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早就不喜歡你了

第4章 第 4 章 “我早就不喜歡你了。”……

江景盛來得突然,走得也很突然。

容清看着桌子上那束還未包裝好的洋桔梗露出幾分茫然的神色。

所以,江景盛不是偶然路過花店,而是特意來見他一面?

明明昨天江景盛看見他的時候還很冷漠,甚至惡言相向,今天态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旋轉,是在他不知道的時候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除了容橙,容清甚至想不到任何讓江景盛态度轉變的關鍵節點。

他到底是怎麽暴露的,他全程盯着,沒敢讓容橙摘下口罩,甚至還謊報了年齡。

就在容清沉浸在自己思緒的時候,一陣電話鈴聲打斷了他的思路。

“剛才有位客戶打電話過來說要包下店裏所有的花,已經把錢打到我的賬上了,一會會有工作人員來清點花束,小清你配合一下他們的工作,讓他們把庫房裏的花都搬走就行了,等處理完事情之後你就直接關店休息吧。”

老板娘喜氣洋洋的聲音從話筒裏響起,容清愣了一下,猛然想起剛才江景盛對他說的那番話,忍不住開口詢問:“姐,那位客人是不是姓江?”

老板娘笑道:“是啊,江先生說是你介紹來的,還說早上來店裏看過花了。”

容清尴尬地笑了笑,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接話。

老板娘以為他是不好意思,便主動開口:“多虧你介紹的這位客人,把我們店裏面一些積攢了許久的存貨都清出去了,他把那些盆栽都定下來了,這個月姐給你的獎金翻倍。”

容清只能連連謝過。

其實也不關他什麽事,只是江景盛有錢,要當冤大頭。

讓他驚喜的是老板娘還給他放了三天假,他可以趁這次放假的機會多陪陪容橙,帶她到游樂園或者海洋公園。

負責搬運的工作人員很快就來了,看着店裏的花一點點被搬走,整個店鋪都被搬空了,動靜鬧得有點大,隔壁的店家還以為他們店鋪是倒閉了,容清笑了笑說:“是一位大老板包下了店裏的花。”

“真不錯啊。”

“是啊。”容清點點頭,畢竟對于江景盛來說也不算什麽錢。

除了他放在桌面的那束洋桔梗之外,其他花已經全部清點完畢。

容清疑惑地看着工作人員,輕聲問道:“這束花不一起帶走嗎?”

工作人員核對了一下手機裏那張照片,開口解釋:“江先生說這是送給您的花,不用搬走。”

容清沉默了。

原來江景盛還記得他喜歡洋桔梗。

花店的工作結束後,容清把花店打掃了一遍,關上門店,來到了附近的超市。

家裏的糧倉告急,趁着下午放假,他要填補一些家裏的生活用品。

貨架上的商品琳琅滿目,容清在仔細挑選一些合适容橙吃的小零食,上次去醫院給容橙做體檢的時候,醫生有叮囑過他平時可以給容橙喂一些堅果類的食物。

“這個牌子還不錯,四歲的小朋友可以吃。”

身後傳來一把熟悉的聲音,容清猛地吓了一跳,下意識地回頭看去,精心打扮過的江景盛就這麽猝不及防再次出現在他的面前。

與早上不修邊幅的樣子相比,簡直是換了個人。

他身穿一件休閑的西裝,一副金色的細框眼鏡挂在高挺的鼻梁上,一股禁欲的氣息撲面而來。

精致的五官,棱角分明的下颌線,英俊帥氣的臉比起五年前更成熟更有魅力。

身上還散發着一股淡淡的香水味。

與他記憶中少年的樣子慢慢重疊,容清眨了眨眼,感慨萬分,江景盛不愧是精致到頭發絲的男人。

當年也是這般,撩得他春心萌動。

容清被他這副樣子唬住,所以也就忽略了江景盛說的那句“四歲的小朋友”。

江景盛見他一副呆呆的模樣,微不可察地揚起唇角:“小朋友可以多吃一些花生、核桃等堅果類的食物,它們營養成分都比較高,可以補充體內一些微量元素,促進孩子大腦發育,是不錯的選擇,可以放心購買。”

“不行,她花生過敏。”容清脫口而出。

話音剛落,兩個人都怔了怔,一種微妙的氣氛在空氣中擴散。

容清率先反應過來,急忙找補:“是我太太,她對花生過敏,孩子也遺傳了她的過敏症狀。”

“嗯。”江景盛聞言,忽地笑了笑。

容清懊惱地咬了咬下唇瓣,他不是很明白江景盛在笑什麽,也不明白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現在是流感的高發期,他作為門診大夫不應該很忙的嗎?

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江景盛解釋:“我不是負責門診部的醫生,只是前段時間幫同事代一下班而已。”

容清沉默地看着手裏的那袋堅果,江景盛就靜靜地站在他身旁。

許久之後,容清出聲:“我不明白。”

江景盛:“什麽?”

容清繃緊着臉,試圖掩飾內心的不安,沉聲道:“我結過婚,現在還有孩子,你不在的那幾年,我和別人共同孕育孩子,我們甚至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

“我不介意。”江景盛看着他,目光晦澀,聲音很輕:“哪怕是真的,我也不介意。”

容清雙眼微微睜大,心突突地跳個不停。

江景盛的目光專注地落在他的身上,溫柔又炙熱,容清下意識地避開他的視線,不知所措地推着購物車,漫無目的地往前走。

江景盛的出現擾亂了他的心神,連原本堅定不移的內心都慢慢開始動搖。

無論多少次,他都很難拒絕江景盛。

哪怕五年毫無音訊。

風輕輕一吹,可以燎原。

容清:“江景盛,我們已經分手了。”

“所以我在追求你。”江景盛眼神微暗,清冷的聲線中帶着沙啞。

容清心尖一顫,強裝鎮定地說道:“這并不好笑。”

他低着頭,江景盛看不清他的表情,“你知道的,我從來不跟你開玩笑。”

兩人又陷入短暫的沉默。

容清強忍着心裏的悸動,擡起頭看向江景盛,冷漠開口:“我們不合适。”

江景盛出身富貴之家,是站在金字塔上的人物,他這一生注定不凡,而自己不過是混跡在底層的小人物。

就像他的母親曾經所說的,江景盛跟他不是一路人。

而平凡又普通的他,怎麽配站在江景盛身邊。

如果他們合适的話,當年就不會分手了。

江景盛垂眸看着容清,眼眶泛紅,努力咽下從喉間湧上來的酸意,聲音啞得快要碎掉:“合不合适,不應該讓你我之外的他人來評判,小清,這對我不公平。”

容清難過地別開頭,眼淚不受控制地從眼眶滾滾落下,他悄悄地吸了吸鼻子,不想讓江景盛發現他的異常,可濃濃的鼻音還是出賣了他。

“我不喜歡你。”

“我早就不喜歡你了。”

“沒關系。”江景盛站在他的身後,挨得極近,難過的聲音帶着幾分乞求:“我們可以再勇敢一次。”

容清抹去眼角的淚水,別扭地開口:“如果你只是心血來潮,或者想要報複我當年甩了你,完全沒有這個必要。”

“不是心血來潮,更談不上報複。”江景盛急切地想要跟他解釋,連聲音都帶着點慌亂:“我這幾年一直在美國,最近才回來。”

他不否認愛過也恨過,但他更恨的是當年那個無能的自己。

他會選擇留在南蕪市,是因為這裏曾經是他們規劃過的未來。

只是沒想到重逢的這一天來得這麽突然,江景盛甚至沒做好心理準備。

看見容清抱着孩子的時候,他心裏嫉妒得快要發瘋了,才會說出那句傷人的話。

容清心裏五味雜陳,但更多的是委屈和難過:“我說我不喜歡你了。”

江景盛淡笑道:“嗯,我聽見了。”

容清:“你是不是沒聽清楚,我再說一遍,我說我不喜歡你了!”

江景盛點點頭:“嗯,但我喜歡你。”

容清噎了下,深吸一口氣,開始吐槽:“你煙瘾大,一身煙味臭得要死,你還喜歡喝酒,又煙又酒,肯定是個短命鬼,長得難看,年紀又大,在我們小區連相親都沒有市場。”

江景盛被他好一頓數落,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直到容清小心翼翼地瞟了他一眼,像是在觀察他有沒有生氣,江景盛恍惚地回過神,笑着從口袋裏摸出幾顆糖:“我會好好戒煙的,小清可以監督我。”

容清看着他手心裏那幾顆糖,微微抿唇。

這個牌子的糖果他還記得。

當年江景盛喜歡抽煙,他每次就買幾顆這個牌子的薄荷糖,悄悄換掉他口袋裏的香煙。

“成為醫生之後,我基本不怎麽喝酒了。”只是每次想起容清的時候,他的腳邊總是堆滿了各種空空的酒瓶子,江景盛頓了頓繼續說道:“但你說得沒錯,我年紀大,長得也不好看,更沒有相親市場,所以我只能腆着臉來找前男友複合。”

容清怒瞪了他一眼,推着購物車去櫃臺買單。

江景盛跟在他身後,手裏還拿着那幾盒被容清拿起看了幾眼又放下來,舍不得買的貴價水果,還在容清要買單的時候搶先把賬單付了。

看着江景盛略微得意的笑容,容清懊惱地說着:“多少錢我轉給你。”

“好啊。”江景盛開心地點了點頭,剛想拿出他的二維碼。

容清:“收款碼。”

江景盛忽然僵住,他忘記了除了加好友轉賬以外,還可以直接掃碼支付。

他原本是想着用這樣的方式加上容清現在的微信賬號,所以聽到“收款碼”這三個字的時候傻眼了。

容清催促道:“快點。”

江景盛輕咳一聲:“手機壞了,收款碼刷不出來。”

騙誰呢?

容清看着他的目光充滿了懷疑,就這不到一分鐘的時間手機就壞了?

江景盛尴尬地笑了笑:“或許……你可以給我現金?”

“可以。”容清掏了下口袋,才發現今天早上忘記帶錢包出門了。

江景盛見狀,帶着幾分誘哄的意味開口:“或者可以先加個微信,後面再轉回來。”

容清:“……”

他又不傻,江景盛這樣折騰的目的不就是為了想加他的好友。

無奈之下,容清只好把他帶回了自家樓下,既然江景盛都查到他在哪裏工作,自然也知道他在哪裏住。

所以他也就不用遮遮掩掩了。

“你在這裏等我。”容清沒打算讓他進家裏,只是讓他在樓下等着,自己上去拿錢。

江景盛乖巧地點了點頭。

只是容清剛走了兩步路,江景盛就跟了上來。

容清無奈地回頭看了他一眼:“不是說好在原地等我嗎?”

江景盛無辜眨了下眼睛。

四目相對,容清率先敗下陣來。

他還是沒江景盛臉皮厚。

破舊的外牆,散發着淡淡的黴味,樓梯間的燈光很暗,空氣并不好。兩人的腳步聲交疊,像踩在容清的心尖上,每走一步,他內心就顫動一下。

江景盛就站在他身後,兩人間隔不到一臂的距離。

他仿佛還能聞到江景盛身上那股淡淡的香水味。

思念五年的人就這麽硬生生出現在他的面前,江景盛一出現就攪亂了他所有心神,他甚至無法思考對與錯,所以就這麽稀裏糊塗地答應了江景盛,讓他進了自己家的門。

趁着容清到房裏拿錢,江景盛四處打量着周圍的一切。

容清的房子比江景盛想象中還要小很多,小小的客廳連電視機也沒有,堆滿了各種生活雜物,但收拾得井井有條,陽臺上還有他種的綠蘿。牆壁上貼着粉色的牆紙,上面還有各種塗鴉。

容清從房裏拿出錢包,數了數還是差兩塊散錢,他掏出一張五塊遞給江景盛:“剩下的三塊錢不用找了。”

江景盛一本正經地拒絕:“不行,加個微信吧,我轉給你。”

容清無語地瞥了他一眼,三塊錢還要計較什麽。

他就不應該一時糊塗帶江景盛回家,也不應該再跟江景盛糾纏。

現在他就是想把人攆走,也不知道怎麽開口。

他以前怎麽沒發現江景盛這麽無賴。

在他糾結怎麽下逐客令的時候,江景盛說要上洗手間,容清也不好直接把人趕出去。

江景盛推開洗手間的門,一股甜香的沐浴露味道撲鼻而來,不到兩個平方的空間,還塞了一臺洗衣機,置物架上擺放着一大一小的洗漱用品。

整個房子除了他還不曾踏進的區域——容清的卧室,其他地方并沒有看見第三個人生活的痕跡。

其實他只是想知道容清過得好不好。

等江景盛出來,容清已經在廚房裏準備晚餐的材料了。

看見容清在清洗食材,江景盛蹙着眉頭,緊繃着臉,快步走到容清身後,把水龍頭關掉,沉聲說道:“你的手不要了?”

容清不在乎地嘀咕了句:“不就是個小傷口。”

在他打算把水龍頭重新打開的時候,江景盛從背後握住了他的手。

容清錯愕地轉身,額頭剛好擦到他柔軟的嘴唇。

兩人都愣了愣,驚訝地看着彼此。

距離在一瞬間拉近,容清甚至能清晰地看見他瞳孔裏的倒影。

“你、你離我遠點。”他對上江景盛深不見底的目光,聲音越說越小。

容清恍惚地退後一步,才驚覺,江景盛堵住了他所有退路。

他被困在江景盛懷裏,心跳聲撲通撲通響徹耳邊。

他甚至分不清,是他的心跳聲還是江景盛的心跳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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