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你, 你就叫小凰吧。”祁修揉了揉打顫的腿，又給小凰喂了兩顆丹藥, 心道：你可快快長大吧，不然你這樣我哪敢坐啊……
小朱欠見那只笨鳥居然比自己多吃了兩顆，頓時不滿地哼叫了兩聲，祁修一聽那軟萌的聲音，心都要化了, 連忙抱住小朱欠愛憐地撫摸起來。
“放心放心，不會少你的。”
哄住兩只小靈獸，祁修這才熟門熟路地往謝靈住處走去。
來到附近, 他沒進去, 而是鬼鬼祟祟地在外面打量了片刻，确定謝夫人不在, 這才整了整衣服，走了過去。
屋內，謝靈正翻看着一本上古時候的雜集，門半開着, 祁修輕輕扣了扣。
“進來。”謝靈随手将書本合上，看向門口。
祁修目光有些躲閃：“師兄……那個……”
謝靈看着他，等他把話說完。
祁修覺得自己越是表現得扭扭捏捏就越是說明自己心中有鬼, 倒不如坦然點，反正師兄是不會想到別的地方去的。
他這麽一想, 神色便變得自然許多, 殊不知謝靈卻将他表情的一系列細微變化都看在眼裏。
“師兄, 我在外面以你的名義把丹藥寄售在栖霞閣，不過師兄放心，只有栖霞閣內部管事知道與你有關，其他人還是不知道的。這幾月丹藥賣的不錯，我也有了些靈石，剛好可以把之前從你那裏借來的還上。”
祁修拿出一袋靈石，這些不多不少，正是他陸陸續續從謝靈那裏借來的數量。
謝靈随意掃了一眼，問道：“難道之後你不要靈石買材料做新的丹藥了嗎？”
“自然是要的，不過我那裏還有不少，目前還不缺靈石。”
謝靈搖了搖頭：“煉丹是個無底洞，你煉的雖然好，但是也不是次次都成功，丹藥的品階越高，失敗的可能性越大，到時候你的損失可就大了，這些靈石你拿着，等到你完全不缺靈石買材料了，再還給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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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祁修有些為難，他知道謝靈的意思，恐怕就算之後他有靈石還了謝靈也不會要的。他當然不能說自己煉丹還真的是次次都成功。
此時他不由得慶幸自己準備了一套衣服，否則師兄幫了他這麽多，他卻什麽都沒有為師兄做就太說不過去了。
盡管給自己做了許多心裏準備，可是當他把衣服拿出來的時候還是覺得非常羞恥。
“師兄……之前給你做的那套衣服恐怕有些磨損，屬性比不上剛做出來的時候了，我現在又新做了一套……師兄，你試試吧。”
祁修頭也不敢擡起，自顧自低頭說話，自然也沒注意到山崩于面前而面不改色的謝靈此時顯得有些不自然。
謝靈手無意識地敲擊着桌面，聞言輕輕“嗯”了一聲道：“謝謝師弟。”他眼睛盯着那墨藍色的衣服，竟是也沒看向祁修。
兩人一個低頭，一個緊緊盯着衣服，這場面若是叫旁人看見了，定是會覺得有些好笑，可惜在場的兩人卻不自知。
謝靈拿過衣服，他對這些一向不關注，但是從手上柔滑的觸感上也能明白這衣服的布料定是上好的，不知又花了祁修多少靈石……
他進了內屋換衣，撫摸着衣服上繡出的精致雲紋，輕輕笑了笑。
師弟啊……
謝靈從內間出來，等在外面心不在焉的祁修頓時眼睛一亮。
墨藍色的衣服穿在謝靈身上顯得格外挺拔，使得謝靈冷淡的表情少了幾分生硬，卻多了幾分雅致，柔和了他周身的冷淡之感，叫人眼前一亮。
祁修一向是知道自己的這位師兄有着天人之姿，但是謝靈常年面容冷淡，總是穿着內門弟子服飾，沒有那麽多的花樣，看久了也便習慣了，今日一見這有些不一樣的謝師兄，倒是叫祁修看得有些呆了。
謝靈一直沒有看祁修，兩人之間氣氛有些莫名。
祁修盯着謝靈看了半天，忽然發現謝靈腰部的衣服大了些，他下意識地上前握住了束腰用手量了量。
“師兄像是瘦了些，我按照你以前的尺寸做的，竟然有些大了，可見師兄比之前消瘦許多。”
他皺起眉頭，将束腰解開，打算讓謝靈脫下來，他直接改一改。
謝靈僵住了。
他感受着祁修的手在他腰間擺弄，因為祁修低着頭靠近他，他能感覺到祁修呼出的熱氣噴灑在他胸膛，那股溫熱讓他仿佛被燙到了一般，心口微微發熱。
謝靈雙手擡起來，任祁修埋頭動作，完全不敢動。
而專心解腰帶的祁修将束腰拿下來之後才後知後覺得發現了此刻兩人尴尬的氣氛。
他這是在幹什麽？
祁修猛地退後了一步，因為匆忙間，動作幅度過大，他不小心撞到了身後的桌子，整個人一個踉跄。
“小心！”
謝靈眼疾手快，迅速扶住了祁修往後撲的身子，手臂正好環在祁修腰間。祁修因為慣性整個人靠在了謝靈扶住他的那只手臂上，他的手裏還拿着從謝靈身上扯下的腰帶，而謝靈此時衣襟半開，領口有些淩亂，露出了小半個胸膛……
時間仿佛被某種術法凍結了，祁修愣住了，不明白到底是怎麽演變成現在的場景。
兩人呆呆地對視了好一會兒，祁修臉熱的快熟了，他終于反應了過來。
“師兄，師兄，對不起！”
祁修一個激靈，猛地從謝靈手臂上彈了起來，往一旁退了幾步。
“無事。”謝靈微微垂眸，将方才環住祁修腰間的手臂背到身後，手指微微蜷了蜷，他另一只手将衣襟理了理。
祁修手裏還扯着謝靈的腰帶，現在他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祁修盯着謝靈整理衣服的那只手，不知怎麽的，腦子一抽，又走上前，将腰帶給謝靈系了上去。
兩人靠的極近，祁修慢慢将腰封束好，然後又慢慢将腰帶撫平整。
“師兄……”他擡頭看到謝靈正看着他，于是避開了視線，看向一邊，小聲道：“師兄，不如師兄哪天有空來雜峰一趟吧，我幫你把衣服改改，今天……今天我沒有帶東西來，沒法改。”
他仿佛做賊似的，完全不敢和謝靈對視。
謝靈自是應了下來：“勞煩你費心了，過幾日我便來。”
祁修逃也似的離開了謝靈的住處，他這是怎麽了？
明明自己随身的乾坤袋裏面就有工具，把衣服改一改也不過半刻鐘的功夫，何必要喊師兄來雜峰一趟呢？
祁修離開後，謝靈一個人在屋子裏站了好半天沒動，若是此刻有人看見他的樣子，定會大吃一驚。
原因無他，只因一向高冷淡漠的謝靈大師兄，臉上竟是帶着溫柔的笑意，久久不散……
祁修在雜峰的日子過得十分充實，每日晨起訓練，然後和師兄們一起處理其他峰頭送來的雜物，中午有興致就自己做些吃食和師兄們一起吃，然後下午便是打坐修煉，晚上煉制丹藥，做附魔……
一天竟是沒一刻是閑着的，但是他卻樂在其中，即使修煉起來進益慢的出奇也不能影響他的好心情。
只是現在的他卻又多一件事在心裏念叨，那就是……謝師兄怎麽還不來啊……
“祁師弟！”這天周望蹭了祁修一頓午飯，心情相當的好，也不急着去幹活了，只待在祁修身邊說話。
“前天你說的事情，師兄弟們都知道了。我們商量了下還是覺得不妥。這樣一來其實完全是我們在占你的便宜。”
周望說的事情便是祁修拿到栖霞閣給的靈石之後就開始提上日程的事情，那便是改變雜峰現狀。
雜峰之所以變成如今這樣，是因為當年魔界來犯一事，将雜峰優秀弟子屠殺殆盡，現在餘下的弟子都是當年雜峰的小弟子，本來資質就普通，又因為雜峰一年比一年稀少的資源而變得修煉困難。
太清宗主和一衆長老認為雜峰失去了內門三大峰頭之一的資格，才将雜峰降到外門，又因為雜峰弟子資質不夠，修煉難有進益，才将原本其他峰頭自己內部處理的事情都轉移給了雜峰，這也是堂堂玉闕峰演變成如今這般局面的主要原因。
但若是讓雜峰重新變得有價值呢？
祁修早就開始計劃此事，之所以先是在外面寄售丹藥，沒有告訴雜峰的師兄們。一是因為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功，不想耽誤師兄們的修煉時間陪自己瞎折騰，二是他沒有足夠的靈石支撐這項計劃。
而現在栖霞閣為了和他進行長期合作，再次提高了每瓶丹藥給他的價格，現在除去買材料的靈石，他積攢了許多，勉強夠開始計劃了。
所以他才在一切都準備了差不多的時候告知雜峰師兄們此事。
那天因為是祁修做飯，雜峰的師兄們基本都聚在一起蹭飯，祁修便是那時說了這項計劃。
他說自己做的丹藥的那些特殊效果時還有些擔心師兄們的反應，但是出乎他的意料，雜峰所有人不僅沒有懷疑什麽，還連連拒絕，覺得這是完全靠着祁修，是占他的便宜。
祁修耐心解釋自己是為了雜峰和自己的未來，師兄們這才說回去考慮一下，今天周望便是來說這事的。
“祁師弟啊，你說的那些我明白，也懂你想要改變雜峰現狀的心，只是你想過自己沒有？由雜峰來經營你的丹藥，你不僅要耗費許多心力在煉制丹藥上，還會大大減少你的修煉時間，對你來說其實還不如在栖霞閣寄售丹藥來的便利……”
“周師兄。”祁修眼眶微微發熱，他何德何能，遇到這樣一些處處為他着想的師兄們。
“我知道你們的意思，但是我已經決定了，你放心，并不是你們占我的便宜，而是我要依仗師兄們呢。”
祁修打算将萬靈丹這樣适用性非常廣的丹藥配方交給雜峰弟子，這樣他們也能做些，當然因為游戲技能的關系，其他人做出來的和他做的屬性很有些差異，但是卻比這裏丹藥屬性要好許多。除了煉丹，師兄們還可以幫他給購買丹藥的修士運送丹藥，幫忙一起采購做衣服的布料……
這些事情都可以由大家一起來完成，這樣一來雜峰師兄們也不會覺得自己是在占祁修的便宜了，雜峰也能漸漸提高自己在太清的地位。
當然這都是在祁修設想裏最好的預想，事實會怎麽樣，現在還無法預料，不過就算是失敗，他也認了。
“好吧。”周望見說不動祁修，他嘆了口氣，“那我們找個時間把計劃理出來禀告師傅，問問師父的意思。”
周望也是有私心的，他當然想看到恢複往昔榮光的玉闕峰，所以他終究還是同意了祁修的計劃，只在心裏暗暗覺得往後一定要多多照顧祁師弟。
秋峰主是個相當開明的人，他雖然修為不高，但是擔任雜峰峰主這些年來一直盡心盡力，對名下的弟子和記名弟子也非常和藹慈愛，雜峰上下都很尊敬他。
“你是個好孩子，既然你們已經商量好了，我也不多管，有需要為師幫忙的地方便來找我。其他的你們只管放手去做吧，宗門那裏我會幫忙攔下其他峰派過來的事情的，你們便安心去做，若是失敗了也不打緊。”
秋峰主看着祁修的眼神非常溫和，這個孩子有這樣的心實在難得。
祁修入門以來多是陸瞞在教導，他這個師父反倒沒怎麽派上用場，在加上自己總是外出，和這個弟子相處的時間也很少。
但是祁修這樣一心為了雜峰，這般赤誠，叫他十分動容。
得了秋峰主的首肯，雜峰頓時熱火朝天的忙碌了起來。
秋峰主把其他峰送來的雜事都給推了，讓雜峰弟子們能有足夠的時間來準備。
于是謝靈來到雜峰看見的便是這樣一幅場景。
幾個弟子圍着丹爐研究自己煉制的丹藥和祁修煉制的為何天差地別，幾個弟子将祁修煉丹需要的靈草分門別類整理好，幾個弟子将纏着織錦坊師姐妹們砍價砍了老半天買來的布料裁剪成合适的大小……
而最讓謝靈在意的是雜峰弟子都穿着的衣服……那樣新穎別致的樣式一看就是祁修的手筆。
他叫住了一個匆忙經過的弟子：“你們這是……”
“哎！在忙呢，在忙呢！”那弟子頭也不擡，直接揮了揮手。
待發現問話的居然是謝靈大師兄，那弟子吓得一個激靈，連忙笑道：“原來是謝師兄啊……您有什麽事情呢？”
那語氣立刻轉了一百八十度，要多谄媚有多谄媚。他可是聽祁師弟說了，他之所以能把寄售丹藥的事情坐起來全靠了謝靈師兄的幫忙。
謝靈完全沒在意他的态度，而是盯着他的衣服問道：“你們穿的衣服……”
“哦！”那弟子恍然大悟，想必是祁師弟手藝好，連謝靈師兄都注意到他做的衣服了。
“您說衣服啊，這是祁師弟親手做的！您看看！”他抓着衣服往謝靈面前湊了湊，到底沒敢站太近，只一昧誇獎道：“您看看這針腳，您看看這花紋！祁師弟手藝可太好了！”
“而且啊！最重要的是這衣服沒有刻畫上符紋也能抵禦攻擊，恢複靈力呢！難為祁師弟有心，給我們雜峰上下一人做了一套……”那弟子不住地誇獎祁修。
謝靈卻只注意到了一句話：給我們雜峰上下一人做了一套……
原來……不是特意只送給了他親手做的衣服嗎？
