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你這是在當第三者?……
第31章 第 31 章 你這是在當第三者?……
從賀卓鳴将手機遞來, 聽到顧程言聲音的那一刻開始,溫祈就陷入了恍惚之中。
那道聲音再熟悉不過,但是吐出的字句卻令他感到陌生。
顧程言選擇追求他, 是為了忘記白茗安。
根本不是因為喜歡他。
那是他朝夕相處兩年多的丈夫, 是在他學生時期留下濃墨重彩的人, 所以此前的溫祈會選擇退讓。并且直到整理東西看見那些回憶時, 最多的也是悵然和遺憾。
現在,最後的那一點火光也熄滅了。
溫祈不記得賀卓鳴什麽時候出去的,他再回神, 是被一聲尖利的叫聲喚回來的。
書房裏已經空了,溫祈連忙起身跑了出去。
顧程言不知道何時回來了,正跟賀卓鳴扭打在一起!
方才那聲尖叫,則來自于在一旁急到不知所措的白茗安。
賀卓鳴打架路數很野, 他顯然占了上風,每一下都沒留勁,拳拳到肉,聲音聽着都令人牙酸。而顧程言雖然大部分在挨打, 卻依然不甘服輸,張牙舞爪地還手。
“嘩啦”一聲。
門口的花瓶倒下來,應聲碎裂。
然而纏鬥在一起的兩人視若無睹, 依舊你來我往, 打紅了眼。
白茗安似乎想要拉架, 但是根本無從下手,還險些被誤傷, 他忍不住又叫了起來。
Advertisement
“夠了——都停下!”
溫祈渾身發抖,聲調變得很高。
賀卓鳴手臂微微一滞,就在這片刻的空隙, 被顧程言抓準時屈膝擊倒,摔在了花瓶瓷片上。
鮮紅色蔓延開,見了血,總算是才停下來。
白茗安完全呆立當場,賀卓鳴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只重重喘息着,和同樣胸膛劇烈起伏的顧程言互相怒目而視,不肯示弱地盯着對方。
樓道裏傳來腳步聲,兩個保安出現在門口,是樓下鄰居聽見動靜,找了他們來處理。
年輕的那個見到滿地狼藉和血跡,登時有些驚慌,年紀大的看起來穩重一些,詢問需不需要幫忙。
顧程言和賀卓鳴都不開口,最後溫祈無奈道:“等車到了麻煩幫忙搭把手。”
他已經打過電話,讓私人醫院派兩輛專屬的救護車輛來。
晚上十一點多,秦泊遠沒什麽好氣的出現在診室裏,皺着眉給賀卓鳴檢查傷勢。
傷口在車上已經經過初步處理,大多是軟組織挫傷,最重的就是左面大腿外側在碎瓷片上的紮傷,而且手肘和腰側也有許多細小的傷口。
相比于他,甚至顧程言更慘一點,直接骨折了。
秦泊遠仔細給他檢查,确保沒有碎片留在身體裏。
消毒酒精塗到傷口周圍,一旁的助手都看得于心不忍,然而賀卓鳴一聲不吭,靠在診療椅上半阖着眼睛,不知道是裝睡還是裝死。
秦泊遠下手一點也不輕,邊包紮邊道:“兩天換一次藥,傷口別沾水,注意忌口。”
賀卓鳴這才分過來一點眼神:“不一定有時間。”
秦泊遠面無表情:“那就感染。”
賀卓鳴不說話了。
“我沒告訴紀楓。”隔了一會兒,秦泊遠說。
他本來想訓兩句,但一想到賀卓鳴打的是誰,以及他們之間那些感情債,他又閉上了嘴。
賀卓鳴應了一聲,又恢複先前那半死不活的狀态。
秦泊遠瞄他一眼。
“溫祈在顧程言那。”
果然,下一秒賀卓鳴腦袋“唰”就擡起來了。
他怒瞪秦泊遠,後者轉走目光懶得搭理,于是他只好瞪空氣,不滿道:“因為他比我傷得重?”
秦泊遠把沾着血的棉球扔到醫療盤裏,示意助手拿走。
“不是,聽說是拿什麽東西讓他簽,搞得顧程言情緒很激動。”
賀卓鳴表情瞬間多雲轉晴。
情緒激動的顧程言也躺在醫療椅上,不過顯然是多雲轉陰。
“你再說一遍?”
溫祈:“新的地址我晚會發給你,簽好以後寄過去吧,不麻煩你跑了。”
顧程言全身上下都在疼,然而溫祈半句安慰也沒有,上來就說離婚,還說東西已經搬走大半了,顧程言簡直眼前一黑。他咬肌一鼓一鼓的,好半天,才沙啞着嗓子道:“今晚我在車裏說的那些,你都聽到了?那是賀卓鳴故意挑撥的,他早就在利用白茗安了!”
溫祈沒說話,而是看了他好一會兒。
他緩緩問:“所以那些都是真的?”
“你選擇我,因為我是最好用的,而且能滿足你炫耀的心思,是嗎?”
顧程言煩躁起來,他習慣性地去扒頭發,結果剛一動手臂就是鑽心的疼痛。
他抿着唇,道:“你為什非要去糾結那些?我對你難道不好嗎?他賀卓鳴現在能護着你,以後呢?他能娶你嗎?”
溫祈揚起聲音:“顧程言,現在是我在問你!”
他眼裏失望透頂,“你生氣也好,打架也好,是因為覺得賀卓鳴搶了你的東西,是在和他較勁。至于這件東西在想什麽,并不重要,對嗎?”
顧程言一滞。
空氣變得格外安靜。
醫生站在一邊,沒得到顧總的許可也沒法動。他左看看右看看,慶幸工作要求佩戴口罩。
最後,溫祈做了個深呼吸。
他把協議書放在門口的桌上:“簽完寄給我吧。”
“溫祈!”顧程言再身後叫住了他,“我不同意離婚。”
溫祈眼底一片荒蕪:“那就走法律程序。”
門在身後重重關上。
他覺得自己的某一部分也一同被剝去,創口撕裂,血肉模糊,痛得他想蜷縮。
但總有一天,這裏會結痂,會長出新的、完好的皮膚。
溫祈像游蕩的小幽靈,他也不知道自己朝着什麽地方走,要去做什麽。等反應過來時,人已經上了樓。
這層是秦泊遠的診室。
賀卓鳴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他靠着椅背,一條腿直直地放着,一條則蜷起來立在地上。
因為姿勢,他肩胛骨微微弓着,像是蟄伏在黑暗中的猛獸。
溫祈垂着腦袋走過去,坐到他旁邊。
無家可歸的兔子主動進了猛獸的巢穴。
賀卓鳴也沒說話,只是轉過身,把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靠着他的臉頰閉上了眼睛。
走廊另一側出現一道人影。
白茗安匆匆過來,又在看到他們二人時停下了腳步。
溫祈背對着他的方向,但卻能看見賀卓鳴的臉。
那個向來只有漠然和嘲諷兩個表情的人悄悄轉過頭,用一種他從未見過的,堪稱溫柔的神色,啄了一下溫祈的耳廓。
動作輕盈,像是生怕被發現。
溫祈似有所感,但他只覺得癢,于是歪了一下頭。
白茗安站在原地,震驚之下,發不出任何聲音。
事已至此,一切都清晰明了。
難怪賀卓鳴在拒絕以後又聯系自己,難怪他态度忽冷忽熱,難怪他只對顧程言感興趣。
甚至于…難怪他這麽沒耐性的人,今晚會一直沒有挂電話。
白茗安心緒淩亂如麻,他一步一步朝着他們走去。
溫祈聽到聲音,轉頭見是他,有些怔愣。賀卓鳴的臉上則只有被打斷的不滿。
白茗安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他開口:“你贏了。”
溫祈淡聲:“我不記得我們比賽過。”
白茗安轉而問賀卓鳴:“你從一開始,就是喜歡他?”
賀卓鳴視線終于舍得離開溫祈,但也只在白茗安身上掃過一瞬。
“嗯。”
白茗安像是聽到什麽笑話,他真的笑了兩聲:“那時候他們明明還…你賀卓鳴,這是在當第三者?”
溫祈蹙了下眉:“白先生,慎言。”
白茗安不說話,只牢牢盯着賀卓鳴。
後者喉結滾了滾,道:“是又怎麽樣?”
白茗安連譏笑都消失了。他看向賀卓鳴,眼神裏只有陌生。
“賀叔叔知道嗎?賀家人也不會同意的。”
沒了溫祈在懷裏止痛,傷口又難受起來,賀卓鳴已經肉眼可見的不耐煩。
“和你沒關系。”
溫祈也開了口:“白先生,如果沒有其他話要說,就回去吧,顧程言那邊應該更需要你。”
白茗安看着溫祈,忽而道:“今晚顧程言說話的時候,我沒有睡着。”
溫祈猜到了。
然而下一刻,就聽白茗安道:“高中,他第一次說喜歡我的時候,我也沒睡着。”
白茗安一勞累就習慣性閉眼假寐,但意識是完全清醒的。
顧程言以為自己藏匿很好的心思,實則早就已經無處遁形。
溫祈瞳孔放大。
這他倒是沒想到過。
所以白茗安對此心知肚明,然後依然若無其事做出好朋友的樣子。
溫祈:“那你為什麽不…”
白茗安說:“怎麽了?他只是喜歡我,又不影響我跟他做朋友。”
“而且喜歡我的人很多,我不可能挨個注意。”
他态度太過理所當然,溫祈也怔了片刻。
白茗安:“我對顧程言沒有興趣,以前沒有,以後更不會有。”
溫祈後知後覺,意識到顧程言說他們什麽都沒發生的那句話,是真的。
但是已經無所謂了,過去的兩年裏沒有白茗安,顧程言依舊沒喜歡他。
他們的婚姻就像一艘過渡裝載貨物、即将沉沒的船,白茗安只是那根稻草而已。
溫祈平靜道:“那是你們之間的事,我不關心。”
說話間,賀卓鳴伸手環住了他的肩膀。
白茗安看着賀卓鳴充滿占有欲的姿勢,扯了下嘴角。
“看不出來,你也夠絕情的。”
賀卓鳴冷聲:“還不走?”
“砰”一聲,診室的門從裏面推開。
一身白大褂的秦泊遠走出來:“吵什麽?以為這裏是在大街上?”
他瞟了賀卓鳴一眼:“你進來。”
賀卓鳴跟磁鐵一樣非要吸住溫祈,秦泊遠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還是把他們兩個一起放了進來。
他又給賀卓鳴拿了兩盒口服的藥,然後把情況跟溫祈說了一遍。
溫祈小雞啄米:“我記住了。”
秦泊遠想說你記什麽,但顯然并不合适,最終選擇閉嘴,并他們兩個一起攆了出去。
時間太晚,兩人去賀卓鳴的vip單間休息了一晚。
早上走的時候,溫祈和臨時趕來的袁橋擦肩而過,後者轉身,似乎想開口叫他。
但溫祈步履匆匆,沒有停留。
-
溫祈請家政收拾了打架留下的一片狼藉,然後又住了兩天,終于迎來了最後一波搬家公司。
他徹底跟兩年的回憶闊別。
姜璇就等在新家的樓下,她跟溫祈一起回去,一收拾就是一上午。
中午溫祈問姜璇要不要歇一會,後者說不如一次性幹完,于是兩人随便扒了口飯就又繼續。
姜璇忽然想起什麽:“對了,你鄰居呢?就上次電話裏那個。”
溫祈啊了聲:“他…在他家吧。”
姜璇氣道:“怎麽,占你便宜時候勤快,等要幫你幹活就不來了?”
溫祈:“不是,他前兩天傷了。”
姜璇:“我猜就是!”
“正好趕在你搬家前,然後正好影響辦你搬家,對吧?”
溫祈:“他不是故意的。”
姜璇一下子放下抹布,兩步蹭到溫祈面前:“你說什麽?你清醒點!這種話放在網上是要被罵不分就尊重祝福的!”
他抱臂道:“那我問你,他怎麽傷的?”
溫祈:“跟顧程言打架。”
他眨眨眼睛,模樣老實又無辜。
姜璇登時啞火:“啊,那這個理由,倒也不是不可以。”
“你們現在什麽情況了?”
溫祈:“離婚協議我給顧程言了。”
沉默少頃,姜璇拍怕他的肩膀:“好事,高興點。”
溫祈蹙眉躲閃:“你手套上都是灰。”
姜璇柳眉倒豎,頓時改為兩只手去夠他,兩人笑着在屋裏鬧了一陣。
忽然,門鈴聲響了起來。
姜璇離得近,邊問誰呀邊去開門,然後生意就消失了。
門外的男生将近一米九,臉帥得慘絕人寰,表情拽拽的,正慵懶地靠着牆。
看到她時,還挑了下眉。
姜璇:“你是…?”
“他鄰居。”男生補充,“之前電話裏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