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盤星教。
首領宰對此生出了一點興趣。
他開始察覺到一點不對勁。伏黑甚爾——好像有些特別。首領宰和他聊天的時候, 他無意間提過一句零咒力的事,而從所得到的各種資料上看來,咒力普遍存在于世界上每一個人類個體中。
真正做到了零咒力的活人, 也就是伏黑甚爾自己,目前還是高專生的天五宰……以及他。
所以伏黑甚爾才來接觸他。
不是他找到了伏黑甚爾。
那麽……中間牽線的人,也有問題。他沒有咒力這件事鮮少有人知道,畢竟他毫無特殊能力, 但怎麽就在他要去找人雇傭殺幾個人的時候, 找到了伏黑甚爾?
順着查下去, 首領宰便找到伏黑甚爾的部分過去, 原來是曾經是三大古老家族之一,禪院家的子嗣,但後來叛了出來,連姓都改了。首領宰發覺他自己的家族很有意思, 明明除了天五宰無人進入咒術界,卻了解那麽多咒術的秘辛,字裏行間都透露着對咒術的渴望。
盤星教。他又想到這個詞。
一定有一個通道鏈接着咒術界。
“賬查完了嗎?”首領宰問。
新被提拔上來的年輕人顫顫發抖:“太多了, 還有、有一半……”
“這裏, 有很大的問題。”年輕人捧上一本賬本,“有不明原因的資金缺口, 而且極其大量, 從十七年前開始,那一年幾乎占據了整個家族流水的三分之一, 到現在每年也在往裏面輸入。”
年輕人是完全不相信什麽超能力那一套的, 他露出微妙的神情:“是一個教會。”
對上了。
“走。”首領宰雙手交叉, 抵着下巴,“今年的錢還沒交呢, 去給他們送點禮。”
年輕人不理解,但經歷了血洗的一天,他不敢反抗。
而當首領宰到達盤星教,看着某人頭頂明晃晃的玩家标簽。
“這下可有意思了。”
……
這是極其緩慢的兩天。
不知道多少人要星漿體死,暗殺一次接一次地來,五條悟和夏油傑幾乎就沒能休息。偏偏各地咒靈頻發,高專的所有人都累得不行,一整個連軸轉。
連摸魚的天五宰,都被扒拉出來,去做任務了。
同伴們都在完成任務,風雅也卷了一天一夜,不斷尋找合适的人物,吸收他們的負面情緒。
一次兩次的還不要緊,次數多了,風雅逐漸感受到不對勁。那些負面情緒所衍生的咒力會被他消除,但情緒本身不會,它們會不斷積壓,哪怕只有一點點,也會讓他的心态變得愈發不佳。
特別是他吃了太多自殺者的怨念。
有一次他走過那座大橋時,竟然也萌生了一點跳下去的想法。
風雅當時把自己打醒了。
可惡,cos宰而已,又不是真的,別擅自生出不屬于自己的想法來啊。
但打醒了一次,他還是在安靜下來的時候生出不該有的想法。風雅不想影響同伴,于是沒有和織田作聊起這件事,只是讓大家繼續去做任務。
【收集負面情緒(8/10)】
風雅深呼吸。
面前已經是他能找到負面情緒最多的地方了,只要進去,估計就能把任務完成掉。
可他幾乎有點……不太想繼續了。
為什麽他要在這裏拼死拼活呢?他得到了什麽?其實在副本裏死掉也不要緊的吧,系統并不會讓他們死亡,反正都是會複活在系統空間裏的。說到底,根本沒有必要如此認真啊。
他從一開始就不會把任務做完。
消滅對立陣營的話,就要對首領宰和天五宰動手了。
風雅跟着一名人類走進去。
他很容易就能進到各種地方,咒術師的東西防不住他,人類看不見他,就算被幾個有咒力的人看見了,他們也只會把自己當做是普通人。
風雅讨厭這裏。
準确地說,是讨厭所有負面情緒聚集的地方。這總是意味着,發生了一些不太妙的事。而他也只是一個普通人,哪怕只有一點共情,也足夠讓他的心情長期處于低谷,甚至萌生出些許危險的想法——要是能把這些人都解決了該多好。
“诶,”風雅忽然停下來,“不會是系統不喜歡我,故意給我弄了這種讓人不舒服的任務吧。”
系統仍然沉默。
風雅的臉色一點點蒼白下來。
【吐出來的話,會扣扮演分。】
風雅卻顧不了那麽多了,在污穢的空氣裏,他嗅到了一份熟悉而甜美的氣味——首領宰。而周邊是什麽環境?慘叫,血污,到處都是穿着白色衣服,面容和藹、心裏裝着魔鬼的普通人。
那一瞬間,風雅大腦裏劃過無數畫面。
首領宰也沒有咒力,在部分人眼裏一定很特別,萬一、萬一……
他跑起來,進入了負面情緒的中心。
“啊,不愧是太宰君,很天才的想法。”
首領宰穿着純黑西裝,坐在椅子上,在充滿白色的世界裏像個異類,但他微笑着,和負責人自如地交談,作為一個合作者,而不是被脅迫者。
風雅:“……”
我變笨了。風雅狠狠揉自己的臉。想想也知道,首領宰這種人怎麽可能被抓去做實驗,當幕後黑手還差不多。
左右一看,似乎沒有咒術師,風雅就往邊上一坐,大大方方和一只扭曲的咒靈擠在一起。咒靈怕極了他似的,往邊上挪,倒像是一個柔軟的靠背,或者一只縮着尾巴的奇怪大狗。
風雅不怎麽喜歡狗。
但是他說:
“小狗,過來。”手指觸碰到咒靈柔軟的身體,聆聽它嘶啞不成調的悲鳴,解析它的一切情緒、想法,給予它一點點來自同類的憐憫。
“哭出來也沒有關系的。”風雅垂眸,聲音輕柔,“我會聽見你的聲音。”
“乖狗。”
情緒裏面并不能傳遞多少信息,但萬物都有成因,只要耐心些,就能尋找到這些情緒的成因,繼而推出發生了什麽。風雅揉着咒靈可能被稱為腦袋的部分,眼神卻黏在首領宰身上,觀察他的一切。
首領宰看起來很好,談笑風生,看起來完全沒有想着自殺,只想把別人弄死。
在首領宰進入洗手間,落單的時候,他才動起來。
“治。”
老實說風雅不太想當個陰濕的鬼魂,但他這會兒實在有些累,疲憊和厭惡感壓得他不想思考。如果只是這樣,其實還能忍,偏偏首領宰在他這裏很好聞、很好吃,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他只是坐在邊上,就已經忍不了了。
不管首領宰有沒有聽見,風雅從他後背擁上去,有些貪婪地呼吸他頸間的氣息。
“誰?”首領宰發現地比上次快多了,他驚疑不定地看了眼鏡子,沒有發現任何人,可他的直覺在報警,喉嚨上被咬噬過的部位重新燃起熱度,精神上很警覺,身體卻沒什麽抗拒感,他沒思考就得出了結論,“一號。”
“嗯。”
風雅依依不舍地松開:“離開這裏吧,這裏很快就要被咒靈吞噬了。”
他沒做什麽,只是鼓勵了一些本來害怕的咒靈而已。雖然這不太符合他的道德觀,但是無所謂了,這裏遲早會被消滅,在拯救和加快之間,他選擇後者。
“不,你沒有資格命令我。”首領宰卻拒絕。
水龍頭沒有關上,熱水沖刷着,水霧逐漸爬上鏡面。他在鏡子模糊的映象裏看見了那位許久不見的青年——可能有三十七個小時。風雅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鏡中看不清他的臉,他們也沒有肢體接觸的實感,可首領宰卻覺得耳畔有呼吸滑過,很礙事的感覺。
風雅抿唇,對首領宰的拒絕無可奈何。
“留在這裏會受傷。”他說,“很疼的。”
“一個死人沒有資格和我說這些。”
風雅嗯了一聲:“可我不算死了,咒靈又不是死了,退一萬步來說,這個副本裏死去的‘我’,也不是我。你在在意什麽?”
首領宰:“……”
他忽得察覺到一號的精神狀态不太對,似乎很低落。這想法從他大腦裏一閃而過,就被刻意忽略了。他厭惡對方,沒有必要去考慮這些事。
“你不如看看你自己。”首領宰将手指按在鏡面上,“被咒靈的身體影響了嗎?真丢人。”
其實他覺得自己像只炸毛的貓一樣,對着空氣吵架,也很丢人。
身上忽得傳來一點若有若無的觸感,首領宰下意識仰頭,似乎是指尖,手指從他的下巴尖一路往下,幾乎能感受到修剪地圓潤的指甲在他肌膚上剮蹭的按壓感。隔着繃帶和布料,指尖停留在喉結的位置。
“對不起。”風雅道歉,“上次咬了你。其實我給你準備了一個禮物,只是還沒來得及送你。你一定會喜歡的。”
“別擅自揣測,”首領宰呼吸略微急促,“我……”
衛生間的門驟然被打開了。
所有的幻覺無影無蹤,只有水龍頭嘩嘩的聲音。
“時間好久。”來人握着門把,眯着眼睛,一頭柔順的黑發,“你在裏面做什麽?”
【人類:江戶川亂步三號】
首領宰:“無事。”
“有事的吧。”亂步睜開了他的眼睛,是像玻璃珠一樣的綠眸,他掃過首領宰微紅的臉頰,“你看起來像是在衛生間偷偷發情,太宰,我不推薦你這樣做,這裏畢竟是盤星教的地盤,追求刺激也是要有個限度的。”
“亂步先生,請注意你的措辭。我只是有些身體不适。”
“需要我找一個醫生嗎?”
“不。”
耳尖傳來一丁點刺痛。然後是風雅的聲音:“原來你的同伴是亂步呀,那确實……但是亂步怎麽會接受這裏發生的一切,難道說,他的過去曾經在更加糟糕的地方工作過,被誰影響了?是了,亂步比常人更加缺乏道德觀。”
“不會是被森先生撿走的亂步吧。”
首領宰心說煩死了,他現在是真的招惹了一個看不見的男鬼,時不時就陰暗地出現一下。
手指被握住。
“在心底說話吧,我能感受到一點的。”
首領宰:“滾。”
他現在的狀态很奇怪。誰都看不見風雅,只有他能偶爾聽見一點聲音、觸碰到一點。這大概是因為他和風雅之間有特殊的聯系。
周圍的人來來往往,亂步叼着糖,無所畏懼地走在盤星教的地盤,路過的人向他們點頭致意。沒有人會知道他的手現在被一只咒靈牽住了,而且抓得很緊,緊到他想起那天晚上。傷口開始癢了,有些疼,像是有無數小蟲子在血管裏面爬行,穿過四肢百骸,影響他的大腦。讓他變得不那麽清醒。
渴望一點更多的刺激來壓制住這份癢意,他需要鮮血、疼痛、或是死亡。
首領宰克制着自己的呼吸。
人太多了。
為什麽偏偏是現在?
風雅并不知道首領宰在想什麽,盤星教周圍的空氣太過污穢,他不想呼吸——其實咒靈也不需要呼吸。又因為他擔憂自己的自制力,害怕這樣靠近,聞到首領宰身上的氣味太好聞,而多啃兩下,弄得人更加生氣。所以他這會兒完全就沒呼吸。
也就沒有辦法從情緒裏面解讀想法。
“我剛才是認真的,這裏的咒靈很快就要暴動了,如果沒有人來阻止,所有人都會死。”他還是想讓首領宰離開。
“我不需要你的幫助。”首領宰轉移話題,“你是怎麽一回事?”
“做任務不小心吃多了負面情緒,心情有一點點不好,放心啦,什麽事情都沒有的。”風雅的聲音聽起來很正常,“看到你在這裏真是吓了我一跳。”
首領宰撚了撚眉心。
風雅根本不知道自己來這裏是為了什麽。
通過盤星教,他知道了一點來自過去的秘辛。果然自己那個家族不是什麽好東西,幾百年前曾經出過一個強大的咒術師,從那以後便再也沒有出過人才。極度想要利用咒術師再度複興的人,便開始到處尋找使普通人覺醒的方法。
他們找到了盤星教。
也可能是盤星教找到了他們。無所謂了,總之便是忽悠與交易,他的家族付出了一大筆錢,以及未來都會永遠支持盤星教的站隊,盤星教則贈予了他們一個方法。
目前來看,也不算失敗。
一號作為長子,命喪黃泉,而他卻成功擁有了在部分人眼裏極其稀缺的零咒力。三號則不僅獲得了零咒力,還擁有了術式,成為了最成功的作品。
所以……在看重血統和長幼的家族裏,他才會不受重視。
只因他是浪費人力物力的失敗之作。
一切都說得通了,就是不知道為什麽,在嘗試成功後,他的家族并沒有繼續和盤星教深度合作,而是再也沒有嘗試那種儀式,甚至把自己徹底洗白上岸,除了每年會提供一筆資金給對方,不再參與業務上的往來。
只要這些沒有被發現,那麽三號的特殊術式,一定能在咒術界獲得極高的地位,從而恢複那愚蠢的家族榮光。
直到首領宰重新找上門。
盤星教的人對此并不意外,他們熱情歡迎着這個失敗品,并詢問繼續合作的意圖。在首領宰表示有個樣貌相同的咒靈纏上自己時,他們也露出了然的神情。
當然是可以解決的。
只是需要他們的家族更加忠誠一點而已。
把覺醒了術式的三號賣給他們,然後他們就會幫忙解決那只咒靈。
聽起來很劃算,賣了自己怎麽算賣?何況他這邊,單方面把三號賣給他們,可不代表三號願意幫他們工作。就首領宰的認知而言,三號比他要混亂多了,就算一切毀滅,也只會高高興興地玩下去。
可首領宰沒有馬上答應。
要這樣……除掉一號嗎?
風雅确實不知道首領宰來這裏做什麽,他的大腦是宰廚的形狀,認為太宰治這種生物出現在什麽關鍵的地方都很正常,是幕後黑手也很正常,畢竟太宰治是很聰明的一種生物,比他聰明多了。
他甚至擔心:“這裏馬上要毀滅了,不會影響到你的計劃吧?”
“假惺惺。”首領宰很想甩開他,可周邊的人實在太多了,亂步也在前面,做出什麽超常的動作,就可能被發現,繼而引來詛咒師。
一號可能會死在這裏。
這種猜測讓他有些的煩躁。首領宰不願意繼續把精力放在自己的古怪反應上,他轉而開始關注風雅。從剛才開始,他就覺得風雅的精神狀态很異常,吃了很多負面情緒……這一整天他都在吸收負面情緒嗎?
除了他,竟然還去吃了別人的嗎?
首領宰想起天五宰給他發的照片了,天五宰這人,不說健康,至少也是百分之一百的扭曲,竟然在照片裏流露出堪稱陽光的笑容。難道,也是那一天被風雅咬了嗎?
好忙啊。一號。
前腳剛把他咬了,後腳就能和天五宰貼在一起。
首領宰:“你的任務,是搜集負面情緒?”
“差不多吧。”風雅聲音低落,“我哪有力氣消化這些。”
“确實,你沒有拉着別人一起堕入地獄,就已經很好了。”首領宰評價。
“诶?”
風雅驚到了:“你怎麽能污蔑我?我什麽時候把人拉入地獄了?我吃掉別人的負面情緒,只會讓別人更加好受一點。要說掉進地獄,也就只有我會進去啊。”
他忽得在首領宰耳邊輕笑了一下。
并沒有快意,只有在泥沼裏面的自娛自樂。
“我做壞事了。”
“選擇讓咒靈吞噬這裏,沒有去拯救這裏可能存在的普通人。”風雅自言自語,“他應該,不會原諒我。哎呀,不說這些了,快點帶着亂步離開這裏吧,咒靈裏面要是生出來一個特級咒靈,哪怕不死,你們也要被咒術界的人抓去處刑。三號應該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首領宰從風雅的話語裏捕捉到了一個關鍵的信息:“誰?誰不會原諒你?”
“禮物。”風雅嘆氣,“織田作也在這個世界哦。”
那一瞬間,首領宰只覺得大腦空白。
細密的、無法掙脫的網忽然收緊了,心髒在跳動,血液在狂歡,随着風雅的話音落下,他所壓抑的東西在這一瞬間爆發開,混合着痛苦、驚喜和憤怒。
是超越了副本的、真實的疼痛。
他果然很讨厭一號,一號總是讓他失去理智,陷入漩渦。
“喏,你要的東西。”話語間,亂步已經引着首領宰到了一個小房間,屋內只有一盞昏黃的小燈,到處都是被封起來的書架,“按照年份排了格子,你自己找。”
“你有一個小時的浏覽權限,這裏沒有監控,你幹什麽都可以,只要不損壞物件。”江戶川亂步撣了撣門上的灰,聲音平淡,副本把他安排到盤星教這種鬼地方,他雖然不抗拒,可也不喜歡,“森先生說合作要講誠意,我是無所謂,反正你無論如何都會向我提出合作。”
“雖然……現在有些不确定了。”
亂步瞥着首領宰的表情,很是不理解,森鷗外也是,眼前這個宰也是,大家怎麽總是有多餘的奇怪情緒?難道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
雖然他比首領宰年紀大。
他關上門:“那麽一個小時後見。”
首領宰:“……”
他指尖抽動,有一瞬間想要叫住亂步。盤星教裏養了很多叛逃的咒術師,也叫做詛咒師,如果能利用他們,解決掉身邊這只纏着他的咒靈,是肯定沒問題的。
可在門徹底關上的時候,他也沒有伸出手。
他把燈關上。
“咬我。”
在一片漆黑中,首領宰說。
“嗯?”
“咬我。”首領宰靠着牆,“你不是很想咬麽?覺得自己裝得很好?”
風雅還沒明白發生了什麽,他弱弱地回答:“不是很餓。”他其實一直在反胃,只是首領宰聞起來太好吃了,所以才黏了一路的。
他确實有感覺到首領宰被他黏着的時候,反應有點怪怪的。但那應該是讨厭吧,被讨厭的人靠近,肯定會這樣的。他也是膽子大了,都敢強行貼貼了。
“咬。”
首領宰第三次命令。
風雅默然片刻,低頭,湊過去。
他知道首領宰生氣了。他提了織田作之後,首領宰的情緒就徹底地翻湧起來。想想也對吧,天五宰和他都知道織田作的存在,他卻現在才知道。首領宰又那麽在意織田作。
他的唇靠近溫熱的身體,風雅沒有選擇咬危險的地方,而是貼在肩頭,緩慢而克制地吸吮首領宰的頸側。
反胃感平息,食欲被填滿,風雅眯起眼睛,很輕地哼了一聲。随着吞噬,他們之間重新建立了聯系,他可以更多地觸碰到對方了,首領宰應該也一樣。他們現在都看不見,只能憑借最基礎的觸感來判斷。風雅能感受到,首領宰的胳膊擡了起來,手指虛虛地壓在他的後背上。
在顫抖。
一定很生氣吧……風雅想。因為他沒有馬上把織田作的事情說出來,刻意瞞着。
進食淺嘗辄止,風雅不想繼續,他擡起頭,要繼續勸首領宰離開。勸不動的話,就只好想辦法把人弄暈帶走了。
可他才擡起頭,後腦就被按住了。首領宰用力按住了他的腦袋,幾乎是把自己送過來。
甜美的氣息撲面而來,本來就不多的自制力徹底消失,風雅咬上去,肆意地尋覓自己想要的氣息,他現在完全不挑地方了,只想從比較好下口的地方啃兩下,吃飽了為止。
“哈、哈啊……”
急促的呼吸聲中,首領宰推開壓在身上的人,把手指塞進了風雅的口腔,感受到堅硬的牙齒在指節上碰撞,說不清的電流感從被咬的地方擴散開,身上又不止一處很疼。他就着這個姿勢掐住風雅的下颌,固定住,“需要嗯、給你弄一個止咬器嗎?”
回答他的,是舔舐指尖的柔軟舌面。
首領宰終于确定,現在他們兩個之間的聯系足夠深了。
他扼住風雅的脖頸,擰身把他壓到地上,就像那天在天臺上,他被壓住那樣。
“咬夠了嗎?”
他跪坐在地面上,似乎是為了更加好的控制住風雅,岔開了腿壓在對方的腰上,膝蓋着地。
風雅後腦勺有點疼疼的,大腦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麽,他小心翼翼地說:“對不起?織田作的事……”
“誰問你了?”
首領宰仍然扼住了他的脖頸,雖然不算疼,他也不需要呼吸,但風雅還是表現出了很配合的樣子,乖乖的不動了。
“做了這點事,就覺得自己要堕入地獄了?”
不然呢?風雅回憶前半生,自己是超級三好青年來着,除了半夜有詛咒過自己的老板,從來沒有幹過壞事,連去漫展被人塞了惡意的小禮物,也只會回家自己難過半天。
副本衆人的生命和他無關,他可以假裝看不見,漠視對方的死去。
可他無法做到親手推動他們的死亡,就像現在。
哪怕他們該死,他也還是……有些做不到。
“我和亂步,本來就沒想讓這裏的所有人活着出去。”首領宰笑起來,“你以為這裏的咒靈是誰養起來的?”
風雅沉默地看着他。
首領宰卻有些理解三號給他發的消息了,玩弄一號的感覺确實挺好的。他發覺自己被咬住的時候,一號身上流露出來的失控、沉淪、底線的崩壞,都很有意思,折磨一下也不錯。
被咬兩口也無所謂。
首領宰覺得前所未有的輕松,興奮感貫穿了他的血液。他低着聲音,含着笑,臉頰上是雀躍的潮紅。手指撫摸上去,觸碰到風雅的唇和牙齒,指腹按壓着那有些尖銳的虎牙,能很清晰地感受到對方舌面的顫抖,唾液分泌,不受控制的低級欲望因他而起,就像當日的反面。
然而,和風雅相比,他才是真正去了一趟地獄,又爬出來的惡鬼。
“優柔寡斷,地獄都不收你這樣的。”首領宰又問,“怎麽不說話?”
“別說了。”
風雅終于開口,他現在真的很……他怕自己一張口就是吃,氣息變得不那麽甜了,有些辣,但是他想吃,很想吃,想吃得快要發狂了,再繼續下去,他就要到生化危機的片場當喪屍了。
好香好香好香——快遠離他吧不要靠近了他的自制力沒有那麽好的,他會不小心吃太多的,絕對會的,會把人的靈魂吃透的,不能這樣,不可以——好香、想吃、不可以……
“生氣了?”首領宰感受着風雅的顫抖和忍耐,卻只是說,“你應得的。”
——“我恨你。”
回應他的,是再度咬上來的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