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chap.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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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魯斯答應了克拉克讓他試試。

與其說他選擇相信克拉克，倒不如說他對政府的信任度更低。畢竟從現在已知的情況來看，很明顯克拉克的說辭更有邏輯。

而且從情感上來說，他其實站的是正義聯盟一邊。只不過他們的立場不同，他必須得忠誠于他的國家。

事實上沒有一個正常人想向荒原狼妥協，包括投誠的人類政府也是如此。

神奇女俠曾警告過人類，荒原狼拿到母盒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地球收入囊中。可她能想到的事，那些在政壇摸爬滾打多年，整天勾心鬥角的政客們又怎麽會不知道？

可他們別無選擇。

目前人類最強力的軍事武器只有核彈，它甚至連天啓星飛船的防護罩都打不穿。

沒有超人的保護，人類面對荒原狼是毫無勝算的，他們只能卑微地選擇合作，以避免荒原狼在地球上進行屠殺，那将是一場血腥的災難。

老實說，他還挺想看到正義聯盟把荒原狼趕出地球的那一天。

克拉克拿着聯盟的通訊器站在屋外，他打開了透視，靜靜地看着布魯斯坐在沙發上思考，他将雙臂抱在胸前，眉頭輕輕地蹙着——這是布魯斯陷入沉思時習慣性的小動作，哪怕他現在失憶了也是如此。

克拉克以前經常看見穿着蝙蝠裝的布魯斯這樣站在工作臺旁，或是坐在聯盟的椅子上。而當他把手臂放下時，也往往代表他的思考有了結果。

你到底什麽時候會恢複呢？克拉克不禁想。

沒一會兒，克拉克手裏的通訊器接通了。

“是我。”克拉克說。

“你那邊情況怎麽樣了，超人？”戴安娜問。

“不算壞。”克拉克又看了屋內的布魯斯一眼，“他答應讓我試試。不過他的情況應該不止是失憶那麽簡單，天啓星很可能對他過往的記憶進行了重塑。我了解他，如果僅僅只是失憶的話，他肯定會想辦法挖掘自己的過往。但他現在似乎沒有那麽強烈的想法。”

戴安娜關切道：“需要我們做什麽嗎？也許榮恩能幫上忙。”

“不了。”克拉克回絕道，“現在我還不确定荒原狼到底對他動了什麽手腳。在他記憶恢複之前，我不會帶他回來的，這對聯盟來說太危險了。”

“好吧。”戴安娜妥協地說。

雖然她很想讓布魯斯立刻回到聯盟，但她充分理解超人的顧慮，畢竟那可是蝙蝠俠。

“他的精神海在向我求救，我們之間的連接沒有徹底斷掉。”克拉克說，“既然他能把我從死神手裏拽回來，我覺得幫他修複好精神領域也不是什麽大問題。”

“祝你好運，超人。”

“謝謝你，戴安娜。”克拉克客氣地說。

挂了電話後，克拉克回了屋。

“情況彙報完了？”布魯斯随口問。

克拉克說：“只是同事。”

“不太像。”布魯斯撇撇嘴，“你打電話的表情像是對面那個人的領導一樣。”

克拉克笑了：“你在偷看我？”

布魯斯無語道：“請你不要自作多情。”

克拉克走過去坐在了他旁邊。

“現在要開始了嗎？”布魯斯問。

“都可以。”克拉克說，“只要你準備好了，我随時都行。”

布魯斯不明白為什麽他睡一覺起來，這個哨兵就像是變了個人似的。難道他真的很需要一個跟他匹配的向導？

這個理由看上去不怎麽有說服力。

據他所知，如果只是簡單地做一些精神疏導的話，不需要太高的匹配度就能完成。

而且像克拉克這樣的哨兵，他會缺向導嗎？

答案顯然是不會。

其實布魯斯隐隐約約地有了一個猜測。只不過它太荒謬也太過離奇，導致那個想法只是一閃而過，就被他抛在腦後了——克拉克曾是他的哨兵。

但除非他的記憶被完全篡改、被重寫，否則這絕不可能。

“精神海……”布魯斯喃喃道，他下意識攤開手掌看了看，依舊沒有感受到跟往日的不同之處，轉頭看向克拉克，問，“精神海是什麽樣的，為什麽你們把它稱為「海」？是因為它看上去跟海洋一樣嗎？”

“你可以把它理解為意識的海洋，它沒有具體的、固定的樣子，每個人都有不同，不過的确很像海。一般來說，一個人的精神力越強大，他的精神領域也就越廣闊，有些人只能被稱為是湖泊。”克拉克說着，放遠了目光，像在回憶着什麽，“你可以想象一下，你走在一片廣袤無垠的大海之上，可一低頭，腳下卻是飄逸的雲層，而四周則是郁郁蔥蔥的森林……就像一個夢境。”

布魯斯想象了一下，還是放棄地搖了搖頭，說：“這太抽象了，克拉克。”

他頓了頓，又問：“你剛才說的精神海是你自己的嗎？”

“不。”克拉克否認了，“我的不是那樣。”

布魯斯下意識問：“那你的是什麽樣的？”

克拉克沒有直接回答他，只是說：“你可以自己看看，我可以為你打開它。”

“你在開什麽玩笑？我連自己的精神海都感受不到。”布魯斯說着，看向了克拉克，可出乎他意料的是，後者并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着他。

布魯斯忽然意識到，他說的可能是真的。

他詫異地問：“我要怎麽看到它？”

“你當然可以看見它。”克拉克說。他伸展開了自己思維的觸手，在看不見的高維空間裏将他的向導層層包圍。

布魯斯忽然感覺一股溫柔得像是潮汐一般的力量，在輕輕地沖刷着自己的身體。

“因為我的眼睛——”克拉克拉住了他的手，閉上雙眼與他額頭相抵。

剎那間，哨兵強大的精神力源源不斷地湧入了布魯斯的腦海，毫無預兆地将他的思維強硬地拉入了另一個空間，眼前頓時漆黑一片。

“就是你的眼睛。”克拉克接着說。

當感到周圍的一切都靜止後，布魯斯試探着睜開了雙眼，然後他愣住了——

在他眼前的不是森林、不是湖泊，也不是海洋。

而是一顆浩瀚的、遼闊無際的、蔚藍色的星球。

那是克拉克的精神海。

布魯斯震撼到幾近失語，在這個陌生的空間裏，他仿佛可以看到所有的一切。

準确地說，他并非是「看到」，而是感受到，他的思維可以觸碰到這顆星球的所有角落。仿佛它就躺在自己的掌心安靜地旋轉。

他的思維情不自禁地飛向了這顆星球的極地，在那裏有一座鋼鐵之城。

而這座泛着金屬冷光的城市中央，則是一塊緋紅色的平地——上面種滿了鮮豔的玫瑰，是一片花的海洋。

那是布魯斯此生見過的最美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