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罪孽

罪孽

平日待自己寬厚的領班姐姐"好心"轉手給杜娟的一杯飲料,喝下後不久杜娟感覺整個人輕飄飄沒了力氣,就像喝醉了一樣。

不管她怎樣驚恐無措,卑微祈求,眼淚都沒能喚起對方的良知。

那天杜娟被人領到了酒店樓上的大床房。

她躺在上面恍惚回想領班卑躬屈膝的對着那桌其中一個客人,笑着象征性的擺手,之後毫不猶豫的收下一個紅封,谄媚的替自己跟對方講這都是她杜娟的福氣。

待人走後,領班甩了下頭發回頭不小心撞見杜娟幽深的眸子,頗為不自在的愣了下,撇撇嘴無所謂道:"我平時待你也不錯。"

接着一扭頭,踩着黑色的高跟鞋昂着頭轉身離開了。

那句話,不知是為了說服杜娟,還是替她自己抹平罪孽。

那一天,烏雲驟然壓過整座港城,雷雨卷襲下,一樹杜鵑至此凋零。

頹敗的花瓣落入泥土,在無人問津的角落腐敗成這座城市的養料。

摧毀她的一生。

就在酒樓的頂層,她被當做人情往來的物件,轉送給了他人。

那個被稱之為三老爺的男人/強///奸/了她…

第二天醒來,房間已經只剩下她一人,床頭被丢下了一疊現金。

她絕望的痛哭出聲。

港城太大了,形形色色的人川流于車輛之間,他們都在為自己的未來奔波,無人在意繁華的街頭有個女人雙眼無神,眼底空冷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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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踉跄着推開了/警/署/的大門,說明來意。對方一怔,态度就像接到的不過是丢失物品的/案/件走了個過場,被"立案"後打發出房間。

杜娟雖然迷茫,但不至于傻氣,知道就這樣三言兩語的被打發走只會被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骨子裏的烈性被激發出來,她哭着攀着大門說什麽都要讨到一個說法。

可怎麽會有人傻到去沈家逮捕三老爺問詢?

杜娟以鬧事為由被渾渾噩噩的關押了三天。

期間在她不知道的時地方,對方在跟沈家電話溝通過後,派人拖拽着她清洗了身體。

那一刻杜娟絕望的意識到,對方在試圖湮滅證據,沈家根本無所謂有沒有證據,她會被這樣不過是有人想要借機讨好沈家。

在杜娟無故消失的這三天,弟弟杜斌是唯一四處尋找她的人,經過他不懈努力最後才終于在/警/署見到了她。

把人帶走後安頓好後,杜斌再也忍不住開口問她究竟發生了什麽。

從他在/警/署見到姐姐的時候就發現了不對勁,她會出現在那裏的說辭是尋釁滋事幹擾警方工作。

但那些他并不相信,杜娟會有什麽跟上述情況相符的行徑?

可偏偏杜娟一句話都不說一個字都不反駁,全程垂着腦袋俨然是認錯默認的樣子。

直到把杜娟送回學校宿舍。

因為正值暑假,其他人早就回家,宿舍裏面也只剩下杜鵑一人。

"姐,你別怕,你跟我說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你不知道你消失的這些天我找你都快要瘋了。"

杜娟最後終于在弟弟急切的一聲聲詢問下痛哭出聲,斷斷續續的交代了這些天幾乎要把她壓死的種種。

男人聽後暴怒的青筋直跳,轉身就要沖去沈家,杜娟這才後知後覺的上前緊緊抱住他,死活不讓他去沈家。

這些天她被心頭的巨石壓的快要喘不過氣,可她不願再讓自己唯一的弟弟為了自己涉險。

她明白,在沈家那座大山面前,他們這些人不過是微不足道的蝼蟻。

她不甘心,但也只能不甘心。

除了她的家人不會有人在意港城的某個角落自己這條命是因何隕落。

爸媽為了她已經傾盡了所有,包括弟弟在內整個杜家把所有期望都寄予在她的身上,她是他們杜家的驕傲…

這是唯一支撐着她沒有走向死亡的原因,她不願不忍沒有臉面做傻事,再做杜家的罪人。

她曾暗暗發誓一定要努力讓杜家過上很好的生活。

沈家是什麽樣的人家,她知道憑借他們的能力無異于以卵擊石,不足以撼動分毫…他們杜家賭不起。

杜斌勸好已經好幾天吃不好睡不好,神經一直處于緊繃的杜娟,直到外面的天色已經漸暗,才好不容易睡着,被淚水打濕的睫毛一绺一绺的還挂着細碎的光。

杜斌坐在一邊陪着杜娟睡着後才悄悄退了出去。

小心翼翼的關起門,他腦海裏還回蕩着最開始杜娟極其不安穩,時不時都會抽搐着驚恐的從睡夢中驚醒。

杜斌面色鐵青,憤怒至極的緊咬着後槽牙,胸口處的怒火熊熊燃燒幾乎就要把他自己也燃燒殆盡,緊握的拳頭嘎嘎作響,憤然轉身離去。

杜娟怎麽也沒想到噩夢并未結束,一覺醒來等到她決定重新開始時,再聯系弟弟就怎麽也聯系不上人了。

她甚至跑到杜斌之前所在的工地抓着人問,得到的也是人遲遲沒回來的答複。

實在無法,她只能再次去了/警/署,但得到的答案依舊遙遙無期。

想到那天發生的經過,她瘋了一樣跑去了沈家,結果被傭人保镖擋在了門外。

正午的陽光曬的她幾乎要暈倒在門前,最後也沒能見到沈世昌的面。

當天杜家父母打來電話時她努力裝做什麽事都沒發生,但還是被覺察了不對勁,再加上他們也遲遲聯系不上兒子,在重重逼問下,杜娟終于忍不住道出了實情。

杜家父母慌忙買了車票,夜以繼日的奔來,在兩日後趕到了港城。

一家人四處求人依舊無果,最後只得再次來到沈家門前。

最後只被其中一個手下人不耐煩的警告他們,老實一點,不然就是同樣的下場。

那人被其他人踢了一腳,使了個眼色才讪讪閉嘴,幫忙撂下一句:"趕緊滾!"

杜娟還有什麽聽不懂的,這一刻她的不安有了答案,她的弟弟再也回不來了…

一家人在沈家門口拼死的架勢鬧個不停。

沈家大門一開又沖出來幾個大手,對着幾人就是一頓毒打。

杜娟的父親為了護住妻女,死死把二人護在身下。

杜娟的母親也默契的把女兒攏到懷裏。

夫妻二人拼死護住女兒,抗住了所有拳腳。

杜娟的父親原本就着急上火,這回又再經歷過一次毒辣以後,身體徹底不行了,進醫院當天搶救無效醫生宣布了死亡。

杜娟安頓好母親,因為自己而落得家破人亡悔恨不已。

她獨自一人處心積慮的堵到沈世昌,做好了與其同歸于盡的決心,要手刃仇人。

但幸運女神依舊沒有眷顧這個可憐的女人,她不僅沒能傷到沈世昌分毫甚至反而被對方抓到。

沈世昌根本不在意他們的死活,尤其現在杜家早就耗盡了他所有耐心。正準備揮手叫人送她去見她心心念念的弟弟時,管家進來告訴他說沈四海來了。

杜娟的命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被沈四海"救"下來的。

那時候三房的事鬧的沸沸揚揚,最後終于還是鬧到了老爺子耳朵裏。

他來時剛好見到杜娟在沈世昌這胡鬧,心知自己兒子也脫不了幹系,對方年齡不大,落得家破人亡。

大概是上了年紀,莫名開始心軟,亦或者是突然想要積德,給後世積點福報也未可知,揮揮手命令沈世昌放她一命。

可沈四海就是再心軟也不是什麽好相處的,他命令手下先把人看好。

那時關押杜娟的地方正是沈家地牢,也就是多年後剛剛被綁回家的沈岫白同樣被關押進去的地方。

期間,杜娟的母親接連失去兒子和丈夫,如今又等不回女兒,心緒郁結,最後抑郁而終。

一個月後,杜娟被下令丢到了G國的三不管地段:"猛犸"。

送出國前曾有人發現杜娟早已懷了身孕,去跟沈世昌彙報。

沈世昌的情緒絲毫不見變化,就像是在說"那又怎樣?"

至此,杜家只剩下杜娟一人。

她懷着仇人的孩子被驅逐到"猛犸"。

"猛犸"就像是一個大型監獄,外面的邊緣人,罪犯可以任意來到這裏,可這裏的人想要走出去卻難上加難。

杜娟因為身上沒有任何信息可以提供邊界,無法證明自己是安全的并不是什麽危險人物而被拒絕入境。

這就意味着,她只能留在猛犸這個每天都會來無數恐怖//分子,每天也會莫名死掉無數人的人間煉獄。

她想過一了百了,最後被一個/妓//女/救了下來。

女人不僅救了她的命,還每天都在試圖告訴她活着的意義。

在聽聞了杜娟的故事後,她同樣憤慨,最後還是那句:"那你就更要好好活着,這樣才能報仇。"

重新燃起了杜娟對生的希望。

她想要活下去替家人報仇,等到孩子再大一點就想辦法帶着他離開這裏。

只是随着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起來,她的心情也萬分複雜,孩子是無辜的,可他(她)是仇人的孩子…

那段期間杜娟內心日夜受到折磨,直到她真的把這個孩子生下來以後,随着日子一天天過去,讓她唯一有所慰藉的是這個孩子長相上随了自己。

"猛犸"的生活并不好過,尤其是她一個女人獨自還要撫養孩子。

最後她終于還是走向了那條路,也就是別人口口聲聲謾罵的/妓///女。

沈岫白膚色白皙,是天生白到發光的冷白皮,一雙眼睛看着你時讓人心癢癢的挪不開眼睛。

這些都跟杜娟極其相似。

少年時,沈岫白看到過那雙眼睛流露出隐忍,堅韌,不屈。

也撇見過它對着陌生男人時的婉轉魅惑多情。

也見到過它面對自己時流露出的愛意跟抱歉。

那個傻女人因為沈世昌家破人亡,一生都被毀了,人生再看不到光亮。

卻依然願意愛他這個仇人的兒子。

只因為她是他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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