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行動中 亮
第37章 行動中 亮
殷紅梅探好了去六分半堂地牢的路, 與溫夢等人計劃夜深時去找人。
蘇濯枝計劃在晚上帶隊去偷襲六分半堂的地盤，争取帶走一些六分半堂的注意力，讓他們別留太多的人手在地牢附近。為此他特意尋了蘇夢枕, 要了餘無語手中的部分無法無天。
退路方面依舊用金風細雨樓的人做幹擾和開路, 由文雪碧着手安排，實力肯定比不上無法無天，但都是蘇濯枝耳提面命過的心腹，洩密的概率不大。
撤退中最關鍵的、也是最後的環節由戚少商負責, 金風細雨樓的人與他不接觸, 他們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究竟會在什麽事件中起到什麽作用，而這正是文雪碧所要的效果。
孫青霞本來不願蒙面黑衣，他做事向來坦蕩蕩，從不抛頭露面, 但溫夢陰森森地威脅他要麽穿夜行衣蒙面，要麽讓溫夢把他放倒之後給他上易容, 讓他自己選。
溫夢的易容手藝倒不是說不好，他的手法還有藥物配合, 堪稱精湛, 人有千面的說法就是因為他的易容術而傳出去的。
但是溫夢若是真惡趣味起來，能給他易容一張怪臉, 對此孫青霞敬謝不敏。于是象征性地斟酌一下後, 孫青霞換下白衣，蒙了面。
不過他私以為這僞裝聊勝于無，畢竟他的劍和琴這次都要帶去。琴是焦尾蛇紋虎眼赤殼琴，孫青霞叫它騰騰騰，因為它其實是火器，啓動發出攻擊的時候會發出“騰騰騰”的聲音。
這是他脫離神槍會時帶走的東西, 是沒有完成的試驗品，所以只有他手上有這麽一件。一旦啓動，就跟拿喇叭對所有人大喊他是孫青霞一樣顯眼醒目。
除了溫夢、殷紅梅、溫絲卷和孫青霞以外，還有溫絲卷從名利圈那邊帶來的幾個好手。那裏是溫米湯的地方，溫絲卷與他也算多年好友，盡管可能是十死無生的行動，但也人願來。
一行人蒙面夜行，避着人影，潛入六分半堂的建築。再往裏走，往深處探去，便是關押溫趣的地牢。
臨近門口，一道煙襲來。
像妖一樣的一道煙。
不，那不是煙，是劍！
細細的劍，斜斜的招，如妖一般的劍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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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妖孫憶舊！
一把刀對上了劍妖妖一樣的劍。
那刀不長也不短，不窄也不寬，很普通，無甚特點。
有特點的是出刀的人和她的刀法。
身形迅疾，刀法輕靈，正正巧巧對上孫憶舊的劍，月光的柔和甚至束縛住了那種妖邪之氣。
出刀的人是殷紅梅，她用蘇濯枝的刀法得心應手。蘇濯枝的刀法脫于傅紅雪的刀，傅紅雪的刀又以白家刀法為基礎，快而利，險而詭，這種詭異在蘇濯枝手中已經微不可查了，但殷紅梅又将其加了回來，還是給人月一般的感覺，卻更加的神秘莫測。
在她的手中，月光刺得人生疼，割得鮮血淋漓。
她的刀中多了劍的用法，下劈轉刺，橫砍化撩，實招轉虛招，虛招轉實招，這跟孫憶舊的劍中的靈動妖異針鋒相對。
然殷紅梅并不局限于靈巧和詭異，她的刀在實招出手時快而狠，招招直劈要害。
孫憶舊逐漸落于下風。
他意識到這一點後，毫不戀戰，立即後退，殷紅梅出刀先是遲疑了一下，雖然不知道他這一退打得是什麽壞主意，但他既然不攔路了，殷紅梅便不去耗費時間追殺他。
六分半堂派來的人也很是看得起他們。四人穿着黑衣，手持天羅地網與孫青霞糾纏。封刀挂劍霹靂堂，雷家封刀挂劍，自有對付刀和劍的法子。
殷紅梅腳下借力，身形一轉朝孫青霞處，刀光揮灑，直指持着網的其中一人。那是陣法的關鍵所在。
網被擡起來，一甩，刀鋒與網接觸，殷紅梅不欲與天羅地網硬碰硬，借着刀與網相交的力，空中翻身，自高處而下，旋身擡腿一踹，靴子與人臉親密接觸，直接将人踹飛出去，還能聽見咔嚓一下的清脆聲響。
天羅地網少了一人，孫青霞壓力大大減輕，劍氣縱橫，青色的劍光直取其他三人性命。
溫夢手裏也拿了一把刀，他不用毒，而是用刀。雪泥刀的刀法雖只是剛剛熟悉，不過現在也湊合夠用了。在不确定敵人肚子裏憋的是什麽壞水之前，還是先不暴露身份為妙。
他們對視一眼，沖進地牢。
地牢潮濕，混着鐵鏽和冰冷的味道。走道樓梯狹窄，只能允許一個人通過，青苔黏在磚上，越往裏越昏暗，一點油燈蠟燭也無。
殷紅梅一馬當先，靴子與地面叩擊的響聲嗒嗒接近地牢深處。黑暗之中，殷紅梅聽見有一人的呼吸聲，很微弱，她朝呼吸聲看去，那人在牢門之內角落裏，如果不仔細看根本注意不到那裏蜷縮着一個人。
“是阿爹嗎？”
溫夢急急上前，用刀砍斷鐵欄杆，跨進牢房。
溫絲卷在他身後不遠也不近的地方，随時準備回護。
孫青霞只覺得這趟太過輕易。
要是京城的防守都這麽松散的話，他覺得自己就不該拖到現在，應該早就去天牢裏把對他有恩情的長孫飛虹救出來。
無獨有偶，殷紅梅也是這樣想的。
不提蔡京和雷損，七絕神劍也不會什麽善罷甘休的人，不可能只有一個孫憶舊出手，在發現得手不了之後就撤退，那不是殺手，是試探。
一剎那，殷紅梅面前亮如白晝！
輝亮光明。
——仿似有千個太陽在一瞬亮起！
猝不及防，殷紅梅只覺眼睛要瞎掉了。
不過好在即使沒了視力，她的身手依舊敏銳，在生死中歷練出來的直覺讓她在意識到這招是什麽之前對朝她發出的劍氣做出了防禦和閃躲。
刀鋒劃過，好在刀面比劍要厚些，格擋不少森森的劍氣。但即使是這樣，殷紅梅只是擋住了要害，手臂腰腹被割傷了不少道，血霧彌漫。
千個太陽在手裏！勢劍！
出手的人是天下第七！
他不出手時則已，比暗地裏的幽魂還要悄聲無息，可一旦出手，就是堂堂皇皇的白晝亮光。
殷紅梅後退幾步，孫青霞上前擋在她前面，跟天下第七過了幾招才退回，低聲問沒事吧。
身上傷口不及要害，還算能忍，但是眼睛确實是猝不及防受到了巨大的傷害，跟她幼時好奇望向正午陽光時有的一拼，直到現在還眼前發黑。
她想起文雪岸曾經得意洋洋地同文雪碧說起他的勢劍和千個太陽在手裏。這種別具一格的偷襲确實應該得意一下。
天下第七哼了一聲，粘稠的視線從殷紅梅身上滑過，似乎在遺憾他的勢劍沒有偷襲成功。
殷紅梅按着太陽穴，疑惑他怎麽不趁勢追擊。千個太陽在手裏在地牢這種黑暗的環境中有奇效。即使他已經出過一次，再使出來的話殷紅梅等人也不會有抗性。
溫夢已經接近了角落裏的人，他在走近之前還特意看了下地圖，那上面确實标着面前的人的姓名是溫趣沒錯。
這一團人的呼吸十分微弱。
“阿爹，能聽到我說話嗎？”
“……阿夢。”
“我們來帶你走。”溫夢說着，伸手要去攙扶溫趣。
溫趣顫顫擡手，放在溫夢的手臂上。似是費了很大力氣。
“阿爹？”
“走……”
溫趣用力一推，也不知道他怎麽保留的力氣，溫夢一時沒防備，叫他直接往後推了好一段距離。
孫青霞聽見天下第七啧了一聲。他意識到不好。
“快回來！”
就在他喊的同時，天下第七也不願錯過時機，拉動了引線。
溫絲卷比孫青霞還要早意識到什麽，他上前幾步一把抓住溫夢領子往後撤，他敏捷得一點也不似他小老頭的外表。溫夢睜大眼，眼前閃過火光、亮光，還有血色，血和熱濺到他身上，還能感受到灼痛。
太亮了。
亮得就好像智小鏡死的那一天。
比彩霞還要明亮的美麗。
那是奪走了她性命的傷心小箭。
火光在溫夢的眼中久久不散去。
好痛啊。
聽着嘭得炸開的那聲，殷紅梅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
是火藥。
他們刨開了溫趣的腹部，撥開他的腸子，把火藥放了進去。
天下第七手裏持着引線。一旦拉動，溫趣就會爆炸。所以這就是為什麽天下第七先前沒有乘勝追擊的緣故，他還有比殺人更重要的任務。
引動爆炸。
血肉濺在溫夢臉上、身上。
他離火藥最近，炸開的時候受了不輕的傷。
溫絲卷連忙把他扶起，半個身子支撐住他，硝煙彌漫，溫夢連不住地咳嗽。他仍望向原先他站的地方，已是一片狼藉。
“走！快走！”溫絲卷大喊。
孫青霞提劍，跟天下第七過起招來。盛怒點燃了孫青霞的面孔，他出手招招淩厲，直奔殺人而去。殷紅梅組織着其他人立刻原路返回，走樓梯上地面去。
溫絲卷帶着溫夢先上，殷紅梅見孫青霞還在跟天下第七打，撿了地上炸開的鐵條，朝天下第七扔過去，瘦長的人影偏頭躲過這一擊。
孫青霞趁機一劍刺過去，然後收劍，毫不猶豫跟着殷紅梅上了樓梯。
等回到地上，重見新鮮空氣。
六分半堂圍在地牢通道門口的人已被殺了個幹淨，地上還有些人面色發黑，一看就是溫絲卷的傑作，突圍的人也受了不輕的傷。
溫絲卷喘了口氣，急急道：“走，他的傷得趕緊治，撤退的路能用吧？”
“可以。”殷紅梅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