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聽隋風講完事情的經過,榮令行更是直接氣炸了:“什麽?他們也太惡毒了!你才剛剛十八歲,大學都還沒開始讀,他們就這麽急着把你賣了?!”

隋風的語氣沒太大起伏:“說實話,我沒覺得很意外。”

從姑姑特地叮囑他換上禮服,說要帶他出去做客開始,他就隐隐約約有了預感。

而在到達施家,見到顧曼纭,明白了他們此行的來意之後,比起驚訝和憤怒,他竟然更加覺得“果然如此”。

畢竟以他對姑姑和姑父的了解,他很清楚,他們已經不太能容得下一個有機會奪回公司和隋家財産的成年侄子了。

“你放心,我絕對不會眼睜睜看着你往火坑裏跳的,我這就去跟我爸說!”

隋風見榮令行一副立刻就要挂斷電話付諸實踐的樣子,連忙阻止道:“等等——這件事情,榮伯父幫不上忙的。”

他和榮令行關系鐵,是世交、是發小、是兄弟,他們的父母也是至交好友,這是衆所周知的事情。

可這不代表榮家在任何事情上都能為他提供幫助,因為他們終歸不是一家人,而且各有各的家族利益需要保障。

榮令行想事情通常不會想得那樣周全長遠,但隋風很清楚,這件事情榮西廷是插不上手的。

因為在眼前的利益足夠誘惑他的姑姑和姑父時,他們并不會懼怕榮家,更不會懼怕流言和虛名,這也是因為榮家再怎麽樣,也是沒法跟施家抗衡的。

即使榮伯父真的願意為了他去得罪施家,隋風也絕對不願将榮家人拖累進來。而如果榮西廷出于理智的考慮拒絕了榮令行的請求,那又有可能影響他們父子倆的感情。

所以無論結果如何,隋風都不能讓榮令行摻和到這樁“家事”裏面來。

榮令行還想說些什麽,隋風卻斬釘截鐵地對他說道:“這件事情我自己來解決,你信我。”

想辦法阻止這場荒唐的聯姻并不難,但他還要拿回母親的遺物,還有那些本就只屬于他的東西。而這件事,他最大的助力就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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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令行不再說話了。

“你信我”這三個字,聽起來只是随口一說,但是榮令行很清楚,這三個字從隋風口中說出來,就與承諾無異。從小到大,隋風每一次對他說起這句話,結果都沒有讓他失望過。

他知道隋風很聰明,起碼比他厲害得多,每一次都能順利化險為夷,可是這一次,到底是有些不一樣的……

隋風還是不太放心,又叮囑道:“這件事不要跟外人說,你假裝自己不知道就好,不然可能會給你家惹來麻煩。”

榮令行沉默片刻,才悶悶地應了一聲:“我又不傻。”

他即使再一根筋,也知道施家不是他們能得罪的,何況他又不是真的沒腦子。

他可以怒斥何兆振和隋蘭若夫婦為了錢權賣侄子,欺負沒了爸媽的可憐小孩兒,卻不能嘲諷施家那位身殘志堅還想着吃嫩草——

對方的家世和地位擺在那裏,根本就不是他這種毛頭小子可以随意置喙的。

隋風聽出他心情低落,于是轉移話題道:“對了,你今天找我是有什麽事?”

榮令行一拍大腿,語氣頓時歡快了許多:“我差點忘了。我給你打電話是想告訴你,我們倆的錄取結果都出來了,這次我們又能一起上學了!”

隋風睜大眼睛,手指下意識捏緊了手機,有些遲疑地問:“是……哪所學校?”

他心中其實已經大概有了十拿九穩的把握,但真到了這個時候,還是忍不住忐忑一下。

榮令行嘿嘿一笑,知道他心急,也沒跟他賣關子:“槐城大學!”

“嘿嘿,多虧了你每天盯着我的成績,還沒日沒夜地幫我補習,我是擦着分數線進去的,所以被調劑到了冷門專業,不過也無所謂,我能考上這麽好的學校就已經是天大的驚喜了。”

“我爸媽說什麽都不敢相信,看見錄取信息之後特地确認了好幾遍才終于信了,又非要在學校旁邊買個大房子,說要是早知道我能這麽争氣,就提前去槐大附近開發樓盤做準備了。”

“他們還說,到時候咱們兩個就在學校附近住,不用跟別的同學擠宿舍,還能互相照顧着……”

隋風一聽見“槐城大學”四個字,提着的心就瞬間落了地,又聽着榮令行絮絮叨叨地暢想他們兩個之後的大學生活,壓抑了一晚上的心情也好了許多。

他笑起來道:“你為了我放棄出國讀書,我當然要為你的成績負責,否則耽誤了你的前程,我會內疚一輩子的。”

榮令行本來是不用參加國內的高考的。但他擔心自己離開之後隋風會被那一家人欺負,又覺得自己一個人出國沒什麽意思,所以磨了父母很久,才讓他們點頭同意他跟隋風走同一條路。

他的成績一向是不上不下的中等水平,榮西廷請過不少名師都沒能讓他提升多少成績,直到隋風毛遂自薦,親身上陣。

榮令行只是一向對學習沒什麽興趣而已,一旦認真起來,腦子還是很夠用的。再加上眼看着自己的好兄弟辛辛苦苦幫自己補習功課,總不能一點面子都不給,所以很快就有了進步。

聽了隋風這話,他不以為意道:“咱們之間的交情,就別提什麽內不內疚的了。就算考不上槐大,我也得報槐大附近的那幾所學校。反正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比親兄弟還親,我可不樂意跟你天各一方。”

跟榮令行通完電話,隋風登錄上查詢錄取結果的網站,看着上面跳出來的“槐城大學”四個字,眼睛裏漸漸泛起了光。

槐大已經是國內頂級的學府之一了,但其實以他的成績,本來是可以保送去另一所在國際上排名更高的名校的。

而隋風之所以選擇槐大,是因為他不能離開槐城,不能放任着何兆振和何瑞程父子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禍害華臻,也因為這是他父親隋蘭澤的母校。

他和父親站到了同樣的地方,他的處境和當初的父親一樣艱難,但他會像他的父親一樣,意志堅定,克服萬難,最終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隋風暗自在心中許下了這樣的誓言。

-

從施家回來之後,隋蘭若就開始略顯焦躁地等待着顧曼纭的回信。

她連街也不逛了,美容院也不去了,坐立難安地在客廳裏轉來轉去,嘴上還念叨着:“施家不會突然反悔吧?”

因為擔心施家突然安排見面,所以連帶着隋風也不被允許出門了,被拘在家裏等候着施家傳信來。

隋風自嘲地想,現在的他就好像古代等待着被傳喚入宮的秀女一樣。

不,起碼那些秀女的家人心中多少會有一些不舍和挂念,而他的所謂家人只希望快快地把他這個累贅甩出去。

在何家人翹首以盼的等待中,顧曼纭終于再次聯系了他們,約好下周再正式見一面。

她的原話是:“好不容易才讓臨卿松了口答應見一面,這大概也是兩個孩子有緣分。”

隋風敏銳地從她的話裏提取出了關鍵信息——施臨卿對這樁聯姻的排斥和厭惡,比起他一定只多不少。

怪不得,怪不得上一次連面都不願意露。

既然施臨卿也是逼不得已,卻又要被迫妥協,那就說明他也有軟肋和把柄,讓他不得不低頭。

而一個有軟肋的人,聽起來就不再那麽神秘莫測了。

也許,這個人也沒有傳言所說的那麽可怕?

隋風聽說過關于施臨卿的很多傳言,從少年天才到商業奇才,再到突逢變故落下殘疾,從此代表着家族榮光的天之驕子就淪為了一個深居簡出、性情乖戾的殘廢,讓不少人都唏噓不已。

但即使如此,施家仍然被施臨卿死死地攥在手裏,沒有被他同父異母的弟弟施擎搶走半分,施家的商業版圖也依然在不斷擴張,牢牢占據着頂級豪門的位置。

隋風對多數傳言都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因為他自己就親身領教過,外面關于華臻和隋家有多少荒誕的傳聞。

但有一點是顯而易見的,那就是施臨卿的城府和手腕絕對不可小觑。無論是年紀還是實力,施臨卿都足以對他進行降維打擊。

在這樣的大佬面前,隋風如果想跟他耍心機、玩謀略,那百分百是班門弄斧,自取其辱。

在隋風真正見到施臨卿的那一刻,他更加确認了自己的猜想。

眼前的男人神色淡淡地坐在輪椅上,毫不在意地袒露出自己的缺陷,但周身的氣勢卻淩厲至極,讓人無端心生寒意。

隋風一對上那雙濃黑深邃的眼眸,就下意識移開了視線,仿佛稍微對視幾秒就會被吸入一個無底漩渦似的。但僅僅只有這匆匆一瞥,也讓他對施臨卿的相貌有了極深的印象。

輪廓冷硬,眉眼鋒利,鼻梁高挺,是貴氣十足、但又極具攻擊性的俊美長相。

這個男人,現在分明只能屈居在輪椅之上,卻絲毫沒有頹廢軟弱的姿态,反而挺直了腰背,像一頭雄獅盤踞在自己的領地,輕蔑地傲視着每一個不請自來的侵入者。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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