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失禮了 伏在她的肩膀上稍作調整

第20章 失禮了 伏在她的肩膀上稍作調整

小丫頭急得從浴桶中站了起來,恨不能現在就去照顧爹爹。

薛绾妤将光溜溜的小丫頭按回水裏去:“你的病才剛好,莫要到處亂竄了,你爹爹那邊,娘親過去照看就夠了。”

說罷,讓晴雨過來幫小月兒洗澡,喜容則被安排去請郎中。

薛绾妤換了身衣服,這便往燕郎君所住的院子去。

陸回也得知了燕郎君染上水痘瘡的事情,正指揮着護院在院子裏熏艾草消殺,見薛绾妤過來,要往燕郎君的廂房裏去,便攔住了她:“當家的,燕郎君便交由我來照看,我生過此病,照顧他也算穩妥……”

“我照顧小月兒有經驗,還是我去吧。”

“當家的,”陸回沒讓開,仍是勸她,“畢竟男女有別。”

“無妨,”薛绾妤知道他是顧及她的清譽,可是她與那燕郎君為了小月兒共處一室已有十日之久,清譽早就不在了,此時又何必拘束。“畢竟他是為了照顧小月兒才染上的,我理應報答他。”

陸回還想說什麽,被身邊的護院一把拽開。

看着薛绾妤進了燕郎君的房間,那護院才對陸回說:“陸管家,這不明擺着當家的看上那位燕郎君了麽,你阻攔個什麽勁兒呢……”

“燕郎君?”陸回看着廂房被阖上的房門,冷笑一聲,“一個騙子罷了。”

“我覺得那燕郎君挺好的,對當家的和小小姐都很用心,”護院揶揄道,“陸管家莫不是對當家的愛而不得,便對那燕郎君心生偏見了吧?”

陸回冷睨他一眼,答非所問:“我倒是要看看他能騙到幾時……”

*

薛绾妤進來後,發現燕郎君的狀态比她想象的要好很多。

他正倚靠在床欄上看書,神态安然,并不為病症左右。

“燕郎君,你現下覺得如何?可有哪裏不适?”

他如實回答:“發燒,有些畏冷,疹子也出了些,不過并無大礙……”

“生了病就莫要看書了,仔細傷了眼睛。”薛绾妤從他手中抽走了書,随意瞥了一眼,發現是一本兵書。

并未多想,随手放在一旁,“我已經叫喜容去請郎中了,燕郎君當初不該撒謊的,如今被小月兒傳染了水痘瘡,我心裏實在過意不去。”

“她喊我一聲‘爹爹’,我如何忍心不管她?況且這水痘瘡對小孩子而言是危險的病症,對我而言不過是小病一樁罷了,我在房中待幾日便好了。”

“郎君這病既是因為小月兒得的,我自是會負責的。”薛绾妤走上前去,幫他整理了枕頭,扶他躺下,瞥見他唇角揚起一抹笑。

“薛娘子,這是你第三次對我說‘負責’了……”

“嗯?是麽?”她對自己說過的話記得不算清楚,甚至忘了上一次對他說“負責”是什麽時候,沒想到這樣的話她竟然已經對他說了三次了。

而他卻記得分明。

對方的眼眸定定地望過來,眼裏藏着的情愫絲毫不加掩飾,目光熾熱的似要将她灼出洞來。

薛绾妤心中悸亂,別開目光:“郎君方才說畏冷,我再去取張被子來。”

言罷便轉身走向衣櫃,自其中扯出一方折疊好的被子來。

那被子旁邊還放置着一摞衣服,薛绾妤拉扯被子的時候,不小心碰倒了那摞衣服。

原本疊放整齊的衣服霎時如山傾倒,紛紛落了下來。

紛亂中有一抹紅色輕盈之物随之一起掉落,在滿是深沉顏色的衣服之間格外惹眼。

薛绾妤忙将被子塞回櫃子裏,伸手欲去撈掉落的衣服,沒想到下一瞬,原本躺在床上的男人忽然驚跳下床,眨眼間便沖到了她的身前,握住她伸出去的手腕,将她掼在衣櫃上……

“別動!”他以身體抵着她,擋住她所有的視線。

“怎、怎麽了?”好端端的,怎麽忽然沖過來了?

“我……”謝晏川本就在發燒,身體不似往常,方才起身沖過來的動作太過猛烈,身體一時受不住,頓時無力,亦頭暈眼花起來,一時間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能伏在她的肩膀上稍作調整。

他呼吸聲重,身子也重,不明所以的薛绾妤試圖推了推他:“燕郎君,你還好嗎?”

“我方才……”他喘息着,在混沌的腦海中搜尋着借口,“方才眼神不濟……看錯了,以為衣櫃要倒下來……”

原來是這樣啊。

薛绾妤不疑有他,扶住他:“那我扶你回床上躺着。”

可謝晏川此時還不能回去。

方才衣服掉落時,裏面夾雜着一件紅色的小衣,是女子的貼身之物,萬不能被她瞧了去。

“薛娘子且讓我緩一會兒,我此時頭暈得厲害,動彈不得……”實則已經好多了,只是在拖延時間,思索着該如何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将那件小衣藏起來。

“那……好。”畢竟他方才是擔心她被衣櫃砸到才沖過來,此時他既動不了身,她也只能陪着他在此緩着。

謝晏川腦中迅速思索着:那小衣顏色太過鮮豔,若她睜着眼,很難不被她發現,唯有讓她閉着眼睛,自己才能穩妥地将小衣藏起來。

可如何才能讓她閉上眼睛不看呢?

幾息之後,謝晏川想到了法子。他身體保持不動,手卻是不動聲色地扯開了衣襟的系帶,衣衫大開時,他直起了腰背……

随着他的起身,胸前敞開的衣襟自然讓對方一覽無餘。

“呀!”懷中的女人驚叫一聲,羞澀地捂住了眼睛。

謝晏川趁機矮下身子,将地上那抹紅色抓起,藏進懷中,而後将衣襟攏起,假裝一邊整理衣服,一邊愧疚道:“抱歉,薛娘子,是我失禮了……”

“無、無妨,”薛绾妤一雙手将自己的眼睛捂得嚴嚴實實,随後聽見窸窸窣窣的整理衣服的聲音,等了有一會兒,才問,“好了麽?”

“好了,可以睜開眼睛了。”

她分開兩根手指,透過縫隙瞧了一眼,見對方确實已經将衣衫整理好,才敢放心地将手落下來。

而謝晏川此時已經将那小衣藏好,便也無所顧忌地蹲下身來整理方才掉落的衣服。

薛绾妤紅着臉,将被子重新從櫃子裏取出來,鋪到床上去,而後走過來與他一起整理衣服。

很快将那一摞衣服歸置整齊,她恍惚想起方才衣服掉落時好似有一抹紅色,眼下卻不見蹤影……

奇怪。

許是她方才看錯了吧。

将他扶回床上休息後,他說有些口渴,薛绾妤正好也覺得尴尬,便出去給他泡茶了。

謝晏川将她暫時支開後,才從懷中掏出那件紅绫小衣來。

他不敢讓薛绾妤看到這件小衣,是因為這件小衣的主人,不是旁人,正是她。

這是當初兩人新婚時她所穿過的。

新婚那日他沒能親自迎她進門,自宮中回府後已是成婚的第三日夜晚,賓客已歸,自然也沒有人再來灌他喝酒,只新房中一杯遲來的合卺酒醉不了人,故而寬衣時她身上的紅绫小衣與白膩如脂的肌膚闖入眼簾時,對于一個清醒的,且血氣方剛的男人來說,無疑是一場血脈偾張地的視覺震撼。

天知道她背過身去,讓他幫忙解開身後小衣的系帶,他的手抖得有多厲害。

分明是簡單的結扣,他卻解得滿頭大汗,惹得她忍不住回頭,忍着笑教他……

初嘗雲雨,便一發不可收拾。

後來這件紅绫小衣被扔在枕邊,不知何時又落到了床下,與滿地的衣服堆疊在一起。

翌日他便滿懷愧疚地與她道別,只因聖命難為,他要随軍去邊境打仗。

天色朦胧,房內燭火将盡,光影晦暗,他匆忙穿衣之際,竟不慎将那小衣一并穿進了衣服裏,行軍十裏地後,才察覺衣服穿的不舒服,循着不适之處摸去,便掏出了這件紅绫小衣。

後來這件小衣陪他在邊境度過了五個春秋,枕戈寝甲,夜裏難寐時,要捏着這小衣才能睡着。

如今這小衣色澤不複,已然被磋磨的不成樣子,謝晏川小心翼翼地将其藏在床內側的被褥下面,想着或許就在不久後的一日,他能光明正大地拿出來還給她,同她訴說那五年的鋒镝之苦,與相思之情。

*

郎中來瞧過病後,開了些緩解症狀的藥方交于薛绾妤,叮囑道:“雖說水痘瘡的症狀大同小異,但有的人症狀急,出疹快,有些則症狀緩,出疹慢,前三日還是要仔細看顧着些,待疹子出完便無大礙了……”

夜裏,薛绾妤原本打算便叫上陸回一起,與她一起守着謝晏川。

倒不是要防着謝晏川,只是她擔心自己會不小心睡着,若他的病情有變,自己來不及看顧。

謝晏川卻拒絕了她的好意,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夜裏還需要旁人守着,小月兒才剛好沒幾天,你還是回去陪小月兒,明日再過來看我……”

薛绾妤見他狀态尚好,想着應該并無大礙,便也沒有堅持留下來,叮囑同住一個院兒的陸回,讓陸回多留意着點,便回去了。

目送薛绾妤離開後,謝晏川看向還停留在這裏的陸回:“陸管家也請早些回去歇息吧。”

可對方非但沒走,反而走近了些,立在床邊,神色不複方才薛绾妤在時的溫文爾雅,透出些許冷意來。

他目光帶着些許審視,倏忽問他:“燕郎君在此久居多日,還不知郎君名諱?”

謝晏川眉峰一動:“燕三山。”

“三山?”對方唇角微揚,似是譏諷,“三山可是郎君的表字?山山為川,郎君的名字裏是不是有個‘川’字?”

謝晏川心底一凜。

“不知燕郎君的姓氏,又是哪個?是勞燕分飛的‘燕’?還是海晏河清的‘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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