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章
第 14 章
源鈴來的時候，就瞧見這樣的一幕。
朵朵正在持續不斷地往神宮彌生的腦袋上疊落葉片，而神宮從雲則是向莉莉了解兔子小姐的故事。
畫面安靜又溫馨，叫人不忍心打擾。
源鈴拿出了相機，找好角度對準他們，然後“咔嚓”一聲。
美好的瞬間定格在相機內，就等待源鈴洗出來。
“鈴姐姐！”莉莉握着兔子小姐跑過來，“已經可以去公園了嗎？”
“對哦。”源鈴摸一摸小姑娘的腦袋，沒有選擇把安田小姐的事情說出來。
如果安田堅持想要收養莉莉，就一定還會再次上門。到時候再讓莉莉與對方接觸。
至于安田小姐那并不隐晦的傲慢，源鈴相信莉莉這樣聰明的孩子可以立刻察覺出來。
莉莉确實只是一個孩子，但不代表莉莉能夠被輕易的欺騙。
能夠在福利院成為照顧孩子們的第二個大孩子，莉莉具有很強的共情能力。無論是感受大家的善意給予回饋，還是感受他人的惡意後選擇回避，她都能做的很好。
安撫好了莉莉，源鈴對神宮兄弟說，“剛才我将照片拍下來，這個你們介意嗎？”
“沒事啦。”神宮從雲的脾氣很好，笑嘻嘻地說：“不過可以告訴我下次表演是什麽時候嗎？”
“這個沒法确定。不過下次确定下來，我會第一時間發出通知的！”
“那就好。”從雲拍拍胸脯，将熟睡的哥哥拉起來，又任勞任怨地替他拿下腦袋上的落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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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我們要回去了。”
朵朵很遺憾，伸出手搖一搖從雲的手，用眼神詢問這兩個可親的大哥哥什麽時候可以繼續一起玩。
“等你們下一次表演，我和哥哥絕對不會遲到！”從雲笑着說。
而源鈴則是用手語向朵朵複述了一遍，成功得到朵朵可愛的燦爛笑容。
總算是道別完，孩子們手牽着手乖巧地跟在源鈴身邊。
從雲又把彌生從淺眠中拽出來，“哥哥，我們要和孩子們道別了。”
“我知道了……”彌生睜開迷蒙的眼睛，語氣緩慢地好像随時都要随風消散了。
他的視線落在朵朵身上，“唔……朵朵，再見。”
然後是莉莉，“莉莉……再見……”
雖然一直在睡覺，但神宮彌生還是能夠從偶爾的清醒時間裏得知孩子們的名字，一個又一個地道別。
分明困倦地随時都要倒下去，卻還是堅持地吐出孩子們的名字，直到對上源鈴的視線。
他眨眨眼，努力回憶眼前少女的名字。
從下車開始再到會堂這個時間段，他其實一直都是模糊的狀态，也沒有聽見對方的名字。
終于，他想起了在會堂清醒的短短幾秒鐘裏看見的黑白色圖冊。
圖冊上有一只用藍色蠟筆畫的兔子，而眼前的少女身穿了藍色的裙子。
“唔……”他上前一步，然後在源鈴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與她面頰貼着面頰。
暖乎乎，又軟綿綿，果然是兔子玩偶才會有的感覺。
“再見……兔子小姐。”
源鈴驚訝地瞪大眼睛，“诶？”
神宮彌生眯起眼眸，雙手搭在源鈴的肩膀上，又蹭了蹭。
像是一只餍足的貓，整懶洋洋地享受太陽曬過的兔子玩偶。
過了好一會，他才松開源鈴，“再見……”
“哥，哥哥？”神宮從雲滿臉迷茫，根本不明白哥哥這樣突如其來的舉動是因為什麽。
“因為……兔子小姐……暖乎乎的。”神宮彌生揚起一個軟乎乎的笑容，依舊慢吞吞的，“弟弟也會喜歡的哦。”
源鈴摸一摸面頰，然後沒心沒肺地笑起來，“唔，不是很明白啦，我就當做是誇獎好啦！”
神宮從雲：……
哥哥是個天然呆就算了吧，為什麽對面的少女一副安撫小孩子的樣子啊。
不過嘛……
這樣的人惡作劇起來一定超級有成就感！
隐形的惡魔尾巴在神宮從雲的身後搖搖晃晃起來。
而源鈴對此一無所知，正招呼孩子們手牽手一起去找院長奶奶，然後就可以出發去公園了。
愉快的周末時間很短暫，星期一的早晨，源鈴元氣滿滿的出現在教室裏和百川詩音琉打招呼。
“小琉早上好！”
詩音琉點點頭，表情平靜地坐在座位上。
源鈴眨眨眼，靠近詩音琉，“小琉？”
“什麽？”
源鈴靠得更近了，“小琉心情不好，是遇到了什麽事情嗎？”
“……沒有。”詩音琉別過臉，不是很想就這個話題繼續讨論下去。
擺出這樣拒絕的态度，源鈴思索一會後，就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到了中午，源鈴就明白詩音琉心情不佳的原因了。
因為委員會考試成績已經張貼出來，竹下繪繪裏親自張貼在了教學樓下的公告欄上。
繪繪裏一個扭頭，就看見了走過來的源鈴和詩音琉，于是笑着打招呼，“喲！你們都來了呀！”
“這一次的第一名還是小鈴呢！”繪繪裏說着，“對了，星期六的慈善表演我已經将文章編輯好了哦，小鈴如果想要看的話待會可以跟我去新聞社一起排版。”
“謝謝繪繪裏！”源鈴感激十足道謝，“等會我去新聞社找你吧！”
“沒問題！記得幫我帶一份食堂的草莓蛋糕。今天我又要忙碌很多事情，根本來不及吃午飯。”
竹下繪繪裏的語速很快，巴拉巴拉說完之後，又看一眼手表，“哎呀，不說了。我要去做其他的事情了。”
說完，繪繪裏就快速離開了。
“真是忙碌呢。”源鈴感慨。
百川詩音琉全程沒有說話，只是目不轉睛看着張貼出來的排名表。
委員會的考試競争激烈，通過審核的學生一共有九十三人。而這九十三人只選擇排行前十的學生。
這其中的前十名學生還會進行閃光面試，只有合格了才能留在委員會。
此外，如源鈴此前的猜測一樣，還會從普通部裏選出一位學生進入委員會。至于考核标準就是另外一碼事。
“恭喜，你又是第一名。”百川詩音琉深呼吸一口氣，扭過頭來勾起微笑對源鈴說道。
這一次的詩音琉還是第二名。
源鈴歪着腦袋，突然表情嚴肅地湊近了百川詩音琉。
像是一只發現了端倪的犬科動物，對着詩音琉嗅來嗅去。
“你……你這是做什麽？”詩音琉微愣，面頰有些紅地想要伸手去推，卻被源鈴抓住了手。
詩音琉就這樣被源鈴拉着往前往，迷茫又疑惑地望着少女的背影。
中午時間，學生們都離開教學樓去了飯堂或宿舍，很少會繼續留在教學樓。
而源鈴則是拉着詩音琉來到花園回廊，找到一處有陰影的地方坐下。
“你到底……”詩音琉微微蹙眉，問題說出一半，就見源鈴轉過身來面對她。
“這裏沒有其他人，小琉完全可以放心的展露情緒了！”
百川詩音琉一時間大腦空白，完全忘了該怎麽反應，“……什麽意思？”
“小琉從早上開始，心情就很不好了。”源鈴說道，眼神真摯又認真，要将百川詩音琉完全放在心裏的模樣，“看見了排名之後，小琉又開始了強裝鎮定。”
“我不清楚小琉是因為成績的原因不開心呢，還是因為其他。如果小琉願意和我說，我會選擇努力傾聽。如果小琉只想要自己靜悄悄地消化情緒，那我等會就轉過身去退到一個合适的距離等待。”
“只要小琉呼喚我，我就一定在的！”
少女就站在距離自己一米不到的位置，牽在一起的手溫暖又柔軟，好像握住了暖乎乎的小太陽。
百川詩音琉就這樣呆若木雞地看着眼前的人，腦海裏徘徊那平靜卻足夠堅定的話語。
“為，為什麽呢……”詩音琉下意識詢問。
“因為小琉是我的朋友！”源鈴斬釘截鐵地回答，“我不想看見小琉難過傷心，我就是想要陪在你身邊！”
詩音琉的嘴巴張了張。
當她發現眼前被水霧遮蓋後，已經來不及擦拭眼淚了。
那些淚花好像要将這段時間所有壓抑在心裏的情緒都宣洩出來，仿佛又回到了昨天晚上親眼看見母親被推入急診室時迷茫又無助的狀态。
從一年前開始，詩音琉就開始恐慌了。
她親眼看見母親從璀璨的舞臺退下來，那紅潤的面頰因為疾病失去所有血色。
疾病就像是緩緩爬上牆壁的爬山虎，一點點地遍布原本潔白漂亮的牆面。
化療讓母親的身體瘦削，美麗如金子的金色長發脫得一幹二淨。
而她只能坐在母親的身邊，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不斷地說：“媽媽，留下來吧，看着我成為永遠的第一名吧。”
好像只有這樣子，才能讓母親繼續保持對生的欲望活下去。
“我讨厭你……”詩音琉小聲嗚咽，狼狽地想用衣袖擦去不斷溢出的眼淚。
可柔軟的手帕替代了衣袖，一點又一點如同撫摸花朵一樣溫柔地擦去那些淚水。
百川詩音琉透過朦胧的水霧看見對方那填滿了溫柔的金紅色眼眸，依舊和從前那樣閃閃發光。
就像頭頂上太陽的光暈，将心髒軟化。
“但我很喜歡小琉，所以這個時候的小琉說什麽都沒有關系。”源鈴輕聲說道。
這句話是最柔軟的刀刃，終于将詩音琉所有的情緒剖開來。
她好像第一次面對這樣的悲傷又難過的情緒，拽住源鈴的手哭泣埋怨，“讨厭你，讨厭你……”
“為什麽你這個家夥會是我的朋友啊，為什麽你就不能裝作一副讨人厭的樣子啊……”
“你這個笨蛋為什麽偏偏在這種地方敏銳……”
“又為什麽……那麽溫柔……”
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
明明已經很努力地去學習了，已經将所有的時間精力花費出去了，為什麽依舊被甩在身後……
可偏偏自己輸地心服口服，以至于要在此刻将最柔軟脆弱的那一面展露出來給對方看。
“小鈴是個笨蛋……”她抽噎怒罵，可語氣卻沒有任何的惡意，只有在面對最信任的人時親昵的埋怨。
“明明可以嘲笑我，卻在這裏安慰我什麽的……你果然是個一點都不懂得洋洋得意的笨蛋！”
可自己……正是因為對方擁有這樣溫柔的品德才選擇靠近啊。
所以到頭來，詩音琉什麽都沒有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