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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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婉貞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話給弄懵了,在衆人的關注下,她很快回神,又忙拉着蘇玉桃的手按了兩下提醒道:“玉桃,你別說胡話啊。”
“我沒有說胡話。”玉桃直接甩開她的手,看着她的眸底開始盈動着淚意,“是你說的,只要上吊鬧一鬧我奶奶就會心疼,陸家肯定也不高興,到時候親事就不會成。”
她眼淚跟落雨似的滑下面頰,“婉貞姐,我這麽相信你,可就算你惦記我未婚夫也不至于哄騙我去送死呀。”
這話一出,謝婉貞臉色大變,當初上吊鬧劇确實是她出的主意,但是她惦記陸雲揚這事蘇玉桃是怎麽知道的?
“你胡說些什麽?”她面色漲紅,絕對不能在這時候承認這件事,“雲揚對我來說只是哥哥,你平時任性就算了,怎麽在這時候還亂說?”
“我沒胡說。”玉桃哭得更是委屈,“以前我笨,所以想不到你為什麽這麽熱心,但是走了一趟鬼門關後我就什麽都想明白了。”
她咬了咬唇,謊話張口就來:“你還說了,如果這次我退婚不成,下次就改跳河。”
“沒有,我沒這麽說過!”謝婉貞氣得要吐血,她什麽時候跟蘇玉桃說要跳河了,根本沒有的事!
兩人各執一詞,大家都很頭疼。
上吊的事玉桃才剛喘過氣,此時臉色還很蒼白,那淚珠挂在她臉上,沒了先前驕縱任性的模樣,看着好不可憐。
在弱者有理心态的作祟下,衆人都轉頭看着謝婉貞,當即問道——
“婉貞,玉桃說的話是真的?”
“你也喜歡雲揚,所以就哄玉桃做這樣的傻事?”
“你們兩個從小一起長大,為什麽非要這麽做?”
“謝婉貞,你心怎麽這麽毒!”蘇母鄭春玲直接相信了自己閨女的話,上前要去拽謝婉貞,卻又被老太太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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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貞,你給我解釋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蘇老太太也動容了,平時玉桃是任性了點,可是她膽兒小,連蚯蚓都怕得要命,要是沒有人哄騙,她怎麽就做出這樣的事?
衆人目光好似一把火紛紛投過來,謝婉貞反應也很快,委屈巴巴地舉手:“我發誓我沒有,玉桃是我姐妹,先前我還勸她好好跟家裏人商量來着,怎麽可能做那樣的事?”
謝婉貞平時的為人大家還是知道的,所以他們又将視線轉向玉桃。P*i*a*n*o*z*l
玉桃也沒指望謝婉貞會這麽快承認,但好在自己還有原主的記憶,她抹了眼淚,露出比哭還難看的笑意:“沒關系的,婉貞姐,等玉青從學校回來就能印證我的話了。”
謝婉貞呼吸一頓,她差點就忘了,當初她們在房間裏說這事的時候蘇玉青好像不小心聽到了一些。
不管什麽情況,她是玉桃的妹妹,肯定是向着玉桃的!
謝婉貞還想解釋什麽,可腦海裏卻空白了,一時啞口無言。
神色說明了一切,衆人看着謝婉貞的目光瞬間添了詫異。
她一向乖巧懂事,跟誰都合得來,有着衆所周知的好人緣,這會兒在大隊負責宣傳工作,支書很看好她,還打算讓她參選今年的“學習标兵”呢。
可現在看着情況,這個謝婉貞,是有兩副面孔啊!
衆人當場就指責起來——
“婉貞,你太過分了吧,你怎麽能騙玉桃做這種事!”
“就是,她要是真沒了,你這不是害死人嗎?”
“你真的喜歡雲揚啊?”
“就算喜歡雲揚也不能做這種事,你以前那副樣子都是裝出來的嗎?”
“我看你也別想着評什麽标兵了,最好把大隊的工作也給辭了,這樣還能留點顏面!”
“就是啊,我看你最好自己去找支書說說,別到時候弄得太丢人!”
衆人落井下石的指指點點,鄙夷的目光似一撮撮箭齊刷刷地射過來,謝婉貞腦袋嗡了嗡,心裏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
這群潑婦分明是相信了蘇玉桃的話,她這些年辛苦維持的形象要功虧一篑了!要是陸雲揚真的聽信了這些閑言碎語,到時候該怎麽看她?
不能承認!
“我沒有跟玉桃說過那些話。”謝婉貞生氣的辯解,她看着蘇玉桃,詫異她變化的同時,也放了狠話:“玉桃,你要是這樣想我,咱們以後還能做姐妹嗎?”
蘇玉桃性格不讨喜,也不懂事,願意跟她做朋友的人太少了,她相信自己只要放狠話,她害怕失去朋友,多少會顧及幾分的。
可沒想到對方聽完這話不僅沒所顧及,那原本塌着的唇角好像還微微揚起愉悅的弧度?
“你覺得呢?”玉桃帶淚的眸底閃過一絲清冷,“明明我們是很好的姐妹,你為什麽不盼着我好點卻想着搶我的未婚夫?”
“是不是只要是你喜歡的東西,不管是誰的,你都想辦法拿去?”
這話一出,猶如醍醐灌頂,大家都聽出點言外之意來。
他們家閨女也跟玉桃都差不多大,小姑娘都喜歡聚到一起,關系都還挺不錯的,可萬一哪天謝婉貞又看上他們家閨女的未婚夫,又哄着他們上吊跳河什麽的,那還得了?
這人品問題可大了啊!
衆人當即提起神來,心裏都在想:人家都說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謝婉貞倒好,她不僅是想要毀別人的姻緣,還想是要人家的命!
一會回家了得好好跟自家閨女說說,珍愛生命,遠離謝婉貞!
而蘇母先前聽了衆人那麽多話早就耐不住了,她直接拽起謝婉貞的手腕,二話不說拉着她往院子裏走,“走,我跟你去見你娘!”
“春玲,你別急呀。”那幾個婦人馬上跟了過去,“咱們有話好好說,別動氣啊……”
蘇老太太現在心裏也很生氣,她怕自家媳婦做出格的事來,忙叫自己的兒子蘇大河跟着一起去。
衆人臨走前心裏都揣着一件事:玉桃并不是自己要退親的,而是被謝婉貞哄騙的,那個謝婉貞太能裝了,不是什麽好人,以後讓自家閨女離她遠一點,免得他們家也中招。
目送大家離開,玉桃嘴角往上一勾,殷紅的唇角露出淺淺笑意。
原主命沒了,那謝婉貞多少也損點才解氣。
事情一出,形象受損,她的工作有的是人眼紅,而在陸雲揚那邊,她也該打消念頭了。
現在堂屋裏就只剩下她跟蘇老太太了,一轉身,她迅速收斂笑意,又露出剛才那副悲切的神色來。
蘇老太太看着她平時跟謝婉貞好得就要穿同一條褲子,現在當着衆人的面卻如此不給謝婉貞情面,心裏覺得有點怪異。
不過她那眼睛哭腫得跟饅頭似的,老太太也不忍心再說什麽狠話,只道:“別哭了,把你眼淚擦一擦,回屋休息去。”
雖然知道不太可能,但玉桃還是問了一下:“奶奶,那親事還成嗎?”
蘇老太太哼聲:“現在如你願了,真的要被你氣死,回你屋去。”
老太太雖然說氣話,但玉桃能感覺到她很心疼原主,所以很聽話地回了屋。
而那邊,鄭春玲一臉憤然拉着謝婉貞,身後又跟着幾個看熱鬧的人“呼啦啦”地往謝家走。
她今天差點吓破了膽兒,心裏的怒火早就燃到了頂點,現在終于有了發洩之地,也一點都不客氣的,到了謝家當即就跟他們算起了賬。
謝家也不是吃素的,怎麽能任人污蔑拿捏,兩家人撕得不可開交。
這波動靜鬧得很大,最後連大隊長和支書都來勸架了,雖然架是止住了,但鬧了一晚上,不管事情是不是真的都已經在村裏傳得七七八八了,自然的,陸家也知道了這事。
但知道了也不起什麽作用,陸雲揚當時就給了蘇家确定退親的回複。
玉桃也不意外,退親是很可惜,畢竟以後不能光明正大地去纏着人家了,不過她想見一下那個男人還是很容易的,比如明天可以去他家複診呀!
心裏揣着這個小心思,這頓不太好吃的晚飯她吃得特別香。
退親的事蘇家幾人都覺得可惜又可氣,但看着她唇角勾笑一臉愉悅的模樣,大家也舍不得說什麽,生怕她一氣之下又抹了脖子。
衆人的擔憂玉桃并不知情,今天已經折騰得夠嗆了,再加上明天還得去得複診,她往床上那兒一躺,醒來後就已經是次日了。
房間有點兒安靜,窗外傳來夏日的蟲吟鳥叫,玉桃腦子放空了片刻,很快從床上爬起來。
昨天跟男人相見太過狼狽,今天怎麽也要扳回一局,她換上了衣櫃裏唯一的連衣裙子,原本還想好好弄個頭發,但是房間裏什麽頭飾都沒有,只好一切從簡。
原主身子嬌小,腰肢纖細,就連胸部也平平,但對着鏡子裏那張跟自己有六分相似的臉,玉桃覺得很滿意。
初夏農事繁忙,她起得晚了,蘇家的人這會兒早就上了工,但鍋裏還留有早飯給她。
玉桃吃了兩口就出門,順着記憶往陸家走,路上也沒遇到什麽人。
好在記憶沒有出錯,她很快到了陸家,那院門大開,院子裏一眼就瞧見了一個女孩的身影,她手裏拿着鋤子,看樣子似乎是要出門。
玉桃正想要不要先打個招呼再進去時,那女孩倏地擡頭看過來,随即眸子裏迸出了淩厲光芒。
“蘇玉桃!”女孩手裏的鋤子往地上一砸,拿出幾分兇巴巴的氣勢來,“你來我家幹什麽?”
女孩是陸雲揚的妹妹陸雲昭,比原主小三歲,之前跟原主也沒什麽往來,但是也沒有結仇,但看着現在這副情景,玉桃覺得情況可能不太一樣了。
“我來複診啊。”她直接進門,眼睛往堂屋方向瞧了瞧,“你哥在不在啊?”
“不在。”陸雲昭看着她氣鼓鼓道,“你現在已經醒了,要複診就去醫院,來我們家幹什麽?”
他哥哥從小到大都是別人眼中的孩子,有很多女孩都想要嫁給他,要不是看在十幾年前蘇家曾幫過陸家的份上,當初蘇家來談親事的時候,爺爺也不可能應下親事的。
但沒想到蘇玉桃竟然以死逼要退親。
現在退親了,在大家眼裏她哥已經變成小可憐了,因為蘇玉桃竟然死也不願意嫁給他!
你說氣不氣人?
玉桃打量她,笑眯眯道:“在我心裏,誰的醫術都比不過你哥,我現在只相信你哥。”
蘇玉桃心裏沒有哥哥陸雲昭是知道的,可現在聽着她拍哥哥的馬屁,為什麽她覺得如此真實好聽!
看着她走進堂屋,她才猛得反應過來,馬上跟上去,“蘇玉桃,我哥不在,他去醫院上班了,你……”
像是為了揭穿她的謊言似的,她的話還沒說完,陸雲揚就從房間裏走出來。
看着同行兩人,陸雲揚有些詫異:“怎麽了?”
陸雲昭突然覺得好氣好沒面子,瞪了他一眼哼着聲,扭頭就走。
陸雲揚覺得她莫名其妙,片刻後,他将視線落在蘇玉桃身上,“退親的事昨晚兩家都說開了,你還有什麽事?”
初夏日光溫和,男人星眸朗目,深邃眉眼透着凜然,此時上身只穿着一件背心,那寬肩窄腰一覽無餘,小麥色肌肉堅實堅硬,忙碌過後,有汗珠順着他鼓脹的肌肉慢慢往下滾。
昨兒穿了衣服就是個斯文的醫生,可這會兒看着卻像只狼透着野性,讓人忍不住想駕馭他,征服他。
興是男人陽剛之氣太重,玉桃忽然覺得頭有點兒暈,瑩白的面頰也慢慢透出些粉色來:“不是這個事,我只是來複診。”
她無端臉紅,陸雲揚眉宇不解,“你哪裏又不舒服?”
玉桃按住胸口,眸光盈盈看向他,“不知道為什麽,昨天醒來後我總是覺得頭暈腿軟,胸口很悶,還透不過氣來……”
她說着說着,一副要哭起來的樣子,語氣也很焦慮:“陸醫生,這是不是那個……什麽後遺症啊?”
陸雲揚擡眸,細細審視着女孩。
她今天穿了件白色的裙子,裙子是的确涼的,面料絲滑光亮,襯着她肌膚瑩白若雪,那紅潤的面色宛如盛開的海棠一樣嬌豔。
這模樣半點病态都沒有,可她眸子裏透出的擔心和害怕讓他一時間也分不出來那話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他指了張凳子示意她坐下,随後給她把脈。
她的脈象穩健如壯牛!
他微微眯了下眼,很快擡頭盯着她,“還有哪裏不舒服一并說出來。”
玉桃與他對視,男人微卷的睫毛襯着他烏黑的眼透亮幽深,好似一方古潭,底下深藏着誘人的秘密。
“我脖子也疼……”說着,她輕輕揚着下巴朝男人那邊靠近,輕輕咬唇:“陸醫生,你摸摸看,是不是哪個部位在昨天給弄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