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他還是個孩子
他還是個孩子
梁培郊不關心了，因為他沒有人幫忙跑腿送小蛋糕。
失意的他只好掏出手機打了兩局王者，結果連跪。
他更加失意，起身去陽臺晾衣服，冷不丁就看到喬喻之的盆，裏面還有洗好的衣服。
他真的會謝。
梁培郊提高聲音：“喬喬，你洗了衣服能不能快去曬掉。”
“晚點。”
“別晚點，晚點你就忘記了，你每次都這樣。”
“不會。”
紀淮輕描淡寫補了一句，“衣服會臭。”
喬喻之猶豫了一下，“明天再洗一次？我現在忙着。”
梁培郊大無語了，“你什麽都好，就這點不好，洗都洗了為什麽不願意去曬。”
“真的在忙。”
“喬，換個理由，別每次都用這個。”
段樂剛洗完澡出來，就聽到這個對話。
明明都洗好了，偏偏又沒有第一時間去晾衣服。
好像發現了不一樣的喬喻之，段樂覺得有些新鮮，以及怪異的奇妙。
梁培郊離開陽臺，幹脆來到喬喻之旁邊，看看他到底在忙些什麽。
“呀，發帖子？”梁培郊尾音微揚。
“嗯哼。”
段樂知道，喬喻之是在發幫他辟謠的帖子。
等段樂曬完自己的衣服回來，發現宿舍已經恢複安靜，紀淮在看書，梁培郊戴着耳機打游戲。
每個人各做各的，無人交流。
段樂回了一趟洗浴間，随後才出來，在自己的位置坐下。
他跟喬喻之中間只隔了上下床鋪的階梯。
因為想着帖子的事情，段樂到底還是沒忍住，還是挪動椅子。
引起注意似的，他還拍了拍喬喻之的肩膀。
喬喻之見狀，便摘下耳機，轉過臉來，“怎麽了？”
段樂沒有出聲，看了他許久，似乎在醞釀着說話。
喬喻之微挑眉梢，重新調整了姿态，看起來好整以暇着。也不催促，還沖他笑了笑。
犯規了——
段樂被他的笑容沖擊得，也不猶豫了，壓低聲音詢問道：“喬喻之，你為什麽幫我？”
“沒有其他問題啦？”
“應該……沒有了。”
喬喻之聽完，故意模仿了一下他的停頓，“應該……沒有了？”
段樂恍惚了一下，覺得喬喻之在自己心裏的形象開始割裂，好像從最初矜持有禮的陽光系草，變成了喜歡捉弄人的幼稚男大學生。
“沒有。”
喬喻之笑了下，“那我回答問題了。”
段樂遞了個眼神。
“新聞精神，雷鋒精神，室友愛。”
喬喻之還是那個喬喻之，可以用關鍵詞的機會，他絕對不會放過。
段樂明明猜到是這樣的答案，如今親耳聽到，心裏暗道果然，但不知為什麽，心裏會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失落。
不過也僅有一點點失落而已，可以忽略不計。
他依舊很感激喬喻之的出手相助，無論是從水裏救出他，背着發燒的他去校醫室，還是現在費盡心思地幫他辟謠。
“謝謝你。”段樂很真誠的說。
喬喻之擡起手指，虛虛點了點面前那盒還沒吃完的酸奶草莓慕斯蛋糕，意思是“你的謝禮我已經收到了”。
“喬喻之。”段樂忽然又叫他的名字。
“嗯？”
“我想，我應該再提醒你一件事情。”
“什麽？”
“你忘記曬衣服了。”
“……”
突然就，很破壞氣氛。
-
辟謠帖從昨晚發布到現在，熱度不斷攀升，許多人都在猜測同一個IP是在哪裏，到底是誰要這麽整段樂。
事情一直發酵到隔日早晨。
喬喻之在帖子新發布了一則視頻，意料之內，YUI再次沸騰了。
是一段監控視頻，視頻聲音很小，噪聲很大，雖然聽得不是很清晰，但是仔細一聽，還能辨認出幾個字。
【我沒認錯的話，這是國貿系新生lxc吧。】
【有人會唇語嗎！】
【woc！這人也太毒了吧，竟然把人推下水！】
【縮寫什麽啊縮寫，解碼一下，魯向晨。】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氣死了我，告白被拒就推人下水，活該你被拒絕！呸！】
【血壓升高了，想起之前看到一條新聞，男的跟女的告白，被拒絕了提刀闖進女生宿舍，捅了一宿舍人。】
【課代表來了：l自信滿滿說段樂暗戀他，d否認了，l說他是欲擒故縱，d堅決否認，然後l得不到就毀掉了！】
【謝邀，IP查到了，就在北苑11棟509宿舍，這個宿舍有誰，懂人自懂。】
【這種人別留在學校了，危險分子！我還擔心會不會被他突然發瘋推進水裏呢！】
【他是不是不知道知新橋有監控啊，這麽嚣張，媽的！】
【很刑，有判頭。】
【這還不蹲局子？這還不蹲局子？這還不蹲局子？@Z大管理員，滾出來看看你們錄取的好學生！】
【這要上社會新聞吧！】
【已經上了，熱搜壓不住了，Z大好丢臉哦。】
……
這件事情鬧得很大。
喬喻之很難不承認，裏面有他推波助瀾的成分。
畢竟，事實證明魯向晨确實危險，他告白被拒就敢将人推下水，事後還造黃謠，萬一日後再遇到不順心的呢？會不會把人一刀子捅死，或者随便拿起什麽，就将人狠狠砸死？
沒過多久，倍感壓力的校方就找了他們。
“網絡上的事情，你們也看到了。”校長正襟危坐，滿臉愁容，本來就不多的頭發此刻更是愁得掉了不少。
“這件事情影響很大，學校暫時壓住了熱搜還沒回應。我想的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畢竟事情鬧大了，傳出去對你們、對學校的名聲也不好聽。你們想想，你們都是Z大的學生，也不想出去之後，別人提起這個學校，就說你是那個曾經發生過什麽事情的學校畢業的吧。所以，化幹戈為玉帛，這不僅是為了學校的好，也是為了你們的好。”
喬喻之最看不慣他們這種态度，連客氣都不想假裝了，“到底是為誰好？”
桑回順着話茬追問，“既然知道事情鬧大了，不應該更加妥善處理嗎？”
“我不滿意這個解決措施，也不會同意。”段樂态度強硬，并不接受校方的捂嘴方式。
校長：“……”
“段樂，我們不要再鬧了。”魯向晨沉聲，內心焦躁不安。
偌大的校長辦公室聚集不少人，除了段樂，個個家世顯赫。魯向晨原本以為自己拿捏的是軟柿子，更加上平時他沒有分寸慣了，做事情可以不考慮後果，因為他爸媽可以幫他處理掉。
可魯向晨沒想到自己跟段樂的事情，會牽扯到桑回，以及喬喻之。
他當然知道這兩家的厲害，畢竟他爸媽在他們家面前都要客客氣氣，說話都要七分斟酌的。他意識到，自己是不能亂得罪，可內心壓抑不住一切陰暗想法，不明白為什麽他們要護着段樂，如果沒有他們……
“喬喻之，戾氣不要那麽重。而且最後也沒有發生什麽不是嗎？魯向晨只是跟段樂開個玩笑而已。”校長試圖緩和氣氛。
段樂目光輕嘲，“玩笑？”
“好啊，既然校長說是玩笑，那它就是玩笑吧。”
校長沒想到段樂這麽好說話，面色稍微緩和，不過下一秒，變得更加難看了。
“那麽明天我就在校長辦公室縱一把火吧，幸運的話，可能會看到命大的您從火海跑出來。等到您氣急敗壞跟我說話的時候，我就說，這是玩笑，您不會開不起玩笑吧？”
喬喻之聞言，沒忍住笑了一聲。
他看向校長，接話道：“校長，你覺得呢？”
“……”
校長要心梗了！
“段樂同學，喬喻之同學，這是兩碼事，根本不能并為一談！”
桑回擱下茶盞，雲淡風輕地反問一句：“為什麽不能？是水不能把你淹死嗎？”
校長：“……”
桑回：“或許我們親愛的校長更怕被火燒？據資料記載，火刑從原始蠻荒時期就有，而在古希臘裏，犯人說謊話就會被處以火刑。”
校長維持着表面的和善，嘴角隐隐抽搐，“同學們，你們太年輕了，還是不明白如何解決才是最優解。”
段樂冷笑了一聲，“按照您的說法，魯向晨是開玩笑把我推下水，如果我死了，這件事情就屬于過失致人死亡。校長，如果您在這方面有一定的認知障礙，建議跟律師多談談。”
校長被他這句話氣得吹胡子瞪眼，覺得自己不是請來三個學生說事，而是請來了三位陰陽師，陰陽怪氣真有一招！
“所以你們的意思，是想把事情鬧大鬧得難看嗎？這或許并不是最好的局面。”校長深深吸一口氣，盡量保持自己的頭腦冷靜。
“不是。”
段樂說，“我們只是用事實說話。”
“事實不就是你現在好好的，我又沒怎麽着你，用得着這麽大陣仗嗎？”魯向晨幾不可忍，目光陰恻恻，盯着段樂說道。
“如果當時喬喻之不在呢？”桑回冷冷看向他。
魯向晨莫名一怵。他摸了摸自己的後脖子，大着聲音道：“誰知道他不會水啊，這能怪我嗎？怪就怪他拒絕我，不拒絕就沒事了嗎！再說了，我又不會眼睜睜看着他死，沒有喬喻之的出現，我也會救段樂的。”
“那造謠貼呢？自己殺人未遂，就借刀殺人，想用網絡暴力的方式摧毀段樂？”喬喻之也看向他，依舊笑吟吟的，可惜眼底并沒有笑意，看上去像是披着面具的驚悚假人，比不笑時更要瘆人。
魯向晨同時被桑回跟喬喻之用眼神無聲威懾着，在心裏罵了一輪又一輪的段樂，小賤人，憑什麽一下子就得到兩人的維護！
“喬喻之，你這個說法太激進了，魯向晨還小，他是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校長三方都不想得罪，只能擦擦冷汗，硬着頭皮說下去。
“小？”像是聽到什麽天大的笑話，桑回輕聲笑了起來。
“啊，看來我們沒法談下去了。”
喬喻之略感失望，他從兜裏拿出手機，低頭擺弄着，“剛剛的談話我都錄音了，我還是會按照自己的方式進行處理的。”
聽到“錄音”二字，段樂微微側目，看向喬喻之，後知後覺自己遺漏了這一步。
桑回顯然也不想多說什麽，于是便從沙發離開，“阿樂，我們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