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加訓
第26章 加訓
回到閑庭,葉筝看阿姨有點忙不過來,自己又幫不上什麽忙,站着顯得礙事還添亂,他收拾了一下餐具就回房讀劇本去了。
焦點重新放回電影上,那些模棱兩可的東西由它自然發展吧。
“我已經記不得你走的時候穿的是哪件衣服了,我想了很久,沒日沒夜地想,後來我才發現,其實那并不重要,因為我還有三十六句話沒來得及和你說。”
平心而論,溫別雨的臺詞不算多,但确實不容易背,要麽是大段大段的回憶殺,要麽是沒什麽邏輯的對答和自白。
比如上一秒周海問他冷不冷。
他答,我腰麻了。
比如簡昔年罵他是個不要臉的婊|子。
他答,鳥會飛,我也會,因為我不怕高。
這有什麽意義嗎?
葉筝又把原著翻了出來,吃飯也沒舍得放下手機,一直看到十點,這當中的內涵沒琢磨透,倒是把眼睛給折磨住了,連對焦都十分困難。
他癱床上,四仰八叉地,想給姚知渝發條消息,只是一打開聊天界面就看見那句——
“把自顏與己當成溫別雨。”
唉。
求助無門,葉筝拆了個蒸汽眼罩敷着,不一會兒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黎風閑仍然沒回來,由薛淼暫當代課老師。
Advertisement
送走那群呱噪的孩子們後,薛淼沖葉筝笑笑,比了個大拇指,“不錯啊,進步很大嘛,私下練了多久?”
他們這行全靠練,葉筝能在短時間內成長這麽多,她用腳趾頭猜都知道是加訓換出來的成果。
“有空就練。”葉筝含了一塊軟糖,拿過吸塵器跟她一起清理練功房,“每天七八個小時吧,沒認真數過。”
大概是他說得太過鎮定,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問他一天能睡幾個小時,薛淼微怔,一掃帚捅在了牆角,大贊一句,“厲害啊。”
将垃圾袋捆好後,葉筝用手肘抵開了門,把住,等薛淼先走。
薛淼抱着背包,肩上墊了條毛巾,“對了,你們那電影什麽時候官宣呀?”
“快了,應該就在這個月底。”
“能透露一下誰演周海嗎?”薛淼小聲問,“還有簡昔年。”
“我簽了保密協議,要是提前跟你說了的話……”葉筝往脖子上抹了一刀,“姚編和費導可能會直接把我埋了。”
“行吧,那我等官宣好了。”薛淼笑一聲,也不追問了,“希望到時候有驚喜。”
“保證有驚喜。”葉筝說。
二人路過飯廳,阿姨循例留了一下薛淼,讓她在這兒吃完午飯再走。
薛淼搖搖頭,“你們吃吧,我約了人。”
她看阿姨在擰保溫壺,桌上放了三個不同顏色的飯盒,便多嘴問了句,“阿姨,你是要給別人帶飯嗎?做了這麽多?”
“是啊,給黎小姐帶的。”阿姨将它們一一碼進保溫袋裏,依次疊着,裝好後又掂了下重量,“還挺沉。”
“是去療養院嗎?”薛淼上去挽她的手,借力把保溫袋順了過來,“這樣吧,我今天開車過來的,你坐我的車去,反正也順路,就不用提着這麽沉的東西走來走去了。”
阿姨瞪大眼睛,“這、這怎麽好意思。”
“哪兒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葉筝站在屏風旁,一點兒也插不進她們的對話。不過在薛淼的幫助下,他總算知道了阿姨為什麽要買那麽多菜回來。
原來是給黎音做的。
而黎音現在……在療養院?
所以上次黎風閑半夜出門是去看黎音了?
自知沒他什麽事,葉筝配合地去開門,又從薛淼手中接過保溫袋,“我送你們到車庫。”
兩人走後,葉筝自己一個回屋裏幹悶飯,幹到黎風閑回來了依然毫無所覺,用勺子一下一下戳着絲瓜,眼見快把飯碗戳翻了,他卒然聽到黎風閑的聲音在身側響起,“昨天有人來過嗎?”
“啊?”葉筝沒反應過來。
“昨天是不是有人來了。”放下紙袋,黎風閑将用過的手套和口罩一并丢棄,他眼底滿布紅絲,比平常多了點陰翳。葉筝看他這副模樣,腦海裏有個轉瞬即逝的念頭,速度之快,連他自己也捉拿不住,像一種說不明道不清的情緒。
既然黎風閑都知道了,他沒必要再說謊,實實在在地回答,“有,吳先秋來了。”
“好。我知道了。”黎風閑深知吳先秋會到閑庭找他,只是昨天事發突然,忘了要将這件事告訴葉筝。
一天一夜沒睡,他空不出多餘精力來思索這件事,本想上樓假寐一下,不開窗簾,就這麽在封閉的小環境裏補眠,可他沒想到,這一覺直接睡到了淩晨。
缺氧感死死扼在黎風閑的咽喉上,他從噩夢中醒來,帶着劫後餘生的喘息摸了摸頸動脈,仿佛要從這劇烈的搏動中找到他還活着的證據,确認自己沒有重複死在那場困境裏。每次做夢都像一場無法脫身的輪回,有種逼在眼睫的真實感。
從躺椅上撐起身,黎風閑想下樓熱點吃的。
夜深的郊區會把每一種聲音都放大開來,就算是呼吸聲也聽得一清二楚。于是兩下沉悶的咚咚聲在廊道上無止境地翻湧着。
黎風閑放慢腳步,這個點閑庭沒有第三個人,除了他只有葉筝,在經過二樓的時候,那陣無節律的悶響愈發清晰,澄黃的燈光從最裏頭那扇門裏傾斜出來。黎風閑按了按額角,有些頭痛,又是無奈,他知道葉筝會私下加練,但沒想過他會去那間房。
這種落地聲太過耳熟,以致讓黎風閑覺得葉筝是不是瘋了。沒人在旁邊看着或者指導,他怎麽敢一個人去碰平衡木?
轉進二樓,黎風閑腳步一重一淺的,變得不耐煩。他推開那扇半掩着的門,同時把葉筝從平衡木上吓了下來,撞得腳上鈴铛清悅動聽。
黎風閑:“你在幹什麽?”
葉筝站在厚墊上,剛才腳後跟踩歪了一下,導致半邊磕得生疼,他盡可能無視那陣痛感,說:“你、你怎麽來了?”
“誰讓你練這個的?姚知渝?還是費怡?”黎風閑平聲問。
《幻覺》裏有溫別雨一個人練平衡木的劇情,黎風閑下意識聯想起這個。
剛睡醒不久,黎風閑眼中的水汽還沒徹底消散,眼皮上方泛着一點紅。葉筝被他這眼神看得背脊酸麻,汗又濕了點,他側望着平衡木,一只手拂了上去,面上有着淺淺的印子,葉筝不落痕跡地将它抹掉,“跟他們沒關系,是我自己過來的。距離開機也沒剩多少時間了,怕趕不上進度,就想着先試試……”
假的,離《幻覺》開機還有好長一段時間,不急這麽一星半點,葉筝只是順口找了句話說。
他沒有去看黎風閑,也不敢再看,總覺得黎風閑身上帶了鈎子,勾得他莫名發熱。
在死一般的寂靜過後,葉筝終于想好了怎麽轉移話題,正要張嘴,卻被黎風閑用一句話砸了他個神清氣爽。
“你要練也可以。”黎風閑看着他說,“明晚我來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