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 第55章
◇ 第55章 天外來物
沈迩靠着抱枕在床上看書,翻一頁,問:“所以警方判斷是報複傷人?”
謝至峤光裸着上身,在床邊舉着牙刷,憤憤不平,“傷人?那是謀殺!”
謝至峤上腹的傷痕逐漸變淡,松垮的褲帶遮住順延到大腿的痂。
“他之前跟沈霞發的恐吓短信都被找到了,丫以為換了空白手機號就能逃過警方搜索?”
沈霞的前夫許志軍,多年來勒索沈霞,他再婚有一個女兒卻無法忘記前妻出軌外國人還生了野種。
巧合下他知道了野種的名字在新聞上看到他入職一家北京的企業。
謝至峤:“不是沖動,是預謀已久。”
許夢蝶就是許志軍女兒,她因為知情被警方扣留。家屬那邊想拿到諒解書,謝至峤沒跟沈迩提。她曾經提醒過沈迩,謝至峤覺得沈迩最終會同意。
沈迩對這場無妄之災顯得格外冷靜,好像受了嚴重傷的人不是自己一樣。他掀開被子,在床頭櫃拿來藥膏對謝至峤招招手,“去漱口,然後過來擦藥。”
謝至峤不肯走,叽裏咕嚕的:“15年%¥#,非給這孫子按牢裏#¥%¥。”
沈迩壓着眉眼,低聲說:“謝、至、峤…快點去漱口。”
謝至峤哦了一聲,轉身跑進衛生間。
再出來,只剩下床頭燈,沈迩的側臉隐在暖黃色的影子裏。謝至峤繞過床尾,坐在沈迩那側,向後仰躺在他腿上。
側臉仰視着沈迩,謝至峤輕聲問:“你不恨她嗎?”
中文裏他和她同音,但沈迩知道謝至峤問的是沈霞。許志軍最想要報複的人是沈霞,Alber只不過是無辜的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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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迩與他對視,不用說,謝至峤就已經知道他的答案了。
謝至峤心疼的替他說:“以後咱跟她再也沒關系了。”
沈迩輕輕笑笑,沒有辯解,指了指謝至峤的褲子,讓謝至峤将自己褲帶拉低。
謝至峤動作僵硬,唇角緊繃,眼珠子盯着天花板,一副任人魚肉的樣子。直到柔軟的指腹帶着冰涼的藥膏觸碰謝至峤的胯骨,克制的鼻息終于松動。
謝至峤倒吸一口氣,沈迩手裏不停,問:“疼?”
“癢。”
沈迩笑了笑,“我并沒有撓你。”
謝至峤的心髒像被一根羽毛輕撫,他想拒絕每晚堪比酷刑的擦藥服務。但沈迩說他連累謝至峤受傷這是他應該做的,而且…
憑心而問,謝至峤也舍不得拒絕。
他緩緩扭動,看着垂下眼睫的沈迩,沈迩也看過來,凝視着他,認真的說,“大腿上的痂擦不到,褲子還需要拉下來。”
謝至峤卷起腹部,正欲自己動手,屁股一涼。
操!
前幾天也沒這個附加服務啊!
沈迩掃了一眼小謝,停了動作,淡淡的說:“不讓碰?”
謝至峤像被上了賊床的黃花大姑娘,手臂架上鼻梁,隐忍的低吼。“你都已經碰了!”
“好了,下次我再輕一點。”
謝至峤被撩的嗓子癢,閉着眼,感覺到一道溫熱的鼻息靠近自己。沈迩看着謝至峤別扭的樣子,輕輕笑了笑,湊近他的耳垂,幾乎快要把他的耳垂含在嘴裏。
“謝總怎麽冤枉好人,如果我碰了,它不會像現在這樣…weak。”
!!!!
是個男人都不能忍,謝至峤猛的拿開手臂想要跟沈迩好好理論理論。緊接着,唇就被堵上了。沈迩濕熱的舌在口中輾轉,輕而易舉地奪取了謝至峤的呼吸,仿佛帶着難耐的渴望,汲取着他的氣息,期待着他的回應。
與他們前幾天蜻蜓點水的吻不同,沈迩的吻是粗暴的,卻又帶着些壓抑的溫柔。想要深入,卻又不夠深入,急不可耐的想要确認謝至峤的存在。
那個吻帶着沖動、迫切、隐忍和一點若有似無的悲傷。
謝至峤不明白沈迩為什麽會悲傷,他推開一點兒,擡手擦拭沈迩的嘴角。
沈迩抱着他的脖子,蹭他,像那年夏天不得章法的迷茫小貓。
謝至峤緊緊的抱着他,吻他的頭發,額頭,反反複複用自己的氣息感染他。
沈迩在他懷裏仰頭,眼球充斥着紅血絲,說:“我可以做,傷口已經不痛了。”
不痛個屁,連謝至峤腿上的疤都會痛,沈迩傷的最重的後背怎麽會不痛。
但這不是謝至峤拒絕他的唯一的理由,謝至峤又親他的額頭,用自己的額頭抵着他,說:“你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小貓。”
“你還沒有找到那個答案。”
謝至峤每周有三天會去集團,沈迩每周有一次線上進度會議。
有一次許源正在彙報工作,正想問沈迩家的背景怎麽換了,沈迩突然轉動電腦,謝至峤動如脫兔,一個閃身蹲在地上,避開鏡頭。
沈迩眸色晦暗,只說康複前抓在朋友家。
謝夫人來過一次,看了看兩人恢複情況。
她對沈迩說:“你有什麽需要都跟謝至峤說,他脾氣不好也不會照顧人,你多擔待。”
“你安心住下,身體要徹底好了才能動,千萬不能落下病根。”她說完,捅了捅謝至峤的胳膊,讓他給客人吃顆定心丸,安心養病。
謝至峤卻沉默。
沈迩想說謝至峤是這個世界上最會照顧他的人,他替謝至峤解圍,真誠的對謝夫人說:“是我叨擾謝總了,也謝謝阿姨。”
晚餐後,兩人在客廳看電影。
他們倆都沒有再提那晚被打斷的歡愛,好像這樣一直相處下去也沒什麽不對。
沈迩抱膝坐在地毯上,屁股下面墊了個軟墊。他盯着電視,緩慢的貼上謝至峤的膝蓋,忽然說:“謝至峤,我們好像回到了原點。”
他無法入睡,依賴謝至峤的懷抱。謝至峤無條件的包容自己,照顧他。
他們會偶爾親吻,或輕或深,但好像一切都止步于此。
謝至峤提出的問題和答案,如同被冰封進了北極地。
因為他的病,因為謝至峤的憐憫,不再被提起。
沈迩的臉頰貼着謝至峤的骨頭和柔軟的睡褲布料,柔軟和堅硬,矛盾的同時出現在謝至峤身上。它們構建了屬于太陽的獨一無二的栅欄,也隔絕了別有用心的小偷。
他就是那個小偷,一次次用病痛擺弄着謝至峤的同情心。
沈迩想到來北京後他們每一次的争吵和怎麽都調和不了的軌道,就像沖向終點線的兩輛賽車,每一次勝負心作祟的彎道超車,都伴随着碰撞摩擦,甚至是翻車事故。
沈迩指尖發麻,瞳仁裏唯一的光亮轉瞬即逝,他問:“我們是不是再沒有可能了?”
“因為我的冷漠,我的自私和貪念。我甚至不知道你想要的那個答案,或許我本身就是不該存在的人。親生母親出軌生下的私生子,被抛棄的孩子。許志軍報複我連累了你,你愛着我又被我傷害。我以為只要推開你就是最大限度的保護你。只是我還是會貪念,貪念你的愛,你的好,你的溫暖。其實現在想想,我是多麽自私,明知道自己無藥可救卻還試圖在你身邊占據一個溫暖的巢穴。”
因為顫抖的身體,沈迩幾乎要靠不住。
他右手手指緊緊抓着地毯,手肘用力撐着自己的身體。他譏笑一聲,那一瞬間想到聖淘沙島上的海風,吊橋和潮濕的擁抱。
自暴自棄的說:“謝至峤,做了兩次注定虧本的買賣,得了一場空,你有沒有後悔過?”
像一片在烈焰中掙紮的雪花,謝至峤情緒的閘門被徹底打開,他驀然傾身,貼住沈迩的後頸,收緊掌心,強迫對方半仰起下巴。
破碎的燈光在沈迩微濕的眼眶裏,幾乎要盛不住。
謝至峤的掌心加了十足的力道,将沈迩勒的生疼,脖頸上方的太陽穴和下方的心髒都在劇烈的跳動。
一聲比一聲響,一聲比一聲重。
謝至峤說:“可能這很正常,這就是你,你的職業你的家庭造就的你。但我只想發火,只就想要你就是我的。我不需要一份完美的投資計劃,可能這樣完全不符合商人的底線,但盈利對于我來說又有什麽用。是初六祈禱,是每一場比賽都在兩個半小時的直播裏搜索哪怕只可能出現三秒的你。”
他俯下身,用嘴唇親吻沈迩的發頂,顫抖的嘴唇和幹澀到脹痛到眼球,想要說出口的話也變得含糊不清。
“那年夏天,最後的晚上,你知道我要向你表白對不對。你知道我要說喜歡你說愛你,甚至祈求你留下來,給我一個承諾。你看,我把我的一切都表達給你。這還不夠,我的真心和祈禱都不夠。我保持沉默,保持理智,在你來北京以後隐藏一切過往壓抑的感情。整夜睡不着,對你冷也傷着我自己的心。”
一滴淚水滑進沈迩的發絲,謝至峤的喉嚨發出低沉的哽咽,眼神掩在光影中,失去了長久以來保持的冷靜。
“你為什麽就這麽丢下我?我不應該說這些,太他媽矯情了。”謝至峤抹了一把眼淚,控制不住被擠壓到極點到心髒,又說:“你說i am sorry,sorry for what?是你對我的引誘,還是我不顧一切跳進去的沖動,是無法給我回應,還是否定了我們之間的一切。”
沈迩仰面看着謝至峤,眼裏的痛苦快要把他攆碎,他早就說不出話,只能聽謝至峤繼續說:“最他媽操蛋的是你來了北京,如果你帶着愛我的心跑向我,我高興的能立刻去天安門跑一圈。我期待你說你愛我,真他媽夠蠢的!我傷心,僅僅是傷心,因為我沒想綁着你。”
“你來北京以後,我每一次拒絕你都是因為我不想重複以前的事兒,也不想你提。我實話告訴你,過去的事兒我他媽心甘情願!所以你因為愧疚,彌補要和我回到以前重新開始,我覺得特他媽沒勁兒!糟心透了!但是沈迩,我要告訴你。這輩子!”
謝至峤咬緊牙關,啞聲低吼道:“他媽這輩子都不會有人像我謝至峤一樣愛你!”
謝至峤被翻身抱住自己的沈迩狠狠的吻住。幾乎被撞的往後仰,他在下一秒用力的回吻,極深,極認真,像是下一秒世界就要毀滅,這是他們最後一吻。
天旋地轉,沈迩眼裏,耳裏,鼻尖只有謝至峤的臉,喘息和溫暖的柑橘。
謝至峤濃烈的喘息,說:“但如果你不需要我,不需要我愛你,或者…”
他今晚說了太多的話,多到自己都驚訝,關于他和沈迩之前和現在,自己竟然想了那麽多。
從謝至峤問沈迩為什麽丢下他開始,沈迩已經淚流滿面。謝至峤每多說一句,沈迩的心便痛一分。
比許志軍撞過來的時候還疼,卻比沈迩護住謝至峤的那一霎那更心安。
他捂住自己的嘴,聲音跟着抖動,強制自己平靜下來,他打斷謝至峤的獨白,說:“謝至峤,你不能說我不需要你的愛。”
“我怎麽會拒絕我生命裏唯一的太陽。”
沈迩太陽穴劇烈的跳動,未愈合的傷口隐隐作痛。只有身上痛,才知道心裏有多痛。
他确實不知道謝至峤要什麽,自己總是回頭看,看錯在哪裏,漏了什麽。
而謝至峤想要的是一個嶄新的明天。
謝至峤撫摸沈迩的眼睛,汗濕的碎發和臉頰,他說:“如果我心裏也許永遠有一樣東西不會結束,也許我會犯渾,翻舊賬,兇你呢?”
“沒關系。”
沈迩這一刻才将謝至峤徹底看清,也将自己徹底看清,看清他自己虛僞的內心,和怯懦的勇氣。沈迩咬着牙,控制着自己發抖的身體。
“你盡管來。”
謝至峤捏着他的下巴,反手撐着身體養後仰,用一種審視,調笑的态度盯着他看。
沈迩迎上去,他有時候忍不住想,東出西落,人們好像太習慣太陽每天都會出現。但他十分清楚,失去太陽,那次刺骨絕望的寒冷。
謝至峤拽他的手放在沈迩的胸前,語氣染着焦急,又克制着不去催他。
他讓沈迩摸着自己的內心,說:“你再告訴我一遍,那個答案是什麽?”
“從現在開始,我會用一顆嶄新的心愛你。與過去無關,與過去都不一樣。”
謝至峤:“你怎麽保證和過去不一樣?”
沈迩突然笑了,眼淚劃過臉頰,在嘴角停留一瞬。
他說:“我的心不會搞錯,my heart says yes。”
【作者有話說】
周四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