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蕭程
蕭程是在一陣食物香味中醒來的，意識還未完全恢複前，他先本能地嗅了嗅，發現屋子裏彌漫着雞蛋與奶油經過烘焙之後散發出的誘人味道，這種味道他再熟悉不過，因為自他與關淩交往的第一年起，每年他生日，關淩都會親自動手替他烤一個蜂蜜芝士蛋糕。
起先那年是因為兩人沒錢，蛋糕店櫥窗內一個精致的六寸奶油蛋糕，大概會花掉兩人一周的生活費，但家裏有蕭程父母留下的內嵌式烤箱，關淩研究後發現，若是自己動手，材料花費不足成品蛋糕的五分之一。
後來的那幾年，兩人已經不缺那一個蛋糕的錢，可關淩為他做生日蛋糕的這個習慣卻保留了下來，關淩烤蛋糕的手藝也變得越來越好。
蕭程慢慢睜開眼，擡手擋了擋頂上刺眼的燈光，醉酒讓他的思維變得十分緩慢，但他依舊十分肯定，自己一定是又做夢了，關淩怎麽會再給他做蛋糕，早在一個月之前，他就将他的小蘋果弄丢了......
雖心中已經認定了這只是個虛幻的夢境，可蕭程私心裏并不想醒來，這些日子他睡眠極差，能睡着且夢到關淩對他來說本身也算是一種可遇不可求的好事，他珍惜這得來不易的機會。
他雙手撐着沙發坐起身，目光隔着廚房半透明的磨砂玻璃門，死死盯着那個在廚房中忙碌的虛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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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早在一個多月前，又或者說更早，蕭程就已經發現他與關淩的這段婚姻似乎出了些問題。
兩人的相處時間太少，交流似乎也變成一種可有可無的事，他不記得自己上一次與關淩攜手漫步是多久前，上一次同桌用餐吃的是什麽，他甚至不知道對方最近在哪裏拍戲，需要拍多久，什麽時候能回家。
發現這點的蕭程很驚慌，他約了關淩，從工作中擠出了一日時間，與關淩一同買菜、做飯，想如他們曾經常做的那樣，一起在家宅一整天，可他很快發現，兩人竟已經找不到可以共同參與的話題，他們彼此都太過忙碌，忙碌到除了自己的工作，對其他所有的一切都知之甚少，沒聊幾句氣氛便陷入尴尬之中。
最後還是蕭程助理的電話打破了兩人間無言的尴尬，助理在電話那頭有些着急地闡述公司臨時遇到的問題，蕭程靜靜聽了幾分鐘，站起身有些抱歉地看向關淩，關淩臉上有顯而易見的遺憾，但也只是一閃而逝，他很快站起身，替蕭程取來了外套，像每一個得體的愛人那般，笑道：“先去忙吧，工作比較重要。”
那一刻蕭程的心猛地泛起一陣酸疼，他想親親關淩，告訴對方對他來說工作遠比不上愛人重要，可話到嘴邊他又有些猶豫，怕關淩覺得他胸無大志，躊躇之間助理的車已經到了，他只來得及匆匆抱了關淩一下，很快轉身出門。
再等等吧，他這麽想着，公司一直以來研究的那項技術很快就能看到成果，等公司上了軌道，關淩就不需要再那麽辛苦，到時他再抽出時間好好陪關淩，解決兩人間的問題。
原本項目發布會定在半個月之後，蕭程為了趕在關淩生日那天與他分享成功的喜悅，拖着整個公司的研發團隊通宵達旦地工作了幾周，終于将數據全部調試準确，也是為了能在路演上送關淩一份驚喜，他沒有提前向關淩透露分毫，甚至忍住了沒如之前那般在十二點準時送上祝福。
産品發布路演前的二十四小時裏，他幾乎都在不停地與各部門開會，做最後的準備，确保發布會能萬無一失地進行。
可當他代表公司做完産品展示，提問環節記者起身問出第一個問題——“蕭總能不能回應一下昨日網上大規模爆出的包養傳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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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程愣住了，他身後一衆信心滿滿的高管也愣住了。
蕭程的公司叫“橙果科技”，是個以技術為主導的互聯網企業，公司發展到如今也有數百人的規模，可大部分都是人工智能及互聯網技術方面的專家，并未涉及公關等部門，也沒人會在公司項目如此重要的關口，上網查看八卦新聞。
蕭程叫停了記者會，花了近十分鐘去了解前一日網上到底都發生了什麽，看着新聞底下那一條條不堪入目的辱罵，他一張臉氣得慘白。
給關淩打電話時，他的手都在發顫，可一遍又一遍，電話那頭除了機械的女聲，再沒有其他，他只好又打給趙琴琴。
面對遲到了一日的詢問，趙琴琴自然沒有任何好臉色，只丢下一句“關淩走了”就挂了電話。
知曉他與關淩關系的副總敲門入內，十分擔心地詢問記者會是否繼續，蕭程咬牙點了頭。
他沒有直接回答剛剛那位記者的問題，而是讓保安将對方請出場外，并限定提問只能圍繞公司及産品。
在記者提問環節結束後，大屏再次亮起，蕭程如原本計劃的那般，公布了“橙果”這個名字的含義，以及這公司實際注資及所有人——關淩。
這是他想要送給關淩的三十歲生日禮物，足以負擔兩人生活的經濟基礎、事業有成的愛人，以及一個欠了八年的，盛大的表白。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在他準備的一切都還來不及在關淩面前亮相時，關淩已經選擇了離開。
這一個月，蕭程想了許多，也明白自己錯的有多離譜，他太想回饋關淩對他付出的一切，太想站在關淩身後如同關淩支持他那般，做一個成熟有擔當的愛人，讓關淩依靠。
可直到如今他才明白，關淩想要的從來不是華而不實的表白，不是他有多成功的事業，更不是花不完的金錢，而是他這個人，但他在追求那些名利的路上，恰恰忽略了最重要的，他的愛人，他的小蘋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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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間，廚房的移門被推開，蕭程就這麽看着關淩端着個大碗走出廚房，一步步走到他面前。
關淩似乎也沒想到蕭程已經醒了，四目相對時有一瞬間的無措，可他很快咳了一聲，讓自己平靜下來，将端着的碗放到茶幾上：“怎麽喝了那麽多酒？我給你熬了粥，你先墊墊胃，晚上吃蛋糕會有點膩，明天再吃吧。”
蕭程這時才察覺外頭的天色已經微亮，今日的夢顯得格外真實，他沒忍住握住了關淩的手，将他拉入自己懷中，近乎粗暴地吻上那微張的紅唇。
關淩顯然被蕭程突如其來的動作吓了一跳，直到對方強勢地入侵他的口腔，他才想起掙紮，可他越是推拒，蕭程抱得越緊，幾乎讓他喘不過氣來。
無奈之下關淩只得稍稍使力，在蕭程唇上咬了一口：“蕭程！”
話音落下，蕭程仿佛被驚雷劈中般整個人猛地一顫，然後滿是不可思議地瞪着眼前的男人。
關淩想說什麽，張了張嘴，卻被蕭程搶先了一步：“會痛......這不是夢？”
蕭程愣愣地說完，擡手撫過被咬的嘴唇，在關淩反應過來之前，他已經紅了眼眶。
水珠從蕭程眼角落下的那一刻，關淩像是被燙傷一般猛地站起身，接着又很快蹲在沙發前，手足無措地去擦那些水漬，急得甚至忘記去拿就在手邊的紙巾。
“對不起對不起蕭程，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麽辦才想先出去走走，對不起。”關淩任由失控的男人再次将他抱緊，肩上的衣料很快被染濕。
相識九年，結婚七年，這卻還是關淩第一次看到蕭程落淚，蕭程埋頭在他肩上，帶着哽咽的聲音反複呢喃着什麽，說了幾次後關淩才聽清，蕭程說的是：“別丢下我，我知道錯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以喵頭發誓，真的後面就甜了
蕭程一點也不渣，只是婚姻裏的誤會和摩擦
(づ￣ 3￣)づ，明天還要早起的我先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