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如何哄 我偷偷親你一下,你不要告訴別……
第23章 如何哄 我偷偷親你一下,你不要告訴別……
如何哄?
薛绾妤此時醉得昏昏陶陶, 酒氣将她那雙澄澈分明的眼眸醺的濕漉漉的,她迷蒙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沒了清醒時的克制, 多日來努力壓制的悸動在這酒意的澆灌下肆意生長,她原本扶着他臂膀的手,緩緩向上游移。
柔軟的手臂勾住他的脖子,她踮起腳,湊近他:“那我偷偷親你一下,你不要告訴別人。”
月色迷蒙, 如水般傾灑而下,映照着一張紅潮淡露的美人面。
此舉正合他心意。
“好。”謝晏川配合地低下頭, 扶着她腰身的大手穩穩地托着, 在對方閉眸貼上來時與她相就。
柔軟的唇覆了上來, 輕柔的像是一層浮紗,與他輕輕一觸, 便要離開。
可後面那個人還沒走, 如何能結束?
況且謝晏川也不介意讓他多看會兒。
于是扣住她的後頸,在短暫的分離後,他啓唇吻了回去。
薛绾妤被醉意熏染眼眸睜大, 長睫簌簌顫動,看着眼前占據了她整個視線的男人。
對方同樣也睜着眼睛,卻并沒有看她,目光似是落在她的身後, 眉梢眼角揚着,似有挑釁之意。
她混混沌沌的,由着對方親了好一會兒,才想起轉頭去看。
可對方不許, 在察覺她的動作後,愈發将她箍緊了些,目光收回,與她對望。
他停頓下來,稍稍與她錯離幾分,問她:“怎的不閉眼?”
“你也沒有閉眼,”濃濃的醉意為她的聲音添了幾分嬌嗔,“方才在看什麽?”
“沒什麽,”他不再理會她身後的那人,只專心致志瞧着她,用鼻尖輕輕地蹭着她秀挺的鼻,唇上一點一點地挨了上那雙紅潤的唇,誘着她,“你還沒有哄好我……”
不待她回應,便又将人托起,将她的未說出的話盡數湮沒。
不複方才的溫柔試探,他這次吻得又急又兇,薛绾妤本就醉得厲害,受不住他這般索取,漸漸體力不支起來,環着他脖子的手臂一點一點地滑落,身子亦站不住,被腰上那只大手一次一次地托起。
好累,不想哄了。
她仰着頭,不再回應對方,嗫嚅着發出聲音:“不親了……不要親了……”
言語在碾轉的唇齒間變得破碎,沉溺其中的謝晏川好一會兒才聽到,神志在洶湧的欲意中回攏,熱浪退卻,他将人攬入懷中,氣息紊亂,好一會兒才平複。
沈懷旭不知何時離開的,謝晏川也并不在意,他握住胸膛前那只嬌軟無力的柔荑,笑得一臉餍足:“你醉了,我送你回去。”
薛绾妤将臉埋進他的懷中,小聲道:“我腿軟,走不了路……”
輕輕的低笑從他吼間湧出:“那我抱你回去。”
“不、不用,容我休息片刻……”
不待她将話說話,謝晏川便将人打橫抱起,闊步離開。
馬棚外,小月兒抓起籃子裏最後一片菜葉,喂給小馬駒吃。
“爹爹,沒有菜了……”她喊了一聲,扭頭看去,四周一片安靜,只有那只白色的獅子狗在腳邊繞來繞去。
“……爹爹?娘親?”方才不是還在這裏嗎?
*
薛绾妤雖然醉着,但也知道害羞,一直喚對方将自己放下來,可是他卻置若罔聞。
沒辦法,她只能揪着他的衣襟,将臉埋進他的胸膛裏,權當別人看不見自己。
謝晏川故意走得慢些,想着叫人看見才好,反正她說過,等他病好,就要公布兩人的關系的。
可惜今日家中的丫鬟婆子護院們都聚在前面的廳堂,未有人瞧見他們二人這般,謝晏川磨磨蹭蹭地走到她的院子裏,悻悻抱着她回了房間,将人擱在了床上。
醉酒的女人不知何時已經給睡着了。
又或是在裝睡也說不準。
方才還沒親夠,此時想親,又覺得非君子所為。
只能對着那雙紅潤的唇癡癡看了一會兒,而後擡手取掉她發上的簪子,松了發髻。
本欲将她的外衣脫去,好讓她睡得舒服些。手指觸碰到她衣上的系帶時,她忽然抓住他的手,迷蒙着睜開了眼睛:“別忘了給小月兒刷牙……”
謝晏川:“……”小月兒?
小月兒還在馬棚那裏!
彎腰扶着她躺下,扯過薄衾蓋上,便匆匆轉身離開。
甫一打開房門,便瞧見小月兒一手牽着小狗,一手抱着音樂盒,氣鼓鼓地站在門外面。
“爹爹!你和娘親走的時候怎麽不叫我?”
謝晏川忙蹲下哄小丫頭:“是爹爹不好,把你忘了……”
小月兒氣得臉一撇:“哼!我生氣了,哄不好的那種!”
謝晏川将小丫頭抱在懷裏,捏一捏她鼓着的小臉:“那你要怎麽樣才能原諒爹爹呢?”
小月兒噘着嘴,在他的懷裏想了一會兒:“除非……你每天晚上都哄我睡覺!”
“撲哧……”怎麽會有這麽可愛的小孩子?連生氣提出的要求都這麽可愛。“爹爹自是願意每天晚上都哄你睡覺的,只是這件事須得經過你娘親同意,不如你替爹爹說說好話,讓娘親同意爹爹住進這院子裏來,以後爹爹就能每晚哄你睡覺了……”
“好呀,那我現在就去找娘親!”
“你娘親睡了,我先帶你去刷牙。”
小月兒立馬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試圖撒嬌躲過去:“爹爹,我不想刷牙……”
“你如果乖乖刷牙,今晚我就可以哄你睡覺。”
“好吧,我刷……”
謝晏川幫着小丫頭刷牙的時候,陸回過來了,手裏的托盤上放着一碗湯,應是醒酒湯。
“她睡下了,”謝晏川掀眼皮看了對方一眼,“這湯明日再喝吧。”
刷完牙,便牽着小月兒的手往屋裏去,卻被陸回攔住:“燕郎君,這麽晚了,你進去怕是不合适。”
“怎麽?怕我趁人之危?”
陸回冷嗤一聲:“畢竟你也不是沒幹過這種事……”
氣氛一時冷肅下來,兩人雖面上無波,但眸中已起波瀾。
小月兒不懂他們話裏的意味,她拉着爹爹的手,對陸回說:“陸叔叔,爹爹說今晚可以哄我睡覺,我好困,現在就要睡覺……”
陸回看向謝晏川的眼神愈發鄙夷:“果然無恥。”
謝晏川見他這般,自己反而不生氣了:“我是小月兒的爹爹,當爹的哄孩子睡覺有何不可?”他握緊了小月兒的手,“走,睡覺前爹爹給你講一個特別好玩的故事……”
小月兒歡喜不已:“好!”
謝晏川堂而皇之地走進屋內,房門阖上之時,門外陸回的眼神冷得像是要将他淩遲。
*
夜色沉酽,明月漸漸隐于浮雲之中,陸回立于庭院之中,清瘦如玉的手緊攥着托盤邊緣。然而越是攥得緊,托盤反而越是晃動的厲害,終于一側失去的平衡,碗中的湯濺出些許,落在他的衣袖上,留下一抹略深的痕跡。
房中的燈燭熄滅,陸回眸中的光也跟着暗下去一分。
好在屋裏的人并未讓他等太久,很快打開門走了出來。
“陸管家,你還沒走……”謝晏川看到他竟還在這裏,多少有些驚訝,不過也曉得對方留在這裏的用意,“放心,我沒你想的那麽無恥。”
方才他真的只是進去哄小月兒睡覺,故事才講到一半,困極的小丫頭就挨着薛绾妤睡着了。
他幫母女倆蓋好被子就出來了。
陸回眸中的寒霜消解了些:“燕郎君今日送小月兒的小馬駒是赤兔,西域的品種,清州這裏可買不到。”
對方話裏有話,謝晏川自然聽得出來:“看來陸管家很懂馬,想必是這幾年沒少招兵買馬吧。”
話既已挑明,陸回也不再與他兜圈子:“巧詐不如拙誠,惟誠可得人心①,不知謝将軍打算何時與當家的說實話?”
謝晏川劍眉低斂,神态添了幾分恭謹,但嘴上仍寸步不讓:“殿下日無暇晷,心思應全放在正事上,我與绾娘的事情就不勞殿下操心了。”
他稱陸回為“殿下”,對方神色不變,坦然地接受,說明他猜測的沒錯,陸回就是七皇子魏珣。
“謝将軍,薛娘子不僅是你曾經的夫人,亦是我的救命恩人。你這般欺瞞于她,我自然不能坐視不管。”
陸回的眸光端的是清明無垢,可這話裏有幾分是冠冕堂皇,幾分挾藏私心,他其實自己心裏很清楚。
謝晏川心裏也清楚,只是都默契地沒有宣之于口罷了。
“殿下放心,眼下我雖有心隐瞞,但更多的是想彌補她和小月兒,日後也絕不會辜負了她們母女……”
“那你可知,你的家人并不容她們?”
“日後我立府別住,不會讓侯府的人來打攪……”
陸回“呵”的笑了一聲,譏諷道:“謝将軍才智過人,怎麽在這件事情上如此幼稚?侯府先前既逼走了她,日後斷然不會讓你和她在一起,你如此固執地留在這裏,只會害了她們母女……”
“殿下言重了,有我在這裏,便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她們。”
陸回凝視着他,眉眼間盡是哂然:“謝将軍,記住你今晚說的話,若有朝一日她們母女因為你的家人受到傷害,還請謝将軍及時止損,放過她們。”
謝晏川目光灼灼:“我自是會記住我說過的話,也絕對不會讓那樣的事情發生……”
*
屋內靜靜的,只有羧猊爐裏緩緩吐着安神香。錦帳低垂,梨花木月洞床上的母女二人相擁而眠,睡得安然,絲毫不知屋外的劍拔弩張。
翌日薛绾妤揉着因醉酒而頭痛的腦袋出門時,外面已日曬如撒金。
晴雨早早備好了醒酒湯,放在竈上溫着,見她出來,忙去竈房裏端了過來。
薛绾妤喝了湯,扶着額頭小憩了片刻,忽而問:“昨晚我何時睡的?”昨晚只記得燕郎君抱她回房,後面的事情便不記得了。
想到昨晚在馬棚邊那般……
薛绾妤暗暗吸了口涼氣:昨晚應該沒發生什麽酒後亂性的事情吧?
晴雨搖頭說不知:“奴婢昨晚在前廳吃酒,回來的時候娘子屋裏的燈已經熄了……”
薛绾妤捏了捏眉心:也是,昨天晚上她去找燕郎君和小月兒,有意不讓晴雨跟着,晴雨自然不知道她何時歇息的。
對了,有小月兒在,她與燕郎君定然沒有發生那種事情。
嗯?不對……
昨晚小月兒也在馬棚邊,那她與燕郎君親吻的事情,豈不是叫小丫頭全瞧見了?
咻……
昨晚她醉得厲害,腦中混沌,怎的就由着他親了呢?
小月兒才四歲,瞧見了這般小孩不宜的畫面,不知道會怎麽想?
那燕郎君也真是的,明知孩子還在旁邊,怎的就不知道避着點?
晴雨站在旁邊,看着自家娘子扶着額頭,看不清神情,只是一口接一口的吸涼氣,不知道在想什麽。
“對了娘子,今早是燕郎君早早過來,陪着小小姐洗漱穿衣吃飯,然後送小小姐去了學堂……”
“哦。”這個薛绾妤倒是不意外,料想昨晚小月兒也是他哄睡的。
他這“爹爹”演得倒是愈發得心應手了。
“燕郎君人呢?”她随口問了一句。
“燕郎君出門了,說是下午會早些回來,去學堂接小小姐放學。”
“嗯。”
“陸管家也出門了,與燕郎君一起出去的。”
“哦。”
薛绾妤待腦海中清明了,才擡起臉來,說起正事:“前些日子陸管家去田莊盤完賬回來,賬本我還沒來得及看,你去賬房取來我瞧瞧……”
“是。”
晴雨正要轉身離開,又被她喚住:“算了,我去賬房看吧。”
先前陸回在家時,常窩在賬房裏理賬,她為了避嫌,不常過去。今日正好他不在,她便過去,順帶瞧瞧其他的賬本。
漸漸入夏,天氣不複以前清涼,不到晌午,已有熱氣灼人皮膚。
約莫是因為許久不曾醉酒,身體比平時虛弱了些,走到賬房門前時薛绾妤竟出了一身的細汗。
“晴雨,去做些甜水送來,加點冰……”
“是。”晴雨領了吩咐便趕緊去準備了。
薛绾妤才發現賬房的門上未落鎖,疑惑地推開門,不曾想到裏面竟有人,在她進來的同時,一臉驚恐地站起身來。
“當、當家的……”
“沈管家?”差點忘了,家裏還多了一個人。
只是為何臉上是這般表情?好似被吓到了一般?
莫不是在做什麽虧心事?
于是薛绾妤朝他走去,目光亦直直看着他,想從他的神情中窺探出端倪來。
他愈發受驚,立在桌後,手足無措地看着她,臉色漲的通紅。
薛绾妤更加懷疑他心裏有鬼,走至桌前,目光自他的臉上停留了好一會兒後,才緩緩落到桌上攤開的賬本上。
只是在看賬本麽?
那他緊張什麽?
薛绾妤掀眸,疑惑地看着他。
對方似是才反應過來:“當、當家的,陸管家讓我過來先熟悉一下賬本……”
“嗯。”薛绾妤應了一聲,“那你看吧。”
“是。”對方驚慌未定地坐回去,拿起賬本又看了起來。
薛绾妤從書架上找出田莊的賬本,便也兀自坐下看了起來。
她能感覺到沈懷旭氣息紊亂,心思不全在賬本上,時不時會偷偷瞥她一眼。
薛绾妤亦是會用餘光觀察他,猜想他今日為何這般反常,莫非不是來當管家的,是來當賊的?
他是陸回推薦過來的,難不成陸回也有看走眼的一天?
因着心中起了猜疑,薛绾妤索性就一直在賬房裏盯着他。晴雨端了甜水過來,薛绾妤此時已經消了熱氣,不太想吃冰的了。
瞧見沈懷旭滿頭沁汗,便叫晴雨将甜水端給了他。
沈懷旭受寵若驚地接下,神情愈發複雜起來……
薛绾妤在賬房中盯了他一上午,直到廚房準備好了午飯,薛绾妤才叫着沈懷旭一起去用飯。
“沈管家,賬房悶熱,你下午還是回房間看賬本吧。”賬房裏雖然沒放置多少錢財,但還是防着他些比較好。
沈懷旭也沒有多說什麽,立馬就應下了。
薛绾妤見他答應得這般痛快,又懷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下午趁沈懷旭不在賬房,她進去盤點了一番,确認裏面并未少什麽銀錢物品,實在想不明白上午他一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心虛的模樣究竟是為哪般?
日漸薄與桑榆,轉眼便到了小月兒放學的時間。
早上沒來得及送小丫頭去學堂,下午薛绾妤便早早地等在學堂外面,準備做第一個接小月兒放學的人。
身旁倏忽多了一個高大的身影,不用轉頭看也知是誰。
腦海中不免浮現出昨晚醉酒後的意亂情迷,叫她愈發不好意思看他,只能假裝若無其事,與他随意聊天。
“燕郎君今日是出去找人了嗎?”猶記得他來清州便是為了尋人,結果因為扮演假爹爹一事,又是受傷又是生病的,耽誤了不少時間。
“嗯。”實則要找的人都已經找到了,今日出門是被陸回叫着一起,與他商議一些事情。
“找的如何?”
謝晏川莞爾:“就快找到了……”
“那就好。”
兩人翹首望着學堂,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話。
很快學堂就放學了,被拘了一整日的小孩子們興高采烈地從學堂中走出來,跑向各自的父母。
卻是遲遲沒有見到小月兒。
直至孩子們都被各自的爹娘領走了,學堂的夫子才牽着小月兒的手過來,将小月兒交給他們的同時,意味深長地說了句話:“二位,孩子大了,有些事情還是避着孩子點好……”
薛绾妤聽得一知半解,欲再問上一句,卻被燕郎君快一步道:“夫子,我們知道了,日後會多注意的。”
夫子點了點頭,轉身回去了。
薛绾妤牽着小月兒的手,走出學堂好一會兒後,方才反應過來,是不是小月兒昨晚瞧見了不該瞧的,今日拿到學堂上分享了吧?
身上登時驚出一聲冷汗,薛绾妤忙問她:“小月兒,你今日在學堂裏說什麽了?”
“啊?”小月兒被問的一懵,“什麽啊?”她今天說的話可多了,但是說完就忘,好多都不記得了。
薛绾妤只好尴尬地提醒她:“你有沒有說……說……”她想問昨晚那件事,又實在羞于說出口。
謝晏川眸帶笑意地看了她一眼,接了她的話,提醒小月兒道:“昨晚娘親與爹爹親親的事情,你是不是說給小夥伴聽了?”
薛绾妤又羞又赧:這種羞人的話,他竟眼睛眨也不眨地就說出來了?
更讓她眼前一黑的是,小月兒得了提醒,竟然真的點頭道:“是啊,我跟我的好朋友們說,爹爹吃娘親的嘴巴……”
好朋友……們?
薛绾妤整個人都不好了。
偏小丫頭還一臉天真的問:“爹爹,你為什麽要吃娘親的嘴巴?親親不是只親臉頰就好了嗎?”
謝晏川眸中的笑意越聚越多,終于盛不住,眸光一晃便溢了出來。他蹲下身來,笑着教導女兒:“小月兒,這是很親密的事情,是爹爹和娘親表達喜歡的一種方式,只有互相喜歡的人才能做,嗯,而且這種事情只有大人可以做,小孩子不能做……”
小月兒愈發好奇起來:“為什麽小孩子不能做?”
“這……”謝晏川一時不知該如何深入的解釋,只能幹巴巴道,“你太小了,不能做這種事情。”
小月兒自是聽不進去,锲而不舍地追問起來:“為什麽啊?為什麽我小就不能做這種事情?”
謝晏川沒想到女兒對這方面的事情會有這麽大的好奇心,在教育孩子這方面,他顯然匮缺了些理論知識,被她幾句話便問得語噎起來。
薛绾妤隐約想起自己先前讀過的一些閑書,其中好似有一本便是專門教授父母如何教育孩子,裏面或許有這方面的解答。于是便對小月兒道:“這個事情,我們回家再說……”
回去之後,薛绾妤便去書架上翻找出那本書來看。
謝晏川帶着小月兒在院子裏玩了一會兒,吃過晚飯後,便陪她一起溫習白日裏學的功課。
薛绾妤以最快的速度讀完了那本書,這才教導起小月兒來。
謝晏川還沒走,也坐下一起聽了起來。
好說歹說,小月兒總算聽懂了一些,知道了這是大人之間的一種表達感情的方式,夫妻可以做,有情人可以做,兩廂情願也可以做,但是小孩子不能做,非但不能做,還要保護好自己,不能叫別人親自己的小嘴巴……
如此也不算是一件壞事,至少讓小月兒多懂得一些道理,日後多少也有保護自己的意識。
夜已深,謝晏川起身要走,順便給小月兒使了個眼色,提醒她別忘了昨晚兩人偷偷約定的事情。
小月兒果然記起,拉着謝晏川的手不讓他走,然後對薛绾妤懇求道:“娘親,我想讓爹爹哄我睡覺。”
薛绾妤看了一眼燕郎君,今晚他在這裏已經待了一晚上了,想來也不差多待這一時半刻,于是便答應了下來:“可以。”
誰知小丫頭得寸進尺:“那可不可以每天晚上都讓爹爹哄我睡覺?”
薛绾妤哭笑不得:“我哄你睡是委屈你了嗎?”
小月兒耍起無賴,在床上打起滾來:“我不管,我要爹爹,也要娘親,我要你們每天晚上都陪着我,像之前我生病時候那樣……”
“小月兒,不許鬧!”薛绾妤板起臉來,試圖用威嚴鎮住小丫頭。
平日裏只要她嚴肅起來,小丫頭多多少少會害怕些,然而今日約莫是因為有燕郎君在這裏,小丫頭有了靠山便不怕她,從床上滾到床下,弄得身上髒兮兮的。
“不嘛不嘛,你不答應我,我就不起來……”在地上一邊滾一邊偷偷打量娘親的臉色,不斷給娘親施加壓力,“娘親不答應我,我以後就不刷牙!我就生病!天天生病……”
真是越說越氣人!
“小月兒!”薛绾妤叉着腰,“再不起來,娘親真的要生氣了……”
小丫頭還是不起,滾啊滾,滾到了房門口,一個翻身滾到了外面去,眼看就要滾到臺階下,謝晏川跟過去,将小月兒一把撈了回來。
他可不舍得小丫頭真的弄傷了自己,将其抱到懷中,擦去小臉上的灰塵,對薛绾妤說:“左右我晚上多跑一趟便是了,便依了小月兒吧。”
薛绾妤倒不是因為小月兒撒潑打滾而屈服,只是看她這般渴望父愛,心裏便覺得虧欠她良多,心一軟也就應下了:“那就勞煩你了。”
謝晏川唇角一彎:“你我之間,不必這般客氣。”
雖然沒能如願住到這個院子裏來,但是以後每晚都能過來陪她們母女,謝晏川也覺得十分滿足。
他掂了掂懷中的髒兮兮的小功臣:“我帶小月兒去洗洗手和臉……”
“順便幫她把牙刷了……”反正已經勞煩他許多了,也不差刷牙這件事了。
“好。”謝晏川樂呵呵地應下,捏了捏小月兒的臉,“刷牙去咯!”
小月兒得了便宜自然就賣乖:“好的爹爹,我愛刷牙!”
洗漱之後,薛绾妤給小月兒換好了寝衣,讓謝晏川哄她先睡,自己也要去洗漱一番。
謝晏川看着乖巧躺在床上的女兒,想起方才她滿地打滾的模樣,仍然想笑:“我還想着你會怎麽勸說你娘親呢,沒想到你硬訛啊?你就不怕你娘親打你麽?”
小時候他也行過這打滾撒潑的事情,猶記得當初被父親拎起來狠揍了一頓。
小月兒眨眨眼,圓溜溜的眼睛裏滿是狡黠:“我可是親生的,娘親還能打死我不成?”
謝晏川撲哧笑了:“說的也是。”真是個聰明的小棉襖。
*
月明星稀,完成哄睡任務的謝晏川提着燈籠,緩緩而歸。
院兒裏有棵一抱粗的梧桐樹,已廣結青陰,行至樹下時,月光被樹冠遮蓋,只餘手中的燈籠透出暖光,一下一下搖晃在謝晏川腳下。
他在樹幹前駐足,轉頭去看坐在樹下的石桌旁喝酒的人:“陸管家,好雅興。”
陸回倒了一杯給他:“坐下喝一杯麽?”
謝晏川并未入座,只是道了聲謝,将方才傾倒的那杯飲下,品道:“竹葉青酒,此酒性平暖胃、舒肝益脾,亦有順氣除煩之功效。陸管家多喝些,纾解纾解也是好的,我就不打擾陸管家的雅興了,明日我還要早起送小月兒去學堂,先去睡了……”
陸回冷觑他一眼:“随你。”
謝晏川提着燈籠,看到自己房間的隔壁亦亮着燈盞,窗戶洞開,沈懷旭正坐在窗邊,手中拿着賬目,目光卻是看向他們這邊,臉上些許驚駭。
謝晏川冷淡地瞥了他一眼,随即進了自己的房間。
他身上自有一股淩然氣勢,沈懷旭被他那一個眼神定住,沒敢同他打招呼,直到對方進了房間,他才松了一口氣。
這一整日他都心神不定,俱因為昨晚小小姐的生辰宴上,他瞧見薛娘子喝多了獨自離席,想着娘親曾教他在東家幹活要有眼力見兒,于是便跟了上去,想着萬一當家的喝醉了摔倒了,他也好上前去扶一扶。
可惜他不敢離得太近,眼看她真的要摔倒了,本欲沖過去扶她,卻不料先沖過去的是那位燕郎君。
陸管家同他介紹過的,燕郎君是她的前夫,賴在這裏不走,想必當家的一定十分厭惡這人。
不曾想那位燕郎君将人抱住了便不肯松開了,他擔心對方會趁當家的喝醉了行不軌之事,正欲上前制止,卻見當家的被他擁在懷中,并無掙脫之意,反而仰着頭,不知與對方說了什麽。
而後那位燕郎君便發現了不遠處的他。
縱使庭燈晦朔,瞧不清楚那燕郎君的臉,但是對方充滿敵意的眼神卻清晰地傳了過來。
宛若看守着領地的狼,不允許他涉足半分。
随即便見他們擁吻在一起。
沈懷旭讀過十年聖賢書,哪裏見過這種場面,心裏念叨着非禮勿視,紅着一張熱臉倉皇而逃。
而後一夜難眠,裝滿禮義廉恥的腦袋怎麽也想不明白,為何當家的會與她的前夫糾纏在一起?陸管家為何要騙他說那位前夫賴着不走,引得他誤會當家的讨厭她這位前夫?以及為何那位燕郎君對他的敵意從何而來?陸管家對于燕郎君的敵意又從何而來……
輾轉反思了一夜,也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
今早陸管家給了他賬房的鑰匙,讓他去賬房裏熟悉賬本。他才看了半個時辰,便聽到外面傳來當家的聲音。
對方支走了丫鬟,獨自推門走了進來,沈懷旭看到她走進來,心裏便慌成一片,仿佛自己做了虧心事一般。
偏她來了就不肯走了,還坐下來與他一起看賬本,他能感覺得到她一直在用餘光偷偷打量自己,好幾次與他的目光不經意地撞上,也不曾多說什麽,就這麽與他一起待了一上午,中途還特意讓丫鬟給他送來一碗甜水。
他亦心神不寧了一上午,根本看不進去賬目。
下午她體諒他怕熱,便讓他在自己的房間裏看賬本,沈懷旭邊看賬本邊撓頭:當家的為何對他這般體貼?
因着心思不專,原本一下午便能看完的賬目還有一半未曾過目,只能晚上點燈接着看。
而後便瞧見了方才那一幕,陸管家客氣疏離中帶着冷漠,燕郎君陰陽怪氣中頗有幾分炫耀。
雖然兩人只說了幾句話,但是沈懷旭卻能敏銳地感覺到兩人之間暗潮湧動的敵意。
沈懷旭腦中莫名冒出一個十分契合他們但卻很詭異的詞語:争風吃醋。
他們在為了當家的争風吃醋。
這個想法讓他大驚失色,但是仔細想想又頗是這麽回事兒,這也就解釋清楚了為何他們二人之間互有敵意。
況且薛娘子容貌出衆,清麗絕俗,确有讓人為之傾倒的魅力。
如今看來,薛娘子應更喜歡那位燕郎君。
難怪陸管家看起來有些落寞。
不過他們三個人的事情與他無關,雖然先前他與薛娘子有過緣分,但是對方拒絕了他,兩人的緣分也就此打住,日後他只需要做好自己分內的事情即可。
想明白了這些,沈懷旭今晚終于睡了一個安穩的覺。
翌日清晨,薛绾妤将小月兒交給燕郎君:“今日你送她去學堂,我去找陸回說點事情。”
謝晏川知道她對陸回沒什麽情意,找他必定是為了正事,便也沒有多問,帶着小月兒這便出門了。
彼時陸回正打算帶着沈懷旭去各處的鋪子裏轉轉,被薛绾妤在院門處攔住:“陸管家,我有事要同你說……”
陸回便讓沈懷旭去前堂等自己,他則與薛绾妤回到院子裏,坐在梧桐樹下的石凳上。
“當家的有何事要交代?”
“今日沒什麽事情要交代于你,只是想問問沈懷旭的事情,你帶了他這幾日,他表現的如何?”
“他雖沒掌過家,但是悟性不錯,極善觀察和揣摩,很多事情一點就透……”
“嗯,”能得他這般誇贊,想來能力上确實沒有什麽問題,“那你可有發現他有反常之處?”
陸回思索了片刻:“沒有。”而後見她似有疑惑,便問,“當家的可是察覺出什麽?”
薛绾妤便将昨日在賬房裏的事情說給他聽:“我觀他神情慌張,心虛冒汗,俨然是在掩飾什麽,但又找不到他這般反常的原因……”
“是麽?我與他相處這幾日,倒是沒發現什麽古怪。”陸回想了想,猜測道,“約莫是因為他與你先前相看過,有過這麽一段緣分,所以在見到你時難免尴尬,才會表現的無所适從……”
薛绾妤覺得這個緣由也不無道理:“或許就是因為這個吧。”
陸回笑道:“當家的不必憂心,人既是我引薦來的,我自是會好生盯着他。若他真有旁的心思,不待你操心,我自會将人打發了去……”
“嗯,你做事我總是放心的。”薛绾妤站起身來,“那便不耽誤你的時間了,你且帶着他出……啊!”
一只豆綠色的東西忽然落到了她的額發間,她驚聲失色,揮舞着手去拍額上的東西,本能地往後躲閃。
身後是石桌,一只清瘦修長的手及時擋在石桌邊緣,避免她柔軟的腰身撞在冷硬的桌緣上。
如此也順勢将人半圈在懷中。
“當家的別怕,”他握住那只胡亂撥弄的手,纖細柔軟的觸感頓時盈滿手心。片刻後,他将其緩緩放下,而後定了定心神,去瞧她發間的東西,“只是一條小蟲子罷了。”
蟲子!
薛绾妤瑟縮了一下:“你快将它拿掉!”
“那你莫動,蟲子太小不好拿捏……”
“嗯……”
陸回的一只手還抵在她的腰後,另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撥弄她的發絲,去捏那只蠕動的小蟲子。
自他的角度,能看到被她弄亂的發絲下皺起的細眉,低垂的長睫顫顫而動,瑩潤挺秀的鼻下,一雙櫻粉色的唇因為緊張而抿在一起。
“捉住了麽?”那雙紅唇啓合,問他。
他忙凝神:“馬上……”
薛绾妤微微後仰着身子,只盼着他快些将蟲子拿掉,全然沒有察覺兩人貼的如此相近,若有人從後面看,定會誤會……
譬如原本應該在前堂等候的沈懷旭,忽然想起昨晚看的賬本裏有關于鋪子的賬目,想着回房間去拿,待看鋪子的時候也能對應起來。
行至院門口,猝不及防地便瞧見了梧桐樹下重疊的身影。
非禮勿視!
他忙閃身躲起來。
方才沒看錯的話,是當家的和陸回吧?
瞧他們姿勢如此暧昧,莫不是在……
郎朗白日,他們竟然……
沈懷旭難以置信:當家的前一晚上不是才與燕郎君那般,今日怎的又與陸管家這般?
他不懂,但大受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