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我寬恕你

第27章  我寬恕你

堪太這種人很難得, 即便是在現代,反抗權威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別說還是在這種等級森嚴的古代。

在一個無主之地的小城裏尚且都還有那麽嚴格的區分, 更別說這個世界還擁有不少國家。大名領地裏感受到的等級分明應該會更加明顯。

這一點從千代用一個官位和僞皇女的身份就能讓宇智波放棄千年的‘流民’生活将賭注都投到她身上就可以看出來。

忍者是‘流民’, 再也沒有比這更合适的稱呼了。他們就像是黑暗中的陰影, 普通人只聞惡名很少見到真人, 大名們也費盡心思的降低他們的存在感。

他們更像是一群沒有身份的雇傭兵,他們的歸屬只有家族,且只有這一條出路,成為浪忍的境遇只會更加糟糕。

注意到有一名宇智波的萬花筒一直開着,千代看向了他。她對寫輪眼的認知很少,但也能從之前她展示異能力的時候,從他們的眼睛圖案中粗略的劃分出等級。

眼裏有一到三個勾玉的寫輪眼應該要比這種瞳孔裏圖案更為繁複,猶如勾玉聚集展現的瞳紋要低級一些。

千代說:“這樣一直開眼沒問題嗎?你的眼睛……看起來好像有點不舒服。”雖然不太明顯, 但眼角的肌肉确實以一種不正常的頻率在震顫。

這名宇智波愣了下,道:“還行,能忍受。”頓了一下,有些拘謹的說, “謝殿下關心。”

是關心對吧?如果不是關心的話,就不會這麽問了。

他的名字叫宇智波鏡水,第一次如此清楚的感覺到來自族人以外之人的關心……該怎麽說呢?別扭就只差寫在臉上了。

宇智波鏡水:“殿下還有什麽需要問他的嗎?我的能力能讓他無法說謊。”

千代:“那我覺得你可以把眼睛收回去了,他既然能做出這種事, 也應該能分辨現在的處境, 沒有膽量敢說謊。”

宇智波鏡水哦了一聲, 等他收回萬花筒後, 千代像是發現了什麽一樣的道:“使用寫輪眼會有負擔嗎?當你收回眼睛的時候,我能感覺到你眼裏聚集起來的黑色能量多了一些。”

宇智波鏡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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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島:“殿下這也能看出來嗎?”

千代:“嗯, 我對這種不詳的負面能量感應要敏銳一些。和之前看到的有清晰勾玉的不一樣,這個是萬花筒吧?”在得到田島肯定的答複後,千代說,“清晰勾玉的寫輪眼是穩定的,但萬花筒不是,如果要做個比喻的話……就像是足産兒和早産兒的區別吧,營養不充足。”

千代的異能與其說是腐蝕,不如說是破壞掉物質的穩定性,使之崩潰,對于不穩定的萬花筒寫輪眼,她就算想忽略都難。

說着她指向了碎音:“我之前看過你的萬花筒,很穩定。不過……”指向田島,“你的那一雙雖然也不太穩定,但沒有他的那麽嚴重,可能是因為他開眼的時間比較長?”

之前田島在她面前開過一次眼,但很快就又收了回去,那點時間可不夠千代觀察。

田島猛地看向了碎音,其他的族人看上去也有幾分詫異,詫異之餘帶着難言的複雜。看出裏面應該有些內情,千代岔開話題,讓人用水将渾渾噩噩還不太清醒的堪太潑醒。

被如此長時間的控制,堪太被潑水之後,也是過了好一會兒雙眼才恢複清明。他愣愣的看向周圍的宇智波,還有站在他前方十足鎮定的千代。

千代的鎮定坦蕩,結合着周圍站着幾個隐隐在保護她的宇智波,堪太意識到了什麽,露出苦笑。

他直接跪了下來,說道:“既然被發現那就沒辦法了,所有的罪行都是我一人犯下的,不管姬君想怎麽降罪,小的都毫無怨言。”

宇智波鏡水冷笑:“可真夠狂妄啊。”看似謙卑認罪,但說的話可沒有多少懊悔之意。

‘毫無怨言’?

普通的賤民可不敢說出毫無怨言的話。因為這代表着他是有怨言的資格。但賤民,從來就沒有這種資格。

千代淡淡的嗯了一聲,她先是問了鏡水的名字,然後對堪太說:“鏡水說,你是為了替自己妹妹複仇才會殺死城主一家的。但這樣真的好嗎?畢竟在你的口供中,少城主的那位‘女兒’和他的正室很信任你,也承諾會幫你複仇,在之後也有重用你的意思吧?”

堪太确實有拿下那座城的意思,但有沒有本事拿下,跟有沒有本事吃下是兩碼子事。

這個世界的貴族遵循着一種心照不宣的規則,如果奪城的是貴族,甚至是只比貴族低一等級的士族,他們是能接受的。但如果是一個連姓氏都沒有的平民甚至是賤民,他們會團結起來直接派兵或者雇傭忍者,将這座城毀滅。

千代猜測這種團結的默契之所以會出現在這群亂世中為了争奪地盤而關系極為惡劣的大名之中,是因為他們有共同需要防範的忍者。

用盡一切手段來維持住自己的權威性,營造出一種神聖不可侵犯,等級森嚴分明的環境,而環境也會進一步的壓制住忍者的思想。

洗腦從來就不是短時間內可以達成效果的,持續這麽多年的洗腦,從上而下,從環境到生存方式的擠壓,也就不怪擁有力量的忍者們活得這般的狼狽。

她認為堪太應該懂。

而事實也是如此,堪太頭不擡的說:“是的,您說得對。四山城的下場,小的自然知曉。”

千代:“……”

她知道四山城是指哪裏,就在她這片山寨,以草女湖往外延伸的大片土地,在二十年前曾經有一座很大的城,聽說在那個時候,四山城的城主已經控制了這片無主之地,已經具備了成為一個小國的資質。

可在一夜之間,這座城就淪陷了。地質的變化,甚至都不用屠城,這座城連同地表上的建築物全部都消失,就像是從地圖上随意的被抹掉了一般。

千代看向了碎音。碎音道:“因為搬遷來這裏的時間并不長,在下僅是聽聞過一些有關四山城的傳聞。聽聞四山城的城主為了将自己的心血傳給後代,讓自己的賤民之子成為少城主。他只有這麽一個孩子。”

千代:“所謂賤民之子,是指這個孩子是和賤民生下來的嗎?”

得到肯定的答複後,千代嗤笑一聲:“連孩子都能分出個三六九等,可真是煞費苦心。若是真的痛恨賤民之子,先管好自己的褲腰帶很難嗎?”

看着面前這個只有七歲的殿下,在場的宇智波們紛紛移開視線。

一直乖乖的站在千代身後的黑女道:“是啊是啊,看不起還要生孩子,貴族的腦子也沒好到哪裏去。”

平安座沨什麽都沒說,但也能看出來她對這一點很唾棄。她的孩子雖然都沒了,但在她心目中,就算是流産掉的孩子她也都是取了名字的,自認為對他們的愛是一樣的。

千代看向堪太:“你是城主家仆之子,屬于賤民之類。你的妹妹……原來如此,你妹妹懷孕了,貴族不想讓她産下低賤的孩子玷污了高貴的血脈,害死了她。所以你才在知道自己就算得到也無法守住的前提下,還是将少城主的正室她們都除掉,對吧?”

堪太嘴唇顫抖着,過了幾秒才啞着嗓子說:“貴族的命,也沒有比賤民多出一條。”

他道:“殺掉他們,比我想象中的容易得多。”順利到讓他在得逞後,站在城主的屍體前怔愣了許久,才會被宇智波的忍者撞見。

但是……他當時真的是很吃驚的。沒想到……沒想到他竟然有能力将高高在上的貴族拖下高臺,讓他們死得毫無尊嚴,甚至連殺死自己的真正兇手都不知曉。

眼角的酸澀讓堪太的面部肌肉抽搐着,但他已經流不下一滴眼淚:“明明是他喝醉酒,強迫了我妹妹。我的妹妹當時已經有了身孕,他明明知道孩子不可能是他的,但還是殺死了她,還有我的妹夫和兩個侄兒……”

他聲音嘶啞的說:“明明他知道我妹妹生下來的孩子,不會玷污了他們的血脈,卻還是這麽做……小的父母早逝,在世就只剩下這麽一些親人……”

他就只剩下這麽幾個親人了啊。至今還能回憶起妹妹那溫婉笑着的模樣,妹夫憨厚笨拙,兩個侄子活潑調皮又機靈的模樣……

很辛苦的,很辛苦的才攢夠了錢,從進城的游商那裏買到了珍貴的,只有外地才有的栗子,還去買了珍貴的蜂蜜,說好了要一起做甜甜的栗子糕,來慶祝妹妹的生日……

可誰能知道才短短一夜的時間,他的世界就崩塌了。前腳妹妹受到了屈辱,後腳就有人沖進了屋子将他們全部殺掉。

這股仇恨,這股仇恨怎麽能平息?如果不讓他們全部體會到死亡的痛苦和絕望,無一例外的全部給親人們陪葬……這股憤怒該如何平息?

千代微微歪頭,看着他的情緒從激動到平息,才說道:“既然是這種情有可原的理由,那我寬恕你了。”

堪太擡起頭,震驚的看着千代。

一個跪着,一個站着,明明是視線平齊,堪太卻恍惚覺得自己是在仰視這名貴女。

千代:“沒有過錯之人,受到這種壓迫無處申冤,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去複仇,如果這種無奈之舉還要被認定為有罪,那就太苛刻了。”

堪太:“可、可是……”

千代:“對了,那座城現在是屬于我的,我的城裏不需要賤民,所以你的賤民之身也不複存在了。但這件事說出去畢竟對你沒有好處,就當做你從未出現在城主府吧,你就好好想想以後自己的未來,以後要做些什麽吧。”

她輕描淡寫的說完,看向了若有所思的田島,道:“對了,你們可不要學,百姓是百姓,我們當官的可是要講規矩的,也該有自己一套法律。”

想到她看中的千手和宇智波可是世仇,她可不想宇智波學堪太,給她爆幾次雷。她還用同情的眼神看着田島,就像他們是天涯淪落人一般的唏噓着說:“講規矩啊……想要當人上人也是要付出代價的,這麽想起來,我們都有點可憐。”

宇智波們:“……???”

雖然不知道千代為什麽這麽說(壓根沒想到千手這一茬),但是……可憐嗎?我們可是光想到這一點就熱血沸騰啊。

——真是位琢磨不透的殿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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