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chap.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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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克拉克和布魯斯站在人群中第一排。但為了确保總統的安全，他們距離盧瑟的位置仍然很遠。

不過這不影響後者上臺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們二人。

因為無論是布魯斯，還是帶着超人氣場的克拉克都實在太過顯眼。尤其是兩人站在一起的時候，很難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盧瑟意味深長地看了布魯斯一眼，布魯斯無所畏懼地擡頭與他對視，大方地回以微笑。

雖然盧瑟的表情沒有什麽變化，但布魯斯很清楚，這個道貌岸然的總統已經開始亂了。

他的突然出現讓盧瑟感到不安。

他不會低估盧瑟這個對手，同理盧瑟對待他也是一樣。

即使在郵件裏他表現得十分狂妄，可他事實上是個非常小心謹慎的人，他們彼此都知道對方與自己勢均力敵。

然而盧瑟目前并不知道他有什麽底牌，就像之前他和克拉克被耍得團團轉一樣，現在局勢完全逆轉，主動權回到了他們手上。

沒人察覺到儀式上的激流暗湧，甚至都沒發覺總統的步伐慢了一拍，他們只是安靜地看着他走上去，等待聆聽他的發言。

盧瑟拿着寫好的演講稿，清了清嗓子，表情嚴肅地開了口：“今天，我以無比沉痛的心情站在這裏，悼念我們逝去的同胞。兩個月前，一個來自外太空文明的基因武器襲擊了我們，這無疑是本世紀最黑暗的恐怖襲擊。截止目前，一共有978名受害者永遠地離開了，他們是我們的朋友，是我們的父母，是我們的孩子們……”

在念稿子時，他的目光總是不自覺地瞟向布魯斯，像是企圖從他身上發現一些端倪。

可布魯斯只是手裏拿着蠟燭，跟克拉克靠在一起，克拉克則摟着他的肩，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

但盧瑟分明在那雙令人憎惡的藍眼睛裏看到了挑釁。

他難道不怕自己揭發他的人類身份嗎？盧瑟不禁想，他和布魯斯·韋恩到底在玩什麽花樣？在這些天裏，究竟有什麽事脫離了他的掌控？

他不動聲色地繼續将長長的稿子念了下去。

“今天我們以九聲喪鐘紀念去世的人們。願上帝保佑他們，願上帝保佑我們，願上帝保佑美國。”

盧瑟做完發言，放下稿子，神情肅穆地看向不遠處教堂頂層的大鐘。

随着喪鐘發出第一聲沉重的嗡鳴，兒童唱詩班宛如天籁的歌聲随之響起，悲傷的哀歌萦繞在每一個人的耳畔，回音久久難以散去。

這場景本應該是神聖而又嚴肅的，可剛才還十分安靜的人群卻莫名騷動起來，開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盧瑟疑惑地轉過頭，竟然看到了讓他意想不到的一幕——旁邊幾塊電子屏幕的畫面沒有按照預定的指令切換到設在教堂的機位。而是同時出現了一個穿着打扮像科研人員的人！

盧瑟心道不好，他認識這個人，這是他的員工，就職于基因研究所，也是性別轉化項目的核心成員，迪恩博士。

他臉色驟變，這下他終于知道為什麽布魯斯和克拉克會堂而皇之地出現在他面前，他終于知道他們抓到了自己什麽把柄！

他實驗基地的資料洩露了。

然而一切都晚了，在現在的情形下，他根本沒辦法攔下這段視頻的播放，他也沒辦法阻止市民去看屏幕，他更沒辦法立刻為自己辯白！

布魯斯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這是盧瑟頭一回在大庭廣衆下失态，他大喊着命令現場工作人員阻止這場直播事故。

可導播卻怎麽也沒辦法把畫面切過去，只能任由這段莫名其妙的畫面霸占了所有的屏幕。

更致命的是，這些屏幕上的畫面，是同時傳輸到電視衛星訊號的。換句話說，每一個在電視上看這場直播的人，收到的便是這樣的畫面。

盧瑟的麥克風被掐斷了，他的喊叫完全被電子屏連接的音響聲所覆蓋。

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祈禱起了作用，電子屏的畫面竟然暫停了，周圍又只剩下了人們的議論聲，而特勤人員也反應了過來，開始詢問如何切斷屏幕的電源。

盧瑟已經汗如雨下，他一邊強裝鎮定，一邊繼續發號施令，可他的聲音再一次被蓋了下去——“各位，我有一個請求，我希望大家能認真地看完這個簡短的視頻。”

那是個溫和卻極具穿透力的聲音，像來自高空，又像來自四面八方，清晰地傳到了每一個人的耳朵裏。

衆人擡起頭，看到超人飛在半空中，他标志性的紅披風随風飄揚，目光悲憫地俯瞰着廣場，宛如降臨人間的高貴神明。

盧瑟以為自己看錯了，他以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盯着這個他視為眼中釘的氪星怪物，又低頭看向與他對視的記者克拉克。

而後他愕然地發現，他們兩個都是真實存在的——他不可能認錯這個小記者，那不可能是其他人的僞裝。

這到底怎麽回事？怎麽會有兩個克拉克？

有一個必定是假的……會是哪一個？

盧瑟的目光不可避免地又轉移到了布魯斯身上，這個和超人親密得像連體嬰一樣的怪胎。

他的神情與今日他們第一次對視時如出一轍，至始至終都在微笑。

那是屬于勝利者的笑容。

而他手上拿着的那一根白色蠟燭，仿佛是專門為他點燃，而不是為了紀念受害者一般，充滿了諷刺與輕蔑。

超人的聲音在廣場上響起：“之前我委托星球日報的韋恩先生發布了《輻射自救指南》，告訴了大家這個輻射究竟是什麽，我想你們應該都知道，指南上的信息都是真的。”超人無視了盧瑟，不急不緩地繼續道，“現在我查清了整件事的原委，這個基因武器并不是來自于外星，而是地球本身。還找到了整件事的始作俑者，就是我們的總統萊克斯·盧瑟。”

人群一片嘩然。

“這是假的！”盧瑟怒吼道，“這是诽謗！”

可是沒有麥克風，沒有人能聽到他的聲音，他的反駁完全被超人的講話壓制了。

人們神色各異地看着總統，有震驚，有不解，有恐懼，有恍然，有憤怒……

超人接着說：“這件事的取證，我得感謝韋恩先生和肯特先生，沒有他們的幫助，我沒辦法順利地完成這個任務。”

他說完，低頭看向布魯斯和克拉克站着的方向。

布魯斯擡起頭，對他招了招手，說：“我只是做了自己應該做的，超人。”

超人也對他點頭示意。

人們沒想到當事人也在現場，還站在那麽顯眼的地方，于是目光立刻聚集在了他們身上。

“韋恩先生把最關鍵的證據整理成了這個短視頻，希望大家能認真地看完。其他詳細的證據已經提交給了FBI，我相信過不了多久，他就會被逮捕。”

超人說着，往下飛了一點距離，對着盧瑟的方向警告道：“別想耍什麽花招，萊克斯·盧瑟，我會在這裏一直盯着你。”

他說完就迅速往高空飛去，沒有片刻停留，很快消失在人們的視野。

超人走後，被暫停的電子屏又開始繼續播放那個視頻。

只見屏幕上出現的那位科研人員調整了一下鏡頭，将焦點對準自己，在他身後有一道玻璃牆，赫然寫着萊克斯集團的标志。

玻璃牆後面似乎是一個病房，病床上躺着一個奄奄一息的人，身上插着各種各樣的監護儀的線。

那位科研人員清了清嗓子，開始用視頻記錄今天的工作。

“我是萊克斯集團的生物基因研究員迪恩，今天是三項性別分化項目啓動的第一天，也是第一份視頻記錄。今天一共送來了50份實驗樣本，一共分為五組對照實驗，每組五男五女。”他說着，側身往身後指了指，“這是「0001」號實驗體，在他這一組實驗中，我們将100%的輻射照在了他身上，現在時間過去了8個小時，粒子已經開始産生作用……”

電子屏上的畫面開始變化，迪恩消失在了鏡頭前，取而代之的是盧瑟本人，他正和一個身材高瘦、戴着眼鏡的男人站在一起，隔着玻璃觀察病房裏的實驗體，編號寫着0265。

那是一個看上去二十多歲的年輕男人。

他虛弱地跪倒在地上，渾身被汗浸得透濕，仿佛一根手指頭都擡不起來。他眼神渙散地看着牆外冷漠的人，呼吸急促，他張了張嘴，像是想要呼救。但他只是徒勞地喘息着，最終軟綿綿地倒在了地上。

盧瑟問道：“如果沒有Alpha标記他，他還剩下多長時間？”

格蘭特翻開了文件夾，看着上面的實驗檔案，說：“他是九個小時前開始出現反應的，如果沒有藥物幹擾，按照之前的記錄，最多還能活三個小時。”

“行。”盧瑟點了點頭，“給他的對照組用藥看看，藥物對身體的影響結果也要發給我。”

他看向實驗體的眼神極其漠然，帶着高高在上的傲慢。

顯然他并非将他當成一個活生生的人來看，三言兩語中便決定了他的生死。

人群中噤若寒蟬，他們看向剛剛還在緬懷逝者的總統，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真的會是同一個人嗎？

但這個視頻看上去卻如此真實，所有人都知道，沒有任何一家電影特效公司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裏，渲染出如此逼真的影像。

不只是樣貌、體型完全與總統一致。甚至連他的神态、他的聲音也是一模一樣。

電子屏的畫面又變了。

迪恩再次出現在屏幕上。

“今天開始的副項目還是藥物治療對轉化過程的阻斷影響。格蘭特博士說得沒錯，只要不幹涉轉化，實驗體很少會有生命危險。第一個對照組，我們用了抗生素去減緩免疫系統對新生細胞的攻擊……”

伴随着他的話語，畫面切換到了另一個病房，上面的編號是0951。

裏面有一個已經陷入癫狂的女人，她披頭散發，已經看不清樣貌和年齡，手上全是被指甲抓出的血印，一道又一道，怵目驚心。

她注意到玻璃牆外有人走過，忽然發瘋一般地尖叫着沖了過去。仿佛不知疼痛一般地捶打着牆面，越來越用力，直到她皮膚破裂，鮮血四濺。

她的聲音已經極度嘶啞，像用砂紙劃過喉嚨一樣難聽，但仍然能聽到她是在咒罵，她想殺了整個實驗室的人。

畫面再次變了。

迪恩記錄的地點發生了變化，他似乎在一個輪船上，他對鏡頭講述道：“今天我們把大都會市內感染輻射的患者接了過來，開始了第一批實驗記錄。在經過那麽多次實驗後，我們對于如何掌控轉化已經有了非常成熟的技術。醫院采取的治療措施，出現的反應與我們之前的實驗組幾乎一樣……”

視頻只有短短五分鐘，可它放完，卻好似過了一個世紀那麽漫長。

在它播放完畢後，好長一段時間內，人們都沒有回過神。

他們支持的、喜歡的、甚至是敬仰的總統，竟然是這次慘案的罪魁禍首。

這簡直是21世紀最魔幻、最聳人聽聞的事。

那不是總統，而是一個殺人如麻的劊子手。

正當人們驚愕時，布魯斯和克拉克兩人擡起了警戒線，在衆人目光的洗禮下，慢慢走向舞臺。

布魯斯面無表情地看着盧瑟，一步一步地朝講臺走去。

麥克風此時竟神乎其技地又通了電，将他輕微的呼氣聲都捕捉了下來。

現場死一般的寂靜，無數的鏡頭對準了他，全美國都在等待着他講話。

盧瑟企圖上前控制布魯斯，但卻被克拉克用眼神制止了，威脅的意味十分明顯。

他忽然反應了過來，剛才離開的超人，才有可能是假的那個！

可是他沒辦法揭發這個詭計多端的記者，沒人會相信他！

“大家好，剛才超人先生已經介紹過了，我就是布魯斯·韋恩，星球日報最大的股東，一個普通的美國公民，同時也是本次事件的受害者之一。”布魯斯冷靜而堅定的聲音傳到了每一個角落，仿佛充滿了溫和又磅礴的力量，“是的，你們沒有聽錯，我也被感染了，而且險些喪命。幸運的是，超人救了我，消除了我身上的輻射。我知道這件事沒有那麽簡單，所以死裏逃生後，我便開始着手調查這個事故。在克拉克和超人的幫助下，最終發現了這個真相。”

“很不幸地告訴大家，今天我們要悼念的逝者，遠遠不止978人，在這個基礎上，還要再加上3126個。這是我調查出來的，萊克斯集團實驗基地的死亡人數，這比直接發動一場現代戰争還要怵目驚心。那麽，這些無辜的人是從哪裏來的呢？答案也在資料裏面，他們全都來自于去年成立的流浪者救助機構，盧瑟政府提供所謂的工作機會，其實指的是去他的基地做活體實驗。”

“從基地的實驗數據裏可以證明，截止目前，盧瑟已經完全掌握了這項技術，包括如何消除人體內的輻射，如何控制轉化後的荷爾蒙突變。并不像他所說的那樣，這是不可控的。誠然變異的過程無法逆轉，但是他故意提高了變異的死亡率，目的就是為了增加大家的恐慌。然後他再慢慢地推出早已研制好的藥物或儀器，進而掌控全球。”

“我知道這一切是不幸的，可現在還不算太遲，因為還沒有釀成更大的悲劇。在基地的記錄中，萊克斯集團一共還有11枚髒彈沒有投放。”布魯斯說着，看向了站在一旁的盧瑟，“我确信，這是我這一生中見過的最黑暗的事之一。但我還相信，這個世界依舊充滿光明。我希望我們的總統能接受司法的審判。”

他話音剛落，舞臺下的FBI便沖了上來。

布魯斯維持着剛才的姿勢沒有動，而他身後則是戴着眼鏡的克拉克·肯特。

黑暗騎士隔着人海與如喪家之犬的盧瑟遙遙相望。

他張了張嘴，無聲地用唇語說：“我贏了，盧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