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 第過期診斷

◇ 第51章 過期診斷

門禁卡嘀了一聲,沈迩身後沒動靜。他微微蹙眉向後看,問:“不進來嗎?”

謝至峤抱着水果紙袋,眉眼中低沉的情緒未收斂,居高臨下的俯視,冷冰冰的問:“只是坐坐?”

沈迩臉色變了變,不說話,徑直往裏走,胳膊有意無意的拉着門想要迅速關上。

謝至峤握住鐵門,跟沈迩別着勁兒。

沈迩雙肩低垂,脖頸微微彎曲,眼神裏透露着疲憊感。他不想跟愚蠢男大學生鬥氣,很輕問:“你還想做什麽。”

“我不想做什麽。”

“So do i”

謝至峤臉色沉沉的注視着他,沈迩幹脆松了手朝電梯間走。謝至峤撇了撇嘴,逞兇道:“喂!哪有抛下客人自己先跑的!”

謝至峤第一次置身充滿Alber氣息的空間,不是冰冷同質化的酒店,不是被小貓霸占的自家主卧。而是獨立真實,每一縷空氣,每一寸空間都充滿Alber生活氣息。

謝至峤心裏産生些許怪異的想法。

沈迩看着他把水果放在桌上,清了清嗓子,站的筆直,神情莊重又認真的說:“歡迎謝先生來做客。”

他一本正經的說考場白,謝至峤深深吸了口氣,又呼出來,一種久違的氛圍在兩人胸前穿梭。

謝至峤放松的時候時常坐沒坐姿,站沒站姿。此刻抱胸斜靠在廚房門上,頭頂快頂到門框。

沈迩把水果倒進籃子裏又加了果蔬清洗粉,瞥了一眼問他要吃那種水果。

謝至峤豎起眉,理所當然的說:“所有都要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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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指尖輕點大理石臺面,提醒沈迩道:“我們中國人的待客之道就是如此,多學着點兒吧~沈總監。”

謝至峤當然不是為了蹭水果才要來沈迩家的,他暗中觀察沈迩的表情,試圖透過不多的回憶對比Alber上一次發病前的征兆。

雖然沒有直接的證據證明,沈迩應激依賴跟沈霞有關系。但謝至峤親眼見過許多次沈霞對Alber的道德綁架,咄咄逼人。

他在車裏看到沈霞的那一刻變敲響了警鐘,“你媽媽,我是說沈霞。”謝至峤小心翼翼的走近一點,連腳步都極度放輕,怕吓着不知道何時會驚醒的小貓。

連提問的聲音都不自覺的放緩,“她經常來打擾你嗎?”

沈迩将草莓蒂一一摘取,放進瓷盤,頭未擡,回答:“沒有,我來北京以後只見過她一次。”

他扭頭盯着謝至峤的眼睛,輕笑說:“你別擔心。”

謝至峤皺了皺眉,沒發現沈迩的說辭有什麽問題,又問:“Sara呢?她同意你來北京工作?不能吧。”

“她确認非常不贊同...”沈迩沒繼續說下去,将車厘子挨個揉搓。

他下了飛機就在家門口碰到沈霞,還沒來得及換衣服。襯衫袖口礙事,沈迩兩只手都濕着,擡了擡下巴,“幫我卷一下。”

謝至峤哦了一聲,卷袖子的動作,無可避免的皮膚摩擦。沈迩的手腕抖的很小,卻被謝至峤立刻握住,沒松,擡眼找到沈迩的眼睛。

如果是小貓咪的狀态,謝至峤便能看到琥珀色的眼眸變成很扁的橢圓形,是小貓收到驚吓,略微驚恐的神态。

“別動。”謝至峤聲音很低,仿佛盡力克制着什麽,指腹下是冰涼的皮膚,凍的謝至峤忍不住握的更進。

過了一會兒,謝至峤松開沈迩的手腕,兩只手反轉幾下,袖口被卷到手肘。

做完這些,謝至峤立刻後退半步,清了清嗓子,“好了。”

沈迩定定的望着他,很安靜,瞳孔逐漸放松,變成圓潤的形狀,眼神濕蒙蒙的,像剛從一場美夢中醒來。

他們原本就是兩種完全不同性格的人,如果不是那次飛機事故,那次應激依賴,或許一輩子都不可能會有如此親密的時刻。

謝至峤有唾手可得的,明朗,輕松的生活。他那顆火熱的,明豔的像太陽一般的心,不會蒙上一層寫着Alber的烏雲。

短短十秒長的好像過了一年半,不知道兩人是不是不約而同想到什麽,謝至峤沉默的轉身離開廚房。

沈迩卻不打算繼續沉默的洗水果,輕聲開口,帶着一點委屈,說:“陪我吧。”

——

謝至峤端着兩盤自己點名要吃的水果,沈迩端着杯熱紅酒關上廚房的門。

謝至峤霸道嚣張,一口氣同時塞進草莓和車厘子,左右腮幫子被撐的老大,講話口齒不清。小腿搭在另一腿的膝蓋上,含糊不清的問:"Sara怎麽說的,你還沒...沒講%&。"

沈迩坐在謝至峤左手的單人沙發上,喝了兩口熱紅酒,放下,說:“她不同意歸不同意,不需要我處理。”他單手撐着下巴,狡黠的笑說:“沈霞自然會去跟她吵。”

“鳥和魚争鬥,船夫得利。”

謝至峤冷冷的吐出:“鹬蚌相争漁人得利。”

“Right.”

沈迩繼續喝他的酒,眼裏隐隐有一種叛逆的得意:“就算是她這位母親為自己的兒子做的最有用的事情吧。”

這一點謝至峤頗為認可,他想起這兩位母親給Alber發的茶味十足的道德綁架的郵件就生氣。

如果他讀書的時候有沈迩一半兒的成績,吳明珠得天天帶他上王府飯店加餐,哪兒還有老謝什麽事兒。

這麽好的兒子,當媽的不抱在懷裏疼,怎麽忍心讓他夾在生恩和養恩中反複煎熬這麽多年。

幾十歲的人了,怎麽心裏沒數呢!

“有個禮物給你,稍等。”

沈迩放下酒杯起身,回來時手裏拿了一個巴掌大小的方盒。

謝至峤接過來看了一會兒,沒忍住唇邊的笑意,幹脆裂開嘴問:“新年禮物?”

“是的。”

方盒在謝至峤手裏肆無忌憚的被擺弄,“特意給的買的?”

“是的,在日本買的。”

“是~什~麽~”

沈迩按了按酸脹的太陽穴,緩緩擠出幾個字,“自己看。”

謝至峤嘟嘟囔囔,沈迩斷斷續續聽到幾個什麽态度,兇什麽,白孔雀...的詞語。

等一對耳釘倒影在謝至峤眼裏,謝至峤的嘴唇抿的很緊。

沈迩淡淡的介紹:“難得見到一款黑歐泊的耳釘,經典的太陽神款式,成色也不錯,送給你作新年禮物。”

沈迩雙手撐着膝蓋,他在心裏打腹稿,即使演練過很多遍,被謝至峤看着,他總是會覺得緊張。

“也是道歉禮物。因為我去年冬天在上海對你的試探...”沈迩沒有剖析自己的經驗,僅有的一點印象都出自與Cloe的咨詢中。

心口重重的跳動,理智被尖銳又陌生的情緒牽引,沈迩自我防禦的抵抗,直接說:“重逢的時候我不确定你對我...是什麽樣的感情,還剩下多少。不管是靠近你還是再離開,都是一種試探。你說的對,我的試探沒有用,僅僅是一種自我欺騙。”

“但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再與你有關系的辦法。謝至峤,我也不是什麽時候都有把握的。”

聽上去有點委屈,沈迩停頓,看向謝至峤,很誠心的說:“不管怎麽說,我的高傲和自以為是帶給你傷害...”

不等謝至峤出聲,他站起來,“抱歉,我先去換身衣服。”

脫下襯衫赤裸着上身,沈迩拎起一件毛衣準備套,他像有所感應似得驀然回頭,謝至峤斜靠着門框,望着他。

他始終沉默,沒有對沈迩那番剖白發表看法。雖然謝至峤看上去很友善,結合他的家世,成長環境和商場沉浮經歷讓他比Alber更沉得住氣。

以他們之間的關系,再說些這裏卧室請你保持距離的話未免假惺惺。

于是沈迩看着他,說:“靠近點兒,我看不清你。”

沉默中,謝至峤緩緩走近。

依舊是在整個空間一眼就能吸引目光的臉,不同于華麗的正裝和名貴豪車。

踩着拖鞋,穿着黑色衛衣,英俊又矜貴的謝至峤,比以前的他更吸引着沈迩。

謝至峤凝視着沈迩蒼白的臉,那雙很淺的眼眸也正望着自己,眼睛裏的神色他看不懂,隐約覺得有些忏悔,有些內疚。

沈迩的手指順着謝至峤的胸膛挪移到領口,指腹摩挲着鎖骨處細薄的皮膚。

謝至峤的體溫将他的手指也染上熱。

沿着謝至峤的脖頸,繞後,沈迩一把攏住謝至峤的後腦勺,壓着他向自己傾斜。先仰起下巴,用鼻尖蹭謝至峤的。沈迩主動掌控着全局,親吻謝至峤的唇,動作急切又顯得小心翼翼。

像主動翻身貢獻柔軟肚皮供飼主撫摸的小貓,又像跪在太陽下虔誠的信徒,熱烈的吻和緊緊閉着的眼睛将矛盾的心态展現的淋漓盡致。

沈迩等了半天沒等到謝至峤的回應,眼裏有些許失落,正要往後退,忽而臉頰被大手捏住。

緊接着,鋪天蓋地的氣息淹沒了他。

謝至峤眼神深極了,濕熱的,粗喘的氣息貼近耳邊,細細密密的吻和熱順着沈迩的脖頸滲透皮膚。

他本能的瑟縮,手在虛空中無助的抓了一下。被謝至峤握住,五指與他相扣,嘴角緩緩上揚,眼眸裏最後一期清冷被逼到極致。

他問:“喜歡我親你?”

沈迩只聽見最後兩個字,跟随本能重複:“親我。”

輕撥慢撚,觸手一片冰冷,他像一只豐盈嫩白的花苞在謝至峤手裏一層層綻放。

投射到牆壁的人影不斷晃動,沈迩咬着下唇顫抖。謝至峤微微後退,又吸住唇珠,嘴角,描繪着對方的唇形。就在沈迩以為結束,纏上來的時候又惡狠狠的咬他。

唇瓣貼着唇珠,謝至峤貪婪的汲取着沈迩的氣息。

最後一束煙花在頭頂綻放之前,謝至峤突然撤離,空虛感和寒冷席卷而來。

謝至峤的眼神變得複雜,很多道裂縫在心房上密密麻麻的延伸,風和海水灌進去,堅固的防線已有潰敗之勢。

沈迩仰頭看他,眼裏餘留欲色和濕潤,他擔憂的問:“怎麽了?”

空了的懷抱,失去了溫度和可以攀附的安全感,沈迩舔弄嘴角,問:“不做嗎?”

謝至峤平靜了一會兒,用手指抹去唇邊的水痕,說::“我說了我要清清楚楚的。”

以前的種種陰錯陽差,彙聚到這幾秒種,讓沈迩徹底按耐不住。他原本不想這個時候說這件事,不讨巧也不合适。

他拽着謝至峤的衣擺,站穩,然後說:“去年從日本飛意大利,我又經歷了一次迫降。”

謝至峤猛然間睜大眼睛,臉部肌肉也變得僵硬,他張嘴,沒等他問,沈迩繼續說:“別擔心,沒有再出現應激依賴反應。”

“很不可思議的是...”沈迩聳聳肩,“什麽都沒有發生。”

“當時車隊的人在你身邊嗎?”

“Ethan跟我一架飛機,但不坐在我身邊。”

謝至峤慢半拍的點了一下頭,“那你身邊是誰?”

“不記得。”

沒有出現應激依賴,身邊陌生人自然不會有印象。

一切都跟那年夏天不同了。

沈迩走近,碰到謝至峤的小臂很輕的說:“謝至峤,我不害怕了。”

卧室裏放一種不知名的香,若有似無的撩動着謝至峤的心弦,他任由沈迩靠近,看着他仰頭對自己說:“我甚至去了精神科鑒定,沒有異常。關于上次的應激依賴,你知道Dr.Smith怎麽說嗎?”

“怎麽說?”

謝至峤開口被自己沙啞的聲音驚着了,那是刻意回避,絕口不提,每一次夢到都判定為噩夢的回憶。

沈迩眨了眨眼睛,他不确定說出去會有怎樣的結果,也許會被謝至峤認定是居心叵測,巧舌如簧,信口雌黃。

他仍然要說:“Dr.Smith進行催眠,三次,根據對當時我們的相處模式,病發時間和結束原因進行綜合判斷。他說...我當時并不是應激依賴創傷。”

謝至峤覺得自己聽不懂中文了,他猛地後退,嗓音冰冷的說:“你想說什麽?”

“我想說...”

舌頭僵直,沈迩說的越來越艱難,他不善于剖析自己,尤其是柔軟的內心。他一直以為自己并沒有這種東西,他也不喜歡向誰展現。

但比起害怕袒露自己,他更害怕黑暗。

于是他說:“當初我對你不是因為應急依賴,也許...有很大概率是...”

沈迩沒卡殼一次,謝至峤臉上的冰冷就加一分。

沈迩仰着頭,看着他,四目相對,他終于完成了剖白。

“是喜歡你。”

【作者有話說】

祝所有看文的寶寶們新年快樂,蛇年心想事成,身體健康。

感謝大家連載期的陪伴,初三回來~~~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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