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說不定,還可以強行将殿下永遠留在他身邊
第32章 說不定,還可以強行将殿下永遠留在他身邊
江晚對這樣的神色格外熟悉。
——與厭惡三公主纏着寶兒殿下時、聽聞聖上派了新的宮人前來服侍寶兒殿下時的他自己, 并無二致。
這是覺得自己的領地遭人侵犯、認為本該只寵愛自己的人有可能被旁人搶走時,下意識的反應,他已經體驗過不知道多少次了。
只是……
這名少年宦官, 竟對那他自己口中的那個“幹爹”, 有着他對寶兒殿下一樣的想法麽?
此人的“幹爹”, 必然就是那大腹便便, 令人作嘔的司禮監掌印了。
一時間, 江晚眼中浮現出七分嘲諷之色, 剩下三分則是憐憫。
這般神色瞬間更加激怒了少年宦官,他單手攥拳, 仿佛下一瞬這拳頭就要落在江晚臉上。
但少年終究是忍住了, 呵呵一笑, 側了側身,道:“你們兩個來得不巧, 內書堂桌前的位置只剩下一個。所以, 你們兩個只有一人能跪在蒲團上聽學。”
“剩下的一個——要跪在這裏。”
說着,少年宦官擡手指向側方一處地面。
江晚和孫蓬循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見他手指的一方地面上鑲嵌着無數細碎的鵝卵石,整片地都凹凸不平。別說跪在上面聽學了,就是稍微坐上去待一會兒,恐怕都會疼得受不了。
這些鵝卵石的表面都十分光滑,像是經常遭到摩擦, 江晚垂眸細看片刻,便知道這處地方應該是懲罰不認真聽學的內官準備的。
現如今,卻要讓他或孫蓬跪在上面聽課。
眼前這名比他們大不了多少的少年宦官, 心思不可謂不歹毒。不過也正常,這人管司禮監掌印叫幹爹, 自然是接受過司禮監掌印教養的,所謂青出于藍,心思自然歹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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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晚想着,緩緩擡眸。
他看到偌大一間書堂內,沒有一名內官試圖出言幫他和孫蓬解圍。大多數人埋頭不語,生怕給自己惹上麻煩,也有幾個人擡着腦袋,露出幸災樂禍的笑容。
再看孫蓬,這自小就被分配到東宮,從來沒見過這般陣仗的單純小太監,一時被當前的場景吓呆,連話都說不出來。
江晚心中暗嘆,很快沉聲道:“孫蓬去跪蒲團吧,我跪這裏就好。”
說着,三步并做兩步上前,在鵝卵石密布的地面上跪下。疼痛陡然刺入膝蓋,但他仍然咬了咬牙,強迫自己面不改色。
“舍己為人,不錯。”
少年宦官給孫蓬讓開一條道路,示意孫蓬去被三五名臉上挂着不懷好意的微笑的小宦官中間的位置。
孫蓬就算再反應慢,此時也該知道是怎麽回事兒了。
他忙道:“我不去,我要陪着阿晚。”
說完小跑至江晚身邊,用同樣的姿勢跪下,緊接着疼得龇牙咧嘴,淚眼汪汪。
身穿緋色衣衫的少年宦官先是一頓,旋即嗤笑一聲,緩步上前,雙手搭在江晚肩頭,用力往下一按!
聽得江晚忍無可忍的一聲悶哼之後,他才滿意地松開手,笑嘻嘻道:“既然都這麽喜歡這處地方,就一直跪在這兒吧。”
話音剛落,教書先生姍姍來遲。
先生見江晚和孫蓬這兩個新來的小子竟在鵝卵石上跪着,一時愕然,欲要開口讓他們起身。
然而卻聽緋衣少年一聲輕咳,教書先生竟也一個激靈,悻悻然地收回目光,不再理會江晚和孫蓬的處境了。
——盡管這兩個小太監是太子那邊安排進來聽學的,但畢竟身份低微,只不過是冷宮公主身邊的內侍而已。緋衣少年可不簡單,他是司禮監掌印的幹兒子,深得司禮監掌印歡心,一定會成為司禮監大印日後的繼承人。
司禮監是當朝十二監之首,貴為司禮監掌印的大太監同時又是東廠督主,手上權勢滔天。
雖說最近皇上年紀大了,容易多疑,對司禮監掌印沒有之前那般信重,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終究不是他一個小小的教書先生能夠抗衡的。
所以就只好委屈這兩個小太監了……啧啧,造孽啊!
內書堂的教書先生是翰林院的一名末等學士,空有一腔宏圖大志,卻因為不太會維護人緣,導致最後只能被安排到內書堂來教官宦和宮女習字。
他性格雖慫,卻是懷着善念的,盡管不敢反抗司禮監掌印的幹兒子,卻能在講課中途多休息幾次,給江晚和孫蓬二人站起來揉揉膝蓋緩解疼痛的時間。
待得今日的課業結束,緋衣少年原想再對江晚多作為難,卻因司禮監掌印派來傳喚而匆匆離去了。
教書先生這才有膽子步向江晚與孫蓬,請他們起身,又從懷中摸出一枚瓷瓶,因道:“這是專治跌打損傷的藥膏,你們二人回去堅持塗抹,不然這膝蓋是會落毛病的。”
孫蓬哭唧唧地謝過教書先生,雙手接過了瓷瓶。
江晚神色淡淡,也道了謝,卻沒接過藥膏,反而問道:“方才那緋色衣衫的同窗不知是什麽人,為何要對我們二人這般針對?”
“唉……”先生嘆了口氣。
心道這倆可憐的孩子,被人欺負了,竟連對方的* 身份都不知道。于是如此這般這般如此,将那緋衣少年的身份說了個清楚。
又道:“那孩子心情執拗,陰晴不定,但凡盯上了你們,便不會給你們好日子過。你們回去記得同你們主子說一聲,若她能為你們做主,就是最好。只是……”
“只是什麽?”江晚偏了偏頭,面色平靜。
先生繼續道:“你們的主子寶兒殿下,雖然明面上貴為公主,乃是一種宦官的主子。但實際上,司禮監權勢滔天,就連各位寵妃都得讓着他們三分,不敢輕易得罪,寶兒公主就更不該趟着渾水了……”
往後,教書先生又十分隐晦地說了許多,大意便是司禮監雖然只是一群太監的地盤兒,卻協理這東廠、錦衣衛等辦事機構,權利地位不可輕視。而許寶寶不過是冷宮公主,若是真跟司禮監對上,最後的下場極有可能是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江晚和孫蓬聽完這話,都沉默了。
待得與教書先生分別後,孫蓬苦着臉對江晚道:“阿晚,咱們還是聽先生的話,別将今日之事告訴殿下了吧?否則……殿下若被司禮監盯上,往後可怎麽活啊!”
想起教書先生剛才說的司禮監、東廠迫害于人的恐怖手段,孫蓬不由得瑟瑟發抖,卻又十分委屈地小聲說了句:“可是那些鵝卵石,嗚嗚,鵝卵石硌人真是太疼了……”
翹着他這副可憐兮兮的樣子,江晚并沒什麽表情。
只是一邊邁着沉痛的雙腿前行,一邊淡淡出聲,道:“司禮監是十二監之首,其掌印權勢滔天,非但能管理十二監,連宮中的主子也受他制脅。東廠、錦衣衛,也盡是司禮監掌印的地盤兒。”
“也就是說……只要能奪了司禮監掌印的地位,便可以護着殿下一生無恙。”
說不定,還可以強行将殿下永遠留在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