲音很小,然而溫祈耳力絕佳,依然聽得清清楚楚。
溫祈:“……”
他輕咳一聲:“找我什麽事?”
林易故意道:“沒事就不能跟你吃飯?”
溫祈笑:“你不像沒事,像沒事找事。”
林易一噎:“這麽兇幹什麽?你以前也不這樣啊。”
被賀卓鳴氣出來的。
這念頭閃過時,溫祈心髒深處忽然傳來奇妙的感覺,像是被紮了一下,有點酥麻。
林易一邊翻看菜單,一邊光明正大地打量着溫祈。
“不過兇起來也不錯。”他猝不及防來了一句,“便宜姓顧的了。”
溫祈一怔,随後失笑。
林易以為他是笑自己,不服氣地嘁了聲:“當初要不是我說,他壓根都不認識你,他真該感謝我。”
溫祈:“嗯?”
林易表白失敗的消息傳得很廣,圈子裏這些人個個樂得看熱鬧,順便打聽溫祈時何方神聖。
“顧程言還問我你是不是法學院的。我說不是,是金融的。”
溫祈第一次聽顧程言認識他之前的事,覺得有點奇妙,但同時也暗暗思索。
他拒絕林易不到一個月,就遇到了來搭讪的顧程言。
溫祈之前一直以為顧程言對自己是早有預謀,後者也向來不解釋,兩人都默認了這一點。
可事實是當初他根本不認識自己,那追求很大可能就是臨時起意。
溫祈忽然問:“你确定嗎?”
林易不屑:“我記性才沒那麽差。”
這件事之後他借着失戀的名號跑去非洲散心,故而對後來一無所知,誰知道回來已經變天了。
溫祈隐約覺得自己似乎觸及到了什麽,但那感覺轉瞬即逝,只在心裏埋了顆種子。
菜上來,兩人開始安靜吃飯。
溫祈擡眸,發現林易今天戴了一串耳釘。他之前也有,但不會全插滿。
原來他耳骨上不止一個耳洞。
“看什麽。”林易狐疑,“後悔了?覺得我比顧程言好?”
溫祈一口粥差點嗆住。
“晚了!”林易哼道,“你是已婚身份,還想吃着碗裏看着鍋裏?”
溫祈心說我就算看也不看你這口鍋。
……不對!
他什麽鍋都沒看!
溫祈想為自己辯解一下,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是一段節奏明快的音樂。
旋律溫祈記得很牢,因為他只給一個人設置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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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程言站在茶幾前,身姿挺直,表情有些冷肅。
坐在他對面的是顧家現任主事的夫婦,也就是他的父母。
此刻顧母先開了口:
“你跟溫祈的事我聽說了一些,想離婚?”
顧程言:“沒有,都是謠言。”
“那我怎麽聽說,大哥你有家不回啊?”
從樓梯上緩緩走下來一個人,與顧程言模樣有幾分相像,又比他多了些纨绔氣。
是他二伯家的堂兄弟,顧千,他的競争者之一。
“他鬧別扭不肯見我,過陣子就好了。”顧程言輕描淡寫,“堂弟你沒結婚,對我們夫夫倒是上心。”
二伯一直想向上攀,前段時間他詢問賀家聯姻,被當場拒絕毫不留情面。現在每次提此事顧千都會惱羞成怒。
果然,顧千拉下臉。
“哥還是少點盲目自信,先跟嫂子把白茗安解釋清了再說吧。”
聞言,顧母有點疑惑:“白家那小孩?”
顧程言急忙解釋:”我只是在生活上幫了一把,畢竟之前是同學,而且白伯伯…。”
顧父淡淡瞥過來,落在他臉上的目光像是能生生把人看透。
顧程言一滞,閉上了嘴。
沉默的氣氛在室內蔓延。
顧程言感到有些煩悶。
他最近過得并不如意。
他住進另一套離公司近的別墅,少了溫祈圍着他打轉,日子卻也沒有想象那樣的自在輕松。
先是離婚的消息不知道怎麽傳出去了,鬧得沸沸揚揚,連袁橋都來問,緊接着顧家那些個堂兄弟又開始暗中施壓,處處跟他作對。他千防萬防,現在還是被父母都知道了。
顧父開口:“當初讓你聯姻就是為了家族穩固,只要有利可圖,就永遠不會倒。”
“你偏不同意,現在這條路是你自己選的。我提醒過你,股東那關你得自己過。”
對外的說法是顧程言突破重重壓力和溫祈在一起,但其實所謂的“抗争”并沒有多少,顧母疼惜他,很輕易就做出了讓步。
顧程言非溫祈不可,再加上顧母勸,顧父當然也不會硬反對。尤其聽說他們兩人在校園還有過一段,他顧程言簡直成了最佳重情重義代表,連股東們都紛紛認可。
以至現在就算顧程言想離婚,也得考慮自己當時立下的人設。
“別的我不管。”顧母道,“我生日你們兩個都要來。我一把年紀了,可沒臉叫人看笑話。”
“您放心吧。”
顧程言甫一離開主宅,當即就給溫祈撥了電話。
溫祈接起來時,腦袋還有點空白。
聽筒裏,顧程言說下周是顧母的生日宴會,到時候他會來接溫祈去參加。
溫祈沒答應,而是問:“上次說的,你考慮得怎麽樣了?”
顧程言像是難以置信:“你還想離婚?”
他重重呼了口氣,“等會,溫祈,我媽對你一直不錯吧?我是有錯,但你不能拿父母跟我置氣。”
顧母的确照顧過溫祈,為丁海主治的蔡醫生就是她安排的,給顧程言添置行頭時,也都會給他捎帶。
溫祈靜默片刻。
“我可以去。”他說,“但是不用你接,我只代表我自己。”
顧程言松了口氣:“也行。”
“離婚的事,你繼續考慮。”溫祈堅持道。
這通電話打完,林易看他的眼神都變了。
他聽不到顧程言說什麽,但根據溫祈的态度和最後一句,也能推出七七八八了。
林易驚詫:“你們要離婚?”
溫祈随口應付:“以後有可能。”
他一幅不想多提的模樣,但方才離婚那兩個字太清晰,林易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什麽,眼神有些閃爍。
溫祈沒管他,兀自陷入思考。
他還沒給顧母準備禮物,上次拍賣失敗後就把這件事擱置了,後來說是想看,但先是顧程言又是工作,不斷出事搞得他心力交瘁,已經完全抛之腦後了。
但答應去生日宴會就不能空手,現在臨時挑選,溫祈想來想去,發覺也沒有特別合适的方案。
就在這時,林易又插話:“诶我說,顧程言一個電話,值得你想這麽長時間?”
溫祈:?
什麽跟什麽?
他有點無語,擡眸想開口,視線卻不經意從林易身上花裏胡哨的裝飾品上掃過。
于是反駁的話變成詢問:“你對藝術品有研究嗎?”
溫祈簡單講了顧母生日,又概括地說想買的禮物類型,以及上次沒選到合适的。
林易一拍手:“這個簡單。”
“我是不懂,但我朋友的朋友有個拍賣行,領你去!”
溫祈說好。
直到車子停在拍賣行門口,溫祈看着熟悉的黑色大理石拱門,才意識到什麽。
但已經晚了。
林易潇灑下車,朝他的朋友們打招呼。
林易的朋友,紀楓,站在門口伸長手臂,笑眯眯的跟他們回應。
林易朋友的朋友,賀卓鳴,則抱着雙臂,好整以暇站在門口看着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