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沉住氣 放長線釣大魚

第5章 沉住氣 放長線釣大魚

謝晏川接過陸回遞過來的那把傘,看向對方的目光中便多了幾分凜冽之意。

對方卻渾然不覺一般,視線自始至終都在薛绾妤身上:“當家的,咱們回吧。”

薛绾妤與他點了點頭,轉過臉來與謝晏川道:“燕郎君,今日這雨怕是難停,下午便不勞煩燕郎君辛苦跑一趟了,我會與小月兒解釋的……”

“無妨,我既答應了小月兒下午會來接她,自當要守信用,畢竟……”謝晏川眸光沉沉,哼出一聲冷笑,“薛娘子給的實在是太多了。”

下午終于停了雨,薛绾妤早早等在學堂外面。

小月兒喜歡放學之後立即就能看到她,是以只要她有空,都會親自來接。

不多時,那位燕郎君也過來了,手中拿着一對制作精巧的磨喝樂,不似坊間所見到的那般泥塑的,瞧着紋理,像是金絲楠木所制。

不用問,這對磨喝樂定然是給小月兒的。

“燕郎君有心了。”

“無妨。”深邃的眼眸中,浮出的神色卻是淡淡的,目光只在她面上停留一瞬,便望向了學堂。

薛绾妤雖隐約覺得對方比起早上時似乎冷淡了許多,但想到對方只是來假扮小月兒的爹爹的,只需讨好小月兒便足夠了,便也沒将對方的态度放在心上。

放學的時辰一到,安靜的學堂立即響起叽叽喳喳的喧嚷聲,孩子們宛若被出籠子的小雞崽一般,從學堂飛奔了出來,往各自的父母懷裏鑽。

薛绾妤含笑看着小月兒背着小布包屁颠屁颠地跑向自己,然後一頭紮進了……身旁那位燕郎君的懷裏。

“爹爹,這兩個磨喝樂是給我的嗎?”

甫一被謝晏川抱起,小月兒便迫不及待的伸手去抓磨喝樂。

謝晏川将這對小玩意兒遞給她:“自是給你的,喜歡嗎?”

“喜歡!”小丫頭一手抓着一個,歡喜的不得了,忽的摟住他的脖子,吧唧在他臉上親了一下,“謝謝爹爹!”

方才分明冷淡的眼眸登時被這個天真無邪的吻點亮,那張棱角分明的臉上也蕩漾笑意,自唇角至眼尾,跟不要錢似的蔓延開來。

薛绾妤懷中空空,無奈捺了捺唇,頗有一種失寵的感覺。

謝晏川抱着小月兒往回走,直至今天接她的那個巷子口處才停下,作勢要将懷中的小丫頭還給薛绾妤:“小月兒,爹爹就送你到這裏……”

小丫頭果真不肯,摟着他的脖子不撒手:“不要,我要爹爹跟我一起回去!”

謝晏川輕聲哄她:“小月兒乖,明早爹爹還來送你上學,給你準備禮物……”

嘴上雖是這般說着,實則心裏也是不舍的,将小丫頭抱了又抱,才交還給薛绾妤。

小丫頭扁嘴要哭,在薛绾妤懷裏不安分地撲騰着,伸着小胳膊要找他。

薛绾妤有些抱不動她,又不好将她放下,否則她定然一溜煙跑回去找“爹爹”了。

幸而有陸回出來迎她們,将小月兒從她懷中抱過去,低頭不知與小丫頭說了什麽悄悄話,小丫頭便不鬧着要找爹爹了,委屈地伏在他的懷中玩磨喝樂。

謝晏川瞧着他與薛绾妤并肩而行,一個身姿如松,一個腰肢窈窕,背影宛若一對璧人。

那樣的松弛感與信任,是薛绾妤從未在他身邊有過的。

攏在袖口的手暗暗攥成了拳,謝晏川長籲一口郁氣,按捺着想要破壞他們的沖動,告誡自己須得沉得住氣,才能放長線釣大魚。

此後幾日,謝晏川每日帶着禮物接送小月兒上下學,小月兒越發喜歡他,自然也越發不想與他分開。

于是他順其自然地提出帶小月兒去街上玩一會兒。

薛绾妤自是每次都跟着一起,後面還有兩個護院不遠不近地尾随着,約莫是怕他将小月兒拐帶走。

謝晏川心中暗笑她多心,但也不會帶小月兒玩太長時間,至多半個時辰便将她交還給薛绾妤了。

轉眼過去了七日,小月兒迎來了兩日的旬假,早早地便與他約定好,要一起去郊外踏青。

玉湖一帶桃柳陰濃,紅翠間錯,不僅有各類雜耍演出,亦有龍舟比賽可看。

謝晏川便選在這裏,并且提前安排北鳴,讓他那日易容改妝,找準時機後,騎着馬去撞自己。

初聽這個計劃時,北鳴驚愕地張大了嘴巴:“郎君,這好好的你怎麽突然不想活了?”

“我自有思量,只會受些輕傷……”

“那郎君這麽做的原因……是想在那位薛娘子面前行苦肉計?”北鳴又往深處猜了猜,“您看上那位薛娘子了?要博她的同情?”

北鳴是家中去年才買進來的小厮,入府較晚,對府中事物知之甚少。況且府中沒人敢提薛绾妤的事情,是以他并不知道薛绾妤曾經是自家郎君的妻。

而謝晏川此舉也并非只是博取同情那麽簡單。

初見那日,薛绾妤只給他交了十日的房錢,如今已經過去七日,薛绾妤沒再提為他續房費的事情,謝晏川擔心她從一開始就打算只讓他扮演十日小月兒的爹爹。

況且她給他安排的身份也只是路過清州來看女兒的“前夫”,既然是路過,自然不會久留,時間一到,他便不能再出現在她和小月兒的面前了。

若是等到她主動開口結束契約,他再行計謀便會顯得刻意,難免叫她懷疑。

所以須得趕在契約結束之前,他能有一個正大光明的理由留下來。

最簡單的法子莫過于自己受傷,不良于行。

是以才想出了這個法子。

他在刀折矢盡的戰場上厮殺過,幾番死裏逃生,保命的本事還是有的,并不擔心北鳴真的能傷得了他。

至于能傷到幾分,全憑他來決定。

踏青這日,放目但見盈盈綠色,嗅鼻亦聞縷縷花香,過湖的暖風吹得衣袂翻飛,輕松暢意。

謝晏川尋了塊空地,教小月兒放紙鳶,薛绾妤帶着晴雨在一旁賞花,兩個護院不似前幾日盯得他盯得那麽緊,顯得松閑許多。

小月兒還掌握不好放紙鳶的技巧,那條拽着紙鳶的絲線在她的手中漸漸松散,高空的紙鳶搖搖欲墜。

謝晏川拽着往後走了幾步,重新穩住天上的紙鳶,分神留意着附近騎馬的人,準備着待會兒的戲碼。

卻在這時,薛绾妤那邊遇到了些麻煩。

今日惠風和煦,往來踏青的人多,難免遇到相識的人。

薛绾妤被一道流裏流氣的聲音喚住,回頭去看,見是前些日子相看過的一位郎君,姓馮,是員外家的幺子。

當初李媒婦提到這人時,誇他家世好,樣貌好,人品也不錯,只是身為幺子,家裏寵的厲害,性子有些不穩當罷了。

薛绾妤見過之後,不等小月兒和陸回嫌棄,便一眼瞧出了這位員外之子眼神鬼祟,面帶邪淫之色,當場便拒絕了。

後來這位馮郎君又來糾纏過她兩次,是陸回不知用了什麽法子擺平了他,他再未出現,薛绾妤也就淡忘了此事。

沒成想今日竟在這裏遇到了他。

“薛娘子,好巧啊……”對方目露猥瑣,游移在她身上的眼神讓她很不舒服。

“馮郎君,好巧。”薛绾妤敷衍了一句,便給一旁的護院遞了個眼色。

兩個護院随即走過來,在她拉着晴雨轉身逃離之際,擋住了欲追過去的馮郎君。

身後響起馮郎君呵斥護院的聲音:“我只是想同薛娘子聊聊天,你們擋着我作甚?”随後大聲叫嚷起來,“我對薛娘子你一見鐘情,當日一別,好生叫我茶飯不思,薛娘子何必嬌羞要走,咱們坐下來好好聊一聊嘛?”

這一嚷,便引來周圍人好奇的目光。

他是故意叫她難堪的。

晴雨氣不過罵了一句:“這馮郎君怎的這般無恥?”

薛绾妤不想與這種人有過多糾纏:“咱們不理他……”

正往小月兒那處走去,卻見那位燕郎君聽得動靜,松開了紙鳶的絲線,抱起小月兒迎了過來。

“爹爹,我的紙鳶!”小月兒不知道發生了何事,滿心只有天上飛走的紙鳶。

“他是誰?”謝晏川低聲問她。

“不是什麽要緊的人,”薛绾妤勉強笑了笑,“燕郎君,咱們帶着小月兒去別處吧?”

見她有心逃避這難堪之地,謝晏川便也沒有問太多,這便與她一起往旁處走去。

誰知那位馮郎君不僅不加收斂,反而惱羞成怒起來:“我說薛娘子你怎的瞧不上我呢?原來是早就有裙下之臣了,怎麽,有陸回那個小白臉還不夠?薛娘子可真會坐享齊人之福啊……”

他身邊随行的小厮也學着自家主子的樣子,口不擇言地叫罵起來。

晴雨被氣紅了眼睛:“娘子,他們欺人太甚!”

薛绾妤握了握晴雨的手:“無妨,只當是狗叫。”

她并非不生氣,只是今日出來只帶了兩個護院,又有孩子在身邊,而那馮郎君身後跟着八九個小厮,不像是出來游玩的,倒像是來尋釁滋事的,若兩邊真動起手來,吃虧的只會是她們。

只能暫時躲避。

正忍耐着,忽而懷中一滿,是身邊的燕郎君将小月兒塞了過來。

下一瞬,便見他大步流星往那位滿嘴污言穢語的馮郎君走去。

他邊走邊挽起衣袖,露出一雙修長結實的小臂,捏起的拳頭中蓄滿了力量。

他越走越快,不消片刻便走到了馮郎君的面前,不待他身後的小厮反應過來,便拎起馮郎君往他臉上招呼了兩拳,随即一腳将其踹出三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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