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挖牆腳 咱倆誰挖誰的牆角

第34章 挖牆腳 咱倆誰挖誰的牆角

不能視物的黑暗中, 薛绾妤被他牽着手,一步一停地往外走去。

他的掌心極熱,與她的手緊緊契合着, 薛绾妤甚至能摸到他虎口上的一寸薄繭。

莫名熟悉的感覺,好似這手……她曾經握過?

她無意識地婆娑着他的手,疑惑自己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感覺?

“臺階……”他說。

“嗯?”她尚還在思索着,沒有聽清他在說什麽,旋即一腳踏空,整個人便不受控制地向前摔去。

謝晏川站在比她矮了一階的臺階上, 察覺到她身子不穩要摔下來時,立即轉身, 将人穩穩地接住。

她的唇劃過他的臉頰, 在他的耳邊輕輕擦過, 随即落入他的肩窩中,整個人也撞進了他的懷裏。

溫熱, 柔軟, 纖細,像是一朵嬌花,剎那間馨香就盈了滿懷。

謝晏川喉結沉了沉, 環住她的腰身,将欲撤回身子的她打橫抱起:“薛娘子如此莽撞,還是莫要自己走路了。”

薛绾妤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臉頰灼熱了起來,羞赧地解釋:“穆郎君, 我只是一時失神……”

“無妨,只這幾步路而已,”努力掩飾着喉中的笑意,“我有的是力氣。”

“穆郎君, 你将我放下來吧。”她此時又羞又急,方才生出的疑惑也早被抛之腦後,身子被他穩穩地托在懷中,她動了動,細聲求他,“放我下來吧,被人瞧見不好……”

“好。”對方雖然嘴上答應了她,但卻并沒有立即将她放下,而是闊步穿過庭院,走出門口,來到她所住的宅院門口時,才将她放下。

“你的院子裏有燈籠,應該不會再摔倒了。早些休息,我回去了。”他的語調一本正經,仿佛真的毫無邪念。

薛绾妤不好意思直視對方,只胡亂點了個頭:“好,郎君慢走。”

殊不知這一幕被高朗看在了眼裏,次日便告訴了陸回。

陸回剛好去殿前司辦事,特意去見了謝晏川:“她現在扮演我的外室,你收斂點,不要挖我牆角……”

謝晏川冷哼一聲:“咱倆誰挖誰的牆角?”

*

小月兒與晴雨擺攤的第三天,攤兒上來了一個奇怪的小公子。

瞧着只比小月兒大一兩歲,玉質金相,衣着華貴,應是哪個富貴人家的小公子,可奇怪的是身邊卻并無大人跟随。

他在攤兒前駐足,卻不發一言,随後拿起一個魯班鎖,蹲在一旁兀自玩了起來。

薛绾妤戴着幕籬,一直在暗中觀察這個奇怪的孩子。

小月兒吆喝了一陣兒,扭頭瞧見一個小哥哥三下五除二就把先前為難她一晚上的魯班鎖給解開了,不由被他吸引了去。

“哥哥,你好厲害啊。”活潑開朗如小月兒,從不吝啬自己的誇獎。

那小公子擡頭看了她一眼,一張稚嫩秀氣的小臉上面無表情:“還有更複雜的麽?”

“有!”小月兒從攤兒上又找出一個比方才那個更複雜些的魯班鎖。

那小公子接過,低頭擺弄了一會兒,雖然花的時間比方才長了些,但還算比較快的拆解開了。

小月兒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還有麽?”小公子問。

小月兒把所有的魯班鎖都找出來給他,小公子破解到第三個時終于被難住了,試了好幾種方法都拆不開,開始急躁起來。

“師父說,不能着急,只要找到要領就可以了。”小月兒給他指了一處,“你試試這個地方。”

小公子便重新安靜下來,在小月兒的指導下,順利破解了第三個。

正欲再試一個的時候,忽然走來一對年輕的夫妻,将小公子抱起。

那位郎君大聲斥責:“誰叫你亂跑的?可把我和你娘急壞了,走,跟爹回家!”

那位娘子也沖晴雨賠笑:“不好意思啊,小孩子亂跑,耽誤你們做生意了。”

身在後面的薛绾妤見那二人衣着樸素,而那小公子身上穿的卻是十分珍貴的雲錦,很明顯他們不是一家人,于是立即低聲與一旁的高朗道:“他們不是小公子的爹娘,是人牙子,快攔住他們。”

高朗長得五大三粗,往那兩個人牙子面前一站,便像是一堵牆似的攔住了他們,聲如洪鐘:“把孩子給我放下!”

那人牙子吓得身子一震,知曉得罪不起,扔下孩子便要逃跑。

高朗一個眼神便将蹲守在附近的收下招呼出來,将那二人捉住,扭送去了衙門,順便報了官,說是這裏有孩童走失。

那位小公子暫時留在攤兒前,若無其事地繼續玩魯班鎖,直到半個時辰後,衙門的人帶着幾個丫鬟婆子朝這邊走來,為首的婆子臉色慘白,如喪考妣,在看到小公子時,哭嚎着将其摟進了懷裏:“小祖宗唷,你可吓死老奴了……”

而後熱淚盈眶地與晴雨高朗他們道謝:“多謝你們留住了孩子,你們真是救了我們的命啊……”

薛绾妤便曉得這位小公子絕非普通人家的孩子,身份尊貴到一旦走失,這些丫鬟婆子都要喪命的地步。

小公子臨走前,忽然對小月兒說:“你這裏很好玩,明天我還來找你玩。”

小月兒懵懵懂懂地應下:“好啊。”

原以為只是小孩子随口一說,沒想到第二日他果真來了,依舊誰也不理,只與小月兒玩。

昨日那幾個丫鬟婆子便在一旁守着,生怕再把小主子弄丢了。

因着木匠的存貨都賣得差不多了,早早收攤後,接下來的幾日都沒有再出攤兒。

倒不是不想出,而是木匠說他接了一個大活兒,要外出幾天,是以小月兒這邊斷了貨,自然就沒法出攤兒了。

沒有師父教她木藝,又不能出攤兒賣貨,小月兒又陷入了無聊之中,拿起小鏟子去院裏挖溝引渠,玩她的小水車。

薛绾妤兀自盤算着,她假扮陸回的外室也有月餘的時間了,是不是可以功成身退,帶着小月兒回清州了呢?

待下次陸回過來,便與他商議這事。

大門忽然被人叩響,高朗去開門,驚訝地瞧見外面站着一排人,為首的是那位小公子身邊的婆子。

對方熱得額頭上全是汗,往院兒一瞅,瞧見了小月兒,大喜過望:“可算找到你們了!”

薛绾妤将人迎進來說話,對方自報家門,說出來此的緣由。

“我們是長公主府上的,先前您見過的那位小公子是我們長公主的孫兒,府中的小世子。小世子前兩日在街市上沒有找到小月兒姑娘,為此悶悶不樂,一直不肯吃飯,長公主心疼孫兒,便讓我們出來尋人,希望能請小月兒姑娘去府上見見我們小世子……”

長公主?

小世子?

小世子要見小月兒?

薛绾妤越聽越心驚,一時不知該如何應對,對方以為她不信,忙掏出了公主的令牌給她看。

高朗替她接過去,仔細檢查了一番,臉色凝重地與她點了點頭,表示是真的。

薛绾妤心口一窒:眼看就能離京了,怎的又撞上這般離譜的際遇?

既然對方真是長公主府上的,連車輿都準備好了,薛绾妤也不敢懈怠,趕忙拎起還在院子裏挖土的小月兒,洗臉洗手換衣,又将頭發重新梳了一遍。

出門之前想起那位小世子喜歡玩魯班鎖,便挑了兩個帶上,這才與小月兒一起出了門。

高朗趕緊差人去找陸回,禀報此事。

此去路上,薛绾妤七上八下的。因着以前嫁過侯府那一遭,她對勳貴人家總是畏懼大過恭敬,知曉這些手握權力的人,輕易就能碾壓她這種平民百姓。不過好在對方現在有求于她,應該不會為難她和小月兒。

馬車行駛得極快,同坐車廂中的婆子自稱是公主府的李嬷嬷,許是看出她的緊張,安慰她:“娘子莫怕,我們長公主這兩年一直吃齋念佛,平易近人,很好相與的……”

“是,”薛绾妤摟着小月兒,強作鎮定道,“請問嬷嬷,小月兒見到小世子後,需要做些什麽?”

“就和前幾天一樣,陪小世子說說話,玩一會兒……”說起自家的小世子,李嬷嬷嘆了口氣,與她多說了幾句,“想必娘子也看出來了,我們小世子和普通的孩子不太一樣。其實小世子以前也是個活潑開朗的孩子,只是前年突遭了場大難,性子就變了……”

薛绾妤順着對方的話,試探着問:“小世子他……遭遇了何事?”

“前年小公爺和夫人帶着小世子出門游玩,馬車失控,小公爺和夫人為了保護小世子……唉,”李嬷嬷眼角犯淚,“夫人當時就沒了,小公爺重傷,如今還癱卧在床……”

那小世子雖錦衣玉食,身世卻如此可憐,遭逢巨變時與小月兒差不多的年紀,讓薛绾妤心中少了幾分恐懼,多了幾分憐惜,揉了揉女兒的頭:“待會兒去見那位小哥哥,你哄他多吃點飯好不好?”

小月兒眨了眨眼睛:“那我能一起吃嗎?”

李嬷嬷破涕為笑:“好,一起吃,一起吃更香!”

公主府層樓疊榭,碧瓦朱檐。

薛绾妤牽着小月兒的手,由李嬷嬷引着行走在曲折的游廊中,七繞八繞,終于來到了一處名為辭憂居的院落前。

李嬷嬷請他們稍待,她進去通傳一聲。不消片刻,她便回來了請她們母女進去。

薛绾妤手心微微出着汗,攥緊了小月兒的手走了進去。

小月兒未經世事,并不似她這般緊繃,反而好奇地四處張望着,入了房中,一眼便瞧見了那個歪坐在地毯上的小哥哥。

“小哥哥!”她喚了一聲,抱着兩個魯班鎖跑了過去,“你怎麽坐在地上啊?”

小世子見到她,先是睜大了眼眸怔怔看了她一會兒,确認自己沒有看錯,才小聲道:“餓得沒有力氣,站不起來。”

房中還端坐着一位雍容娴雅的婦人,面如滿月,氣度高貴,自是那位長公主無疑。

薛绾妤上前拜見,幸好對方果真如李嬷嬷所說,與人為善,平易近人:“你們來了就好,這孩子一直自個兒生悶氣,也不叫人碰,我這個做祖母的也是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長公主愛孫心切,若是不嫌,就讓小月兒陪小世子一起用飯可好?”

長公主點了點頭,小月兒扭頭看到滿桌的珍馐,高興地拉起小世子的手:“小哥哥,你家的飯菜看起來好好吃啊,我可以和你一起吃嗎?”

小世子這才願意叫人抱起來,坐在凳子上,由着身邊的侍女給自己布菜。

小月兒坐在他的對面,侍女給她夾什麽她就吃什麽,吃的兩眼放光,口齒生香。

小世子被她的吃相勾起了食欲,也悶頭吃了起來。

薛绾妤明顯感覺到長公主在看到小世子吃飯之後,目光頓時欣慰了許多。

長公主看着吃相可人的小丫頭,同薛绾妤誇了一句:“真是個好孩子,以後常帶她來府中玩。”

薛绾妤只能誠惶誠恐地應下:“是,長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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