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間接接吻了
間接接吻了
知道自己是得了皮膚饑渴症後，段樂覺得它來得越來越頻繁了。
離開跑道，他走了半路，皮膚像是被曬傷一樣，灼燒與幹癢是一起來的，通過抓撓手臂産生的痛楚都無法壓下。
段樂不可抑制內心的煩躁。
走路期間，腦海總是時不時掠過喬喻之的畫面，顯然，他是需要這個人。
可是喬喻之的身邊并不缺他一個。
他有什麽理由過去，又有什麽理由讓對方過來找他。
段樂擰開瓶蓋，在自己的手心澆了澆，水珠濺在地面，陽光下，如同剔透的玻璃珠子，沒一下子就破碎了。
跳高的場所定在跑道圈着的中間地帶，此刻還是其他學院的場次。周圍站了不少人，幾乎是看短跑比賽，他們時而拍照錄像，時而又在當啦啦隊，熱鬧無比。
段樂找了個地方站了會兒，拿手機看信息的時候，看到喬喻之給他發了三句話。
【喬喻之不聽下回】：你在哪啊？
【喬喻之不聽下回】：我過來找你。
【喬喻之不聽下回】：收到請回複。（跳跳.jpg）
莫名其妙，段樂糟糕的心情有些變好了。
他舉起手機，拍了張照片，随即發給喬喻之。
“他是在拍誰啊？”有人竊竊私語。
“感覺随便拍拍的。系花是要參加跳高嗎？還是看跳高的誰誰誰？”
“桑回？”
“笑死，桑回從不跳高，嫌棄摔在墊子上太難看。”
“懂了，付林川。可是沒看到人啊。”
段樂聽着這聲音，是從他的後方傳來的。她們談話的時候并沒有刻意壓低，也許是覺得周圍嘈雜，所以完全不擔心段樂會聽到。
“我去，那不是喬喻之嗎？”
這一聲音落下，有更多人注意到，于是說話聲變得嘈雜，話題無非圍繞着喬喻之。
“找到你啦。”喬喻之走了過來，像是跟朋友玩躲貓貓游戲順利勝出，眼角眉梢都是愉快的笑意。
段樂心髒微微跳快了些。
他捏了捏瓶子，不動聲色開口道：“找我有什麽事情？”
“沒事啊。”
喬喻之雙手環胸，好整以暇站在他身邊，“有來有往，看你跳高。”
“……”
段樂被他的理直氣壯弄得一時語噎。
但不得不說，喬喻之的行為哄到了他，先前因為衆人簇擁着喬喻之的酸溜溜的心情，因此淡了不少。
不過真的要留下喬喻之嗎？他已經很久沒有跳高了，也不知道會不會鬧笑話，萬一摔倒了豈不是很難看？可這人都站在自己身邊了，現在再趕的話似乎不太好。
“你是不是在想，我要不要把喬喻之趕走，不能讓他看我跳高。”
“？”
段樂驚愕，瞬間擡頭看向他。真的有這麽明顯的，居然被看穿了。
這副神情落在喬喻之眼裏，倒是不偏不倚就戳中他的萌點。眼睛微微瞪大，看上去很可愛，越來越像他家那只蠢萌的小蝴蝶犬。
喬喻之沒忍住捏了捏他的臉頰，語氣有着無奈的縱容，“你的臉上寫得很清楚，我還是好心幫你把這些字摘下來吧，下次記得藏好了再看我。”
跟随動作的實施，對方手腕帶過來的清淡香氣招惹了一下他的鼻間，繼而臉頰微疼，指腹的溫熱點落肌膚。段樂渾身忍不住小幅度地抖了抖，起了一層淺淺的戰栗，腳步下意識退後。
猝不及防的肌膚接觸——
“喬喻之！”段樂面紅耳赤，眼睛瞪着他，情緒介于無措與羞恥之間。
喬喻之沒想到他反應這麽大。
他立刻舉起雙手，作投降狀，“我錯了。”
“……”
認錯認得還真快。
段樂努了努唇角，沒說話。
他并沒有生氣，只是被吓到了，喬喻之的主動靠近是有着不同意義的，他真怕自己一不小心沒藏好，反而讓這段關系變得尴尬。
皮膚饑渴症，你真的害人不淺！
梁培郊跟紀淮是這個時候走過來的。大兔子行走的樣子看起來很是笨拙，但可愛也是不假。
“都來看我跳高？”段樂微微攢起眉心。
“緊張啊？”喬喻之将目光落在他的臉上，又補充了一句：“……你還生氣嗎？”
“沒有，都沒有。”
“沒有就好。”
喬喻之扯了扯他的衣服袖子，又問：“需要加油口號嗎？我讓梁培郊錄一個。”
段樂想都沒想就拒絕了：“不要！”
他可能不想在跳高的時候，聽着什麽「段樂一出，誰與争鋒」的中二口號。
“不許錄！”
“好好好，不錄，聽你的。”
“。”
等了将近二十分鐘，裁判這邊宣布文學院與外國語學院的比賽即将開始。終于輪到段樂上場，喬喻之從後方拍了拍他的背脊，“加油，不要緊張，我看着你。”
“……”你看着我，我會更緊張。
段樂喉結微滾，到底沒說出來。只是皮膚隐約泛起些渴望，在對方一觸即離的行為後。
他捏了捏自己的手指，然後猶猶豫豫的開了口，“喬喻之。”
“嗯？”
“我可以不要口號，只要你一個擁抱嗎？”
這是什麽？加油打氣的方式嗎？
喬喻之不疑有他，笑着答應下來：“當然可以啊。”
他轉過身子，張開雙手就抱住了段樂。
他們之間具有明顯的體型差異，被他抱在懷中，段樂清楚感受對方寬大的肩膀，雙手蘊含的力量，以及皮膚源源傳來的熱度。再靜一靜，還能聽到對方脈搏跳動的聲音，撲通撲通，沒有他的心跳快。
如果時間停留在這一刻就好了。
段樂想抱得更緊一些，像兩塊天生契合的拼圖，永遠都不要分開。
“謝謝，可以了。”段樂吸了一口氣，克制想法而輕輕推開了他。短暫的擁抱讓他感到身體不再那麽難受，有所平緩，只有一些，但也足夠了。
“擁抱也要說謝謝嗎？你對我太客氣了，小段同學。”喬喻之說完，其實還想捏捏他的臉頰。
也不知道段樂的臉是長的，明明看上去肉不是很多，但是一捏起來，就會發現軟嫩軟嫩的，像塊水豆腐一樣，手感也比摸小蝴蝶犬好多了。
可惜的是，剛才做出這個舉止還被瞪過，他暫時還沒有膽子上去讨嫌。
“我的擁抱也是免費的，如果你需要的話。”一直不說話的梁培郊開口了，他攤開自己的雙手，兔子玩偶做這個動作看起來呆萌無比。
喬喻之不以為然，還要替段樂拒絕他，“你像是靠發糖能拐走小孩兒的騙子。”
梁培郊：“？”
紀淮落井下石，“不懷好意，目的太強。”
梁培郊：“？”
他不就是想發散一下室友愛嗎，一個宿舍的，互相抱抱打氣到底惹誰了。
插科打诨間，段樂已經走去賽場了。
為了這次跳高比賽，段樂難得換了一身運動系，休閑寬松，雖然看上去依舊清冷冷的，但也多了些慵懶的氣質。
喬喻之看着，随即從口袋裏拿起手機，解了鎖，對着段樂開始錄像。
“待會兒我跳遠的時候，你也會錄我嗎？”梁培郊忽然靠近。
“……”
喬喻之笑吟吟的看着他，“我在錄像，你別說話。”
怎麽會有人用這麽好看的笑容，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出這些傷透人心的話呢。
梁培郊目光幽幽，轉身找紀淮去了。
這邊，裁判吹響口哨，示意選手可以開始了。
段樂助跑了一小段，快要接近欄杆的時候，雙腿猛地躍起，身子騰空，被腰腹帶出的動作呈仰卧式。
那一瞬間，時間好像是被拉長了，變得很慢，慢到可以看清畫面。
喬喻之看到風吹起他的衣角，露出軟韌纖細的腰際，皙白的一小截，使得目光不受自控的捕捉、停留。
喬喻之微微挑起眉梢，看到他腰身彎出一道漂亮的弧度，心裏沒由來想：腰怎麽這麽細。
段樂背身躍過的姿勢是優美的，游刃有餘，身體呈反弓形，似輕燕，如飛魚。
雖然最後落在墊子的模樣略顯狼狽了些。
喬喻之屈起手指，抵在唇邊笑了聲。
看到段樂從容不迫地墊子起來，然後像一只小動物一樣，左右甩了甩頭，撥弄起頭發。
——可愛。
“哇，背越式跳高啊！過了過了！沒碰到杆！”梁培郊激動得在原地蹦跳，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
“你又擠到我了。”紀淮淡淡出聲。
梁培郊：“……”
過了會兒，梁培郊強勢拉走他：“行了，我們換個地方站，我感覺跳高快開始了，等下就擠不到你了。”
“看系花跳高對我眼睛太友好了，這個腰的柔韌度也太好了。”一個不知名男同學在旁邊如是說道。
“我沒摔死的時候也是這麽跳的。”
“好巧，我腰沒斷的時候也是這麽跳的。”
“你們就算有腰，也沒有我老婆的腰漂亮。”
“……”
喬喻之站在原地，看到段樂已經離開墊子，正往他的方向走過來。
“要喝水嗎？”喬喻之将手中的水遞給他，是段樂上場的時候，塞到他懷裏的那瓶。
段樂自然而然地接過，過程略帶小心機，假裝不經意的觸碰到喬喻之的手指。
他本意不想這樣的。
都是皮膚饑渴症動的手。
喬喻之站了一會兒，目光落在他的臉上。
擰開瓶蓋後，段樂便擡起下颌喝水，眼睛被太陽光刺激得眯起來，睫毛很長，但不濃密。
從他這個角度看着，會覺得段樂這副模樣有些乖巧，眉眼鼻唇精致得過分，側臉與下颌線條利落完美，像是上好的工藝品，毫無瑕疵。
果然是公認的系花吧，怎麽看都能看出花來，還挺賞心悅目。
段樂喝完水，忽然覺得有些不對，“變少了。”
“什麽變少了？”喬喻之跟着疑問。
看到段樂輕輕晃了晃手中的礦泉水瓶子，緊接着，目光落在他懷中的另一瓶水。
喬喻之順着他的目光看下來，這才後知後覺，“抱歉，我不小心把我的遞給你了。”
聞言，段樂手指微蜷，過電似的麻。
也就是說——剛剛他喝的是喬喻之的水？
他還對嘴了。
倏地一下，段樂耳根泛起了一陣熱意。
那豈不是間接接吻了……
喬喻之見他半天不吭聲，白皙的耳朵還變紅了，目光不禁帶了些探究。
這是在害羞嗎？
因為跟他喝了同一瓶水？
喬喻之想不明白，為什麽要因為這件事情害羞啊？
“待會兒要去哪？看梁培郊跳遠嗎？”喬喻之沒去問，而是開了新話題，因為他覺得段樂可能想逃了。
段樂默了默，過了會兒，才撇開眸子看其他地方，耳朵的紅意格外明顯，“你也去？”
“嗯，去，不僅要去還得錄像。”
喬喻之晃了晃手機，緊接着便對他輕笑了下，看起來有些小狡黠，“段樂，我還錄了你的。身輕如燕，腰部柔韌有力，很好看，也很厲害。”
“？”段樂轉過臉，微微張大眼睛。
也就是說——他剛才摔到墊子的狼狽樣子也被錄到了？
而且，被認真地誇腰好看太那個了!
“删了吧。難看。”
“不難看啊，你對自己缺乏正确認知。”
喬喻之忽然攬上他的肩膀，轉移話題似的，還帶着些不容置喙的意思，“我們去看更難看的，跳高那邊應該快輪到我們學院了。”
他這個動作帶着試探的意思。
果不其然，一旦靠近些，段樂一點也沒能藏住，臉色更紅了。
喬喻之沉默注視着，內心若有所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