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恐懼 屋外鳥雀叽喳,晃眼的日光從……
第30章 恐懼 屋外鳥雀叽喳,晃眼的日光從……
屋外鳥雀叽喳, 晃眼的日光從雕花窗棱裏射進來,落在了應咨的眼皮上,久了, 如同燒火一般燙。
應咨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他輕輕一動, 就發現身上有點沉。
平日裏嬌養的垂耳兔此刻正趴在他的胸膛上, 呼吸一起一伏, 睡顏安詳。
他渾身光溜溜的, 睡裙早就已經被應咨撕碎了丢下床, 被子悄然滑落, 能看清姜盈畫白皙滑膩的肩膀, 上面還沾着幾點吻痕, 如同雪中落梅那般鮮明。
應咨:“.........”
似乎是想到了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 應咨臉頰一熱, 登時轉過頭, 用雙手默默給姜盈畫蓋上被子防止着涼, 心裏早已翻起了驚濤駭浪, 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姜盈畫。
正在他表面強作鎮定實則內心兵荒馬亂的時候, 姜盈畫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眯了眯眼, 适應了光線之後, 看見應咨,随即迷迷糊糊地湊了過去:
“夫君。”
他親了親應咨的下巴和唇, 一邊親一邊道:
“我昨天晚上伺候夫君伺候的好嗎?”
應咨:“..........”
何止是好,應咨昨天晚上都快爽翻了。
他忘不了獨屬于雙兒身體的柔軟和高熱, 忘不了探索其中時源源不斷的快感, 也愈發明白了為什麽有些已經娶親的人會眷戀溫柔鄉。
但他怎麽好意思說,只能攬住姜盈畫,含糊不清地應道:
“唔, 還可以。”
“!真的嗎!”姜盈畫眼睛一亮,撲騰地爬上來,抱住應咨,小聲道:
“我會多多進益的,日後一定讓夫君更舒服。”
應咨:“.........”
他沒說話,只是抱着姜盈畫翻了個身,将姜盈畫壓在身上,拉起了被子。
自又是一番被翻紅浪,鴛鴦交頸,婉轉承歡。
兩人雙雙睡遲,一直到日上三竿才起。
通過下人的禀報,楚袂早就知道兩個人在幹什麽。
所以她并沒有急着催應咨和姜盈畫起來,而是慢悠悠地用過餐,吩咐小廚房給應咨和姜盈畫炖上滋補的湯,然後就不緊不慢地出去逛街了。
等到姜盈畫和應咨起床的時候,姜盈畫才發現自己手臂上的守宮砂不見了。
“哇,原來圓房之後真的會消失欸。”
姜盈畫看着自己白皙的手臂,即是興奮,又是好奇:
“夫君,夫君你看,我的守宮砂不見了!”
還在對鏡給自己紮頭發的應咨:
“..........”
他不用回頭看,也知道姜盈畫的守宮砂不見了,畢竟昨天晚上,他就是借着月光,親眼看見它消失的。
“行了,別得瑟了,起來吃飯。”
應咨随意紮了一個高馬尾,換好衣服就可以出門了,姜盈畫就要磨蹭很久。
他要挑和應咨相同色系的裙子,又要搭配與今日服裝相合适的珠釵、環佩和耳環,等他終于收拾完的時候,應咨都快要倒在一旁的小塌上睡着了。
昨晚全是他在出力,所以他要累的多。
折騰了一晚上,醒的時候又折騰,應咨遲來地感覺到腰疼,因此兩人圓房之後的幾天,應咨都很老實,沒有再瞎折騰。
但姜盈畫卻誤以為應咨和他圓房之後,就和他冷淡了,大哭一陣後跑去和楚袂訴苦。
楚袂很嚴厲地把應咨訓了一頓。
應咨心裏好苦。
但出于男人那點說不清道不明的自尊心,他又不能說自己腰疼,一到晚上,就只好老老實實地出力。
他一出力,姜盈畫就怕他虛,就使勁兒鑽研菜譜,給應咨補身子,應咨補到後面,身體都燙到在冒白煙了,應琏看到吓了一大跳,還以為他哥哥馬上就要羽化成仙,踏碎虛空而去了。
就這樣過了一個月,忽然有一天,姜盈畫在飯桌上冷不丁開了口,說自己想喝酸梅湯。
這已經入秋好多時了,天氣又不冷,喝什麽酸梅湯?
應咨沒放在心上,只敷衍地給姜盈畫夾了一口菜,讓他別瞎鬧。
一家人誰也沒有将姜盈畫的話放在心上,唯有生養過的楚袂心裏一驚,看向姜盈畫,如臨大敵。
但是還不敢确定心中的想法,只能吩咐姜盈畫的小侍,好生照顧姜盈畫,将姜盈畫平日裏吃了什麽、又有什麽表現都告訴他。
她懷孕的時候,食欲不振,什麽補身體的湯藥都不愛,總喜歡吃些酸的,或者稀奇古怪的,有一天晚上甚至想吃白糖拌冷稀飯,把應聲都給驚呆了。
但姜盈畫好像胃口還不錯,除了酸的之外,甜的、辣的、鹹的也都愛吃,一點也沒有食欲不振的樣子。
就在楚袂遲疑,以為姜盈畫沒懷的時候,小侍又來報,說姜盈畫晨起的時候吐了一次。
........吐了一次?
孕吐嗎?
這下,楚袂又不确定了。
糾結了好幾天,楚袂終于下定決心,要給姜盈畫找個郎中把一把脈。
但郎中還未來,忽然就有眼熟的小侍匆匆來報,說是姜盈畫的前嫂子沈初晴臨盆,昨晚就開始生了,但一直生到晚上還未生下來,人已經剩半條命了。
沈初晴和姜培安和離之後,娘家沈家覺得他丢人,不願意接納他回去,姜家也沒有他的容身之地,他身懷六甲,行動不便,只能暫時買下一處小院落腳。
還未完全打點好和離後的事情,沈初晴就忽然肚子疼,下身血流不止,竟然是提前生産了。
沈初晴的小侍見産婆無用,沈初晴眼看着只剩半條命了,一咬牙,只能來求姜盈畫。
畢竟姜盈畫現在可是世子妃,生下應咨的長子就是未來的應家掌權主母,所以郎中也好,止血藥也好,應府應該都有的,姜盈畫也有分量去支配這些東西——
而且姜盈畫和沈初晴的關系似乎還算不錯,當初沈初晴能成功和離,姜盈畫也出了不少力,姜盈畫應該——
不會見死不救吧?
聽說前嫂嫂難産了,姜盈畫果然着急,當即當上了郎中,還有止血藥、參片等,就來到了沈初晴栖身的小院了。
應咨放心不下他,更怕姜盈畫年紀小不會處理這些事情反倒添亂,想了想,也跟來了。
剛下馬車,就聽見一陣慘叫聲從院中傳來,驚的姜盈畫和應咨頓住腳步,幾秒後才往裏走。
說真的,應咨在沙場上拼殺這麽多年,人的慘叫聲沒少聽,但聽見雙兒或者女人生産的慘叫聲,他還是從心裏打怵,感覺頭皮發麻。
應咨其實是對正在孕育生命或者生産的女子和雙兒有着天然的敬重的。
他也深知她們的不易,所以他從小到大,他對撫養生育他的母親楚袂基本上都是有求必應,甚至在楚袂為了打消聖疑,保住應家的皇恩,所以強行和皇帝達成和約,給他塞了一個素未謀面的妻子時,他也從來未對自己的母親有一絲一毫的怨言。
在他心裏,母親楚袂的地位甚至超過了父親應聲,他敢和父親應聲頂嘴,但非必要他都不會忤逆楚袂,即便楚袂經常因為姜盈畫的事情說他,應咨也都老老實實挨訓,并不願意和楚袂鬧不愉快。
因為那是懷胎十月,忍受着疼痛和苦楚生下他、養育他的母親。
他不想讓他的母親傷心。
扶着着急踉跄的姜盈畫進了小院,沈初晴的聲音已經逐漸微弱下去了。
郎中拿着藥箱,被引入房間。
姜盈畫跟進去,想看一看沈初晴,應咨也想進去,但卻被攔在了房間之外:
“世子,您不能進去。”
小侍解釋道:“産房污穢,陰氣重,您不能進去。”
“怎會污穢?”應咨詫異道:“誕育孩兒,是天底下最神聖之事,哪裏污穢了?”
言罷,他就想進去,但又被小侍攔在外面,滿頭是汗道:
“世子,您,您是外男,實在不方便呀!”
應咨:“..........”
姜盈畫也反應過來,抓着應咨的肩膀,踮起腳親了一口,安慰道:
“相公,你在外面乖乖等我,我一會兒就出來。”
言罷,他一閃身,擠進了産房。
“夫人,孩子的頭出來了,快用力呀!”
跪在地上的産婆已經滿手是血,着急道:
“吸氣,用力!”
一盆盆的血水從産房端出去,應咨站在小院裏看,都快驚呆了。
耳邊沈意初的慘叫聲還在繼續,聽的應咨頭暈暈的,人也暈暈的。
百戰百勝、意氣風發的常勝小将軍,竟然頭一次了怕的東西——
他有點暈血了。
應咨只能靠着樹,勉強站穩,只覺頭昏腦脹。
他想,如果哪一天他的妻子姜盈畫也懷孕了,也要像沈初晴今天這樣,無助絕望地慘叫嗎?
在生孩子那最虛弱無助、疼痛無比的那幾個時辰裏,他會想些什麽呢?
應咨掌心發汗,有點站不住了,只能靠着廊坐下來,左手抓着抖動的右手,強行讓自己冷靜。
此刻,甚至開始沉浸在想象之中,在想萬一現在在産房裏生孩子的人是姜盈畫,他要怎麽辦。
就在他大腦一片空白的時候,忽然一聲響亮的嬰兒啼哭從院子裏響了起來。
如同劃破黑暗的第一縷晨曦一樣,讓人精神一震。
很快,産房的門就被打開,姜盈畫滿手是血地抱着孩子出來了。
應咨心髒都要停跳了。
在那一瞬間,他還以為在裏面生孩子的是姜盈畫。
他幾乎是想也不想,就快步走過去,抓住姜盈畫的肩膀,道:
“沒事吧?!”
“.........?”姜盈畫有些疑惑,看了一眼緊張的應咨,還以為他也在擔心沈初晴,想了想,揚起一個燦爛的笑,道:
“沒事呀。”
他把懷中的孩子遞給應咨看,既興奮又羨慕道:
“看,這是我哥哥的長子,漂亮吧!”
“.........”應咨低下頭,看了一眼襁褓裏還沒張開的皺巴巴的紫皮哇哇,“呃”了一聲,還是沒能違心說出“漂亮”兩個字:
“有點醜。”
他說完,還補了一句:“這是可以說的嗎?”
姜盈畫:“...........”
姜盈畫氣的輕輕踢他一腳,很快又将視線收了回來,輕輕拍着襁褓裏的小孩,溫柔道:
“不要聽他的。以後,你就是我的小侄子了,我會給你買.........”
他話還未說完,裏面的小侍忽然連滾帶爬地沖過來,撲通一聲跪在姜盈畫的腳下,仰起頭時,眼淚和鼻涕剎那間糊了滿臉。
姜盈畫被他這副樣子吓了一大跳,連聲問:
“怎麽了?”
小侍臉頰漲紅,肩膀抖動都快要抽過去,半晌,才跪在地上,以頭戗地,嚎啕大哭道:
“世子妃,夫人他,他..........忽然沒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