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你很怕水
你很怕水
不過說是這麽說，到時候誰先脫單也不一定。
梁培郊啧了一聲，可能還是他自己呢，真要被踢出去還是有些些丢人的。
他搖了搖頭，沒繼續想，而是拿衣服先去洗個澡，畢竟渾身汗水實在難受。
梁培郊離開之後，又剩下段樂跟喬喻之面面厮觑。
“你現在要吃柿子了嗎？”段樂問他。
“嗯，可以啊。”
“喬喻之，我給你另外帶了。”
為什麽還要另外？
喬喻之看到那個箱子裏面還是有很多空餘位置，不至于都放不完吧。
段樂沒有作過多解釋，而是從自己背來的包裏，取出了一個方形盒子。盒子是杏色與橙色的拼貼，正面朝上的位置印了卡通字體的“柿柿如意”，看上去頗有童趣。
“啊，是獨立包裝。”喬喻之走到他的身邊，近距離打量下發現還挺好看的。
段樂抿了抿下唇，察覺到他的靠近，甚至是目光的打量，忽然有些緊張。
只是，他把手中的禮盒遞給喬喻之，面上卻沒顯露半分，“嗯，因為是我窗臺的那兩個柿子。”
“你要把它給送給我啊？”喬喻之微訝。
“是的。”
“我可是會吃掉的。”
“柿子就是用來吃的。”
聽到他正兒八經的語氣，喬喻之沒由來笑了聲，眼睛像是藏了一顆極小的星星，泛着柔光，“段樂，是因為我跟你說它的寓意很美好，所以你才要送給我嗎？”
段樂愣了愣，因為他的笑。
他發現自己總是很容易的，就被喬喻之的笑容給攻陷。
更別提，這個人還那麽認真注視自己，用帶着笑意的眼睛。
“……嗯。”段樂遲鈍地回應，過了會兒，又補充了一句，“為了感謝你之前對我的幫助，雖然微不足道，不過我…”
喬喻之拍了拍他的肩頭，打斷道，“小段同學，不用這麽客氣，也不用這麽拘謹。你的禮物我都很喜歡，我想，也沒有人會拒絕這麽美好的禮物吧。”
手心打下來的力道是很輕的，只拍了兩下。
透過薄薄的布料，段樂切實感受到了一些溫熱，稍縱即逝的，還有屬于對方的淡淡清香，大概是覆蓋有雪水的木質氣味，清冷又寧靜宜人。
他下意識捉住了喬喻之的手。
不再是隔着布料，手指相互觸碰，指腹感受到的溫度無比溫熱。只是相貼幾秒，那片區域宛若有螞蟻啃噬，細密的麻意讓段樂止不住微微顫抖，呼吸都失去了規律。
喬喻之不知道他要做什麽，雖然困惑，但還挺配合的，沒有立刻将手收回，“怎麽了？”
嗓音和緩，落到段樂耳邊卻像是碎夢的驚雷，他的心跳陡然失控，腦子嗡的一聲，意識過來自己做了什麽，于是慌亂地松開手指，“沒、沒什麽，我只是…只是誤會了你的意思。”
他說着，還将手背在了身後，在喬喻之看不見的角度猛地攥緊，壓抑着差點就要爆發的情感。還好……還好剛剛沒有這麽做，要是他真的順勢把人抱在懷裏，然後猛吸一口——這就太糟糕了！
喬喻之企圖從他的神情看出些什麽，“誤會我什麽？”
“不告訴你。”
段樂編不出理由，丢下這句話後，幾乎是落荒而逃，躲進了另一個洗浴間。
喬喻之想不通。
他垂下臉，看了看方才碰過段樂的肩膀，也被段樂握過的手，直到現在也想不通對方到底誤會了什麽。
總不可能擔心他是滅霸，拍完肩頭就打響指吧？
被自己天馬行空的想法逗笑，喬喻之再看去依然緊閉的廁所門，心想段樂要躲到什麽時候。
另一邊。
段樂确實在躲，遇到這種無法解決的事情，他第一想法就是逃。
不知道為什麽，他最近總是這麽奇怪，老想黏着喬喻之，但是喬喻之又不是真的貓。
怎麽辦，怎麽辦才好呢……
心事重重，段樂在裏邊待了良久，等到情緒調節得差不多，這才硬着頭皮出去了。誰知道，喬喻之并不在，不知道什麽時候離開的。
也好……
段樂擡手壓了壓自己的胸口，稍微喘口氣。
回到自己的桌前，上面擺放着喬喻之的禮物，即便堆放在角落，也難以忽視。段樂蹙起眉頭，決定先拆開，也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
精心包裝過的禮品盒打開後，發現是一些食物特産，此外，還有兩個膠片相機。段樂不可避免想到了假期之前，喬喻之問他是不是攝影部的，之後又留下了“我知道了”，這麽一句耐人尋味的話。
段樂追問無果，喬喻之也沒提起，漸漸的連他都忘了這一茬，要不是看到這個膠片相機。
論價格肯定不算貴重，論情意，段樂認為千金難換。
本來就在壓抑着喬喻之的渴望，現在搞這一出，他又忍不住抓撓自己的手臂，幻癢都開始啃食胸腔，催促他盡快找到能夠治療的人。
要瘋了……
“段樂，喬喬說給你發了消息，你回一下。”梁培郊懶洋洋靠着椅子，叫了他一下。
“啊？哦…”段樂回神，下意識翻找出自己的手機。
【喬喻之不聽下回】：有什麽需要幫忙帶的東西嗎？
【喬喻之不聽下回】：六點要開班會了，給你帶點下午茶？
段樂這回沒再逃避。
他先是婉拒了喬喻之，抿着唇線發了一句：【禮物我拆了，很喜歡，謝謝。】
【喬喻之不聽下回】：我還想當面聽一次。
【喬喻之不聽下回】：（貓貓計劃通.jpg）
看着這個可愛的表情包，段樂微怔，随後不禁笑了下，這算不算某人間接貓塑自己？
等等……
段樂眨動眼睛，目光重新落到屏幕上面，尤其是“我還想當面聽一次”這一句話。
他忽然笑不出來了，手指的動作都略顯局促，腦海想象了那副畫面，有一種被老師點名叫到面前背誦的感覺。顯而易見的是，哪裏有這麽年輕帥氣的老師？于是段樂反而想岔到……像是給自己的初戀告白。
“！”
段樂你到底在想什麽！
段樂拍了拍自己的臉，連忙制止自己亂跑的想法。
【等你回來再說吧。】回完這句話，段樂将手機反蓋在書本上，餘光瞥到鏡前的自己，面色緋紅。
想要極力遺忘的情緒，違背主人的指令，始終懸在心頭，制造出焦躁的緊張與期待。
段樂不得不承認，盡管他假裝冷靜，想做到不在意，但腦海不停設想産生對話的畫面。
他一直等着喬喻之。
可是，真的面對面了，喬喻之偏偏只跟他說了幾句話，話題從沒提起過這件事情。
不是說想聽他當面表達對禮物的喜歡嗎？
為什麽話題都與此無關？
段樂皺緊眉頭，內心隐隐不滿起來。
明明是自己不好意思開口，結果對方似乎不需要他說起來，他立刻又感到不舒服。
……聽起來更像是無理取鬧了。
段樂不由得産生恹恹的情緒，借着鏡子看喬喻之跟梁培郊在一邊打游戲，不知不覺就走神了，心情蒙上一片陰霾。
等到了快開班會的時候，大家一起出門。
段樂情緒不高，聽喬喻之跟梁培郊說着話，自己低頭玩着手機，跟桑回與付林川在群裏閑聊。
“要撞上啦。”
額頭一暖，段樂愣愣擡起頭。
喬喻之的手心正貼在自己額頭的位置，而他面前正好是路燈的柱子。
“走路不能玩手機。”喬喻之放下手，拉着他的手肘往自己的方向一帶。
段樂含糊應了聲。
他剛剛心跳快了一下，因為跟喬喻之有了肌膚的接觸。
雖然僅有那麽幾秒，甚至來不及感受，但是他的心情微妙的變好了些。
“謝謝……還有禮物，也謝謝，我…我很喜歡。”段樂突然主動提起，還要固執擡起臉，看着他的眼睛說。
喬喻之倒有些驚訝，不過下一秒，嘴角微微彎了起來，笑意明晃晃的，“很高興你會喜歡。我還以為你不好意思說，不想為難你的。”
段樂微愣，然後扭過臉，眉頭短暫地皺在一起，“才沒有為難。”
“那真是太好了。”
“嗯…”
原來喬喻之是覺得他會為難，才沒有主動提起嗎？
段樂低頭瞧着地面融在一起的影子，察覺自己的心情變好了不止一些些。
開班會的教室定在溫故樓A棟101，因為不用爬樓梯，一行人很快就到了。此時教室已經坐了半數人，輔導員也在前面坐着，翻看手中的文件。
段樂自覺找了位置坐下，沒成想喬喻之也跟了過來，甚至在他旁邊的位置坐了下來。
這個位置是三人座，意味着喬喻之坐下來的話，紀淮跟梁培郊可能會過來一個，也可能不過來。
段樂擡起眸子，看到紀淮和梁培郊并沒有跟着喬喻之，而是另外尋了個空餘位置。
“喬喻之。”段樂将視線放回在他身上。
“嗯？”
“你為什麽不跟他們一起坐？”
喬喻之向來都是跟他們一起的，這次卻一反常态，讓段樂有些不明白。
喬喻之只說了一個字，“悶。”
這個理由倒是……
段樂懊惱自己居然一閃而過喬喻之為了自己的想法。
“你剛剛是在趕我嗎？”喬喻之單手拖着側臉，看向他。
段樂回過神，連忙搖頭：“不是。”
喬喻之略略揚起眉梢，似乎在懷疑段樂這句話的真實性，不過他看了會兒，就收回目光了。
“以後我想都坐你旁邊，梁培郊太活躍了。”
喬喻之在心裏補充着，更多還是因為悶。天氣太熱了，他坐在中間就跟夾心餅一樣，空氣都沒辦法流通。
段樂只聽到了前半句，也就是說，他們以後都能坐在一起了。
距離……更近了。
雖然也不能真的做些什麽。
段樂悄悄看了一眼喬喻之，很快又挪開目光，覺得很可惜。
再過去幾分，班會就正式開始了。輔導員照例講了講上周的情況，包括老師在課堂上的反應，以及一些材料的提交事項。随後，他又講到三天後将進行校運會的事情，不過更具體的，他就讓體育委自己上來說明并且進行安排。
段樂還在國貿系的時候，因為班裏很多男生，所有他并沒有參與什麽項目，而是去做攝影部的事情，四處拍照去了。現在轉到了女多男少的新聞系……段樂心想，自己可能要參加一些項目了，畢竟有名額要求。
這次班會開了将近一個半小時。
段樂報名參加了跳高。
喬喻之報名100m賽跑與100m自由泳兩個項目。
自由泳……也不知道為什麽，班上不少男生紮堆報名游泳項目，就連體育委也問他要不要參加。
他臉色一白，急忙擺手。
他這輩子都跟游泳無緣，自己也實在是害怕被水淹沒的窒息感。
“你很怕水？”喬喻之壓低聲音詢問道。
段樂臉色不好的點頭。
怪不得，喬喻之想到初見的畫面，當時段樂抓着他的領子哭得一抽一抽的，眉眼跟鼻尖都泛起了紅。
“別害怕。”
喬喻之輕輕說：“如果你想嘗試，或者戰勝這種恐懼，我可以教你。”
“教我？教我游泳？”
“嗯。”
“不要。”
“不會強制你的。你以後如果想學，還可以找我……我教你的話是會一直看着你，不會讓你出事，如果你願意相信我的話。”
“……暫時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