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喬玄亦

第34章 喬玄亦

瘋狂之下，你是我黑白沙漠世界中，生出的一片綠林，那一池清泉。

——總

這個世界，是程序，設定好了一樣，我的人生，就像會随着這樣的設定一直走下去。

我常常在想，我是誰？

我叫喬玄亦，走到生命盡頭，依舊沒能打破設定。

自從我有記憶開始，我就知道我的出身就并不好，母親對我很好，但我的父親很讨厭我。

他也很讨厭母親。

常常對母親拳腳打踢，對我也一樣。

我被踢開是時常發生的事情。

日複一日久了，我沒了最初的害怕與難過，我感覺不到疼。

每當我想離開這世間時，我的腦海中，好像看到了未來的我，那個所有人都敬仰，都害怕的，卻又妄想讓“我”擡眼看一眼的人。

可是我依舊會遭受毒打，會吃不飽飯，會被同齡的孩子嘲笑。

于是，我好像得了妄想症。

我從小就不愛說話，與同齡人不合群，總會被人當啞巴罵。被其他小朋友欺負了，我也不會還口。我不知道我該怎麽還口。

母親幫不了我，父親只會狠狠咒罵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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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了只是給母親徒增煩惱，讓父親圖個樂子。

記憶中被稱作的父親喜歡抽煙喝酒，喜歡賭博。家徒四壁，都被父親拿去賭博了。

若是母親拿不出父親想要的那麽多錢，我和母親常常被父親趕出家門，吃不了飯或者吃垃圾桶裏的，經常發生。

後來我想上學，父親不允許，第一次将我關在了漆黑的房子裏面。

我第一次知道，我如此厭惡懼怕黑暗。

漆黑的環境中，隐藏着許多惡魔鬼怪要奪走我的身子，它們試圖吞并我，試圖想要殺掉我。

我害怕無助，陷入混沌的意識。

最後母親找到我，帶我去了醫院，我才醒過來。

父親似乎找到了樂子，只要他不開心，讓他看不順眼了，就會将我關進漆黑的房間。

不過後來我沒如父親的願，再像第一次表現的那麽害怕了。

我想，我戰勝了我的恐懼。

許是母親終于忍不下去了，她花費大力氣和父親離婚，帶我到了另一個地方。

我擺脫了那個父親。

我和母親的生活裏沒有了愛喝酒賭博打罵自己的人了。

我和母親兩人，開啓了另一段生活。

我時常陪在母親因為勞作而疲憊累倒的身邊，看着母親，我感到難過，卻又無能為力，後來我再一次看見母親暈倒的身體，我變得不理解。

為什麽母親倔強的不回喬家？

喬家，龐大而又勢力的喬家。

有兩次我看見了穿着黑色西裝，胸口前紋有喬家标志的保镖，還有一次，無意間我撞見了母親和他們交談的模樣。

母親找工作受阻卻依然努力工作，因為我上初中了。

學習內容簡單，我與母親說了我想跳級，母親與學校交流，通過測試考核，我意料之中我跳級了。我也剩下不少錢了。

母親在外幹着體力活，我發誓好好讀書長大以後一定做出一個比喬家更厲害更宏偉的屬于我的帝國。

高三，母親的身體徹底垮了。

我沒有心，因為我沒有我想象中的多麽難過。

我知道，這件事情就像設定一樣。我們都在按照這個設定走。

就像沈寧珏一樣。

我不明白為什麽他要帶人霸淩我，或許，他本身也都不願意的。

霸淩我也無所謂，我會熬過這段時間，或許這也是某種安排。

直到那天夕陽的黃昏，微涼的風吹動我們的身體，少年的眼裏憑空出現了幾分怒氣。

少年讓我給他跪下磕頭，就給我三十萬，我知道我別無選擇，我的母親需要大筆大筆的錢，我不跪，他們也會脅迫我跪。

我才被揍的身體很疼，不過沒什麽關系，為了錢。

他很滿意我的聽話，他的眼裏有說不出來的靈動。我好喜歡。

他說如果強了我會怎麽樣，那一瞬間，我卻能感受到他身上的不舒服，或許不是對我，他自己想到了什麽不滿意的事情。

他丢給我一張卡，裏面有五十萬，密碼是他的生日。

在那一刻，我才發現，我的想法真是個錯誤，什麽按照設定，什麽每個人都是提線玩偶，通通都是我的幻想。

只是我自己被欺辱，被受到不公待遇的對這個世界最後的幻想。

又或者，我看着少年靈動的眼睛，少年出現的那一刻，我們的設定都改變了。

我急切需要卡的錢，如果可以，我不想我的母親離開我，給自己開了點藥，全給母親交醫療費了。

母親醒來，斷斷續續和我說了很多，她說如果喬家來找我，我就回去，我本不應該受這麽多苦的。

我不信喬家還會來，因為母親病重卻不見喬家人來。

少年開始格外關注我，給我包子，給我筆。

他不一樣了。

我喜歡。

新來的助理老師注意到我了，她會給我打早餐，她說她會幫我。

會讓少年和我好好相處。

助理老師不知道和少年說了什麽。他回到教室，他說讓我給助理老師解釋，給我一百萬。

一百萬，我從未得到過的錢，有了這錢，或許母親就徹底有救了吧。

我向助理老師斷斷續續解釋了一節課，我扯了一個理由，我說，他喜歡我，我沒有答應他的告白所以他惱羞成怒。

喜歡我的吧，我想，他應該。

他将我帶去小巷子，讓我抽煙，少年的容貌十分耀眼，少年的眼睛十分好看。

他意氣風發，青春活潑的樣子是我羨慕得不到的。我也想變成他那樣，那樣耀眼。

他沒有帶錢，一百萬我沒拿到手，他讓我去酒吧。

被助理老師叫去辦公室商量事情出來後，他好像不開心，他打我了，不是很重，但我的身體卻倒下了，或許營養不良吧。

再次醒來，我竟然躺在醫院，是少年送我來的。

出院後，我去了酒吧，挑着他會去酒吧的那周末随意找了個酒吧。

我會和他遇見的。

我想。

果然，我看見了周夕。

之後發生的我能猜到，我又被人打了，好疼。

我看見他阻止那個男人的動作，男人言語惡劣，我聽得不舒服。

少年打他打得很狠，不像平時欺負我的那樣。

他的動作幹淨利落，靈活又巧勁，下手也狠絕。

多麽好看的人。我好像也很喜歡這樣的他，此刻狠絕又果斷的他。

母親終究去了很遠的地方，她說她會在天上保護我。

我很平靜的接受了這一現實，因為我做足了心理準備，我知道母親終會離開我。

那天去帝都的路上，我和他之間的關系似乎發生了微妙的轉變。

他陪着我參加了競賽。

少年陪着我參加競賽了，陪着我。

他不會打我，也不會刻意揍我了。

他帶我坐飛機，帶我去酒店，帶我坐車去競賽場地。

他相信我能拿第一。

我認為他不看好我的，結果他會這麽相信我。

我心裏說不出的喜悅，這種感覺，我好喜歡。

第一場，毫無懸念我拿了第一。他眼裏都是喜悅。

我也好開心。

他帶我去吃飯，中途遇上了另外兩個女孩子。

與我一同的參賽者要求和我拼車，我有些無助地望向少年，少年側頭看向我，帶笑的眸子裏似乎藏着星光點點。

還沖我眨了眨眼睛。

我心跳加速了。我聽見了我的心跳聲。我好像挺喜歡的。

後來女孩們經常找我們，還去了鬼屋。

裏面很黑，不好的記憶向我襲來，我要求和少年一組。我以為我能戰勝這種源自靈魂深處對黑暗的恐懼。

但在少年面前，漆黑封閉的空間又讓我陷入了自我意識中，周圍有很多醜陋又肮髒的東西想要剝奪我的身體。

他們想要吞噬我，想要拉我入進入無盡的深淵。

可我不想，我試圖掌控身體，讓自己清醒點。

出了漆黑的空間，我好了很多。

少年眼裏帶笑。

回到學校後，我們似乎回到了原來的狀态。

只是學校的傳言變了味。

是的，他喜歡我，對我愛而不得。

我每天的心情都好。看見少年心情會很好。

他消失了很長一段時間，好長時間都沒見到。我的好心情也随着他的消失，沒了。

高考他也沒有來。

我開始恐慌，我陷入了惶恐當中。我怕少年走了，這個世界又陷入設定裏。

直到成績出來那天，喬家人找到了我。

讓我乖乖回去，不然永遠見不到他了。

我心裏松了口氣，原來他出國了。

我當然要回喬家。

我陷入研究抗癌物質中，一邊接手喬家的大大小小事務。

他們都誇我是個天才。

我想，或許是吧。

喬家老頭讓我與陸家千金聯姻，我非常明确的拒絕了。

我不喜歡被控制，于是我花了三年時間擺脫了老頭子的控制。

我在喬家的基礎上，創造了屬于我自己的勢力，我做到了。

我喜歡這種所有東西被自己掌控的感覺。

五年，老人說他回國了。

我第一次那麽急切想要去參加一個宴會。

他還是那麽耀眼，一眼就心動。

他還是像高中時期那樣，出言對我嘲諷，以為可以讓我顏面掃地。

我卻貪婪地享受着他在的每一秒。

五年來我好像病了，說不上來什麽病，但解藥是他，只能是他。

我心裏一直都知道。

我把他打暈帶回了我的房間。我想和他做最親密的事情。

他抵觸我的親吻，他說會讓我死得難看，他不喜歡和我做親密的事情，我想到那個黃昏的下午，我沒繼續了。

他罵我腦子有病，是個神經病。

我也這麽覺得，但都無所謂，我只是想和他親親抱抱而已，我認為我沒有病。

他都不知道我五年怎麽過的，為什麽要這麽對我，不和我說話？

我心裏又苦又甜的。

在他勸我和陸家聯姻的時候，我很氣，不明白我都這樣了，他為什麽還要勸我結婚。

不過，我為什麽會想和他親親，想把他拐到床上。

我想和他結婚。

他們說兩個相愛的，做是件享受的事情，我也想體驗。

我阻止了他的朋友，他的哥哥出國。

為什麽只有我停留在那個傳言中，他也應該與我沉溺在荒誕的謊言中才對。

我讓他們都勸勸他。

在他繼妹給我下藥的時候，我順水推舟。借此機會，我想要親親抱抱，他站在那就是最致命的誘惑。

我真的好喜歡他，好像很古遠的時候我就喜歡一樣。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鮮豔的血讓我頓感不妙，我和他的哥哥帶着他去了醫院。

醫生說，他身體機能下降，本來就活不久了，這樣一折騰可能只有不到一周的時間。

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

我躲在角落抹了很多次眼淚。

我好像，第一次嘗到淚水原來是鹹的。

但我還是想和他訂婚，他最後的生命也應該是我的。

我和他訂婚了，領了結婚證。

我帶着他看山，看海，看雪，去了很遠的地方旅行，我說，我很愛你，或許是自那個黃昏起。

你的眼裏要是有我就好了。

訂婚後的他乖順很多，只是不願和我說話，他會任我親吻，任我擁抱。

這也是一種成全吧。我想。我的眼睛時常不受我控制，總會掉眼淚。

這感受真難受。

午夜夢回，我看見旁邊的他，怔愣許久，我沒有擺脫設定，這個世界還是如我想的那樣轉着。

……

沈寧桉番外

阿珏走得意外。

重物砸落在他的後腦勺，鮮血散開。

我的世界只剩下一片紅。

我知道阿珏活不了多久，我早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只是，意外來的太突然。

說不出我心裏的疼痛，那是我從小護到大的弟弟，是與我相依為命的弟弟。

我為阿珏辦了後事，喬玄亦至始至終沒出現在現場。

我以為他會有多愛阿珏，卻連個葬禮都不願意參加。

……

我接到警察電話，推開卧室門的時候，房間裏的惡臭直沖我的大腦。

我忍着惡心看去。

喬玄亦摟着一具屍體，我遲疑了一下，應該是阿珏的。

雖然我不明白為什麽阿珏的屍體會出現在這。

但想到是喬玄亦，又覺得沒有什麽不可能的。

我辦了兩人的後事，願下輩子他們能好好相愛吧。

願我的弟弟，下輩子可以活在一個和睦的家庭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